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亲生经历过,才知其中险境。
“阿恒哥,你可以私自一些的……”
“你的兄长父皇一直都想要我的命,如今,还不止我的命。”燕恒声音冷冷:“所以云裳,我该怎么自私?”
云裳一时无言,喉咙又涨又疼:“如果我说,你这次去南燕,真的会死在那里呢?”
燕恒看向云裳,她眸子湿红又有哀求,燕恒别开眼,没有说话。
此次南燕,他是一定会去的。
云裳朝后踉跄两步,泪水克制不住的涌出:“你去南燕,真正目的还是为了谢谭幽吧。”
她语气肯定,像在诉说一件事,并非问。
燕恒没有否认。
“为什么呢?”云裳心痛难当:“阿恒哥为何不能先想自己再想他人?”
“……”
“阿恒哥要护一人,我便护一人,我可以保她永远平安的。”知道劝不住燕恒,云裳只能道:“所以此次,阿恒哥能不能先将自己照顾好,活着回来,至于谢谭幽与其他的,稍后些,只要命在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必急于一时。”
“我当然会活着回来。”燕恒开口:“我不会让她孤单难过,和等我太久。”
“……”
云裳忽然哭着哭着就笑了,她怎么差点忘了,只要谢谭幽喜欢燕恒,燕恒便永远会保护好自己,因为他从来舍不得让她孤单一个人。
好像很多人都知道燕恒喜欢谢谭幽。
也有很多人知,她自小就喜欢燕恒,却无人知,在上一世,在燕恒喜欢着谢谭幽一年又一年时,她同样也喜欢了他一年又一年。
燕恒一生未娶,她何尝不是一生未嫁呢。
可始终,燕恒喜欢的永远都是谢谭幽,他再也不会喜欢其他人了,她连一点机会都没有,这是她最绝望的,可这也是她最喜欢燕恒的地方,那样的天骄之子,次次为爱臣服,永远忠一人,何谈不能打动人心。
好在啊。
这一世,谢谭幽终于看清了燕恒。
燕恒终于能得偿所愿,云裳也是很开心啊,她的阿恒哥那般好,理应幸福的。
前方,忽然响起刀剑声,有人大喊:“有刺客,护驾!”
燕恒面色一变,快步而去。
此刻,这里已经乱套了,尖叫声与刀剑声参杂,人群四处逃窜,他四下寻找谢谭幽,终于,在一处看到了她和一旁的云启。
有箭羽朝云启方向而去,燕恒心头一惊,谢谭幽就在一侧,那箭羽极快,他怕会殃及谢谭幽,快速朝她而去,却只见,谢谭幽用力拉开云启,将人护在身后,用从地上捡起来的剑打飞箭羽,又一剑刺进前方刺客胸膛,刺客倒地,她回眸看云启,云启冲她微微一笑:“阿谭不必担忧,我无事。”
谢谭幽:“……”
“阿谭不必担忧,我无事。”
听着云启这般话语,谢谭幽冷冷皱眉,正想开口,身后便有箭风凌厉而来,她眸子一凛,想出剑,却是晚了一步,手臂被人用力一拽,她心下一惊,直到瞥见那抹熟悉的红色才归于平静。
抬眸,只见,燕恒袖子被箭羽划破一道口子,谢谭幽忙伸手想去查看,却被燕恒避开,谢谭幽一怔,头顶,传来燕恒淡淡嗓音:“无事。”
“……”
谢谭幽手心缓缓收紧,不解看向燕恒:“怎么了?”
燕恒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着谢谭幽,那双眸子明明与平常一样温和而平静,但现下看着却觉冰冷非常,可往深了看,波涛汹涌的情绪翻涌着像是要将她吞噬殆尽。
谢谭幽喉咙有些干。
眼前,她好像看到某一次,不记得是哪一年,什么时候了。
只记得,燕恒也是用这样的神情看着她。
他说:“谢谭幽,算你狠!”
她也是忽然猛地想起,前世梦中,后来的燕恒好像是恨她的,她是做了什么,才让燕恒如此,再见这般的神情,谢谭幽冷清平淡的那颗心,忽而有些慌神。
她伸手想去抓紧燕恒,可还是落了空。
谢谭幽眼眸有些酸涩,不自觉唤了声:“阿恒……”
“……”
而那方,御林军赶来,已经渐渐恢复安静,云崇惨白着脸,刚刚混乱中,他中了一箭,此刻,太医正在给他止血,宫妃们被吓得不轻,围在他身侧,齐齐落泪。
云崇盯着下方的一地鲜血和被活捉的一个刺客,攥了攥拳,心头怒火翻涌:“谁指使的?”
刺客咬牙不语。
云崇冷笑:“好。”
今日,刺客来的突然,人还那样多,显然是一早就埋藏在宫中的,敢在宫中行刺杀,他定要抓住那人!
云崇冷声道:“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可在?”
萧然与刑部尚书忙上前:“臣在。”
“带下去,给朕查!三日内得不到朕要的结果,你们二人便提头来见!”
“是。”
云崇被一众人扶着回干清宫,大臣们渐渐从恐慌之中回来,任谁都想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出来了刺客,还是直直朝云崇刺去,倒像是此次就为刺杀云崇的,可大臣们或是皇子也有不少受伤的。
燕恒转身离开,谢谭幽忙跟上去,察觉身后的云启又想跟上来唤她,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谢谭幽,也顾不得还在宫中,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一脚踹在云启胸口。
她面色冷又难看:“还请七皇子自重。”
燕恒走的极快,谢谭幽有武功在身也是刚好能追上他,瞧着他平静面容,谢谭幽在心底捋了捋今日之事,想着,燕恒应当是看见她为云启打掉那极其汹涌的箭羽。
她抿唇:“燕恒,你生气了吗?”
“没有。”燕恒声音依旧很淡:“我还有事,你先回府吧。”
“……”
“今日宴会,云启忽然坐到我身边来,我本来是想着起身离开的,可他告诉我,他手里有药可以救治母妃的病。”谢谭幽自顾自解释道:“但他威胁我为他办一件事,然后他才能把东西给我,我不愿,他就说要把药扔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刺客便来了,有箭羽朝他而来,所以我才会管他。”
孟南溪也是燕恒很重要的人,她理应也要保护好孟南溪的。
燕恒脚步终于顿住,但还是没有看谢谭幽,而是瞧着这蓝天白云,深吸一口气,才唤道:“谢谭幽。”
谢谭幽心头狠狠一颤,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很怕燕恒突然唤她全名。
燕恒道:“是不是云启跟你说什么你都信?”
“不是。”
“无论是我还是阿凛与你说的,你都不信,你就只信云启。”
他明明说过,孟南溪八成无事了,与她说,为的不过是让她不要担忧,又或是被人蛊惑被骗。
可如今,云启不过一句话,她还是信了。
谢谭幽摇头:“昨夜,我陪了母妃好久,母妃生病了,脸色很是苍白,与我在青龙寺那三年是一模一样的,那种感觉会很难受,并不像普通的风寒,我当时就有些怀疑,是不是母妃身体有药物在影响,是当初毒素没有清干净。”
“所以,云启那样与我说,我才会相信,他又并非府中人,何以会知晓母妃又病了呢?”
所以,她才会信,才会在危急时刻救云启,不过是怕孟南溪真的一直这样受病痛折磨,只要云启有解药,后面还是可以有办法取到。
“所以,你就可以用命去护云启?”燕恒身侧拳头收紧,终是回眸看向谢谭幽,那支箭是那样的快又汹涌,她拉开云启去挡,只要晚了一步,箭射进的就是她心脏。
看着那样的景象,燕恒大脑是一片空白的,什么情绪都在心中翻涌了,直到箭羽落,脚步才定下,就站在原地望着那二人。
那样快的箭羽,谢谭幽不仅可以护着云启,还能快速反应过来将它打掉,武功很厉害。
从第一次见谢谭幽使用武功时,他便多翻怀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温栖从来没有教过谢谭幽武功,给她的不过是无尽宠爱和武功高强的护卫和婢女嬷嬷,后来的三脚猫功夫也不过是偷偷乱学的。
而她真正会武功的时候,是在那三年,是他,是燕恒,一点一点,一步一步教的。
答应了她的,给她能力自保。
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其实她也可以不用会武功,他会一直在她身边,直至永远护着她。
后来,他出征,再见,她忘了他,就连武功也忘了。
重拾武功是什么时候呢。
是云启被人打了,脸上很多淤青,谢谭幽很心疼,那时,他时常去七皇子府邸看她,所以,她求他,教她武功,她要去保护云启。
刚刚,谢谭幽的那一剑便是她再次重拾武功,第一次将云启护在身后时用过的剑数,燕恒看到过,所以他记得。
所以,此时此刻,他在想。
谢谭幽是不是有了记忆,关于她与云启的记忆,又或是,她的心底深处,是在不自觉的保护云启。
“我有把握的。”谢谭幽道:“我保证不会受伤才会出手。”
“如果真的出事了呢?”燕恒盯着谢谭幽,不错过谢谭幽的任何一个表情,“为云启,你是不是什么都心甘情愿?”
谢谭幽眉头紧锁,不明白燕恒为什么要这样讲话。
“我不止一次告诉你,远离云启,你从来都不听。”
眼看他越说越来越来气,越过分,谢谭幽也变了脸色,将眸中湿意逼了回去,她冷问道:“我是不是也跟你明确说过,我不喜欢云启?”
“你与云裳单独见面,我也未说什么,更多的是理解……”
“所以。”燕恒打断谢谭幽的话,冷笑出声:“你是要我理解你和云启?”
“……”
谢谭幽其实话才出口,她便后悔了,她不该那样将云裳和云启做比较,燕恒介意云启,她理解,可实在是,燕恒说话有些气人,她真的就一时没忍住。
她闭了闭眼,努力将心头火气压下,再睁眼时,她尽量想让声音听起来温和,可还没开口,燕恒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想清楚了,我理解你与云启。”燕恒道:“反正我马上便要去往南燕,你二人做什么不必管我。”
谢谭幽:“……”
火气蹭蹭上涨,知道燕恒生气,她已经打算自己低头些,结果又迎来这样一句,再生气,也不带这样的,谢谭幽也不再克制脾气了,咬牙道:“行,等你走了,我就回我自己府中住。”
“你什么意思?”
“……”
谢谭幽没说话,绕开燕恒出了宫。
燕恒看着她背影,上前两步又退后,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懊恼后悔,怎么可以那般说话,她那般敏感,夜里会不会因伤心生气而睡不着。
想追上去,可身体就如被冻住一般,怎么都动不了,只能看着谢谭幽越来越的身影。
谢谭幽出了宫门,见到在外面等着她的银杏和黑云,身体有些累,可她还是道:“你二人先回王府吧,我一个人走走,不必跟着。”
“大小姐怎么了?”银杏看出她面色不对,担忧道。
“无事,你们回去吧。”
“王妃若是闲奴婢与银杏吵,奴婢与银杏就远远的跟着不说话。”黑云蹙了蹙眉,免不了的担忧谢谭幽一个人。
谢谭幽扯了扯唇,心头叹了一声,终是没再拒绝二人,“回趟谢府。”
“是。”二人松了一口气,笑着齐齐应声,之后便不再开口。
很久未回来,因有人定期打扫,也没什么灰尘或是变化。
谢谭幽抬脚朝后园而去,那里满园的梅花树长高了不少,正值春日,有些已经开始发芽,绿茵茵的,很是养眼,看着这些,她心头忽而就软了。
之后,又将地下埋着的梅花酿一坛接一坛的挖出。
银杏道:“大小姐全部挖出来做什么?”
谢谭幽笑笑:“明日,清幽居开业。”
原本是算着三月开业,后来又算算,还是明日合适,正好春闱之后。
银杏一听就激动了:“奴婢可都等好久了。”
谢谭幽摇头失笑:“正好你二人来了,今日就先把梅花酿送到那里,明日也不必太过忙乱。”
“好勒。”银杏应声。
她一口气酿了很多,进进出出的搬上马车,都是有武功在身之人,倒也不觉得累,搬完了又坐在一旁喝上一碗,尝尝鲜。
银杏说了很多笑话,就连黑云也与她说了不少战场趣事。
谢谭幽望着二人,心头发暖也想哭。
她知道,这二人定是觉得她情绪不好,所以这是逗她开心来了。
三人忙到暮色时分才回府。
谢谭幽入了王府,眸子四下看了看,便知燕恒没有回来,也没有去问府中暗卫,沐浴过后,便去往青枫院。
“大小姐。”路上,银杏忽然出声。
“嗯。”
“你与燕王爷吵架了吗?”
“……”
第103章
已经到了青枫院,谢谭幽也没有开口,抬脚进去,孟南溪还是跟往常一样的等着她与燕恒,见她一人进来,探头问:“阿恒没与你一同回来吗?”
“他有事。”谢谭幽道:“估计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我听说今日宫中出了刺客,你二人可有受伤?”
“不曾,母妃不必担心。”
孟南心头松下一口气,又笑着朝她招手:“坐到我身边来。”
谢谭幽坐过去,四下打量孟南溪,见她面色虽不像昨夜那般苍白,可还是有些虚弱,轻声询问:“母妃近日夜里可是夜夜都咳嗽的睡不着?”
孟南溪今早就听庄嬷嬷说了,昨夜是谢谭幽陪了她很久,她心头暖暖,伸手拉过谢谭幽手心:“昨夜,可是吓到你了。”
“你也犯不着担忧,不过是老毛病了。”孟南溪道:“养几日就好了。”
“听大夫说是风寒,可我看着不像,我还以为……”谢谭幽抿唇看着孟南溪。
孟南溪知谢谭幽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摇头笑道:“并非,是我没有提前与你说,怪我。”
“我这病,是阿荣去时便落下的病根,治不好了,也就痛苦几日罢了。”
当初,燕荣离世,她冷静的操持好所有事,没有哭,没有崩溃,半年后才突然昏厥,醒来了,大夫一看,便是心气郁结,难根治,她也没有想过彻底根治,所以,就落了这病根,一年总有一月吧,而那一月,她好像回到了幼年时,每时每刻都可与燕荣一起玩乐,荡秋千。
看着谢谭幽轻松一口气,孟南溪眸底笑容越发深了,给她夹了一块红烧鲗鱼:“待阿恒走了,我看你怕是要忙很久,多吃些。”
“多谢母妃。”
二人吃的差不多了,庄嬷嬷掀帘进来,笑道:“王妃,王爷来了。”
孟南溪微怔,现下已经算晚,她还以为燕恒不会过来吃了呢。
看了眼桌上的菜,她道:“再去添两个菜。”
“是。”庄嬷嬷应声退出去。
“母妃。”谢谭幽在此时起身:“燕恒回来陪您,我便先回院中了。”
孟南溪动作一顿,怎么感觉都有些怪怪的,但也并未开口,颔首道:“路上慢些。”
谢谭幽俯身退出去,迎面遇上燕恒,往边上退开一步,待他走进来了,才抬脚走出去,谁也没有开口。
孟南溪眉头微皱:“你二人怎么了?”
燕恒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喝茶,并未开口。
“阿恒。”见他这幅模样,孟南溪生气的一把夺过他手中茶杯,瞪着他,一副不说清楚不还给他的模样。
“没什么。”燕恒淡淡道。
“没什么是什么?”孟南溪道:“以往,你见了谭幽,那副不值钱的样子,我看了都嫌丢人,今日怎的又忽然冷淡了,她不说话,你也不说话。”
“……”
“明明入宫时,你二人还好好的。”
“困了。”燕恒起身:“母妃早些休息。”
“你还没用膳。”
“不饿。”
“……”
孟南溪有些担忧,却也知这是他二人之事,光自己担忧无用,心头长长叹了一口气,那日太后寿宴,见他们从宫中回来,燕恒当真是好生开心啊。
他与燕荣是一样的人,那双眸子很亮又很好看,眼中唯一人。
而谢谭幽呢,最开始孟南溪是看得清,她对燕恒有在意但并非很重的男女之情,可那日见,她眼中分明也是有情意,只是不知,如今到底是怎么了,不就参加了个宫宴吗,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唉。”
又是一声长叹,罢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夫妻之间有矛盾是常事。
谢谭幽躺在床上,心头思绪万千,毫无睡意,因明日有事要早起,也只能强迫着自己入睡,忽而听闻外面响动,她起身开门查看,四下无人,唯有随风飘动的树叶与花,垂眸,正准备关门,前方又有响动。
抬眼,只见不知何时,院中竟是出现一条花色斑驳的狗,正坐在地上好好看着她,还叫唤了两声。
黑云闻声而来,见到那条狗也是一愣,走到谢谭幽身边,解释道:“王妃,这是王爷养的狗,太凶,所以,王爷从不给它见生人的,一直都养在隐蔽之地,今夜怕是偷偷跑出来了。”
“奴婢这就将它带回去。”
“阿花。”黑云唤道:“跟我回去。”
“……”谢谭幽忍俊不禁:“这名字谁取的。”
“王爷。”
“……”
黑云见阿花不动,皱了皱眉:“话也不听了?回去。”
阿花是有灵性的,虽凶,却见了燕恒或是她与黑风时总是会乖顺听话几分的,怎么今日……无法,黑云只能上前去拽它,却被它躲开,一眨眼,它就跑到谢谭幽身边了。
黑白的斑点,张着那大口,眼睛又凶又狠,直冲冲朝谢谭幽而去。
“阿花!”黑云心头大惊,生怕它伤害到谢谭幽,却在下一秒,剧烈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只见,阿花竟是乖乖蹲在谢谭幽身边,还用脑袋蹭了蹭她裙摆。
它喜欢谢谭幽。
“这狗对没见过的生人凶得很。”黑云道:“我第一次见它,若非王爷在,差点被它撕了。”
谢谭幽头一次见这样身上都是斑斑点点的狗,更是对黑云说的那般好奇,她蹲下身,拍了拍狗头:“长得不错。”
阿花立马蹭了蹭她的手心。
黑云更惊了:“这狗究竟何时转了性子?”
谢谭幽站起身来,眸子若有似无的将院中扫了一遍,扯唇笑道:“你下去休息吧,今夜就让它在我这里。”
看了眼坐在地上的阿花,黑云再三确定它不会发凶,才抱拳应是。
谢谭幽将阿花带进屋中,瞧着它乖乖巧巧的就跟在自己身后,她笑出声,给他收拾了个地方休息,自己则又重新躺在床上,可不过一会,阿花又到她床边来了,瞧着它坐在地上直直望着她,她半坐起身来:“你这是要看着我睡?”
“……”
“那便看吧。”谢谭幽道:“别让坏人跑了进来。”
“……”
谢谭幽睁眼,就是那条阿花,她怔了怔:“一晚上都在这?”
外头的黑云银杏听到响动,忙掀开帘子进来,银杏见到里面有条狗,惊了惊:“何处来的狗?”
“燕恒的。”
“……”
黑云看了眼阿花,想送它回去,还是唤不动,只能抚额:“一会奴婢让黑风把它弄走。”
谢谭幽颔首。
出了院子,正好遇见要去往书房的黑风,黑云皱眉唤他:“黑风,把它带走。”
黑风顿住步子,看到谢谭幽身边的阿花,紧张的面色一松:“属下找了它一夜,不想,竟是在王妃这里。”
“带它回去吧。”谢谭幽道:“我要出府。”
黑风看了看谢谭幽又看向阿花,心下疑惑,这狗怎么变得这样乖顺?也并未多想,只道:“属下这就带它离开。”
待谢谭幽三人离开,黑风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它脱回书房里,见到燕恒,他擦去额头汗水:“王爷,它是不是病了。”
大晚上的偷跑不说,还跑去了谢谭幽的院中,若说去寻燕恒,又怎么会那般乖顺,刚刚又要缠着跟谢谭幽一起离开。
燕恒抬眼看向阿花,阿花挣脱黑风束缚,跑向燕恒,四处蹭了蹭他,又跳到他腿上,让他抱着,黏人程度,如同要糖吃的小孩。
燕恒伸手为它顺毛,将早已准备好的鸡腿放到一边,拍了拍它:“赏你的。”
一见到肉,阿花激动的便朝那奔去。
“我出府。”燕恒道:“看着他吃完了便将它送回去。”
心头疑惑未解,黑风只能点头应是。
长街,很是热闹。
谢谭幽的清幽居正式开业,因是在巷子里,银便杏与黑云在巷口叫唤,见来的人也不过寥寥无几,灰心一瞬又重振起来,二人又约着表演武功杂技。
谢谭幽笑道:“不必那般辛苦,也不必想着一开始便上高山,凡事慢慢来,将基础打好才是至关重要,定然是会越来越好的。”
基础好,有个好的名声,日后她才能将清幽居扩大如对面的炊烟记。
武艺杂技过后,是比刚才人多了些,三人小忙一会,又一同坐下,看着二人额头有细细汗珠,她道:“今日,辛苦你二人,晚上定当好好犒劳。”
银杏激动笑道:“奴婢想吃香酥鸭。”
“好。”谢谭幽无奈看她一眼:“我记得黑云喜欢吃芋圆丸子,晚些,要是没人我们就早些离开。”
话落,便有四五个人进来,三人忙起身招待,本以为就这几个了,谁想,谢谭幽一抬眼,便见有不少人纷纷入了巷口,都是朝这而来,她心下震惊,也来不得多想,忙招呼着前来之人入坐。
“再来一壶。”
“好勒,这就来。”
“……”
不过一会,里面便被坐满,三人也是忙的来回走。
谢谭幽出府前还想着,这里应当不会有坐满之时,谁想,才只是第一日,怎的就会来了这么多人,弯腰将刚刚离开的客人桌子收拾干净,再起身时,不经意间瞥到一处,愣了一瞬,与银杏和黑云二人说了一翻便抬脚走出去。
巷子中有三个拐角之处,她眸子微微眯了眯,紧盯一个,想上前,转念一想,还是翻身上了一间屋顶,快速走着,最终落在第三间院门前,听着前方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待脚步声近了,才抬脚走出,挡住来人去路。
谢谭幽双手抱拳,挑眉一笑:“燕王爷找那么多人来买我的酒,意欲何为啊?”
第104章
谢谭幽眸子有隐隐笑意,上下打量面前之人,看他见到她忽而愣住,又反应过来,即使遮掩很快,还是不免露出些许尴尬之色,她轻咳一声:“我今日的银子只够给银杏和黑云买吃的,可不够付燕王爷的跑路费。”
燕恒眼眸闪了闪,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鼻尖:“路过而已,不需跑路费。”
“哦。”谢谭幽点了点头,然后围绕燕恒转了一圈,前前后后将他看了个遍。
“那你昨晚,在我院中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
“取点东西。”
“……”
谢谭幽看着燕恒故作冷着脸,还半天说不出来话的样子,笑出声来,她其实早就不生气了,本来也是想着,晚上回了府中再与燕恒好好说说的,却不想,燕恒今日会出现在这里,忽然涌来的客人本就令她意外,她下意识的就想到一个人,又不敢确信,直到瞥见那拐角之处一角红衣。
燕恒看着眼前的谢谭幽很久很久不说话,直到耳畔有微微风声,他才扯唇轻笑,偏眸斜靠在身后的墙壁之上,语音含笑:“轻功不错。”
“那是自然。”
谢谭幽轻叹一声,还是微微松开抱拳的双臂,朝燕恒递了刚刚出来时带上的一支梅花,面上神情是燕恒好久未见过的傲娇:“送你了。”
“……”
燕恒一怔,出门时的忐忑不安一下子忽然就消散了,心头其实准备了很多话想说的,道歉的求和的,足足想了一夜,可现下,好像都派不上任何用场了,而他也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好像也不是因一枝梅花,只是惦念,生气一时,却是不能长长久久的不与她说话。
燕恒擦了擦手心的汗,伸手准备接过,忽而察觉浓重杀气,他心头一凛,只身挡在谢谭幽面前,冷冷盯着前方。
巷子里,安静的诡异。
谢谭幽也是发觉了杀气,她眉眼微沉,从燕恒身后出来,与他并肩而立,四下打量周围,白日的巷子不是忽然这么暗又阴冷的,若她猜的不错,这附近应当隐藏了不少高手。
昨日宫中才出了刺客,今日便有人来,还是在这围攻他二人,很难不让人多想,这些人是一伙的。
燕恒声音冷漠:“既是来找死的,便下来吧。”
几乎是他话落的一瞬,十几个黑衣人便飞身而下,执剑朝他二人而来。
黑衣人招招是绝杀之计,那架势分明是不取他们性命不罢休,谢谭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黑衣人的招式与样貌,暗暗皱眉,并非昨日那般的武功来路。
不是一伙的。
今日这些,就纯属是来杀他二人的,可这皇城中谁会派那么多的刺客杀他二人?而燕恒在,谁又能真正的杀得了他?
有剑朝她而来,谢谭幽手中无剑,只能用手中梅花做剑,花瓣纷飞,落于之处便见血,鲜血四溅,她一把夺过一个杀手之剑扔与燕恒,燕恒接过,挡在谢谭幽身前,连斩下两个黑衣人头颅。
“不必护我。”谢谭幽道:“你去长街,那里有烟雾之气,怕是生了乱。”
“你去。”燕恒一脚踢在一个黑衣人胸口,道:“我已传信暗卫,黑风很快就会带人赶来。”
闻言,谢谭幽看了燕恒与面前还剩不过八个的黑衣人,点了点头:“你小心些,我在长街等你。”
“好。”
长街,有一处宅子失了火,殃及了长街不少小摊贩,有孩童坐于火旁哇哇大哭,身旁躺着的是生母,谢谭幽走过去,弯腰将孩童抱到一个地方好好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