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望舒笑了声:“奶奶,不然我一辈子为他人做嫁衣裳,一辈子喝西北风吗?您觉得甘家生得出这种蠢货吗?”
老夫人被说得身子晃了晃。
大哥出声:“望舒,这事过了,你先……”
“这事必须说明白,我可不想每次回来吃饭都跟审问罪犯似的,我姓甘是别人给我姓的,不是来路不明自己找上门的;我回来接手甘氏,是有人求着我回来的,而不是我觍着脸不走的,所以,别每次都把我当千古罪人一样审讯,一副我赖着不走一样的脸色。
又恨我又那么需要我,你们不觉得可笑至极吗?一次,又一次。
这甘家和甘氏,我是不需要也不稀罕的,你们搞清楚。”
大哥哑然,无奈地看看父亲和老夫人。
甘兴业拿下手,深呼口气,“你和萧安的那个萧总,你俩在一块儿,望舒。”
老太太抬头,眸色惊讶。
甘望舒格外平静:“对,我俩在一起,以后要结婚的。”
老夫人震惊:“你说什么?”
甘望舒看过去,淡然道:“所以趁机把公司拿回去,正好,奶奶。”
老太太噎住,呼吸各种起伏,“你在威胁我是吗?你现在都会威胁你奶奶了,你是长大了,厉害了。”
甘望舒笑了:“是现在才威胁吗?奶奶,两年前不已经威胁了??您忘了?”
“你……”
“好了,望舒。”甘兴业抬手,“所以和萧安这事,你知不知情。”
“知道。”
“那这事就是你不占理!”他怒斥,“就算这事像你说的可以商量,那你也应该先商量,而不是先斩后奏。”
甘望舒:“爸,我没有想先斩后奏,我根本不想奏。”
甘兴业微愣,静看着她没动静。
甘望舒:“跟你们商量,什么结果我知道,但如今甘氏集团是我在做主,我知道怎么让它发展,而不是已经退休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指手画脚。你们要是只是想要一个傀儡,我三哥不行吗?再不济把那个杀人犯叫回来,指着他们做不就好了?是他们做都做不好吗?”
老太太知道在指桑骂槐,倒在椅子里摁着眉心喘气。
甘兴业噎了会儿才开口:“你究竟想做什么?”
“是我想做什么还是爸爸和奶奶想做什么?你们想换人还是想自个儿掌权?我们说明白了。我再说一次,我可以走的,随时。”
甘兴业哑了几秒,才说:“你几年前就跟着那个萧家的人在一起,所以从那会儿开始,就有底气和家里决裂了。”
甘望舒面若平湖,冷静陈述:“底气?是啊,有人可以救我于水火,可以在我被我那亲爱的四哥撞断骨头的时候当天飞到美国照顾到我出院,这期间,你们在吗?哦,你们在疯狂地找我,找我二哥,放弃起诉那个杀人犯,你们去看过我一眼吗?”
“还有,一边骗我说,公司是我的,一边把我手上的项目转移走,为了逼我放手而打击萧安,想让我和萧安的人闹矛盾,分身乏术主动退出。
但这期间我和萧津渡说过这个事,他甚至都不在乎。爸,您说,这么伟大的甘家,什么样的人能待?我是人,没那么硬的骨头,会被吞干净的,我不怕吗?”
甘兴业苍白着脸没有应话。
甘望舒:“我今天索性一起说了,我知道甘家和萧家的仇,但这个仇尽管有来龙去脉也是不清不楚的,很难说是萧安的责任。所以我不去在意了,哪怕真的有仇但他救我的次数,够抵消我背叛祖宗的罪孽了,所以,我俩迟早要结婚的。”
甘兴业呼吸都屏住了。
甘望舒:“你们一家人商量吧,然后明天,明天给我这个外人,一个准信,这公司,到底你们要给谁,最后一次,我拿了钱就走人,以后结婚也不会劳烦你们去卑微地答应。”
甘望舒的手机振动了好几下了。
这个点,能给她发消息的,她大概率知道是谁。
她起身出去。
走了漫长的私道到大门口,才想起来没有开车。
手机一直在手上振动,但甘望舒忘了要拿起来看,直到出大门时,电话声把她飘远到不知何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给萧津渡设置了一个独特的铃声,所以能分辨出来是他的来电。
甘望舒站停在甘家园子门口,拿起手机。
那一刻,一阵鸣笛声由远处飘来。
甘望舒抬头,极目之处中,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在长夜灯火下静静闪着车灯。
她愣了愣,试探性看了看车牌。
是萧津渡的牌。
甘望舒惊讶得张了张口,又困惑不已地走了过去,加快脚步到了车门口,往里看。
车内没开灯,只有点亮的星空顶,穿着普蓝色衬衣的萧津渡慵懒地靠在斜放的皮椅里,怀里躺着一束花,是伴着绿叶的多头白玫瑰。
星空顶的光照到他眉眼上,顺着高挺的鼻骨滑落,流淌到下颌,怀里,在玫瑰上荡漾。
他看到她后,眼波里亮起的光似繁星点点。
车门已经打开了,甘望舒钻了进去。
舒服的冷气渗入皮肤,一阵温度也随之将她包裹。
萧津渡将花随手塞在中控台平面上,被空调吹凉的手捧上她的脸好奇地问:“怎么一直不回消息?嗯?我以为你被扣了。”
甘望舒愣愣地和他对视,“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怎么认识路啊。”
“我还没有人问路吗?蓝姨说你回来了,我就来接人。”萧津渡仔细看了看她,看不清她的脸色,就伸手摸开了车里的灯。
这下她差极了的脸映入眼帘,他眉心一皱,“被骂了,还是吵架了?”
“骂了,又吵架了。”
“……”
她轻笑一声,末了就忽然被他抱怀里去。
萧津渡深深把她摁在胸膛,低下头蹭一蹭她冰凉的脸,“早知道,早几分钟来把你偷出来,翻墙进去偷我家小心肝。”
“……”甘望舒鼻尖一下就酸涩不已,“我好想你啊。”
萧津渡一愣。
甘望舒在他肩窝,闻着他身上清淡的雪松味,觉得疲惫又放松,忍不住的细声呢喃,“每一秒钟,都在想你。”
车内丝丝绕绕的冷气忽然像淬了冰的霜雪, 冻得萧津渡觉得心口刺疼。
“没事儿,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上一秒没有, 这一秒与往后直到永远都是你的。”
甘望舒差点哭出来,蹭了蹭他肩窝,委屈得不行。
萧津渡亲了她两口, 没有深入去抱,直接放她坐好, 系上安全带, 他启动车子直接走了。
甘望舒缩在座椅里看了他一会儿, 抱起那束花在怀,闻一闻花香,聊聊天,“我开车了, 但是忘记开出来了。”
“你那个玛莎?”
“嗯。”
“那破公车能不能丢了?”
“……”
甘望舒唇角一抽,笑了声,“那不是公车, 我以前跟你说是公司配的, 你以为都是大家一起开的, 但其实是我自己买的, 毕业回国,自己买的。”
“那不是开好几年了?都快十年了。”
“……”
甘望舒忽然间也没想要了, 就丢在家里吧。
萧津渡见她没吱声就很开心, “改明儿我给你买, 买十个。”
“……”
她默默转移话题, “你今天都忙什么呢?”
“下午跟我大哥喝茶,晚上回家吃饭。”
“哦, 被打没有?”
他轻笑:“才不会,虽然我爷爷还是不咋待见我,我父母是挺和气的。”
她失笑。
正常来说,萧津渡觉得可以顺着说改天带她和家人吃个饭什么的,但是今天晚上她回家他不知道,所以这事儿他就压在了心底,暂时不打算说了,免得她觉得他这边都解决了,她那边却一团糟,压力太大。
两人直接回家去了。
甘望舒刚进屋就接到了美国的电话。
二哥在电话中跟她说:“要不还是回美国来吧,望舒?二哥养你就好了。”
甘望舒抱着花站在客厅里,沉默着。
甘衔清语气心疼而忧心:“嗯?你一回去,就不开心,早知道二哥不让你回去了。”
甘家给他打电话了,必然是告状加让他来劝她的,知道只有这个儿子能管得住这个妹妹,也是害怕她真的走了。
但是甘衔清才不想去问孰是孰非,他接到电话那一瞬间就在意的是,他家小望舒一回去,又被欺负了。
他心疼。
萧津渡去厨房倒水喝了,出来看人站在那儿不动,没看到她拿手机,就出声:“望舒儿,你渴不渴?”
甘望舒背脊一僵,从失魂落魄里回了魂。
甘衔清的声音已经钻入她耳朵:“这么晚,你和什么男人在一起?望舒。”
“……”
萧津渡走到她面前才发现她左手拿着手机,被花挡住了,而人此刻脸色僵硬。
他伸手拨了下她手机,看什么人。
“二哥”两字挂在那儿,萧津渡倒是心安下来,出声:“和你二哥打电话呢?”
甘望舒:“……”
要死啊,她忍着笑踢他一脚,转过身低头回复电话:“二哥,那是我,男朋友。”
“你怎么才回国两月就有男朋友了?”
“……”
萧津渡在边上听见了,直笑,想听听她怎么说。
甘望舒对着手机弱弱解释:“我俩认识很久了,三年多了。”
另一头的甘衔清问:“就是那个,你之前跟我讲过的,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萧津渡在边上捏她的脸。
甘望舒跳开,羞涩地躲避他的报复,继续应付二哥:“嗯,对。”
“那为什么你们如今在一起了?”
“因为,他姓……姓萧。”
“什么?哪个xiao?”
“有仇的那个萧。”
萧津渡:“……”
电话中的甘衔清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望舒,这不太合适吧?”
“没关系我跟家里已经摊牌了,我跟他们断绝关系了,你以后给我当监护人,这事儿你同意就好了,二哥。”
甘衔清:“……”
萧津渡倒在沙发里笑,看着那个已经成年十年不止的小朋友在要二哥当监护人。
她二哥也是纵着她,声音还是温温和和地在电话中和她拉扯。
萧津渡离了几米远听不太清了,只知道她很认真地在讲电话,在据理力争,最后笑了。
甘望舒走过去的时候,萧津渡手里的水杯已经喝完了,她也不渴,就拉着他回房。
她找了个花瓶插花,萧津渡在对面沙发坐着看。
“你二哥怎么说?”
“他说他说不过我,等他回来,这几天允许我先和你玩。”
“……”萧津渡笑道,“大舅子真不错,但他回来我不是危险了。”
“没事的我二哥很温柔的。”甘望舒赶他去洗澡,准备睡觉。
他也不动,就在房间里看着她玩儿。
甘望舒索性和他聊起晚上和家里吵架的内容,她说:“其实我估摸他们也不敢真的不要我这个继承人,我笃定了才会撒气的,趁机拿权,以后好办事。但是,万一……”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望舒。”萧津渡直接打断她的陈述,“之前在览市,我就跟你说过,你不接手甘氏,我更好操作,所以你不用担心,没了公司,或者脱离了甘家,我娶不了你。
我就不是那种老老实实需要门当户对来联姻的人,我跟我大哥不一样。”
甘望舒一整颗心都软了下去,笑一笑问,“你大哥,联姻的?”
“嗯。”
萧津渡从对面的沙发换到她一侧,坐在她边上,她跪坐在地毯插花,他摸她脑袋。
“你最近一周在北市还是睡不着吗?你没抽烟倒是不咳嗽了,但是这失眠怎么感觉也很严重呢。”
“我昨晚已经开始早睡了。”
“是嘛,昨晚几点睡的?”
“四点。”
“……”
“前晚五点。”
“……”
萧津渡看她歪头看后,一脸悲伤,他不甚在意地安抚她:“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这个夏天已经睡得挺舒服了,之前都是天亮才睡。”
甘望舒的心在一秒却毫无征兆地突了一下,“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夏天?”
“今年好点了。”
“……”她抿着唇一脸愧疚。
萧津渡:“前两年确实烦躁,毕竟18年的夏天我还以为我能表白成功呢,结果把我打入深渊,我烦躁两年也正常。”他揉揉她细软的长发,“没烦你,傻瓜,别多想。”
“也就是今年我会多想一下,”她垂头,语气低落,“那两年,我很怕夏天,到那个日子我就更怕了,总觉得你这一天肯定在恨我。”
“……”萧津渡弯下腰去亲她一口,和她乌黑的眼珠近在咫尺地对视,“傻不傻,最多忘了,没必要恨,我一个大男人恨你一个小姑娘。”他忍俊不禁。
甘望舒:“我也不是自恋觉得你忘不了,我是觉得你一到北郊,难免看多了就总记起来,反反复复的。”
萧津渡:“心里没人了,就算天天住北郊也一样,不是事儿。”
“那你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人呢。”
“你说呢,小祖宗。”他勾勾她的小下巴,“我喜欢啊我为什么,你觉得我是那么寡情的人吗?那么容易就忘了?”
“那我有什么好喜欢的?你之前说我从来没对你笑过,我还总是拒人千里之外。”
“说起来,你喜欢我什么?”
“……”甘望舒一下仿佛有火上身,脸颊燥热,她低下头看手里的花,“为什么要问我。”
萧津渡在她耳边逗:“你先说说,我还不知道呢,稀里糊涂地就跟你在一块了。”
“……”她想了想,小声道,“因为你的思想比我成熟,我迷茫的时候,你总能轻飘飘地用三言两语拉起我,跟你在一块我释怀了好多事。
有一年过年因为甘氏的事,我去喝酒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你在我身边一定会告诉我该怎么做的,我自己实在是不知道。”
萧津渡恍然,他记得,不就是他们认识的第一个年,也算是当年的最后一个年。
“我是人生导师啊,那没有其他因素了?”
“也有,我也喜欢跟你一起玩,我以前很少出去玩。”
他薄唇上扬。
甘望舒觉得现在不只脸颊了,是浑身都发烫,没想到在一起后还需要说这些表白的话,而且已经在一起了,说起来竟然还是那么让人脸红心跳。
“好了到你说了。”她马上甩回去。
萧津渡就完全没什么不好说的,他那会儿也算是一肚子气,“也没什么,我觉得你可怜孤单辛苦卑微没钱,穷得要命还两代人都给甘家卖命,三天两头跑北市出差,房也买不起,整天开那个破公车,我一看就烦。”
“……”
“大晚上还要去谈事,车还坏了,还被肇事者指着鼻子骂,看得我一肚子火,想救苦救难。”
“……”
他叹息,靠在她发红的耳根子边意味深长地说:“一开始没想喜欢,不算一见钟情,虽然你长得确实倾国倾城,望舒儿,我没见过比你漂亮的。但我没那么见色眼开,我纯粹是发善心了。”
“……”
甘望舒扭头揍了他一下,娇嗔道:“我哪有那么不堪。”
“差不多吧,八九不离十。”
“……”
萧津渡笑着把脸色郁郁的人抱着亲,“你说你要是早跟我说你姓甘,我至于白心疼那么些日子吗?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发善心,就喂了狗了。”
“……”
“还整天在你这正主面前说甘氏的坏话,搞得我像个小人,跟你认识之前,我嘴里可没有说过一个甘字。”
“……”
甘望舒被说得心虚,默默拐话题,“那你为什么善心发着发着就,就……”她咬住舌头,实在是说不出口。
“可怜多了就会心疼。”萧津渡揉着她滑腻的小脸,“心疼就不如直接疼,小祖宗。”
甘望舒连手脚都软了,“好了。你快睡觉吧,我要插花了。”
“睡什么觉,我还没洗澡呢。”
“……”
萧津渡终于起身,“我去洗了,今晚争取三点睡觉。咱俩明天去马场好不好?好久没看我的小月亮了。”
“那不是我的吗?”
“哟,你还记得大明湖畔还有个小月亮等着她母亲去探望呢?”
“……”什么母亲。
甘望舒气笑了,“整天阴阳我,大坏蛋。”
萧津渡不回话,但洗完澡出来,看到床头柜放着个插着白玫瑰的白瓷花瓶,亭亭皎洁,婀娜纤丽。
他家小望舒好像心情完全不影响了,在衣帽间里忙着,窸窸窣窣,哼着歌儿。
他看着花,又看看衣帽间里亮着的灯,嘴角不自知地高高噙起一觉。
真幸福。
今晚两点半就睡着了,第二天萧津渡跟枕边人邀功,甘望舒夸了他一通,亲了一口,说让他再接再厉,这样就爱萧总一万年。
两人去马场玩了一下午,甘望舒太久没骑马又不会了,让萧老板教她,被吃了一下午的豆腐。
晚上两人去蓝银霜那儿蹭饭了。
蓝银霜对他们俩在一起这事,惊讶,也不惊讶。
她很开心。
周一两人恢复了正常上班,一个去萧安一个去甘氏,虽然萧津渡下午非要跑去甘氏接人下班。
甘望舒很怕被人看到了,尽管外面有合作的消息但是她不好意思这么快就让圈里流传起两人的事,这样显得这个合作目的性太明显。
但是萧津渡非要去,她只能鬼鬼祟祟地在电梯口接他,再带到自己办公室去,锁了门。
温存了会儿正要下班去吃饭,甘望舒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甘兴业约她吃饭,在外面吃,不在甘宅。
甘望舒拿着手机犹豫了会儿。
甘兴业在电话中问:“你有约了?”
“嗯。”
“合作方吗?”
她又没有马上说,甘兴业缓了缓又猜测:“和,萧安的人?”
“嗯。”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吃吧。”他淡笑,“你总不能,真的就孑然一身地去和人家结婚吧?你二哥也在。”
甘望舒愣住,她二哥已经落地了?
挂了电话回到办公桌前,看到萧总坐在她办公桌无聊地玩电脑纸牌游戏。
见她来了,他问:“你爸约你吃饭?老丈人让女朋友放我鸽子了。”
甘望舒莞尔:“我二哥也在。”
“哦,那就没事,你二哥不会让你爸再和你吵一架,我放心了。”
“你要不要,一起吃?”
萧津渡挑眉,一边发牌一边抬头。
甘望舒:“他肯定是为那晚的事来求和来的,所以说,喊你一起吃,想干脆把这事儿一起解决了,也算是给我的另一种示好。”
“行啊,老丈人都主动见了,我哪儿好端着。”萧津渡点点头,“能谈好就谈,咱只要拿到该有的权益就行,也不是非要闹得六亲不认,这都不是必要。”
“嗯。但是,我二哥也在,你一下子见我父亲和二哥,你怕不怕?”
萧津渡笑了声,“你猜?”
她轻哼一声,转头去收拾下班的东西。
萧津渡等着她,一直在玩牌。
甘望舒瞥了眼,“怎么现在还有这个游戏,我记得十几年前我读中学的时候在学校无聊就玩,后来好像找不到了。”
萧津渡:“有。只是远离那种无聊的环境,很少会去找游戏。”
“有道理。那你为什么要玩,萧大老板。”
“这不等女朋友吗。”
“我一下就好了。”
他偏头看去,“我下载在桌面了,后面你一看到这游戏,就想到我了。”
“……”
她去拍打他,笑道:“我就说你居心叵测,好端端地玩这种低端游戏。”
萧津渡关了游戏,接过她的包搂上人出门,“我觉得挺高端的,望舒儿,这叫情趣。”
“……”她脸红透了,“我明天要是卸载了呢。”
“那东西卸载不了。”
“……”她捶打他,“病毒啊。”
“你干嘛卸载我?”
“……”
两人插科打诨一起进电梯,去车库。
门一开甘望舒就回神,小心翼翼地拉着他去他的劳斯莱斯,跟做贼似的。
萧津渡无奈地笑了一路,一上车就说晚上要是和岳父大人跟大舅子谈好了,他明儿就昭告天下,在萧安的官网上挂个横幅,写上恋情,他要让财经媒体报道一周。
甘望舒捂住脸痛苦道:“我允许你在我电脑安装病毒就已经很好了,你不要得寸进尺,萧先生。”
“哟,一下成萧先生了,当年第一次见面也没这么生分啊。”
“你再胡作非为,我喊萧同志。”
“……”他乐道,“我又不从政,你喊我萧同志什么意思?”
“从心里觉得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意思。”
“……”
萧津渡不敢再说话了。
车子驶入北市下班高峰期一贯阻塞的车道, 走走停停。
甘望舒闲来无事说起了话:“其实现在是不是太早了,压根没必要见家长,之前你说要跟父母摊牌, 毕竟是事情特殊,先打个预防针也好,但是见家长这种事情, 好像都是等到……”
她没好意思说“结婚”两个字,虽然在甘家的时候她口口声声说一定会和他结婚, 那是因为她感觉萧津渡不是那种只是随便谈个恋爱的人, 而且他都自己在家里摊牌了。
但是实际上“结婚”这事儿, 也不知是猴年马月才会出现的事情呢,他们目前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才半个月左右。
萧津渡说:“早晚都要见的话,现在见也无所谓,你们家的情况是, 你报备不算成功,所以咱就见个面。”
“那……你们家就不需要见了吧。”
萧津渡朝副驾驶看过去,“我不想跟你说给你压力, 望舒, 但是其实我家里人还真提过带你吃饭。”
“……”甘望舒一下正襟危坐, “啊, 那,不用吧, 等过两年吧。”
萧津渡乐不可支, “过两年, 你有没有诚心的啊, 望舒宝宝。”
“……”
“过俩月差不多,还过两年。”
“……”
甘望舒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二哥发给她的,说了晚上一起吃饭的事儿。
甘望舒一边回复一边和萧津渡说话,“其实自从那次我四哥撞了我之后,我二哥和家里也几乎闹翻了。”
萧津渡看来。
“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在美国那次车祸,是,我四哥撞的?”
“蓝姨跟我说过。”
甘望舒迎上他的视线,浅浅一笑,“抱歉,那会儿我不敢告诉你。”
萧津渡没说话,轻吁口气,看路去。
甘望舒:“但在这之前,我二哥和家里关系也很生疏,他从上学开始,基本都是每年回来一次。其实我二哥才是家里第一个放弃的孩子,而我,属于是步其后尘但是家里人都怕甘氏后继无人,所以不敢放手。”
“这些年,我最后悔的是我不应该学建筑,但我那会儿的性子,我什么都是听我父亲的,没有想过拒绝,刚好学建筑可以在甘氏里工作,似乎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后来,这几年下来,这个专业是一个桎梏,怎么也逃不开。”
“所以我二哥总说,让我回美国,他会养我。”她轻笑,“他从来没说,让我去美国发展,换别的工作,他知道我的专业,所以他都说他养我。”
“我也会养你,望舒儿。”
她弯起眼睛,语气轻快:“没事,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本来萧津渡打算带女朋友去郊外吃个新鲜的,一听说老丈人和大舅子的宴,他就安排了顿中规中矩的,不敢太另类,就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
到后两人先找了个包厢等着。
甘望舒无聊时就想和身边的人玩玩,萧津渡这会儿很正经了,不想等老丈人进来了见他俩很抽象地在玩。
格子窗往棕木色的八角桌头上淡淡道影子,桌上插在青花瓷里的火刺果新鲜娇艳,绿叶苍翠。
甘望舒见撩不动他,就去看花,伸手摸了下,掉下来一颗果子,她就一直放在手里玩,一会儿玩腻了就放到萧津渡的衬衣胸口袋子里。
萧津渡就看着她玩儿,嘴角挂着无奈的笑,那小祖宗还没吃饭就一脸不耐烦。
他终于伸手去揉了揉她脑袋,她果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嘟起嘴,耷拉的眼皮有气无力地看他。
不到五分钟,就在甘望舒准备去拉他手撒娇的时候,包厢门就被打开了。
萧津渡抬眸,和大门处一身灰色便服的甘兴业对上了眼。
他站起身:“伯父。”
甘望舒垂眸看桌上,没有站起来。
只是余光里见甘兴业被他打好招呼后先是顿了顿,再然后还是挺友好挺有长辈风范地微笑点了个头。
后面尾随进来的是穿着一袭米白色衬衣的甘衔清,他依然是一身温雅,很有那种搞学术的气质。
越过父亲的肩头,他目的格外明显地去看萧津渡。
年轻男人眼角眉梢有些熟悉感,站在甘望舒身边,身量很高。
萧津渡也和他隔空对上了眼,随后便点头招呼。
甘衔清阖上门进来,率先开口:“晚上好。似乎,在哪儿见过萧先生。”
萧津渡伸手越过桌子:“两年前在美国,我去照顾望舒,记得在医院和甘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他佩服大舅子记忆力好,那么一个路人他也能记得。
甘衔清抬手和他握了握,点点头,落座。
甘望舒偷瞄了眼二哥,正好二哥斜睨她,她一下心虚地低头。
两年前那次,她骗了萧津渡也骗了二哥,主打一个谁都躲不掉。
甘衔清:“说起来,我们两家并非头一次坐在一块儿吃饭。前两年我在美国办婚礼,去的应该是你大哥。”他看了眼斜对面落座的男人,“长得和你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