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by扶梦
扶梦  发于:2024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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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脚没有柔情蜜意,他没躲,也没生气,哑声道:“过会儿就好。”
过会儿就好,真是熟悉的台词。
让织愉恍惚回想起三月毒发那夜。
那真是幻觉吗?
谁知道呢。
神气与毒激战到了高潮之时,织愉的渴望也达到顶峰。
她眸含秋水地瞧着谢无镜,向他伸出手,“那你抱抱我。”
谢无镜沉吟须臾,没有拒绝,在床边坐下。
织愉立刻扑进他怀里,勾住他的脖颈,仰面去吻他。
她能感觉到他的异样,心道他也不是真跟个无情无欲的木头似的,应当不会再拒绝。
但谢无镜竟一手按住她的腰背,一手握住她的后颈,制住了她。
仍是那一句:“过会儿就好。”
只是嗓音更为低哑。
织愉不懂,她难以理解!
她在欲海里煎熬,在他怀中扭动。
他身上的香如云雾笼罩了她,让她近乎神志不清般胡言乱语,“谢无镜,你也很难受吧?为什么拦我,谢无镜……”
谢无镜低垂眼帘,清冷的眸望着她迷蒙的眼,“我有问题要问你。”
有疑问,就有破绽。
织愉娇娇地依偎着他,勾唇笑:“你说。”
谢无镜:“你先前面对魔太祖时,知道面具下是谁吗?面对洪王救命恩人时,知道面具下是谁吗?”
两个平静的提问,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大约是神气压制了毒,毒性正在散去,织愉越发清醒。
她泛着水莹的粉唇微启,吐不出答案。
起先不知道,后来知道。
可她不能回答。
织愉嘴角一撇,撒娇卖乖地趴在他肩头,不再说话。
这样的举动,仿佛是在哄他:不要介意她的过去。
谢无镜一手轻抚她的后发,一手轻拍了拍她的背,嗓音冷得仿佛再大的火都能浇灭。
“我还需要时间,才能接受你的背叛。”
织愉体内□□在逐渐退去。
她闭上眼睛,呼吸仍急促。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荡着他说的话,越想越恼。
“你若是嫌弃我,不用勉强。我没叫你接受,也没叫你来看我!你是龙,明知我囚龙之毒会因你加重,还来盯着我,你分明是在故意折磨我!”
谢无镜眉头微蹙,眸色暗下。阴翳的表情让织愉心下一颤,干脆闭上眼睛装晕。
良久,她听见谢无镜道:“我为何要嫌弃你?是我咎由自取。”
织愉意识清明不少,听他这么说,她心头一颤,愧疚涌上心头。
只是她人设如此,让她道歉,绝无可能。
织愉装睡,翻身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
却听谢无镜又道:“我无意折磨你。但往后毒发时,我都会看着你,不会让你与他人接触。”
织愉:……
什么与他人接触,说白了就是觉得她会红杏出墙,哪怕闭关都要来盯着她。
她愧疚他个头,滚吧谢无镜!
织愉心里骂骂咧咧,想自己从他怀里离开。
然而他的手臂已再度拥住她的腰。
织愉趴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衣袍下的异样尚未平息。
她倏然明白他没有嫌弃。
他若嫌弃,就不可能让她近身。他不肯与她亲昵,只是因为他现在忍受的不比她好到哪儿去。
普天之下,或许只有此刻的她了解他为何忍耐:
他寡欲清心,从不会被欲望操控。他的放纵,只会是因情。
可他们现在,怎能说是有情?
织愉心中轻叹,但还是因他的猜疑不高兴,恶意地用脸蹭了蹭他的腰腹,抬手压住他。
谢无镜蹙眉拂开她的手,嗓音沉哑得可怕,“别闹。”
织愉任性地轻哼。
不过她毕竟是受宫中教养长大的公主,气性过去,便不好意思再拿手压他。
方才压过他的手掌也烫得厉害,仿佛他的热度和轮廓残留在了她掌心。
织愉闭上眼睛睡觉,就当他不存在。
但她怎么可能无视他?
他的气息与心跳声,哪怕是现在,也依旧令她安心。
织愉依偎着他,沉沉入眠。
久违的,睡得很香甜。
不知过了多久,织愉隐隐约约感觉到谢无镜离开——他将她放回到床上,轻抚了抚她的脸。
之后,她身边便没了他的气息。
翌日一早,织愉醒来。
香梅进屋送热水,满脸是笑:“夫人,今早仙尊离去前,说夫人有内伤,需好好调养,留了一剂给夫人补身的药膳方子。”
织愉洗漱完,香梅又道:“时候不早了,仙尊交代药膳一天服用两次,不能误了时辰,夫人先吃了药膳再穿衣打扮吧。”
织愉敷衍地“嗯”了声。
天越来越热,她随意套了件外袍。一手拿话本,一手拿瓷勺。
香梅将煮好的药膳端到她面前。
热气氤氲中,织愉竟闻到一股谢无镜身上的香。
她疑惑地看了眼药膳。
碗内清如甘泉的水里流动着一抹淡淡的金红,让人不禁联想到凡人所描绘的“龙游瑶池水”的仙境之景。
织愉凑近闻了闻,和谢无镜身上一样的那股若有似无的香,钻入她的鼻息。
她舀起喝了口,差点吐出来。
是苦的!
汤很香,清如甘霖,还有与龙角粉一模一样的神气滑入喉肠,滋养脏腑。
比之龙角粉,这股神气有着不相上下的精纯,且更加温和。
但其中有微不可见的絮状物,到了口中才能品出。
苦得堪比谢无镜吃的茶,毁了这碗汤!
织愉小脸紧皱,不愿再喝。
“夫人,凡界有句话,良药苦口,您一口气喝了吧。”
香梅早有准备地拿出一个储物袋,哄她,“仙尊说,您喝完了药膳,就给您吃一颗这个。”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红彤彤的果子。
荔枝!是荔枝!
可恶的谢无镜,她就知道他偷藏了她的荔枝还没吃完!
织愉顿时眼睛亮了起来,伸手去抢。
香梅利索地躲得远远的,“您先喝药膳。”
织愉坐回去,“一颗不够,要十颗。”
她板起脸来,不卑不亢,一脸“这事没商量”。
香梅噗嗤一声笑了,“仙尊说了,您一定会讨价还价,果真如此。”
织愉轻嗤,不以为意。
从前她争荔枝不过谢无镜,现在她还争不过香梅吗?
香梅却道:“仙尊说,您若讨价还价,十颗也行。但这之后的药膳,肯定会比现在的苦十倍。”
讨人厌的谢无镜!
织愉在心里骂他,瞪香梅一眼,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膳灌下。
香梅立刻要剥了荔枝过来喂她。
织愉一把夺走荔枝,连连摇头。
待咽下口中苦得她掉眼泪的药膳,连忙喝了口水清口,她这才慢悠悠剥着荔枝,“不能吃完药膳就吃荔枝,会玷污了荔枝的味道。”
香梅哭笑不得。
这一份药膳若端出去,整个灵云界的人都要哭天抢地喊着喝。也只有夫人会嫌弃。
她望着织愉满足地一口吃下荔枝,心头也感熨帖。
仿佛回到夫人刚来灵云界时,一切都是那么悠闲美好。
香梅无声叹息,按下心中感慨,又拿出四颗用油纸包好的小冰糖葫芦球递给织愉。
织愉接过,惊喜道:“香梅,你真好。”
香梅:“是仙尊叫我准备的,是仙尊对夫人真好。”
早上仙尊离去前,就吩咐她让柳别鸿去买这点心,说是叫糖葫芦,是凡界有的东西。
但她出于私心,不想让柳别鸿再与夫人有任何瓜葛。于是在仙尊离开后,没按照命令,自己去了。
结果得知这是稀罕物,任她报出仙府,柳坊大街的人也不搭理她。
她只得回去找柳别鸿,说是夫人要吃,这才赶在夫人吃药膳前,拿到这糖葫芦。
织愉吃了一颗糖葫芦球。
酸酸甜甜的滋味虽比不上她喜欢的荔枝,但在她看来,也比灵云界的那些东西好吃得多。
看在糖葫芦的份儿上,她就不记恨谢无镜要她吃十倍苦药的威胁啦。
香梅望着她惬意地眯起眼睛的模样,轻声道:“仙尊对夫人真的很上心,总是会为夫人将一切安排好。而我跟了夫人这么久,还是什么都做不好。”
“倒也没有,你饭做得挺好。”
人也很忠心,虽然有点笨,但是单纯耿直,比灵云界那些阳奉阴违的人讨喜多了。
不过这些话,织愉不方便夸。
身为恶毒女配,她能夸一句做饭好吃,已经是极致的善良了。
但香梅已经很满足,面染欣喜,告退去为织愉准备早膳。
织愉坐在屋里继续吃糖葫芦球。
一口气吃四颗,是刚好满足又不觉得腻的程度,还有点意犹未尽。
织愉砸吧着嘴里的酸甜味,弯了弯嘴角。
织愉在仙府里惬意地混日子。
对她来说生活里最苦的事,就是每天两顿的药膳。
她试图趁香梅不注意把药膳倒掉。
然而香梅受了谢无镜提点,一直盯着她,视线都不错开一下。
织愉只得越发咬牙切齿地喝药膳。
人都是贪心的,喝了三天药膳,她觉得一颗荔枝已经没法儿满足她了!
第四日,她打算说什么都不喝,打死她都不喝!
然而,这次香梅笑盈盈地拿出了两颗荔枝,“仙尊说夫人过两三日若是发脾气,就给夫人加一颗荔枝。”
织愉:……
行叭,今天的药膳她勉强喝。
喝完药膳,漱完口,织愉心满意足地吃了两颗荔枝。
她意犹未尽,眼珠子转来转去地偷瞄香梅,盘算着要不晚上再发顿脾气,这样她的荔枝就会涨到三颗。
明天就是四颗,五颗,六颗……
织愉光是想想,都要压不住嘴角了。
香梅收走碗勺,却道:“仙尊还说,夫人若是想用经常发脾气换荔枝,那以后就没有糖葫芦吃了。”
织愉不以为意。
没有就没有。每天吃糖葫芦她也要吃腻了。
香梅:“仙尊还说,他给我的荔枝按正常分量算,是只多不少的。若是他来接夫人时,我手里没有荔枝了,那以后夫人喝药膳的时候,连荔枝都没得吃。”
织愉瞪着香梅,深吸口气,牙关紧咬。
她突然好想见谢无镜。
好想要他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她扑上去掐死他。
香梅笑盈盈地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织愉,“仙尊还说,凡界的冰糖葫芦不只是用糖裹山楂果,也有裹别的的。让我去学着做,给夫人换换口味。”
织愉没好气地打开小布袋,一些灵云界的小果子用冰糖裹着,晶莹剔透。
五颜六色的小果子之间,竟然还有颗白白胖胖的冰糖荔枝!
织愉惊喜地将冰糖荔枝一口吃掉。
香梅用了灵云界的清芬糖,味道清甜,和荔枝融合在一起,不会过于甜腻,清清凉凉的。
织愉品着这奇特的滋味。
香梅:“仙尊说,有时候可以多给夫人一颗荔枝。”
织愉吃着其他糖果子,阴阳怪气地掐着嗓子道:“仙尊说、仙尊说……仙尊到底跟你交代了多少东西。”
香梅笑得开心,“仙尊交代了很多,都是有关夫人的。仙尊……”
她观察着织愉的神色,见织愉愣了下,她也随之顿住。
见织愉低头继续吃起了糖果子,香梅笑起来接着道:
“仙尊说,要好好照顾夫人。”

织愉走到廊下,倚着廊柱,沐浴在春日阳光下,昏昏欲睡。
风吹菩提叶,簌簌声响,如安神之音。
她不知不觉竟就这样睡过去,迷迷糊糊梦见自己回到在尧光仙府的某一个清晨。
谢无镜起床离开,她在他走后就想喝水。
睡眼惺忪地下床倒水,瞥见外面有人影,便端着水杯走到门口。
打开条门缝,她看见谢无镜在向香梅交代事情。
交代了什么,她稀里糊涂地没听清。
只听见谢无镜交代完,最后说了一句:“……好好照顾夫人。”
她透过门缝看着他说罢,以为他要离开。
他却看向她,发现了她在听。
晨曦正耀眼,辉光洒落在他身上。
他望着她,脸上虽无笑,眸光却让她感觉,他笑了。
他转身离开,逐渐没入光中。
织愉突然觉得心下一空,喊了他一声:“谢无镜。”
他停步,回头看她。
织愉问:“谢无镜,你去哪儿?”
他望着她,开口。
织愉却没能听见他的声音,只听见耳边有人唤她“夫人,夫人”。
梦里的他没入一片白光。
织愉悠悠转醒,就见香梅弯着腰看她,见她醒了,问道:“夫人做噩梦了吗?”
织愉摇摇头。
香梅:“我见夫人好像很难过,在唤仙尊的名字,还以为……”
还以为夫人梦见和仙尊彻底分别了。
她才没难过,只是睡觉的时候,控制不好表情罢了。
织愉摸摸自己的脸,“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她神色已无异样,香梅才道:“哦,是柳城主来找,瞧着挺严肃,可能是有事。”
人家有事来找,你还把人家晾一边,不问就不提,真的好吗?
织愉哭笑不得,解开禁制放柳别鸿进来,打发香梅下去。
待院中只剩织愉与自己,柳别鸿道:“他们已经离开。”
织愉愣了愣,明白柳别鸿是在说天命盟那些人,“哦……你怎么不走?”
柳别鸿盯着她:“舍不得你呀。”
织愉一脸嫌恶。
柳别鸿笑出声,笑罢,神情认真:“你不觉得他们走得太顺利了吗?魔太祖布下的魔族军防,会这么松懈吗?”
织愉觉得这些与她无关,懒得想。
但不动脑子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先前魔太祖就曾玩过以天下为猎场,对猎物抓了又放,百般玩弄,最终让他们死于自相残杀的游戏。焉知对待天命盟,他会不会也是这一手。”
柳别鸿道,“我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留在桑泽城,静观其变。”
织愉:“该来的,都逃不过。”
柳别鸿哼笑一声,“所以你已经判断出,魔太祖就是谢无镜了吗?”
织愉睨他一眼:“这话从何说起?”
柳别鸿:“先前香梅叫我陪同,去柳坊大街找人做糖葫芦。做糖葫芦的人和我聊了三月十九那晚的事。还问我——”
“这是那位公子和夫人的侍从?那位公子和他的夫人从何来?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还安好?”
织愉默然,心知肯定是谢无镜让香梅去找人做糖葫芦时,交代了香梅要如何说。柳坊大街的商贩,才会这般询问柳别鸿。
她开始怀疑谢无镜的用心了。
以柳别鸿的心计,谢无镜这么做必然会暴露身份。商贩的询问,也必然会引起柳别鸿误会。
柳别鸿:“你与他重归旧好了?”
看吧!她就知道他会误会!
织愉胡说八道地否认:“没有,他把我囚禁了。”
柳别鸿脑袋上好像冒出个问号,盯着她半晌,“他把你囚禁胖了。”
织愉:“……滚出去。”
院内静默一息,柳别鸿放声大笑。
织愉偷偷看看自己。
真的胖了吗?怎么会胖呢?肯定是谢无镜那药膳喂的!
柳别鸿留意到她的小动作,以扇掩面,无声莞尔。
片刻后,他又叹息:“你可别因为他对你的原谅而陷进去,焉知这不是一种报复的手段。他想从感情上折磨你。”
“你与他……”
柳别鸿欲言又止,道:“绝无可能了。”
织愉不以为意,还没开口回应,香梅不请自来,站在柳别鸿身边,冷着脸道:“柳城主,外面有魔军找您有事。”
柳别鸿闻言告辞。
香梅将他送到仙府外。
柳别鸿四下环望,却不见魔军。
他猜到了怎么一回事,回头看香梅。
香梅在他的注视下将门关上,脸上写着一个字:滚。
柳别鸿无言地摇了摇头,没有再进去,打道回城主府。
不可否认,他是在挑拨。
但他绝无恶意,只是说了命定的事实。
织愉又有了新借口不肯吃药膳。
她说她胖了,吃了肯定会更胖。
仙尊交代了夫人耍脾气不肯吃药膳,要如何应对。但没交代夫人如果说自己胖了不肯吃,该怎么哄啊。
香梅只能哄她:“您没胖,是您之前又是生病又是受伤,太瘦了。”
织愉不管,就是一口都不肯吃。
香梅:“您吃吧,我多给您一颗荔枝?”
织愉无动于衷。
香梅急道:“两颗?”
织愉油盐不进。
眼看仙尊交代的事完不成了,香梅求道:“为了您身子好,您吃吧,您真的没胖。”
织愉无意为难香梅,勉为其难地和香梅商定要十颗荔枝。
香梅急着让她吃药膳,应下来,将荔枝给她。
织愉爽快地一口气灌了药膳,收起荔枝慢慢吃,还向香梅继续要糖果子。
她胖不胖的,她自己清楚。她不过是把生病掉的肉吃回来了而已。
再说了,她胖不胖和柳别鸿有什么关系,要他多嘴!
织愉眉眼流露出得意,香梅才反应过来,方才夫人都是装的。
香梅收走碗勺,与织愉商量:“明日还是按原来的来吧。若吃完了,仙尊还没回来,夫人以后也没荔枝吃了。”
织愉早就想好了如何应对,“现在已经快五月了,有些地方的荔枝应该已经上了,你去买来替换就是……对了,多买点,直接拿给我。”
“这……”
香梅面露难色,但看织愉铁了心要这么做,只得应下。
香梅端着碗勺离开,心里恨死柳别鸿了。
织愉很高兴。
她每日二十颗荔枝,快快乐乐吃了七天,荔枝没了。
她问香梅:“外面的荔枝还没送来吗?”
香梅忧心忡忡:“没有。”
过了两日,香梅更加忧愁地向她回报:“夫人,今年灵云界各境都出现异常,很多灵草都长不出来,荔枝更是如此。”
织愉:“哦。”
她没太当回事。
香梅很着急:“待仙尊来找夫人,该如何交代啊!”
替换不了荔枝而已,又不是天塌下来了。往后她能活多久都不一定,还怕谢无镜不给她荔枝吃?
“没事,届时我自会应对。”
织愉转移话题,“只是外界可有传,今年灵草为何长不出?”
香梅:“灵云界的灵气一直都在衰竭。只不过衰竭的速度很慢,差不多每百年才会出现一点异样。长不出灵草,大约就是灵气又衰竭到某一个阶段了。”
织愉奇怪:“荔枝树是凡界的东西。灵气越衰竭,荔枝不是应该长得越好吗。”
香梅:“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也有人说,是因为魔界进犯,魔气侵染,才导致灵草长不出。”
若是这个理由,长不出荔枝倒也合理。
织愉接着翻阅话本,不再纠结此事,道:“你还是先想想晚上没了荔枝,我要怎么吃药膳吧。”
香梅焦心道:“夫人!”
织愉翘着嘴角,心情大好。
再也没有东西可以挟持她吃药膳咯。
那药膳真是苦得她喝下去后,连吃饭都没胃口。
接下来几日,织愉也并非任性地一口都不吃药膳。
她知道那东西对她身子有好处,每日还是会磨磨蹭蹭喝一碗的。
转眼到五月。
若在凡界,春裙已经可以渐换夏裙。
但在灵云界,气候还如三月阳春那般,早晚透着些许凉。
地动渐渐平息,不再每日不定时将织愉震醒。
除了每天要吃苦药,这日子可以说是分外舒心。
五月初五,是凡界的端午。
织愉命香梅按照凡界习俗,准备五彩绳和香囊、还有包粽子。
她在凡界和谢无镜走南闯北,见识了各地风俗差异。对于粽子馅儿,没有特定的甜咸癖好。
只要是好吃的,她都爱吃。
中午晚上吃了粽,她将多出的粽子和五彩绳收好,命香梅准备步辇,打算给洪王一家送去。
其实主要是给钟隐送。
钟隐整日穿凡界武服,也颇了解凡界的东西,想来是很喜欢凡界的。
织愉作为凡人,对于喜爱自己家乡的人,自当慷慨。
不过自钟隐回来,他便没有来见过她。
也许,他是想开了。
织愉知道他暧昧不明的心思,也不想再去影响他。便将粽子和五彩绳交给柳别鸿,请他代为转交,就说是柳坊大街买的。
织愉指了指单独分出来的一份,“多出的这一份,你自己留着吧。”
柳别鸿将东西提在手上,故作伤感:“你不想打扰他,让他舍不得对你断情。怎么就舍得来打扰我呢?”
他说话怎么越来越喜欢恶心人了。
织愉嫌恶地皱眉,伸手要拿回粽子,“不送就还给我。”
柳别鸿躲开,“开个玩笑。”
他打量起织愉给他的东西,转移话题:“你们凡界真有意思,每年有那么多节日。”
织愉:“你们灵云界什么也没有?”
柳别鸿:“一年的时间,对灵云界的人来说都如弹指挥间。怎可能每隔几十日就去过什么节?”
说罢,他倏然怔住,瞥了眼织愉,自觉失言。
他早已想起,当初他派人给织愉送隔世梦花树时,就是拿了凡人的年岁对于灵云界修士来说不值一提来嘲讽她的。
织愉倒没有生气,只是望着粽子,忽然意识到,她已经来灵云界一年了。
“我的这一年,对你们来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吗?”
柳别鸿:“当然不是……”
“说实话,我又不会怪你。我只是想知道在你们看来,这一年是怎样的。”
织愉打断他。
柳别鸿沉默须臾,叹道:“我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你觉得这一年放在五百年里,算什么呢?”
织愉想象着,“可能就像,一天之于五百天?”
柳别鸿默认:“不过这一年过得跌宕起伏,变化很大,我会永生铭记。”
织愉打量起柳别鸿,冷不丁道了句:“真没想到你已经这么老了。”
柳别鸿:“……”
他微笑:“谢无镜年纪比我小不到哪儿去。不……若从壳里算起,他比昊均年纪还大。”
织愉不听,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柳爷爷,本公主回去了,您保重身体。”
柳别鸿无言以对,哭笑不得。
织愉脚步轻快地回身,正要上步辇,忽听有人叫住她:“织愉。”
织愉停步望去,竟是钟隐。
他从黑暗中向她步步靠近,形容憔悴,神态也比她记忆里阴郁许多。
织愉蹙眉:“我先前送来的解药没用吗?”
谢无镜说了,不保证效果。
钟隐摇头:“我不知道,不过目前我阿姐他们看起来都很好。”
织愉上下扫视他,“那你怎么……”
这幅德行。
钟隐轻笑,垂眸静默须臾,抬起脸来道:“织愉,我想和你出去走走,可否?”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说罢,牙关便无意识咬紧,注视着她。
夜色沉沉。
她站在门外灯笼下,融暖火光尽数落于她身。
她一袭嫩鹅黄雪兔春裙,发上明珠流苏晃动间辉如波光闪烁。
宛若长夜里一颗日曜般的明珠。
而他望着这颗明珠,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方才收到的最后一封信:
杀李织愉,还是杀钟渺,你自己选……
织愉思忖道:“现在吗?时候不早了,不如明日?”
“只是随意逛逛。”
钟隐道,“要不劳你辛苦一回,我送你走回仙府?”
织愉真不想辛苦。
但看钟隐眉眼隐忧的模样,还是答应了。
不过她叫步辇在后面跟着。若她走累了,她就坐步辇,绝不勉强自己。
钟隐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行。
柳别鸿竟也走过来,“难得你愿意走路,我也陪你走一段吧。”
织愉无语地白他一眼,对钟隐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你们之后有何打算?”
钟隐有些失魂落魄。
她说完,他过了一会儿,才刚回神,“阿姐想带我们找一处地方退隐避世。”
织愉赞同地点头。
钟渺是个聪明人,知道与世无争,才能得好结果。
钟隐望着织愉,突然问:“你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织愉:“挺好的。”
钟隐脸上有了些许笑意:“听人说,你与魔太祖走得近。倘若你选择他,倒也不错。他足够厉害,能护住你。你选择的人,对你肯定也不会差。”
织愉觉得他怪怪的,没有否认,宽慰他道:“人生在世,不是只有情情爱爱。穿漂亮衣服,吃好吃的东西,做其他想做的事,也可以很快乐。”
她不希望他被困在这份不可能的情里走不出来。
钟隐低语:“但倘若想做的事,一件都没做成,反倒连累了他人呢?”
织愉心想他是在因先前去提醒洪王逃跑,反倒被抓一事而耿耿于怀吗。
可被抓不是他的错,他也没有连累谁。
织愉:“人生在世,谁能永远心想事成,谁又能永远独善其身,不牵扯他人呢?都是常事,不必在意。若非要怪谁,不如怪惹到你的人,何必怪自己。”
钟隐扬唇,呼出口郁气,侧目看静静跟随的柳别鸿。
柳别鸿只是见他神态有异才跟着,无意打扰。对上他的视线,忖度着后退,留给他与织愉单独说话的空间。
走在街市上,其实也算不上单独说话。只是过往行人不会刻意去留意他们说什么罢了。
钟隐转眸注视织愉,眸光温和,“我从初见你时起,就总想开解你。可到最后,却是你开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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