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的急切声势下,进来的男人对她莫名笑起来:“你穿这衣服,有点可爱啊。”
“……”她无敌尴尬,“什么?”
“只剩半张脸了,如果不冷可以不用拉那么高,不舒服。”他指了指她的下巴,全藏在领口里了,剩下的脸真的非常小。
甘望舒:“我喜欢,这样穿,低调。”
“……”萧津渡一瞬脸上飘了层满满当当的不理解,“不低调的话,给猴看啊?”
“……”
她不说了,问他:“你来干嘛?这不是我的地盘吗?”
他乐了下:“我来给蓝小姐借雨衣,我的让姓荣的拿走了,他的打湿了。”
“那我不是没有了?”
“你在这休息,睡觉。”
甘望舒虽然也没打算跟着,但是他这么一说,莫名就让她觉得有点孤单,像个被留在家里看门的小孩儿,有点笑不出来。
萧津渡见她耷拉的眉眼,剩下那半个手掌大的脸本来就不够看了,她还像个蜗牛一样不开心地缩起来。
他一边拿起她挂在角落的雨衣扬开披上,一边朝她走近。
甘望舒原地没动,觉得穿衣服的萧总,莫名的帅……
直到人到跟前了,和她距离只剩下大概二十公分的样子,她才呼吸有点微微地不平稳。
萧津渡:“外面风太大了,怕把你这小身板吹水里去了。”
甘望舒没吱声。
萧津渡看到她手机亮着,不经意间一瞅,是她昨晚拍摄的月亮。
他从雨衣里的西裤口袋中掏出手机递给她:“给你。”
“干嘛……”甘望舒瞳孔里全是不明所以。
“里面有你的照片,不想睡的话,你自己打开我微信传过去。”
“……”甘望舒睁大眼睛,“啊?”
“昨晚拍的,你不是要拍照吗?你哥哥给你拍了几张。”
“……”
他把手机塞她手里,“自己玩啊,乖。”
“……”
甘望舒握着发烫的手机悠悠看着他掀开帐篷,穿过天幕踏入远处萧索成瀑的雨帘中。
至少原地呆愣了一分钟,甘望舒才回神,把帐篷的第二层门帘拉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再回到床边落座。
脱了鞋躺上床,扯了睡袋钻进去,舒舒服服躺了会儿,几分钟里看了无数次那个和她同个牌子的黑色手机。
她不想看他手机,不想看他相册,更不想上他微信……
但是,他手机里有她的照片……崩溃。
甘望舒纠结了几次要不要打开来看看。
不看的话,不知道他拍的什么样,也不知道他拍了多少张,而这些照片肯定会一直留在他相册里的。
他密码是什么来着?她记得很简单……6699?
她拿起来,输入密码,找到他的相册。
萧津渡相册里统共照片还不到二十张。
十九张照片里,她占了九张。
他拍了她九张???
除了昨晚新鲜出炉的,余下的照片都是去年之前的了,拍摄地都在国外。
甘望舒颤抖着手点入一张,是她靠在山顶围栏闭眼吹风的身影……
甘望舒能感觉到自己脸上飘起来一层温度。
第二张是她睁眼看月亮的模样……
各个角度,包括最后她在石头坐着的……垂首望杯,浮烟袅袅,月和她都入境。
被他超强的技术弄得脸红得不行,甘望舒马上退出来上了他微信打算传给自己,末了再把他的相册全删了。
没在最新聊天框找到她的号,好奇他今早不是还给她语音电话吗难不成随手就删了聊天框?
无情无义萧总。
她上通讯录去搜索自己的微信名,结果出来一个让她惊讶的号。
这个号,她记得他聊天页面的第一个就是,备注巨长,她刚刚走马观花没认出来,最主要还是完全选择性忽略,因为记忆中上次看他微信,他给她的备注是中规中矩的“望舒”。
甘望舒退出搜索框去看聊天页面,果然,第一个是她没错……
萧津渡给她的备注:打不得骂不得得捧着的小祖宗望舒儿。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甘望舒闷在睡袋里, 想了几分钟都想不通为什么萧津渡给她改了这么一个备注……
最后无解,才开始传照片。
甘望舒不是喜欢拍照的人,昨晚出门前说要拍照也只是糊弄萧津渡的, 她目的是想戴墨镜浑水摸鱼让别人认不出她。
以往她在外面游玩,一个地区能拍两张留念就不错了,而萧津渡光一个山顶看月亮的平台, 就给她搞了九张。
而且每一张都觉得是特意取角度的,她觉得都好看, 没舍得删。
传过去后, 还建了个独立相册保存起来了。
雨势如瀑, 河水暴涨,不少鱼随着滚滚河流冲到岸边,准备的捕鱼工具都不需要派上用场。
萧津渡踩着雨靴一路在岸边草地瞅着,还在挑什么鱼他家那望舒儿爱吃, 中间觉得坏事,第一次和她在蓝银霜那儿吃饭,没去关注她吃什么菜, 第二次是吃火锅, 忘了有没有鱼了。
真是不妙, 不知道她爱吃什么。
“你在干嘛?”楼靳问那个蹲在了河边看雨仿佛笼罩着一身浪漫的男人, “捡啊津渡,一会儿又给冲下去了。”
算了, 就捡吧, 回去再问她喜欢吃什么, 不喜欢的丢河里放生。
萧津渡回头。
鱼实在多, 小龙虾也就不钓了,反正这个季节小龙虾也没什么肉。
捡完晚上的口粮, 几个男人又洗车去了,今天开了一个小时过来,整个车身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眼下被雨水冲刷了七七八八,再洗洗边角又焕然一新。
两个车都不是萧津渡的,他不爱开这种庞然大物,喜欢跑车和绅士一点的商务车,不过洗车也挺舒服的,男人都喜欢干这活儿。
他一边忙一边在琢磨什么车适合甘望舒,要低调奢华匹配她的性子,买了还不会被她打死。
还得找个借口送……
下午三点半,雨小了。
四点左右,萧津渡到帐篷一瞧,发现遮光门帘已经拉上了,看上去人在睡觉。
他试探性喊了句:“望舒?”
没动静。
想了想她睡觉的时间,大概一点前能睡了吧,睡三个小时似乎还不怎么够,但是……
萧津渡犹豫了一分钟,还是喊人。
等帐篷里传来一丝软绵绵的应付声,他说:“我进去了?”
“唔。”甘望舒缩在暖和的睡袋里,睁不开眼睛。这天气睡觉太舒服了,暴雨带来笼罩般的白噪音让她睡得格外格外的深。
萧津渡拉开帐篷拉链,进了里。
她熄了灯,真是省吃俭用。萧津渡嘴角无声一咧,过去点一盏小小的灯。
地上没什么水了,他找了个隔水的毯子铺下,免得让起床的人踩到湿软的草地里,也让室内潮湿气小一些。
“望舒。”
“唔。”她把脑袋缩在枕头中。
萧津渡瞄了眼她微微蜷缩的身子,睡得可爱又优雅。
“我把窗帘给你掀开两片啊。”
“为什么。”她咕哝,睡梦中还知道自己在睡觉,为什么要掀帘子。
萧津渡没说,兀自去把床尾、床头、还有大门的遮光帘子都掀起来,留下几面透明的帘子遮风挡雨。
“望舒,睁眼瞅一瞅。”
甘望舒蹙蹙眉,花了好几秒才成功睁开半丝眼皮。
一望无际的草场上,霞光穿过细密雨幕闯入她的帐篷,一室红绸婀娜,婉约娇俏。
在风的摧残中,仿佛晚霞缕缕都是有生命的,随雨私缠,舞动如烟,袅袅婷婷。
甘望舒好久没有眨眼,后来也久久没有回神,直到萧津渡出去的动静迟缓了好几拍被她接收到。
背影里他边走边脱了雨衣,剩一面普蓝色衬衣的挺阔背影,脚踩雨靴撑一把黑伞往河边走,后面还跟着几个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甘望舒心痒。
雨天的夕阳无法持续多久,大约十分钟的工夫就退得差不多,雨也停了。
甘望舒起床,看了眼地上的毯子,舒服地赤脚踩了两下醒神,末了套上雨靴,抱起萧津渡的手机出去。
走了几十米赶到河边,见他们在清洗晚餐的食材,觉得这一幕也是赏心悦目。
这放北市可是能撼动当地经济的几个继承人,居然搁这河边洗菜来了,真是难得。
“小姑娘醒了。”
兴许是还不习惯喊她名字,楼靳叫了个不算生疏的称呼。
萧津渡闻言回头瞅她。
“来,看看有什么你喜欢吃的鱼。”他招招手。
甘望舒非常感兴趣地溜过去,把手机递给他,又蹲下去看那白色周转箱里的鱼。
“好多,天呐。”
甘望舒都想吃,但是足足有半箱,他们又不是牛,几个人能吃半箱鱼。
她伸手要去抓。
最后一秒被一只手掌截住,“哎,小心被刺扎到。”
萧津渡问她要哪条,她点,他捞。
两人就那么配合着,甘望舒哐哐点菜,萧津渡把鱼一条条不由分说地丢给楼靳他们几个杀。
甘望舒还贴心问他们几个要吃什么,几个大男人都没她挑食,都说随意,让她点。
甘望舒给整不好意思了,眼看剩下不多了,就问萧津渡:“那这些怎么办?”
“放了。”
“放了?那我们明天吃什么?”
“明天吃别的,反正这你也不喜欢了。”
甘望舒解释:“我在条件好的时候就挑一挑,不好的时候我觉得他们也是美味的。”
几个男人都笑起来。
萧津渡含笑瞥她一眼:“你放心,明天条件比今儿还好。”
“哦~”
甘望舒开心:“那我来放,我吃太多了得积点德。”
萧津渡把河边巨石的天然好位置让给她,“小心点,人别掉下去。”
“嗯。”
处理鱼的人很多,萧津渡不需要插手了,在河边洗干净手上的鱼腥味,重新找个石头坐,看看手机甘望舒中午有没有传照片。
甘望舒积德完看大家不需要帮忙,就回去打算收拾收拾餐桌,再帮忙干点活。
萧津渡在后面随着她的脚步回帐篷区。
“望舒。”
“嗯。”
萧津渡走过去:“你手机给我一下。”
甘望舒茫然,“啊?”
“给我一下。”
“为什么?”虽然他很慷慨地把手机借给她了,完全没多想什么,但是她这人,比不得他坦荡正直光明磊落,她的手机可是一堆随时让她身败名裂晚餐都没得吃的秘密。
萧津渡:“你是强盗?”
“……”她握着片擦桌子的抹布,在暮云笼罩的天幕下和他呆呆对望。
萧津渡:“手机给我,把我照片传回来。”
“……”甘望舒吸气,底气十足地说,“那不是你照片,你拍得很好看但那是我,我的……”
“所以呢,你把我相册清空了,把微信消息记录清空了,还把我微信备注改了。”
“……”
“你怎么不去抢劫联合国。”
“……”
“拿来拿来,”他直接伸手要,“不跟你计较,把照片还我就行,还有,以后不许改我备注,反了你了。”
“……”
甘望舒负隅顽抗:“你为什么那么备注呢?”
“这不是很写实吗?每个字都是实践出真知。”
“……”甘望舒马上抓到他的矛盾点,“你还少训我吗?”
“所以不是说了?骂不得。”
“……”甘望舒悠悠道,“那你现在在干吗?你想把我丢去喂鱼还不算骂吗?”
“……”他气笑了,“你真是活学活用啊,小祖宗。”
“……”甘望舒马上说,“我不是祖宗,你不用迁就我,你要是和我玩得不开心,你下次不要找我就行了。”
萧津渡意味深长地瞅她:“这是昵称,不是罪名标签,祖宗和小祖宗是有本质区别的,别误会。”
“……”她脸色无比尴尬,“你之前备注望舒就挺好的,搞什么昵称。”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关系不是亲近一些了吗?”
“……”用得着亲近到这样?
“那你给我什么备注?萧津渡?”
“……”甘望舒心虚地去擦桌子。
萧津渡哼笑。
甘望舒:“……”
她赶客,“你走吧,我忙完给你发照片,你别计较这事了。”
“嗯,行。”
人离开了,甘望舒拿着抹布沉思,她为什么要给他发照片呢?那虽然是他掌镜的,但是模特是她啊,她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地“还照片”给他吧?
唉,萧总这个强盗逻辑,把她都搞得不自信了。
很快几个男人提着收拾好的回来了,又是如中午那般的操作,点火烤鱼。
今晚还多了道青菜石盘烤鱼,有汁水,吃着不那么腻。
萧津渡又是负责点火的人,甘望舒蹲在他身边学习野外生存知识。
萧津渡瞅她:“你不用学,你要玩带上我,我能给你伺候得明明白白的。”
“……”
甘望舒说,“我也不能总等着吃啊。”
“你哪里等着吃了?”萧津渡可不喜欢她干太多活儿,不是找她来分担劳动的,而且她技能太强,惹得楼靳眼神总往她那儿飘。
甘望舒想起来今天一整天没找单叶心,就起身了,“那你们忙,我去打个电话再来。”
单叶心也才睡醒,说是昨晚在医院没有怎么睡。
“露营?暴雨?抓鱼?烤鱼?”单叶心在电话中惊呼,“靠,我也想跟表哥玩儿,问问他介不介意多收一个表妹。”
“……”甘望舒忍俊不禁,“你别逮着个帅哥就直看,也不怕你老公把醋吃到吐。”
“切,就他可以让别人把口红蹭衣服上,不许我看帅哥?我这儿可没有这个法律。”
“这事过去好久了,你俩还没解决完吗?”她揶揄。
“你不懂望舒,这种事情,等我们俩八十岁了,他惹我的时候,我还会说起来骂他的。”
“……”
甘望舒没谈过恋爱,还真不知道恋爱是这么谈的。
“你公公怎么样?”她想起早上楼靳打的那个电话。
“哎,感觉这次难说,我估计他撑不了几天,最多也就是过了国庆。”
“那你们家里情况还好吗?”
“没什么问题,家产早就分好了,现在就是一家子人装模作样呗,暗地里想再搜刮多点,反正我俩没去管了,不差这点钱,我俩打算等老人家事情安定下来了,找个地方度假去。”
甘望舒:“我得过两天才能去探病了,不过我二哥国庆回来了,他有代表甘家去吗?”
“应该来了,我白天在睡觉,没见着,但听说甘家有人来了。”单叶心换话题很快,“望舒,我们一起去旅游,去那个,非洲大草原看星星。”
“……”
甘望舒想起萧津渡昨晚说的,她是怎么做到结合了两者的。
挂了电话出去,甘望舒游说了会儿才得到一个给烤鱼刷蘸汁儿的工作,她开心地蹲在烧烤架前,拿一把湿草做的刷子给鱼上色。
火光偶尔把刷子燎到,起火苗了,萧津渡就抽了支备用的递给她。
他今天晚上是最闲的那个,一直在和满眼新奇的人打配合。
偶尔看看她被火光照亮的侧脸,看那一丝丝发丝在妖格艳光中婀娜多姿的模样。
一会儿萧津渡取了一条烤得外焦里嫩的青鲈,晾了会儿,不烫了递给身边的女孩子。
“先吃这个,青鲈没刺,其他的等我剥了刺再吃。”
甘望舒想说她会吃鱼,不用剥刺的,但咬了一口鱼,被香味冲击到了心灵,说不出话来了。
好几口后才发声:“好吃好吃~”
几个男人纷纷看她,前后笑了。
“你平时很忙吗?没怎么玩?”楼靳问她。
甘望舒点头:“忙。”
“那你打算,一辈子在甘氏?”
“……”怎么每个人都会问她这个问题。
“差不多吧。”
楼靳一边给手里的鱼吹风,一边说:“甘氏在建筑业也算翘楚了,这些年北市的商业CBD大楼承包的多是甘氏。不过你要跳槽的话津渡那儿有好去处,他是中明的股东。”
“嗯,但目前,还没什么想法。”
“你早晚要走的吧。”萧南煊取下一条烤鱼,问道。
甘望舒略带茫然地看着他:“嗯?”
萧南煊瞄了眼自己堂哥,再冲她似笑非笑道:“随口说说,只是觉得人要在一个公司养老,很难得。”
甘望舒看出他意思了,他以为她和萧津渡关系还是不寻常,所以,她最后一定会离开甘氏。
浅浅一笑,她说“也许吧,顺其自然”就低头吃东西。
萧津渡的声音却在这时顺着晚风忽然入耳:“一辈子不挪窝儿,那说明甘氏待遇还行。没什么大问题的话,人没必要抛弃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公司。”
楼靳和萧南煊都朝他送去眼神,听得出他在为甘望舒说话。
另外两个和甘氏基本没关系,所以只是努力在吃。
甘望舒偷瞄他,想起昨晚他说的,保姆怎么了……
他从没让她为难过。
今晚很显然没有月色,只是篝火烤鱼真的非常好玩,甘望舒吃得无敌满足,雨夜晚风虽凉意靡靡,但人在火炉边,身心只有惬意舒适。
吃完饭,甘望舒跑去远处河边洗漱,末了待在河边那块儿萧津渡白天坐的巨石上看天边一层一层如浪追随的云朵,没有马上回去。
萧津渡是一个小时后才觉得,她就算是洗澡也不用那么久吧。
怕她有什么危险,他找去了。
远远的就发现她居然在石头上躺着,挥动着双手,一看就没睡着。
没雨,风清,脚步声很清楚,甘望舒扭头看去。
“你也不怕翻个身栽河里,快起来,有雷声了,要下雨。”
甘望舒慢吞吞地爬起身,在他的搀扶下跳下巨石,两人漫步在河边往亮着灯火的帐篷走。
“玩得,还算舒服吗?”萧津渡问。
“明、知、故、问,不、予、回、答。”
他但笑不语。
还没到帐篷就下雨了,甘望舒马上跑起来。
几米后一回头,萧津渡还漫步着呢。
“你快点。”
“没事儿,不急,你走。”
甘望舒刚在河边洗了头发,好不容易吹干了,不想被淋湿,马上就跑。
钻入天幕下再回头,细雨中男人长步平稳踩风塌雨,不疾不徐朝她漫步而至。
发丝的水珠仿佛都是为他而闪烁的。
刚各自钻入帐篷,暴雨、雷电、狂风,好像就按着顺序全部落实到位。
甘望舒独自坐在床上,披着毯子抱着自己的身子,在外面一阵阵白昼般的电光中没忍住有点害怕。
刚熄灯一秒想睡觉,手机就传来消息。
萧津渡三个字弹在屏幕上。
“帐篷锁了吗?”
甘望舒微愣,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上锁。
她回复:“没有,我这就去锁。”
萧津渡:“别锁,我过去。”
甘望舒虽然困惑但是也就没下床了,而是伸手去床头找了开关,开了灯。
亮起的那一瞬,一抹黑影出现在门口,掀开门帘钻入进来,又拉上帘子,外面爆炸般的雨声起伏一秒而跌落,又被排之在外。
萧津渡往里走,看了眼床上的人,自己扯了把椅子坐在床前。
甘望舒:“……”
她茫然地问:“怎么了?你……”
“来陪你,这雷声怕你害怕。”
“……”
她有点不自在地说:“没事,我打算熄灯睡觉了,睡着了就不怕了。”
男人点头:“那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回去。”
甘望舒可没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儿就那么躺下睡觉。
“睡不着?那你把欠我的债还给我。”
“……”她一秒听出来所谓何债,要照片。
“那是我的照片,你留我照片干什么?”她不情不愿地问。
萧津渡坦然挑眉:“就是你的照片我才留啊,别人的照片我留着干嘛?占内存。”
“……”
甘望舒忍着燥热脸温,厚着脸皮又问了一句:“那我的照片,也没什么价值啊。”
“怎么没有了?你真是六亲不认啊。”
“……”
“你说我对你这么好有啥用。”他痛心疾首。
“……”甘望舒略有些心虚。
萧津渡:“真是愁死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把照片还我。”
“……”
她悠悠道:“什么故事?睡眠故事吗?”
“不是,你听了保准精神百倍。”
“……”她挑眉,“啊。”
“就你最好奇那个,一心想卖身的那个。”
“……”她吃惊,“你知道,萧家和甘氏不和的原因了?”
“嗯。”
“你说。”
“先把照片还我。”
“……”
他莞尔,愉快地收起手机:“你呀, 拿我东西还理直气壮。”
“这是我的照片。”她锁起小眉头,忍不住再次为自己伸张正义, “你这样, 有点强词夺理了。”
“我知道, 但是我这不是挺稀罕我们家望舒的照片吗?你也太狠了,一个不留。”
“有什么,稀罕的……”
“留个纪念,唉, 跟你这没良心的小姑娘说不通。”
“……”
甘望舒不想说了,反正都给了,多说无益。
“那你告诉我那个秘密吧, 你们两家为什么结仇呢?”
“发生过一些, 极为不好的事。”
甘望舒在“极为不好”四个字落下的一瞬, 心头飘忽了下, 就像人踩空了,那种不安感。
“极为不好, 有很大的仇吗?”
“嗯。”
甘望舒静静和他对视, 心口弥漫着一层愁绪。
“大到, 没有和好的可能吗?”
“跟他们和好有什么价值?地球那么大, 缺这个朋友?”
“……”
萧津渡看她脸色不是很好,就说:“我说的是和他们, 不是和你。你把你和甘家剥离开来,别老操心他们家的事。”
“他们家,对我们很好,宛如一家人。”
萧津渡:“我对你和蓝姨,也不差吧?”
“……”
“你就中和一下,不管甘家也不管我家,就行了,不妨碍咱俩私下来往。”
甘望舒叹息,道,“怎么不妨碍呢?你们不和,我跟你来往总是跟做贼似的。”
“……”
萧津渡往前一凑,手肘撑在膝上,“怎么就跟做贼似的了?那位女总不是不管你吗?”
“我本来还约人家国庆节吃饭的,现在失约了。你说,我能好意思说我放她鸽子跟萧家的人一起吃吗?”
“一次而已,人能当老总了不至于跟你生气,看你平时说的,那位女总人还行的。”
“……”
“她要真的生气你就来萧安,没必要稀罕一个甘氏。你不喜欢小公司就自己开,咱把甘氏干倒。”
“……”甘望舒深吸口气,“谢谢萧总抬爱,我会努力的。你快告诉我嘛,是什么恩怨。”
萧津渡:“两家因为矛盾出过几条人命。”
甘望舒忘了眨眼,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人命?几条?”
“嗯。”
“为什么?”她声音都轻了,难以置信。
萧津渡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对甘家也没兴趣,她问,他就漫不经心地说:“以前关系还是不错,两家人当年是有来往,有合作的。”
甘望舒惊讶,之前居然是有合作的。
不过好像也合理,没有交集怎么会交恶。
萧津渡:“后来还有结合的打算。”
“结合?”她茫然,“什么意思?”
萧津渡似笑非笑:“结婚。”
“……”她尴尬地呆愣住。
萧津渡:“但是也是那会儿,利益出了问题,甘氏出了内奸,查出来是萧安的人,但是按我奶奶说的,这个说法当初完全是被萧安否认的,但总之,因为这事,甘氏损失惨重,所以两家因此决裂。
其实我奶奶不愿意多说,说这些事两家人都默认尘封着,没必要提起,家里也不允许提起。”
甘望舒静静听着。
萧津渡:“只知道,两家闹崩后,不止结合不成了,还斗得挺厉害,后来当时甘氏的老板和萧安的当家人在外地双双遇意外丧命,这也是一个罗生门,不知道谁下的手。其实据说大概率只是意外,但是因为当时斗得很狠,所以还是互相怀疑。”
甘望舒的呼吸不知不觉中乱了。
萧津渡:“后来那俩年轻的人,”他想了想,“是我曾祖母那一辈了,那一辈的姑姑,据说因为这两件事,投河身亡了,完了甘家的那个年轻人也一起走了。”
甘望舒不可想象地看着他。
萧津渡摊手:“完事了,因为内奸的事儿,事故的事儿,感情的事儿,三个事情,当时两方都几乎搭上了家族事业,还有那四条命,所以两家有不共戴天的仇。”
“……”
“因此后来萧家有不成文的规矩,和甘家永远不来往。”
简简单单五个字,永远不来往,好像什么掐住了甘望舒的呼吸,她理解但也很难受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可是,至今没有孰是孰非的定论,却一直这样恨着吗。”
“这都不重要了。”
甘望舒有点陌生地看他。
萧津渡看出她的意思,对她坦然解释道:“事情过去上百年,虽然我家里还有个曾祖母在世,但老人家都把当年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会儿啊,大家都过得挺好,她老人家过得挺好的。”
甘望舒欲言又止。
萧津渡:“萧安发展得也很好,甘家呢,也如日中天。
有这种事情存在,和好是永远不可能和好了,因为没那个必要,但是不和好,真的丝毫不影响两家人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