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byFuiwen
Fuiwen  发于:2024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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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望舒从对他的不理解到颓然接受他的说辞,他像个局外人一样,看事情总是比她通透。
“怎么了?你就那么盼望我们重修旧好啊?”他揶揄,“说到底你一直和我扯这事,但是人家压根就不稀罕你知道吗?就算萧家有意思,也只是单头发热而已。”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稀罕?”
“怎么,那位女总跟你提过她稀罕和萧家化干戈为玉帛?”
“……没。”
“那就对了,萧家也不会和甘氏和什么好,这辈子都不可能。”
“……”
萧津渡对上她波光粼粼的眼眸:“好了,你别操心了啊,那位女总要是对你国庆节来和我玩很不满,马上立刻,辞职。我养你。”
“……”
暴风雨夹着闪电仿佛要把帐篷掀翻,萧津渡穿上雨衣冒着雨出去检查帐篷的固定绳索。
甘望舒害怕地抱住了自己。
十分钟后他回来,甘望舒缩在床上弱小可怜又无助。
萧津渡脱了雨衣,抽了纸巾把手擦干净,再去熄灯,留下一盏小灯照明。
“你去睡觉吧。”甘望舒小声跟他说。
萧津渡还没说话,一个巨雷仿佛炸在头顶。
甘望舒一下子缩起来。
萧津渡皱皱眉,蓦然落座在床上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别怕别怕,我在这呢,只是声音听着近,其实远着呢,而且度假区到处是避雷针,不怕啊。”
甘望舒又困又不安,说不出话了,没法让他走,就算没有雷电,那个风呼啸的声音也格外渗人。
不知不觉,在萧津渡掌心的温热安抚下,甘望舒呼吸绵长细腻了起来,熟睡了。
萧津渡换到椅子坐,手撑着床头的小桌子,闭上眼小憩。
一睡,到了半夜才恍惚间醒来,听了听,已经风消雨霁。
萧津渡揉着眉心看床上睡得不错的人,起身给她扯了下睡袋,把毯子再额外盖上,掖好被角,最后熄了灯出去。
回去两个小时,天已经有了鱼肚白。
萧津渡给隔壁的人打语音电话,喊她起来看日出。
甘望舒裹着毯子走到门口,打开门帘,晕晕乎乎地看着橘红色朝霞裹上白云,将它一点点缠绕,有如一条丝绸,随风紧绕,久久不散。
看完日出回去再睡一觉,醒来已经是十点了。
甘望舒美满地发消息问萧津渡:“你们去哪里了?外面静悄悄的。”
萧津渡:“游泳。”
“……”甘望舒震惊至极,这都初冬了而且昨天电闪雷鸣暴雨一天,大早上的冷死了他们几个居然去游泳?
而且在哪儿游啊?就在附近这条河?
甘望舒丢了手机,再次入睡,直到中午被人喊起来吃饭。
萧津渡那还没干的头发说明他真的游泳去了,而且游得还挺舒服的,神清气爽。
“我给你发消息让你去玩你没看到?”见她出去了,萧津渡问她。
甘望舒摇头:“没有,我睡觉了。”她好奇,“你让我去?”
“嗯,让你去玩玩。”
“我可不会冬泳。”
“没让你游,就是玩玩,岸上看就行了。”
“……”
他一个人在也就算了,他们几个男人都在,都光着膀子在那儿游泳,她是什么女唐僧吗?站岸上看?
见她脸色变化莫测,各种红流转,萧津渡似乎也回味过来了,笑了笑没再说这话题。
不过临了了他又忽然凑近她耳语一句:“本来想跟你炫一下我的游泳技能。”
“……”
“算了下次有机会吧。”
“……”
下次没机会了。
午餐吃的是他们大清早去打的猎。度假区里有专门的饲养地,他们看了日出就去劳作了,甘望舒真的太佩服这群人了,简直劳动模范。
午后天气非常好,甘望舒搬了把椅子到河边晒太阳。
萧津渡跑去陪她,两人什么也没说,就吹着风。
晚餐是其他人午后去下河捕的鱼,各种奇怪的鱼。
今夜草坪星星明得仿佛要掉下来,甘望舒难得晚睡,一直在外面雅致地赏星望月。
萧津渡和几个男人在天幕下抽烟烤火,也不知道聊什么,反正大家互不打扰,互相美满地休闲娱乐。
第三天结束度假回度假区酒店,休整了下,吃了顿早餐,就回北市了。
萧津渡送甘望舒到北郊,恰好蓝银霜和保姆去超市了不在家。
一进门甘望舒就发现那个西瓜熟了,被这两天北市的暴雨炸得有一丝裂缝。
她马上丢了行李去抢救她的西瓜。
萧津渡给她捡行李,看着她视若珍宝地去扯西瓜藤,他进屋放下东西后出来,拿了把小刀去给她剪藤。
甘望舒接过六七斤重的西瓜,透过那丝丝裂缝看里面的瓜肉:“好红,没有籽,皮也薄!”
“……”萧津渡咧嘴一笑,“上次那个也是这样的。”
“……”
“那个被我吃了,你心里恨我没有?”
“……”
甘望舒无辜地眨眨眼,“没有,我才没那么小气呢。”
“瞧这小眼神,恨着呢。”
“……”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几秒,甘望舒把西瓜塞他怀里:“你带走吧,我才不稀罕呢。”
“哟。多谢蓝小姐慷慨。”萧津渡抱着西瓜就出去了。
甘望舒转头看。
萧津渡到了车旁,一瞧,她望眼欲穿可怜兮兮又不愿意开口的样子,他笑得不行,往回走,把西瓜塞回给她,“傻子。”
甘望舒挽回自己点颜面:“你,留下一起吃嘛,可以分一半给你的……”
“我有点事,去医院探望个人,你自己吃吧。”
甘望舒听出来是谁,就说:“急于这一时吗?”
“不想吃你瓜了而已,听不懂话。”
“……”
甘望舒等小妈回来,也没告诉她自己这两天一直和萧津渡在一起玩,她吃了个午饭和半个西瓜后就回家。
在甘宅遇见了在院中晒太阳的老夫人,她想起萧津渡前晚说的那个仇恨的原因,再看看老夫人。
她是个固执的人,喜欢掌权,年近百岁还经常要过问公司的事儿,对家族的事有着绝对的主宰权,所以这样一个老太太,想要她在有生之年改口,说和萧安资本握手言和,是百分之一万,不可能的事儿。
萧津渡在国庆后没多久就找甘望舒吃饭,她下意识拒绝了。
十月份到十一月,萧津渡又约了她两次,但甘望舒都找理由拒绝,一次说她去外地出差了,一次说她最近忙,没时间。
她觉得,需要彻底和他断了联系了,不能总这样骗着他,又和解不了。
萧津渡一直约不上她也挺郁闷,能感觉到她也不至于忙到这个地步,三次都没有时间吃饭。
十一月底,北市已经悄然步入深冬。
最冷的那天,他刚好从美国回来,落地司机问他要去哪儿吃饭。
机场公路晚霞漫天,萧津渡自然而然想起一起露营的那两天,她每次看到晚霞都走不动道。
“北郊。”
“北郊?”
每次去那个地方,他都是自己去的,所以司机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这个点,甘望舒离下班也不远了,本来说好了要去北郊吃饭的,但是她临时又取消了。
已经连续三天胃疼,她下班前几分钟实在忍不了了,提前离开公司去了医院。
挂了个中医院的号。
医生盘问了她一堆饮食情况,得知她连续一个月没有按时吃饭,看她的眼神很差,开始说教让她再这样下去就死路一条。
甘望舒正难受着,虚弱无力,没有去回话。
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让她更不舒服了。
撑到离开医生办公室,她大舒了口气。
司机为她取药付款,再先送她回公司休息,晚上掐时间到医院取煎好的中药。
回到公司,甘望舒喝了一包药,给她苦得胆汁儿都吐出来了,在办公室洗手间一直作呕,灌了几口凉水下肚才把那让她浑身颤抖的味道冲下去不再吐。
这下好了,本来就胃疼,还吐得难受,雪上加霜。
甘望舒出去,看着桌上那一堆药,苦着脸不知道怎么处理,总不能就这样不喝,丢了吧。
叹了口气,她拿起袋子上蓝银霜那儿,准备让小妈给她买糖果,配点糖果吃应该就不至于全吐出来了。
车子开到北郊蓝银霜所在的小区,在临近的一个拐角,遇上了一辆劳斯莱斯。
车型眼熟,这一片没什么年轻人住,能有劳斯莱斯说明就是某个她更熟悉的人。
甘望舒见那车子放缓,她也就下意识踩上了刹车脚踏板。
这么晚了萧津渡还来北郊看小妈?
降下车玻璃,萧津渡对上隔壁车子里看出来的一双明眸说:“等半天你不来,我要走了你就来。”
“……”
甘望舒浅浅微笑一下:“你在这吃晚饭?”
“嗯。”
他懒洋洋地靠上车门,往她那儿瞅,“你最近很忙?”
“差不多。”
“忙什么?甘氏年尾有什么劳民伤财的项目?”
“……”她说,“那个,名嘉国际的项目。”
萧津渡也能猜测出钟承敏能换一个投资方但是换不了甘氏这个承包方,钱好解决但是技术可不好解决。
冰冷空气里飘着一层淡淡的中药味,萧津渡视线下移,看她副驾座放着一个中药袋子,就挑眉:“你不舒服?”
“哦,这两天,胃有点不适。”
“胃?”他眉头吊起,“你有胃病?”
甘望舒摇头:“之前没有,可能是最近三餐不规律。”
“最近?多久了?”
“一个多月。”
“……”
隔着车窗,两人眼神在冬夜里于灯下交织,缠绕,谁都没说话。
甘望舒不知道说什么了,也很清楚萧津渡这会儿为什么不说。
僵滞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天上洋洋洒洒飘下一层白色雪花。
甘望舒撩起眼皮往上看。
再回头,萧津渡推开车门下车。
“病历我看看。”
甘望舒欲言又止,犹豫了会儿才从储物盒里取出一本病历。
递过去的时候,萧津渡却没有接。甘望舒后知后觉发现他目光落在她手腕上。
手一抻,一条流水澹澹的手镯在她细腕处晃动,暗光袅袅,婉约通透。
甘望舒下意识收回手。
萧津渡脸色阴转晴,声音裹挟着无尽的笑意:“怎么了?给我多看一眼都不行?”
“……”
“两月不见,我以为蓝小姐把我忘得干净,原来还是念着我的。”
“……”
“不看就不看,不妨碍好看。”
“……”

“……”萧津渡莞尔,“为什么?”
甘望舒极为不自在地呢喃:“我只是觉得压箱底也不好,不想辜负你的心意, 今天才……就给你瞧见了。”
“我瞧见怎么了?我没瞧见不就白送了吗?”
“……”
甘望舒扭开头朝另一个车窗看去。
萧津渡:“得了,不逗你了。病历给我。”
甘望舒还有点小别扭,不想给了, 换个手拿去更不自在。
萧津渡对她向来有耐心:“嗯?蓝小姐,哥哥瞅瞅怎么回事。”
蓝小姐三个字……甘望舒陡然间浑身冰凉, 眼底闪了闪, 愣愣地垂眸看手里的病历, 那被她拇指摁住的地方,“甘望舒”写在那儿。
她真的,从脚到头都是一片冰浸入肺腑之感。
他刚刚,没看到病历上她的名字吧?
顾着看她的手镯了。
“嗯?望舒?”萧津渡弯下腰, 双手手肘撑在了她车窗上,瞳孔里全是困惑,“夸一句我罪过这么大?我以后闭嘴行了吧?”
“……”
她扭头看他, 果断地说:“不想给你看了, 省得你又骂我。”
“??”萧津渡挑眉, “不看就不骂了?”
“……”
“其实我也没想骂你, 我骂甘氏,整天奴役员工。”
“……”甘望舒弱弱说, “别这么说, 咱也不能当那种, 端着碗吃肉, 放下碗骂娘的人。”
“你们是合作关系,谁也没欠谁, 你可别给我这么打比方,我不是那种良心多么发达,脑子又很欠发达的人,说了我就被洗脑。”
“……”甘望舒知道说不过他,就装作一脸痛苦,“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别扯这个了,我还没喝药呢,难受着呢。”
“……”萧津渡马上伸手,“那你快给我。”
“你也不是医生啊,不用看了。”她摁住病历。
“怎么的,不是医生就连问都不用问一句了?我看看什么病。”
“慢性胃炎。”
萧津渡垂下手,皱起眉头:“胃炎?你搞这么严重。”
“没事,我拿了药。”
“还有其他的病症吗?”
甘望舒摇摇头。
萧津渡:“我看看,病历。”
“……”她抱住病历,不愿意。
萧津渡大为不解,“不是,那是什么黄金吗?怕我抢劫啊……”
“……”甘望舒瞄他一眼,难为情地解释,“你别看了,我想起来上面,有我隐私。”
“……”他眉峰挑了挑,“什么隐私?”
“女孩子的隐私,我不止查了胃。”
“……”
萧津渡轻咳了下,“那你,还有其他病?说有或无就行。”
“……”她弱弱摇头。
萧津渡垂眸看一眼副驾座上的一大袋药,“那,喝喝看,最近少点工作。”他直起身子,抬手指着她,“好好吃饭,少给甘氏卖命,赚那三瓜两枣不够喝药的。”
“……”
白雪隔着车窗,落在甘望舒眼里,落在萧津渡领口。
她指着他:“落雪了,上车吧。”
萧津渡瞄一眼自己肩头,伸手扫了扫,慢吞吞地转身上车。
甘望舒:“拜拜。”
她透过车后视镜看着那辆黑色豪车走到尽头,消失在北郊长夜里。
回到家,见她拎着一袋子中药进去,一问,蓝银霜满眼的心疼。
甘望舒发现萧津渡刚刚听到她三餐不准时闹出胃病时的眼神也是差不多如此,欲言又止,眼里有说不清的心疼。
蓝银霜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拎着药进厨房,取出一包给她加热。
那药倒出来的味道极为刺鼻,不用说也知道苦,趁着药放凉的功夫,蓝银霜又给甘望舒临时做了个夹糖的小点心。
甘望舒今天打算在这睡,她自己那房子的装修最快也要明年年中才能完成,所以不回家的话就只能在这住。
先上楼洗了个澡,下来小妈就说药可以喝了。
甘望舒有点害怕,和小妈说:“我刚刚在公司喝吐了,超级苦。”
“这么苦?”蓝银霜蹙眉,“那先喝几口试试,我们分几次喝,小妈给你做了甜点,喝完咱吃个甜的去去味儿。”
甘望舒屏住呼吸,端起碗一口闷下去。
她眉头越皱越深。
最后丢下碗的瞬间就捂住了口以防自己下一秒吐出来。
蓝银霜捏了块甜点放她嘴边。
甘望舒一口咬住。两股味道似在口中厮杀,好一会儿,吃完咽下了,那股作呕的感觉才少了一分。
蓝银霜又给了她一块吃。
甘望舒痛苦不已地吃着甜点,说:“明天不喝了,小妈,其他的你给我扔掉吧。”
“那怎么行。”她苦恼道,摸着她的脑袋哄,“我们望舒再忍忍,再喝几天啊,就试几天。”
甘望舒呼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喝药肯定也不行,这胃抽疼起来比吃药痛苦多了。
“萧津渡今晚来吃饭?”
“对。你们遇见了?他刚刚正好出去。”
“嗯。”
蓝银霜拿了碗去洗,“他有几个月没来了,上个月忙,这个月一直在美国,说是今天下午刚回来。”她笑一笑,“每次吃多了外面的饭,他都不开心。”
“美国也不是没有中餐厅呀,他怎么老惦记您的菜。”
“那能一样吗?”蓝银霜想都没想地表示,“不是小妈不谦虚,外面餐厅的和咱家里自己的家常菜不一样的。”
甘望舒笑一笑:“确实,我理解。”
“他还给我说了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说新年后他外婆身子好了,打算搬回来住。”
甘望舒忘了眨眼,呆呆看着小妈,如遭雷劈。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好消息,到时候他更是三天两头跑北郊了,肯定勤快。
她也就不方便来了,总来不是天天跟他见面?
甘望舒心慌不已,她是不是得找个时间,主动跟他坦白身份比较好?
每次见面他都很关心她,以后越来越熟,只会越来越关心。
以前她以为甘家萧家的恩怨再大,也是随着时间能风化的,但是居然出了人命,且四条人命,她就再也不敢罔顾祖辈的性命,付出,情感,不敢当那不肖子孙去和萧家的人来往密切,还谈什么,和好,交好。
北市的初雪在这点工夫已经停了,仿佛下点意思。
甘望舒回房后因为不舒服早早就睡着了。
早睡早起,清晨起来看着窗沿已经化开但没干涸的雪水,想起昨晚萧津渡趴在她窗户上的模样。
她要怎么约他呢?
约他吃个饭……
他昨天刚回国,今天估计没那么多时间,她要是找他他可能会专门腾出时间,这就不好了。
甘望舒可不想让他开心地来,结果败兴而归。
琢磨了两天,到周四,甘望舒一到公司就准备今天中午发消息给他,约他这两天或者晚上吃饭。
结果刚工作到一半,才早上十点,手机就振动了,萧津渡三个字弹在上面。
“你身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甘望舒忙捞起来回复:“好了,没事。”
“??”
“嗯嗯,好了。”
“神医啊,我给他送个锦旗去。”
“……”
“说实话。”
“……”甘望舒不敢跟他对比损,他讲话太损了,所以她退一步,选择尴尬地迂回了一下,“好多了,就是让你不用担心嘛。”
“好多了跟好了能一样吗?你比庸医还会糊弄人。”
“……”
实际上她也觉得这个医生不行,这两天是真的半点好转都没有,每天按时按点吃饭,但是依然非常不舒服,她工作效率大大降低,更得加班了。
甘望舒转移话题,趁机约饭:“你有时间吗?今天或这两天。”
“嗯?”
“想请你吃个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甘望舒托腮沉默着,有种被点破看破的尴尬蔓延到她真的想取消这个计划,但是……不行,拖延一天就是对不起他一天。
祖辈的事是祖辈的,她不会忘记,但是甘望舒也不会把他混为一谈,至少在对她的这个事情上,他和“仇人”沾不上边,她不想对不起他,何况,那个手镯她已经收下了。
她又打字回复:“我就是觉得你之前好几次约我都没约成,难得我这两天不打算那么费命了,不加班了,所以也就有时间跟你吃饭了。”
萧津渡:“不用忌口吗?还能外面随便吃?”
“我们吃点,嗯,合适的就好了嘛,你肯定也会照顾我口味的。”
“你今儿真是,讲话都是我爱听的。”
“……”
萧津渡说:“在公司也吃点清淡的,中午有时间回你妈妈家吃去,别搁外面吃外卖了。”
“嗯,知道了。”她温柔打字,“那你晚上有时间吗?”
“我这会儿是早上。”
“……”?
萧津渡给她发了张照片,他抱着……绻绻,抱着绻绻一大一小在冰川湖面上的合影。
左下角的定位写着:东欧。
甘望舒:“……”
她气愤道:“你去旅游了?你不在国内你跟我扯半天干嘛?浪费感情!”
“……”
萧津渡乐不可支,“我怎么可能自己来旅游,我来旅游肯定找你,咱俩都说好了。”
“……”她回复,“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了。”
“反悔我也做好准备了。”
“……”
“我来参加婚礼呢。”
“……”甘望舒决定让话题回到正轨,“那你不早说,和我扯什么??”
“我跟你扯什么了?我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呢。”
“我又不是三岁,不用了。”
“……”他无奈打字,“翻脸比翻书还快。”
“……”甘望舒不想说话了,“我要上班了。”
“??不请我了?”
“……”甘望舒本来应该下意识回一句,谁爱请谁去请,但是这次可没法子这么硬气,要是真的甩他一句不请,那她坦白那事……
痛苦地吁了口气,她回复:“你什么时候回来,跟我说。”
“你今儿是怎么了?”
“……”
“我认识的望舒对我没这么好。”
“……”
“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要不你还是再骂我几句。”
“……”
甘望舒不和他扯了,只是甩了一句:“爱吃不吃,要是一个月内你不联系我,我就把你拉黑。”
“那我要是需要在外面几个月呢?”
“又不是你结婚,你还度蜜月啊。”
“……”
在东欧参加表弟的婚礼,前后待了四天萧津渡就回去了,但是回去没什么时间,他又去了澳洲出差,年尾了他的时间并不比甘望舒多。
连轴转到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萧津渡从纽约回国,直接去找蓝银霜蹭饭,他急需一点香喷喷的蓝式饭菜洗胃,主要也是想打听打听个人。
一进院子就闻到了刺鼻的中药味儿,属实和他预想的大相径庭。
萧津渡到里间门口就问:“蓝姨,谁的药?不会还是望舒的?”
蓝银霜在厨房出来:“你怎么知道哎,这孩子,望舒跟你说过?”
萧津渡愣住:“真是她的?她胃还没好?”
“没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不要紧,关键是他这一个月里问了她好几次,她都说好了,完全好了,现在不吃药了。
这小祖宗真是……
“我知道久了,她第一天取药我刚好在小区里碰上她。”
“哦。”蓝银霜恍然,记得那天望舒是说她碰见他了。
“她现在还是疼?”
“对,总是抽疼,疼起来就没力气做事儿了。”蓝银霜叹息,指了指客厅的位置让他去坐,又回了厨房去把火关小,“这孩子这几个月真是太忙了。”
“她还那么忙?”
“这不天天加班,这一个月就没准点过,所以也没……”她刹住了她因此就没回甘宅的话,转而道,“也就没好好吃饭吧,虽然嘴上总是跟我说好好吃着。所以我最近呀,中午给她送饭去了,看着她吃完再走。”
萧津渡什么也不稀奇了,对她是没有一丝信任了。
他看着料理台上冒着药汁儿的砂锅,“这玩意不得苦死,味道闻着就苦。”
“她是老嫌弃苦,不想喝,以前是让医院煮好的,她坚持喝了不到一周就不愿意喝,后来换了个医院拿药,虽然好一点点了,但还是苦得很,我就拿来自己熬,哄她喝,她才不会偷偷倒掉。”
“换多久了,有好转吗?”
“有半个月了,上个医院吃了半个月,她说越来越严重,我就带她换了个医院,但是效果还不明显。”
“越来越严重?”萧津渡脸色奇黑,“不就是慢性胃炎,还能给吃严重了。”
“新的医院,又说不是胃炎了。”她叹气摇摇头。
“又不是?”萧津渡吸气,“那吃了半个月了,也没有好点?”
“时好时坏,有时候她说好像有一点点,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很难受。”她洗了洗手,让家里的阿姨去炒个菜准备吃饭,“那医生说胃病得慢慢调理,但是我想着,至少得有一点点缓解嘛,不然喝几个月药都没有缓解,总疼,那也不算治疗嘛。”
萧津渡不置可否。
蓝银霜:“但是目前还剩几包药,我也只能是哄着她多喝几天,喝完了看看。”
“一直喝这个,这么苦也不是事儿,中药吃不下让她看西医吧。”
蓝银霜:“她过敏,好几种常见药都过敏,也不知道什么没过敏,西药从小到大都吃不了。”
萧津渡眉头紧锁,想起第二次见面那夜她花生过敏的样子。
“哎,你快来坐着,站那儿干嘛。”蓝银霜往外走了几步见他原地待着,回眸招呼,“你坐,蓝姨去楼上收个衣服,这天气看着不知道又要下雪还是下雨。”
“她一会儿是不是会来?”萧津渡问。
“会,今天周末呢,她去加班,说好了今晚准点回来吃饭。”
“您去忙吧,我看着药。”
厨房里阿姨在炒菜,说她一起看着药就行。萧津渡看她一个人看管几个炉,忙不过来,就没走。
不到五分钟,外面黑暮下就停了一辆玛莎拉蒂。
一个裹着白色大衣的女人漫步进院。
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小包,走路慢慢悠悠的,低着头。
进门就淡淡喊了句:“小妈,我回来了。”也没看厨房,径自走去了中央客厅。
萧津渡目光一路追随着她。
保姆从厨房出去,跟她说:“望舒,蓝姐在楼上,一会儿下来。”
“嗯,好。”她和衣倒在沙发里,“我先躺躺,一会儿叫我。”
“今天是不是还很不舒服啊?”阿姨惆怅地问她。
“嗯,不舒服。”
她也只是淡若无痕地应了一句,像是难受撒娇,末了就缩在长沙发里,曲着身子抱住自己,睡觉。
萧津渡立在厨房门口静静看着。
她背后的落地窗又飘了雪。
上次见面下一场初雪后,北市就毫无飘雪的痕迹了,今天,十二月三十一号,下了第二场。
为了让她多睡会儿,晚饭大约快一个小时后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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