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byFuiwen
Fuiwen  发于:2024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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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津渡却越发云淡风轻了:“我懂,我意思是,可以到此为止了。”
“你有什么本事儿可以说出到此为止这样的话?你是当家做主了?还是家里已经没人了?”他语气重了许多。
萧津渡看爷爷,无奈道:“您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合着跟我在诅咒您一样。”
“你这些话,足以气死我了。”他指了指他,脸色已然沉如铁。
萧津渡端茶喝,避其锋芒:“我可没这意思,就是喜欢了个人,不想劳燕分飞而已。”
“能不能喜欢你不知道?你怎么不在你太奶奶还在的时候去跟她说这事儿?”萧蕴受中气十足地呵斥。
萧津渡:“那会儿我是真喜欢,但还没到说的时候。”
“你死了这条心,趁早断了。”老人家指着他,“家里不干涉你婚姻就已经给足了你自由了,你大哥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多大了,你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如今还舞到这事上面来了,你不知死活了你。”
“哎,爷爷,有话好好说,吃喝玩乐这名头我不在意,属实,赚钱嘛就是享受用的,但不务正业就不合适了吧?我听错没有,您再说一遍我听听。”
“……”
萧蕴受被他的话噎得没法子吱声,确实是说快了,这小子这几年把公司运营得还可以,不能在这方面上说他。
不过,想想他还是找到了一个角度指责他:“你和甘家牵扯上了,合作上了,这不叫不务正业?”
“欲加之罪。”他笑了声,“算了不扯那么多了,我真心实意想跟家里人商量商量,这事儿就让它过去。”
“你别逼我赶你出家门。”
“……”
萧蕴受怒视着他,“你还没到当家做主的时候,这些事你敢再提,我饶不了你。”
萧津渡吸气,无奈不已:“不是,这事儿和当家做主有什么关系?咱拿事实来说话,爷爷。
当年那事,根本没有谁对谁错的证据,主要是误会比较深,我知道,当年是出过人命,好几条人命,但是这也不能就算在人家头上,被甘家算在头上咱不也不爽吗?
所以事到如今,都近百年过去了,小辈的还要为这些事儿受苦受累,何必呢。”
“这地球那么大,你找不到女孩子了??你要去跟甘家的人在一块儿玩。然后说家里让你受苦受累了?你说这话,有没有心肝,你自己说。”
萧津渡叹息:“我前面说那么一大堆,要不您给我一个答复,再说说我有没有心肝这事儿。”
“误会摆在那里,人命摆在那里,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是误会它也只能世世代代地误会下去,没人能去解开这个局,也不可以解开它!当年萧家的两条人命和家业几近凋零的后果不是拿来让你在享福的今天脑子发热想卑躬屈膝去登门求和好的!
你不要骨气,萧家还要呢!”萧蕴受拍了拍桌子。
“这跟骨气有什么关系……”他缓和气氛,淡然解释,“我俩在一起没有人觉得谁就低声下气了,谁就没尊严了。”
“你不这么认为,甘家的人会这么认为!”
“我想要和我女朋友在一起,牺牲点也无可厚非。”
“说到底,你就当萧家全死光了!是吧?”萧蕴受眸光闪烁,怒意迸发,“你愿意去牺牲就去牺牲,你爷爷不可能!当年我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祖父与姑姑死去的,因为甘家而死去的!
你要当这不肖子孙我管不了你,但只要我活着,萧家就不可能和甘家有来往!”
萧津渡看了眼已经上火的老先生,欲言又止几许,起身告辞。
他理解老人家那种直面事情的深刻和打击,但是说了半天,他在说事到如今多年过去,罗生门的事情一直受影响并没有益处,可以适当地放下,老人家一直在跟他扯已经既定的仇恨,谁主动服软就是没骨气。
说不到一块儿去。
萧舜清晚上出差回来,一到家就听说了家里中午发生的事,据说老爷子被小孙子气得晚饭都没有出来吃。
萧舜清打电话给儿子。
彼时的萧津渡刚下飞机,他去览市了。
机场呼啸的风声里,萧津渡踩着舷梯漫不经心地一边往下一边说:“我没想气他老人家,但是说不通啊,看他上火了我就走了,他还气着呢?”
“你为什么会和甘家的人在一块儿呢?我不理解。”萧舜清问他,“你不知道两家人的情况吗?”
“我知道啊,但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和人分开了两年,我还是喜欢。不和她在一块,我这辈子就单身了。”
“……”萧舜清深深吁了口气,头疼,“你在哪儿呢?”
“览市。”
“去出差?”
“不是,来看女朋友。”
“……”萧舜清无言了会儿,说,“你太奶奶才走没两年,你不应该这时候去跟你爷爷说这种事。”
“我太奶奶才不会在意这事呢,她只在意我不结婚,我结婚她高兴着呢。”
“……”萧舜清提醒他,“你和甘家的人结婚,她高兴不起来。”
“才怪,人家深明大义思想前卫跟你们一个个似的,迂腐守旧封建老思想。”
“……”萧舜清在电话里呵斥他,“你别没大没小的啊,我不理你的话,你这事儿敢再进行下去,到时候就是上萧家祠堂去跪个三天三夜你爷爷都不带让你起来的。”
“那您找我干嘛?为了骂我?我现在够闹心的了,我爷爷说我是不肖子孙,我看你们也没把我当一家人啊。”
“……”
萧津渡坐入车子里,换了个手拿手机,闭上眼睛讲电话,“爸,你跟我爷爷洗洗脑,他那脑子全是仇恨,一点他孙子的幸福都没有。”
“……”萧舜清扯了扯唇,“这事儿不怪你爷爷恼怒,你还是先考虑考虑分了吧。”
“我分不了。没必要分的事干嘛老让我分,您说说,当年那件事,谁对谁错?”
“现在压根就不是谁对谁错的事儿,是这个事情已经定型了,定型了几百年了。你懂不懂?”
“既然你们都知道,问题不是对错,而是定型了,完了你们宁愿一辈子这样,世世代代这样,工作上生活上都去避免和甘家接触,不考虑做个改变。
平时没有交集就算了,没必要主动去改变,现如今我有需要,家里也不愿意,不同意,宁愿让我分手,说实话,这想法您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我知道,但你跟我说没用。”
“那我跟谁说啊?我爷爷左一句萧家轮不到我当家做主,右一句我当萧家都死光了,我还怎么跟他说?”
“……”
“我都不敢跟他说抛开感情不讲,萧家和甘家都是北市巨头,合作只会有利无害,会让萧安在北市在行业里都更上一层楼,我要是说了,我爷爷该觉得我为了钱奴颜婢膝丧权辱国背叛家族,看不起他的企业看不起萧家,甩我一句萧家宁愿饿死也不需要去和甘家合作,萧家没有我这种不肖子孙。”
萧舜清在电话里叹息:“那你想怎么做?不能分手,非要结婚,非要合作是吗?”
萧津渡:“先合作了,结婚可以往后稍稍。”
“……”
自然知道他想要合作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试水,最后合作多了关系自然就缓和了。
“津渡……这事,这事我不说你,但是我跟你说,难办。我也不能为这事儿去跟你爷爷吵一通,没必要。”
“我没让您去吵,但是沟通沟通总要的吧?”
“那我也成了不肖子孙了。”
“爸……”他拖长了尾音,语气惆怅万千,“我这为萧安东南西北跑为了啥啊,您是一点苦劳都不看啊,我平时跟您要求什么了没?”
“好了,我去说说,但是你这事啊。”他无奈道,“我还是希望你考虑考虑实际情况,要改变也很难在一时之间。”
“这一时之间不改变,以后也不可能了,我知道你们的托辞,别说了我三十三了不是三岁。”
“……”
萧舜清在另一端骂他,“你就是仗着我不会揍你,你料准了我会站在你这边是吧?”
萧津渡笑了声:“没呢,我就觉得我父亲英明得很根本不会那么守旧,没必要,咱俩考虑事情一直在一个频道上的。”
“……”
“您说您骂我,我冤不冤枉?我爷爷骂就骂了,去世的毕竟是他姑姑,他可以不讲道理直接给甘家定罪,我理解他愤懑的情绪,但您不讲道理地也骂?合适吗?我是生来继承仇恨和挨骂的?”
“……”
“好了我不说了,我就当这事儿已经成了。等我抽空带您儿媳妇给您和我妈见见。”
“……”
萧舜清还要说什么,电话已经挂了。
萧津渡从机场飞驰到沪檀林,已经快深夜十二点。
小区里静得夏夜蝉鸣声都很清晰,风吹草动的满满夏意。
他把车子停在邻居家门口,试探性给甘望舒发消息。
小姑娘还没睡呢,秒回。
他问她睡没,她回了个表情包写着“失眠”。
真可爱。
他下车摁了门铃。
甘望舒惊呆了,摸手机回复:“你不会在我门口吧?”
“可不,千里陪.睡来了。”
“……”
甘望舒火速开了门。
萧津渡重新上车,穿过园里风景如画的长长私道到了主屋门口,下来,一眼就看到从屋里跑出来穿着睡裙的小姑娘。
赤着脚,白玉般的小脚丫踩着木地板跳出来,踩到了门口飘落的枯叶,咔嚓一声,好听极了。
萧津渡一把将她抱起,让她双脚离地,“别踩到树枝儿了,你这儿应该找个管家的,落叶多,及时给你收拾收拾。”
“我明天都要打道回府了,你怎么还来啊。”她埋在他肩窝蹭,被抱进屋里还是一路很不真实。
萧津渡抱着她慢悠悠往里走,“寻思着我家望舒儿今儿可能被家里骂了,我来看看,在北市睡不着,急死了。”
甘望舒软绵绵地蹭一蹭他肩头,在他耳边问:“那你被骂了没有?”
“你猜。”
“……”甘望舒一下惆怅道,“我刚刚其实已经睡了一觉,梦见你被赶出家门了。”
“哟,那你收留我不?养我不?”他调侃。
“我也被赶出家门了。”
“……”萧津渡笑得不行,把她放在沙发上。
她跪在沙发,搂着他的腰是一点笑不出来的,“真的,我还没接家里电话,说我出差了,但我觉得天一亮也是这样的结果。”
“那咱就当亡命鸳鸯去啊,多好啊,这集团谁爱继承就继承去,咱多自在啊。”萧津渡勾勾她小巧的下巴,“望舒儿你别担心,我都工作十来年了,够我们甘总退休挥霍到老了。”

甘望舒却越发担心他了,“有没有骂你嘛。”
萧津渡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反正事情没什么悬念, 你别担心。”
“啊?”她不太相信,“真的假的?”
萧津渡环视一圈她这里,“我今晚能不能在你这儿留宿啊, 望舒。”
“……”
甘望舒低下头,轻点了点下巴, “你让隔壁阿姨给你拿衣服过来吧。”
萧津渡眉开眼笑, 马上就打了个电话到隔壁去。
几分钟拿了衣服回来, 两人就一起往楼上走。
甘望舒还是问了句他事情的过程,相比较于结果,她更想知道过程他有没有被骂。
萧津渡也没真的想瞒着什么,因为他只要结果好, 过程无所谓。
“老爷子骂了,但我爸没骂我。”
“你爷爷?”
“嗯。当年投河自尽的人是他姑姑。”
甘望舒吸了口气,“那你爸, 真的没骂你?”
“没有, 我爸一直比较靠我这边的, 我俩工作理念基本一样, 很多事儿能说到一个点上。”他云淡风轻地跟她解释,安抚她的心, “所以这事儿我一开始就估摸着我爸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应, 我爷爷的反应我也是意料之中。”
“你爸爸比较疼你, 但是……他也不能忤逆你爷爷吧。”
“我知道, 但是他说不通还有我大哥。没事儿,我是一点不担心的。”
“你大哥?你爷爷听你大哥的吗?”
“对, 他就爱他大孙子。”萧津渡笑了声,搂着她拐入她的房间,“我大哥不从商的。”
“哦,他没有在萧安工作。”
“没,所以我爷爷欣赏他。”萧津渡摊开手指,“士、农、工、商,老爷子觉得只有最没能力的人才继承他的家业,有能力的自立门户去了,所以我大哥走仕途,他欣赏得很。”
甘望舒恍然。
萧津渡:“但他也不想想,我们家就两兄弟,都没人从商那他打算捐出去啊?”
“……”
“属于是异想天开想一出是一出,还一想几十年,我烦他这点很久了。
我爸让我别去管老人家,好好过我自己的好日子,反正公司都是我的也挺好的,家产都不用分,他是乐得轻松,反正我哥也没意见。”
“……”她失笑。
萧津渡甩上门,把她摁在怀里蹭,“但是我今儿是有点后悔从商的,你说,我要是走仕途多好,我爷爷就听我的了,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甘望舒被说得,真想亲亲他:“那你大哥疼你不?他会帮你吗?你们家的关系,不会像我们家这么差吧?”
“不会,他帮,所以说这事儿没悬念,我大哥做那种工作,思想觉悟才不会困死在这种局里呢。”
她笑了,搂着他亲一亲,“那你别惆怅了,你从商多好啊,我觉得咱俩每天下了班可以在家里一起聊工作,多好,你做别的我就没人聊啦。”
萧津渡眉一拧,“别了吧,上班本来就烦,下了班还要和老婆聊工作。”
“……”
“下班我只想和你聊点儿,”他眼尾吊着惬意,“咱俩喜欢的。”
“……”
她笑得不行,拍了拍他的肩头,“好了,你去洗澡吧,好晚了。”
“我明儿不上班,不着急。你先睡。”
“你明天是不是又准备上我办公室去睡觉啦?”她调侃。
“是啊,你真聪明啊宝宝。”
“……”
萧津渡捧着她的脸深深亲了一口,才去洗澡。
甘望舒去衣帽间取了个枕头出来,丢在自己枕头边上。
“望舒儿。”萧津渡在浴室喊。
甘望舒走了过去:“嗯?”
“毛巾放哪儿了?”
“哦……”她蹙眉,“好像让我拿去洗了,准备走了我晒了好多东西。你用我的吧,那条米白色的。”
“这,合适吗,这么亲密的东西。”他声音夹着笑。
甘望舒倒是很淡定,“接吻的时候没见你说太亲密,少假惺惺的了,萧总。”
浴室里传来细密低笑,没有说话。
甘望舒默默回去爬上床,把卧室的大灯调整成睡眠模式,在淡淡光影下安心地玩着手机等洗澡的人。
她还没考虑好明天要怎么跟家里人回话,她说她明儿就回览市来,今天出差了,但是具体要怎么回复,她还没想好,刚刚就是因为想这事儿所以醒来后失眠了。
其实萧津渡刚刚在楼下开的玩笑是不错的,她是可以什么都不要的,比起甘家给的东西,显然他更值钱,离开了两年回来接手甘氏,也只是觉得不要白不要罢了。
但是他肯定不行,他也许愿意放弃家里的东西跟她在一块儿,但是她总不能那么自私,真的和他孑然一身抛弃所有去过自己的生活。
她不要甘家的东西是因为和甘家完全没有一丝亲情可言了,但是他不一样,他有美满的家庭,家里人是疼爱他的,除了爷爷因为之前的仇恨不愿意一下子就答应他,其他的,父亲大哥都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想着想着,熟悉的脚步声踩着木地板轻而稳地飘来了,床侧陷入一分,甘望舒心也随之往一侧倾斜。
一只长臂朝她搂了上来,把她圈到怀里去。
“想什么。”浑身放松的男人声音有一丝苏哑,好听极了。
甘望舒心头仿佛有一根丝线缠绕,再随着他话音收尾而拉紧,她痒得忍不住蹭了蹭他。
他身上都是湿润潮湿的气息,冰冰凉凉的肯定洗冷水澡了,但是蹭起来好舒服。
她完全没动,任由他调整了一个两人都很舒服的搂抱姿势,再在他心口轻声说:“想那事儿,明天要不要也一样坦白了。”
“坦白得有善后的路,想到了吗?”
“没。”
“那不能光挨骂,挨完骂还没结果,不白挨了?我心疼死。”他收紧了手臂。
“唉,”甘望舒把脑袋整个靠在他脖颈间,亲密地叹息,“我是觉得善后不了。以前他们就知道我们有关系,以为咱俩在一起了,后来也许以为分了。
现在把事情摊开来说,无论如何都得挨一阵骂,至于挨完骂的结果,似乎真的没结果,你那边是因为你爸爸和大哥都疼你,我这里不行,我还没跟我二哥说,而且我无法保证我二哥会在这个事情上支持我,这涉及原则问题了。”
“那咱就先别说了。”他亲亲她微烫的侧脸,给她支招,“你就说你现在和萧津渡没联系,这事儿你不知道,手底下的人干的,随便找个人给你兜着。完了要是让你结束合作你就说目前应该结束不了了,不想浪费一大笔违约金,你说估摸萧安那边会结束合作。”
“……”
“你就等着,等着等着咱就合作愉快了。”
“……”
她陡然笑了,“你怎么这么坏啊。那下次呢?”
“你家里人的反应应该不会太大,甘氏这几年不太顺,现在追求的是稳定发展,你父亲和奶奶大概率不会特别在意这个事情。”
“但是,利益是利益,他们在意利益,也许能在钱这点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能接受我跟你在一块儿吗?你总要上甘家大门的。”
“咱不着急结婚,明年看看情况,钱不够就砸钱,我一定给岳父岳母和奶奶都砸得他们接受我这个女婿。”
“……”
甘望舒愣了会儿,和他咬耳朵,声音细若蚊蝇:“你不用叫那么好听的,我现在在家里都不叫人了,今年回国至今我都没在家里吃过一顿饭。”
“……”
萧津渡心疼得翻身把她压下了。
“望舒,没关系,我们现在自己有一个家,我们天天一起吃饭,没钱我给你,工作不顺有我,有人和你当一家子,我稀罕得不行,你也稀罕稀罕我。”
甘望舒眼一眨就掉了眼泪。
萧津渡亲了上去,“别哭,以前我就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第一次对我笑得特别开心的模样,我还记得呢。”
“我以前没有对你笑嘛。”
“没有,第一次是我们在四合院的时候,去菜市场买菜,你喜欢那个地方,就冲我笑。那天我可开心了,我无比喜欢你笑的样子。”
甘望舒说不出一个字,只有眼泪如急流淌下眼角。
萧津渡俯首吻住。
甘望舒脑海里还在努力搜寻他说的那一帧画面,眨着泪光闪闪的眼,没有回神。
萧津渡把手从她发丝上往下摩挲,擦上她细白的眼皮,轻轻抚摸让她闭眼,再深入地索要。
断断续续的如丝线缠绕般让甘望舒觉得抽不开身,从枕头上往下无力地滑落,又及时被捞起来继续。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吻能那么久,五分钟,十分钟……一刻钟,反正停停歇歇他又继续,像盛夏急雨一阵又一阵,太阳悄悄爬出来让植被喘点气,还没退下呢雨又来了,她都分不清是自己缓和时间太久还是那阵雨太急了。
反正阳光里的雨,漂亮,燥热,凉意,闷,呼吸不过来,是一种人体承受的极限。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已经有汗湿了,即使在空调房里还是觉得体温在逐渐攀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滚烫起来。
萧津渡的身子更是了。
“好热。”她控制不住嘤咛出声。
那一刻脑子好像宕机了,脱口而出,接着就隐约听到空调滴滴答答的声音,冷气一下加足。
甘望舒想扯被子盖住彼此,但萧津渡摁下,没让盖。
她在他耳边嘀咕关灯,盖被子。
她害羞。
萧津渡知道,但是他没想做最后一步。
他起身要去冲冷水澡的时候,甘望舒才知道他的想法,她缠住他不让,手脚纠缠着那修长的四肢,不想和他分开,脑袋埋在他肩窝里嘀咕着不用洗。
萧津渡起初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反应过来,那火一下子好像浇了油一样,猛烈不已。
他火速下了床,“别,不行。”他笑了笑,声音哑得像高烧过后,“这才几天啊。”
甘望舒半颗脑袋缩在被子里,看着他在床边昏暗的光影幽眛中整理衣服,她迷恋不已地说:“可我们认识好久了,三年多了。”
“那也不行,你以前对我可冷了,”他一本正经道,“我没法当在一起过。”
“……”她委屈地呢喃,“那你跟文律师说我们在一起了。”
“我没说,只是没否认而已。”
“……”她嘟嘟嘴。
萧津渡在床边居高临下地逗她:“再说这事儿和嘴上口嗨能一样吗?”
“……”
“我可不能做这种坏人,那么快就把我的望舒吃干抹净,我舍不得。”
没有男人不贪恋那种耳鬓厮磨的亲密感,贪恋四肢百骸电流弥漫的新鲜感,贪恋她身上和那条酥软的毛巾一样的奶香味。
说实话那条毛巾萧津渡用着不是很顺手,太软了,浸了水好像一团棉花,好像随时要化开,男人用不惯,但是上面全是奶香味,一握住,根本舍不得放开,他都想跟她申请一下以后就用她毛巾好了,他已经让自己立刻习惯这种像海绵一样的东西洗澡。
甘望舒缩在空调被里,浑身泛红,安安静静听着脚步声走远,依稀有流水声传来。
大约半个钟头后,夜深水熄,脚步声不轻不重地去而复返。
他知道她没睡着,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而是走着让她能深切感受到他回来了的步伐。
甘望舒那一刻真的有种他们已经在一起三年的那种……剧烈的幸福感。
从十二岁回到甘家那一刻至今,她从没有这种饱满的归属感,从前都感觉,哪里都空荡荡的。
“望舒,还热吗?不热空调调高一点,别感冒了。”
“那得看萧总咯。”她调皮道。
萧津渡挑了个眉,遥控器放在手里捏着,看了看那空调上22的数字,又看了看床上隆起的那一小抹,掂了掂遥控器,没有动。
甘望舒透过被子的缝隙看着他这一幕,满脸羞涩,“快关呀。”
萧津渡瞄了眼她,但是遥控器在手中把玩了几下,几秒后又放下了。
“等你睡着再调吧,你睡着了我就做人了。”
“……”

第60章 死的说成活的。
甘望舒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着的, 只知道半夜醒来,萧津渡还没睡,抱着她, 手在她背后玩手机,键盘摁得飞起。
她瞥了眼,看到备注是荣晟, 咕哝了句你们同性的大老板半夜那么想对方吗,都不要女人的, 把他惹得直笑, 完了就丢下手机哄她睡。
他几点睡的甘望舒不得而知。
第二天在公司里, 甘望舒才知道萧总半夜联系荣总并不是想对方。
萧津渡在美国流浪的那些年创立了一个公司,XQ集团,他是创始人,荣晟是联合创始人, 两人不止一起玩,利益牵扯也挺多的。
听说荣总和甘氏集团的一个副总裁关系不错,萧津渡让他跟这位副总裁谈个新合作, 和XQ有关的项目, 把他们有合作的关系扯上。
这样甘望舒今天和家里打电话也有了背锅的人选。
当然也不算背锅, 他们那边利益关系可以直接坦白, 只要是让副总裁知道利益摆在那儿,人家就不会对背锅有意见。
甘望舒每到这种时候就免不了感叹萧津渡为她付出得多。
白天到公司没一会儿, 她就接到了家里父亲的电话。
她按照萧津渡昨晚和早上支的招把话说了。
虽然甘兴业在那头说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不知道, 但是事已至此, 除了训斥她两句工作如此不上心会让她奶奶不满意生气之外, 也没法子了,电话挂了。
甘望舒才不在意老太太生不生气呢。
丢下手机, 她抬头一瞧,萧总气定神闲地在她沙发上玩手机呢,看上去既像是听到了电话,又好像没听到。
她好奇他在干嘛,偷偷拿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他,放大镜头。
他在翻阅相册,而那个相册里都是她的照片。
“你快睡觉吧,你昨晚至少到五点才睡。”甘望舒有些无奈,“那些照片有什么好看的,你没看过吗?”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
这家伙每次在聊到让他不要在她身上花费精力的时候就很叛逆,很硬气。
“晚上别上我床哦。”她道。
“……”萧津渡丢下手机秒睡。
甘望舒在后面笑,“你真是坏透了。”
萧总都不带还嘴的,睡,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
中午甘望舒看他没醒,没舍得喊他,自己跑去和这边分公司的副总吃饭,交代了一下工作,她下周开始不在这边办公了。
她不知道,她前脚刚走,后一秒萧津渡就被电话吵醒了。
他摸来手机摁了,往后看向办公桌的方向,怕吵到他家望舒工作。
一瞧,却没有那抹可爱的人影。
接电话之前萧津渡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原来已经十二点了。
“喂。”萧津渡原地躺着不动。
“津渡啊,你还没起床呢?”大哥揶揄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嗯。”他闭着眼,慵懒地回复。
“你啊你,最近是一点正事不干啊。”大哥在那一端无奈摇头,“我听说,你闯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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