周燮:“你好大的胆子。”
李渐笑着说:“欲壑难填,人本来就是如此,有些事情,只能想,不能做。”
周燮在床上打了个滚:“那你的游记什么时候能写好,我想看。”
李渐:“不要着急。”
两人正说着,门突然被撞开,冲进来两个男孩儿。
周燮被吓了一跳,李渐眼睁睁看着两人滚在一起,就打了起来。
老二说:“我要和红豆哥哥睡在一起!。”
老三:“我,红豆哥哥是我的!”
老二按住弟弟:“你先打得过我再说。”
老三被按倒:“红豆哥哥,哥哥你救救我,你要是救了我,我就给你当媳妇!”
周燮闭上眼睛。
李渐连忙拒绝了三皇孙的好意,上前把他们俩分开:“当媳妇就不用了,三郎你还小。”
二皇孙说:“你是男孩儿,哥哥要女孩儿当媳妇。”
三皇孙:“为什么,为什么男孩不能当媳妇,我就要当,我就喜欢哥哥!”
李渐:“不要吵架,不要吵架啊。”
周燮笑晕在床上了。
张珠珠和李弗给俩孩子编过不少睡前故事,李渐有时候留在宫里,会给两个皇孙讲一讲,这俩之后就喜欢和李渐一起睡,今天也是为这个打架的。
周燮看看李渐:“哥,你要不要我三弟,我给他挑一块好封地,到时候陪嫁给你啊。”
李渐把枕头砸过来:“少胡说。周燮哈哈大笑起来。
李渐把俩小孩安置到床上,为了哄他们,接着讲在外头遇到的事情。
阿弥陀佛,还好他只有一个亲妹妹,李渐讲着故事,由衷感慨。
李渐只在宫里留了两日,第三天下午,他才下课,就在外面瞧见了他的妹妹。
潇潇过来等着他了。
潇潇一见哥哥,便露出委屈的模样来:“哥哥是不是不要五郎了,怎么不回家来呢,五郎好想哥哥。”
她这话,听着带上了些哀怨的味道来,说完还看了旁边的皇长孙一眼,很是不满的样子。
周燮立刻往后退了两步,五郎不是白白叫的,李潇厉害着呢,周燮在书房累了一天,可不想跟她在这争执起来。
李渐知道她是在说玩笑话,说:“在家干什么了。”
潇潇腼腆一笑:“祖母请来的嬷嬷,教我学插花,我只随便说了两句,嬷嬷就哭了。”
李渐心说,你那能是说了两句吗,你恐怕能有两百句。
李渐说:“祖母又请了人到家里教你们。”
潇潇点头:“祖母说照儿姐姐和滔滔姐姐都要说亲了,虽说从前学过,现在还得再复习一下,好去给她们说个好人家,我本来今天要和小郡主一起去打马球,都耽误了。”
李家不是没有来过这样的嬷嬷。
插花点茶,潇潇从前也学过,偏偏今天这位嬷嬷嘴碎得很,净说些不中听的。
她不高兴,就怼了嬷嬷几句。
这嬷嬷说,说学了插花,能够陶冶情操,平顺性情,有和顺的性情,温柔贤惠的名声,这样才能更好的侍奉丈夫公婆,不至于心生怨恨。
潇潇听见这话就很不赞同。
她还说个不停,说女人应该如何贤惠,如何为夫家着想,为丈夫和孩子付出,不贤惠的女人,是不能在夫家立足的。
潇潇终于忍不住,同嬷嬷说,她们姊妹三个姓李,祖父是内阁重臣,她们的父亲也都有官位,凭她们的出身,还不能在夫家立足的话,那天下的女人,全都没有活路了。
不说她们自身如何,就说她们这个出身,都要去丈夫家里当牛做马,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潇潇虽然才十岁,但李弗和张珠珠教过她许多。
温柔体贴,贤良淑德,这是一个女人的美好品行,但这些品行,对自身毫无益处,对男人都是好处。
这样有利于旁人的品行,成全的也都是旁人,谁来成全她呢。
李潇从来没在张珠珠和李弗这里学过这样的道理。
她跟嬷嬷争执起来,自然惊动了林文婴。
林文婴要教孙女们做淑女,不是单纯的贤妻良母。
对于嬷嬷的闲话,她自然不赞同。
但是李潇可以事后跟她说,她自己跟嬷嬷争吵起来,对她的名声非常不利。
潇潇委屈地看着哥哥:“我又没有说错话,祖母还训我,爹和娘都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只能来找哥哥。”
李渐听罢点头:“不是你的过错,不过祖母也是为你着想。”
李潇:“我看不出来。”
李渐说:“你与嬷嬷争吵,回头她去外头胡说,会叫旁人觉得你名声不好。”
李潇:“我才不管旁人说什么,我名声好不好,关他们什么事情!”
她从来都是要先让自己高兴的,至于别人的说辞,那都是浮云,不值得在意。
李渐耐心解释:“若是我们都是孤身一人,自然不怕有人说闲话,但祖父和父亲,两位伯伯都在朝中为官,你的名声与他们相关。”
“咱们还有两位堂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她们想要嫁个好人家,就必须要有好的名声,如果没有好名声,在婚嫁之事上就艰难许多。”
自由当然是属于自己的,但在这样的大家族中,彼此总是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由就一定会受到限制。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潇潇听罢,点头说:“哥哥,我都明白,我不应当牵连两位姐姐。”
她可以在爹娘的庇护下,想做的事情,但是两位姐姐不行。
李渐安慰妹妹:“不要紧,祖母会安排好的。”
林文婴肯定会处理好后面的事情,不会让连累离家女孩名声的事情传出去。
“哥哥,你今天晚上回去吗?”潇潇期待的看着哥哥。
“我今日回家,会拜见祖母。”李渐如她所愿。
潇潇面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松懈了,有哥哥在祖母面前,她就不用担心被训斥。
她高兴的笑起来说:“谢谢哥哥。”
张珠珠和李弗,到家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林文婴只是略提了一句,并不说的太多。
毕竟这是李弗和张珠珠的孩子,这些年来,他们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争吵过许多次。
林文婴拗不过他们夫妻两个,索性就放手了。
现在她已经后悔,今天看见潇潇要出去玩的时候,她为什么非要多嘴把人拦下?
这是何必呢?
她改变不了张珠珠夫妻,他们夫妻也改变不了她,少管事,果然会长命百岁!
自己的孩子自己教育去吧。
潇潇担心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她松了口气。
在这家里,人人都宠爱她,祖母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李弗和张珠珠把孩子教的一点不像大家闺秀,林文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今天是她看着他们夫妻二人都不在家,便把孙女给留在了家中,真的就是一时冲动啊,结果就闹出了这样的幺蛾子,还得她攀关系去解决,免得连累家里其他两个女孩儿。
没有办法,现在女人的名声就是很重要,其实在说亲的时候,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张珠珠让潇潇给祖母赔礼,他们是教育观念不一样,祖孙该亲近的还是要亲近。
潇潇乖乖地上前赔礼认罪,林文婴笑笑:“你是个聪明孩子,祖母不说你,过来,挨着祖母坐下。”
孩子懂什么,都是当爹娘的教出来的。
潇潇点头,笑着过去了。
潇潇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话她不能在外面说,只要藏在心里就好。
李渐也上前,和林文婴说起自己的学习进度。
林文婴这才放心,李渐这孩子还是跟靠谱的,虽然有一对绊脚石一样的爹娘,可这孩子还是很有前途。
张珠珠和李弗同时鼻子痒了一下,看着彼此,生孩子的好处这里就提现,出来了,让孩子去哄老一辈,百试百灵。
李启回来得有些晚,他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些年又忙碌,须发白了很多。
李启看见林文婴不大高兴,又听说了今天的事情,笑道:“回回都听你说,日后不管三房的事情,结果你是回回都忍不住啊。”
林文婴白了老头子一眼:“那是我的亲孙子亲孙女,我怎么能够不管,潇潇的性子,实在太活泼了,这样的性情,我恐怕她以后个性太强,婚事上要不容易。”
李启倒是和孙女很有默契,说:“我李家的女孩儿,什么样的夫婿嫁不得,你说这话,我可不服。”
李家的三个女孩儿,想结亲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林文婴哼了一声:“你说的轻巧,外头男人多不假,可想找个好的,鸡蛋里挑骨头,都不一定能找到个好的,和咱们门当户对的,人家缺的是好媳妇。”
家世是一方面,但也不能全凭借家世,想要攀附权势的人,能有好人吗。
林文婴忧心忡忡,说:“这老三和他媳妇,都是重感情的人,万一把潇潇教的不会挑拣男人,日后被那等爱攀附的男人给骗了,她一辈子都要吃苦。”
男人是要仔细挑拣的,感情是重要,但不是谁都能像张珠珠一样能够赌对。
世人教导女孩子要贤良淑德,为夫家奉献。
男人学到的,是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借助好风,走上青云之路的。
一个不慎重,女孩儿就要变成男人的踏脚石。
做长辈的,必须防备。
李启拍拍她的手:“潇潇打小就跟男孩儿一样养着,老三两口子宠爱孩子不假,可俩人都厉害,有这样的爹娘,孩子能糊涂到哪里去。”
林文婴沉默了好一会。
她说:“你说我,是不是年纪大了,越发地惹人厌烦。”
她满心为晚辈们的忧虑,也许在他们看来,是令他们不耐烦,还没用的东西吧。
可她总是忍不住要做这个做那个的。
李启笃定说:“咱们家没有这样的晚辈。”
也许家人之间,免不了发生矛盾冲突,可亲人就是亲人,他们还是为彼此着想的亲人,绝不会发生林文婴担忧的事情。
林文婴点头:“过几天长公主请我出去避暑,我本来不想去,现在想想,还是去吧。”
眼不见,就不操这个心了。
李启颔首:“去吧,多去外头玩玩,我这些年忙碌,陪你的时候越发少了。”
“谁要你个老东西陪着。”林文婴玩笑说。
老两口在这里说话,李弗和张珠珠,也在和两个孩子交谈。
潇潇今天被打乱了计划,心里不太高兴,虽然有哥哥给她解释过祖母的意思,但小孩子心里还是不平。
潇潇说道:“哥哥说祖母是为了我们好,为什么为了我好,不能让我做我喜欢的事情,还要逆着我的心意来。”
李渐想了想说:“祖母为咱们的好,是世俗所认定的,你有好名声,便可以嫁入高门,有个好丈夫,过荣华富贵的日子,我好好读书,去科举,有好前途,日后和爹一样。”
这就是世俗所定义的好。
但张珠珠和李弗不是这么教导女儿的。
他们教潇潇要争取自由,要有保护自己的力量,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要让自己活的高兴。
这是张珠珠和李弗所认定的好。
到底什么才算好,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潇潇有些迷茫。
李弗柔声说:“天底下没有绝对正确的事情,但是潇潇,我们现在能够给你的,在我们所知的范围之内,一定是最好的。”
这天底下所有的女子,不论出身,都要被俗世的枷锁束缚着。
她们许多人,并不知道自己承受着怎样的东西。
李潇同样不例外,他们作为父母,也无法对抗这个世道,只能尽己所能,给女儿争取更多的自由,让她活的轻松一些。
潇潇上前,靠在她娘怀里。
张珠珠说:“明天早上,去和姐姐们一起,去祖母那里。”
潇潇不说话。
张珠珠说:“祖母教你们的,也是她所知最好的,祖母很疼爱你,是不是。”
林文婴教家里的女孩儿做一位淑女,学习淑女应有的技能,让她们能够在出嫁之后,过好她们的一生。
林文婴也没有错,她自己就是成功的范例,她只是希望她的孙女们也能成功。
潇潇点头:“我不生祖母的气,其实插花有意思的,花很漂亮,很香,就是那个嬷嬷太嘴碎子,说我们学的那些,都是为了讨好男人,可那花那么漂亮,就不能是为了我们自己吗。”
张珠珠摸摸女儿的头,潇潇回头,笑着看李渐:“哥哥明天休息,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学啊,听说哥哥小时候相当女孩儿来着。”
李渐看着他这妹妹:“我要是学的比你好,你可别哭。”
潇潇:“我才不会哭。”
张珠珠看看儿子:“不想去就不去,不必迁就你妹妹。”
李渐:“没事,我爹就很擅长摆弄花草,这不没规定只有女子能学,我也去学学,成日里看书,人都呆了。”
张珠珠笑了起来。
翌日兄妹俩都去林文婴那里了。
潇潇嘴甜,围着林文婴祖母长,祖母短的,叫她顿时没了昨天的坏心情。
李渐在旁是不是也说两句话,照儿和滔滔看着他。
“小弟你不去玩。”滔滔问他。
李渐:“我今日也来学插花,同姐姐们一起。”
照儿说:“你真的要学?”
“学,”他说,“既然是陶冶性情的东西,又何必分男女。”
林文婴听到这话,心说这个家真是……她过两天真的要去散心了。
今日又请了位擅长此道的嬷嬷过来,林文婴在旁边盯着,免得再听到什么闲话,叫家里的女孩真以为她们学到的东西,是为了男人。
这位嬷嬷看见李渐,仔细打量了一会,想起侍女的提醒,也不敢说话。
学了一上午,嬷嬷便夸赞李渐:“郎君颇有天分。”
潇潇:“嬷嬷,那我的呢。”
嬷嬷微笑:“姑娘尚且年幼,要勤加练习。”
李渐得意地看着妹妹,潇潇不大高兴,但是没哭。
送走了嬷嬷,李渐把自己的成果送给林文婴,说:“祖母你瞧,天底下的事情,一向不必以男女来区分,只是祖母和两位姐姐,还有潇潇运道不好,投胎到这世上来了,若是女子能科举做官,你们肯定都不比我差的。”
他的辛苦是可以看到成果的,但是女子就不见得了。
林文婴听小孙儿这样说,心就柔软起来,她看着那一束花:“你这孩子,惯会哄人。”
生孩子的好处之一,大约就是缓解家庭矛盾。
当婆婆的,看在孩子的面上,跟儿子儿媳妇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珠珠和李弗这对“绊脚石”爹娘,真就是全靠孩子自觉,别的都不指望。
没说法,说了人家还觉得自己有理。
林文婴觉得真应该去拜一拜送子观音,给家里送来了好孩子。
张珠珠得知此事,对李弗说:“人家叫送子观音,只管送,不管教的,孩子聪明懂事,那还不是咱们当爹娘的言传身教,仔细教出来的,菩萨肯定也不想冒领咱们的功劳吧。”
李弗在旁表示赞同。
“正是,这证明咱们俩把孩子教的好,比这京城里大多数父母都要厉害许多。”李弗也说。
到底是亲夫妻,想法都是一样的。
中午休息的时候,李渐正要午睡,李弗过来找他了。
李渐喊了声爹,只穿着中衣,从床上坐起来。
李弗道:“不用起来,我来找你说两句话。”
李渐看他神情有些严肃,以为是大事,也认真起来。
李弗坐在儿子床边,开口说:“上午辛苦你了,爹娘很谢谢你,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你还不到操心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更不用这样懂事。”
李渐愣了一下,一时没太明白他爹说的什么。
“嗯,爹说什么?”
不用太懂事?
这话莫不是说反了,有父母说孩子你不用太懂事。
李渐想说一句,爹你要不要听一听你在做什么。
然而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李渐居然不觉得离谱。
李弗说:“在教导你妹妹的事情上,我和你娘,跟你祖母一向意见不同,这些年为此争吵都是寻常事情,这两天的事情,还是为了这,你今日去学了插花,还学的很好,想必是想说服你祖母吧。”
李渐垂眸,随后点头。
他作为父母的儿子,潇潇的哥哥,还有祖母的孙儿,他想要从中调停,想要他的亲眷们和睦相处。
李渐做的当然很好。
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将事情做的这样好,还这样懂事,难免就要让父母怀疑,这是他们做的不够好,才让孩子有了忧虑。
方才张珠珠和李弗谈过此事,这对父母积极地反思了自己。
让儿子担忧父母和长辈之间的关系,还行动起来了,这就是他们当爹娘的不是了。”
这本来就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要操心的事情。
李渐听他爹的解释,明白过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爹,我已经十五岁了。”
李弗看着儿子,意思是十五岁怎么了。
李渐说:“同我一起读书的,十五岁就已经让妾室怀了身孕,已经做了父亲。”
他想告诉他爹,他,李渐,不是小孩子了,他长大了。
李弗明白儿子的意思,他说:“做了父亲也不见得比你更懂事,你不需要这样辛苦,这不是你的责任,红豆。”
他叫了儿子的小名。
李渐说道:“不辛苦,我觉得这正是我的责任,维护您与母亲,同祖父祖母的关系,是我身为人子、孙儿应尽的本分。”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也这样做了。
李弗蹙眉问他:“那你可有觉得,是我与你娘做的不足?”
李渐:“没有,我没有这样想,我只觉得,有些事情我来做,比任何言辞都管用,这样做,主要还是我想。”
父母和祖父母的争执,李渐是亲眼目睹过的,似乎天底下的子女,都免不了与父母争吵,而且还吵不出个结果来。
李渐是祖父母疼爱的晚辈,他认为自己在其中参与,可以避免他们的争执。
他那么想就那么做,不是为了父母的感谢。
李弗拍拍儿子的后背:“那就好,你不必刻意做这些事情,你日后要做的事情很多,要抓紧时间,多依靠做我们父母的才是。”
李渐有点不高兴:“我已经十五岁了。”
他再一次强调。
不是五岁,不是十岁。
他不再是任何事情,都需要依靠父母的小孩子了。
“爹总是这样待我,好像我是个没用的人一样。”李渐不满说道。
李弗看儿子不高兴:“怎么会,你很厉害。”
“我看爹娘觉得我还是没长大的小傻子,”他说,“我要生气了。”
李弗忙安慰了儿子几句,这叫什么事情,儿子太懂事了,也叫人发愁啊。
李渐脾气很好,说是生气也根本看不出来,只是嘴上说说。
他好奇的询问:“爹,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好的都过头了。
李弗笑着说:“在咱们家里,你爹我是父凭子贵,你自从生下来就是爹的指望,不对你好怎么能行?”
李渐先是愣住了,回过神来笑的要晕过去。
父凭子贵,天啊,这是个什么新词儿?
只听过母凭子贵的,没听过这个。
李弗看他高兴起来,这才放心,一本正经地说:“你爹说的都是实话。”
他的晋级流程:先是以色侍人,然后是父凭子贵,这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
李渐心想,在这个家里,最好还是懂事点,凡事多靠自己。
张珠珠看见李弗回来,说:“你跟儿子说好了没有,他怎么说。”
李弗:“他说他十五了。”
张珠珠喝了口茶,悠悠说道:“只有没有长大的小孩子,才会天天想当大人,咱们当大人的都想回去当小孩儿。”
李渐嚷着自己十五岁了,但他绝对,肯定还就是个孩子,只是他性情格外地好。
李弗说:“咱们这孩子,实在很有责任心,太过懂事了。”
张珠珠说:“你说这真的是咱们俩的原因吗。”
孩子太懂事,在线等,挺急的。
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们夫妻要被旁人联合撵出京城去。
李渐则想,如果他是个纨绔,也不知道爹娘会怎么对待他,会不会还是宠着啊。
不过李渐真的纨绔不起来,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会轻言放弃。
吴贵娘前两天不小心摔了一下,腿伤着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尤其人上了年纪,磕碰着了便更是要仔细养着。
张珠珠忙过去看望她,张大春见了几个女儿,无奈地说:“她真是糊涂得紧,小孩子跑跑跳跳的,磕碰着了,是难免的事情,她急得过去抱孩子,自己先摔着了。”
第474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吴贵娘一只脚绑着,在床上休息,说:“我就摔了一下,能有什么大事,看把你们给大惊小怪的。”
张大春:“怎么,你还想摔出个好歹来?”
吴贵娘说:“我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孙儿摔倒啊。”
这话说出来,她亲儿子都不能忍,说:他们俩一个八岁,一个四岁,摔在地上拍拍身上的土,就能原地爬起来,您一摔,可就起不来了。”
小宝如今也是当爹好些年的人了,旁边他媳妇拽了拽丈夫的袖子,叫他不要说的这么大声。
当祖母的,毕竟是好意,现在躺在了床上养伤,这教训足够了。
张珠珠半开玩笑地说:“娘,您可得保重,您大孙子才八岁,这孩子聪明,可也得十年以后才能科举做官呢,你要是看不到,那多可惜。”
吴贵娘马上精神起来:“你们放心,我就稍微磕碰了一下,根本没有大事!”
众人看她这样,想来确实是伤的不太严重。
张珠珠在这边陪了吴贵娘两天,吴贵娘忍不住问她:“你要不回去吧,你成日不在家,也不像话。”
张珠珠说:“这有什么,我在娘家住几天,有什么不像话的,你觉得我照顾的你不好?”
张金金有事不能来,张银银又不在京城,张住址这当女儿的,自然要照顾亲娘。
吴贵娘说:“我也不用你照顾,家里这么多人,再说了,我有儿媳妇,不必非要你来。”
把出嫁的女儿叫回家来,这怎么说都不太好,叫外人知道了,恐怕要笑话她。
张珠珠听见她说“儿媳妇”,忍不住笑着说:“你都说了家里这么多人,你还非要提儿媳妇,你这是想干什么。”
吴贵娘瞥了女儿一眼。
“我还不能……还不能让儿媳妇伺候一回吗。”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能看出来是真心期盼的。
张珠珠心说包箬会伺候人,那就见鬼了。
包箬没什么坏心眼,但她打小就娇惯,嫁到张家也是成群的人伺候着,孩子她都没有亲手带,她带不了。
夫妻俩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爱好上,去年俩人合起来编了一本书。
让包箬伺候婆婆,她肯定愿意,但她根本就不会。
包家那边,听说亲家母摔着了,还大包小包的,送过来不少东西,非常客气。
天气热,张珠珠给她娘摇着扇子,说:“娘受委屈了。”
吴贵娘愣了一下。
张珠珠小声说:“我回村里的时候,本来应该去给咱们家人烧纸的,我少烧了些,没有你公公婆婆的份儿。”
吴贵娘拧着眉头,在她胳膊上拍了两下:“你胡闹,没有你这么的啊。”
张珠珠:“他们对你不好,我才不给他们烧纸,我二叔一家搬去其他地方了,也不烧,娘你看,作恶的人,自有他们的报应。”
吴贵娘那会儿着实不好过,被婆婆折腾的不轻。
一个家族中,男人控制着女人,当了婆婆,就可以升级控制儿媳妇了。
吴贵娘想要包箬照顾,并非真的需要,她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当了婆婆,已经从被掌控者成为掌控者了。
她看见别的婆婆被儿媳妇伺候着,便想同她们一样。
不见得有什么坏心思,但这不是啥好事。
张珠珠觉得这很没有必要。
这个世道要求儿媳妇要孝顺婆婆,但这孝顺,其实是儿媳妇代替儿子孝顺的。
吴贵娘不会想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自己需要被儿媳妇孝顺罢了。
全天下都是如此,为什么她不可以。
吴贵娘听到对她不好的人遭了报应,当然高兴,只是她不知道张珠珠说这干什么:“我说的是叫你弟妹来照顾我,你跟我说的什么,我伤着了才叫人伺候的,我又不是那样的恶婆婆,不用你提醒我。”
张珠珠说:“算了吧娘,你脸皮薄,到时候吃喝拉撒的,你使唤我这亲女儿,怎么也好说,你要是使唤儿媳妇,你说得出口吗。”
吴贵娘哼了声:“合着我就不配享儿媳妇的福,是吧。”
张珠珠:“你看看你手上的玉镯子再说话。”
那就是亲家母送的,可不是什么便宜货,人家可大方了。
吴贵娘看张珠珠极力反对,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过了会包箬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玩了。
吴贵娘看着两个大孙子,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等他们走了,吴贵娘叹了口气,说:“算了,她当娘的,一个人操心两个孩子也不容易,男孩儿又活泼。”
看在大孙子的面上,她什么都可以。
张珠珠心想,很多年,家里没出婆媳矛盾,原因也很简单了。
她娘这个人,就是窝里横,还横不到儿媳妇面前去呢,今天就是张珠珠不在,她八成也只是图个嘴上快活而已,根本强硬不起来。
张珠珠在家里住了七八天,看她娘好的差不多,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