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by扶梦
扶梦  发于:2024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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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镜终于开口说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以后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若是没有他,这些荔枝织愉最多三天就会全吃完。
织愉抓了一把荔枝放在他手里,乖巧道:“还是你管着吧。”
谢无镜淡声道:“然后你再找人带你去偷摘荔枝。”
他这话说得,怎么好像她不是去偷荔枝,是去偷人似的。
她都这么哄他了,他还想怎样。
织愉不喜欢他这样讽刺的话,松开他的手,“我不能去吃、不能去玩吗?”
谢无镜:“你能。”
而后他端起茶盏喝茶,不再和她说一句话。
织愉坐在荔枝堆围成的小圈里,也不和他说话。
这灯火明亮的庭院,忽然让她觉得分外冷清。
她想起在凡界,她和谢无镜住在菱湖镇平望巷时,邻居是一对年轻夫妻。
他家的孩子很皮,每天到了晚饭时,还在外面玩得不着家。
有时她和谢无镜吃完饭,在巷中散步消食,就能看见夫妻俩沉默地坐在院子里。
明明有人在,却像现在一样清寂。
过了饭点,夫妻俩就会急得出去找孩子。
孩子通常被拧着耳朵回来。
当晚,织愉就会听见隔壁夫妻教训孩子的声音。
那时她还调侃:“听到没有,隔壁小孩儿被打得多惨。小时候有一回,我在外面玩到天黑,我母妃把我抓回去后也这样打我……你以后要是像这样在外面贪玩,很晚了都不回家,害我白白担心,我也这样打你。”
谢无镜斜她一眼,“我不贪玩。”
但她贪玩。
织愉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玩过头的小孩。
虽然谢无镜嘴上说知道她不会出事,但她那么晚不回来,又不带香梅,他肯定还是担心的。
就像她母妃明知有一群宫人跟着她,她在宫里绝不会出事。还是会因为她晚归,气得把她抓回来打她屁股。
织愉不可能让谢无镜打她屁股泄愤。
她站起来,迈着小碎步坐到谢无镜另一边,从储物戒里取出今天刚摘的荔枝,剥好一颗递到谢无镜嘴边。
谢无镜微别过脸避开。
织愉:“你就尝一下嘛。”
晶莹水嫩的果肉,在他薄而饱满的唇瓣上碰了又碰。
他沉默片刻,咬了一口。
织愉靠在他身上望着他,“是不是不甜,但很香?”
他不说话。
织愉:“我摘了很多,自己只吃了一颗,其他的都是想带回来给你吃的。”
谢无镜这才看她一眼。
织愉举着荔枝让他吃。
就着她的手,他慢条斯理地将一整颗荔枝吃完。
织愉对他眨巴眨巴眼:“别生气了。下次我们去青龙望把剩下的荔枝摘完,然后去海边的那座城看烟花?”
谢无镜饮了口茶。
苦涩清香的茶味与荔枝残留的清甜花香,在口中交融在一起。
他道:“给我点时间。”
织愉不解:“什么?”
谢无镜:“我不可能现在就消气,你去吃饭吧。”
织愉抿了抿唇,抱住他的胳膊不再说话。
陪他坐了一会儿,香梅过来,小心翼翼道:“夫人,晚膳做好了。”
织愉才松开谢无镜,去膳房吃饭。
香梅跟着织愉走。
待远离了庭院,她局促地问:“夫人,您不叫仙尊一起吗?”
织愉:“他现在没心情吃,不要打扰他。”
香梅迟疑:“这样好吗?”
她也认为是夫人今天太任性了。
仙尊没对夫人发火,夫人该再好好哄哄仙尊才是。
织愉不以为意,叫香梅不用担心。
她自顾自吃她点的菜。
本来是随便说了几样费时间的菜,结果吃起来味道还不错,挺合她口味的。
织愉吃饱后,坐在桌边吃了两颗她从谢无镜放出的荔枝堆里偷偷顺走的荔枝。
那些荔枝她仍打算让谢无镜保管。
但是,这不妨碍她偷藏几把。
香梅看着织愉美滋滋吃荔枝的样,颇为无语。
她满心为夫人和仙尊忧虑,而夫人心里只有吃。
吃完,织愉回房休息。
快走到庭院时,她听见有人禀报:“仙尊,钟渺公主求见。”
织愉猜钟渺是在家里维护完弟弟不挨揍,又跑来这里帮她说话的。
香梅却警铃大作:“夫人,现在都过子时了。她这个时间跑来找仙尊,是不是知道仙尊和您吵架,想趁虚而入?”
织愉迷惑地看了眼香梅。
香梅觉得自己说中了:“没准儿今天,她让钟隐小王带您去摘荔枝,都是她设计好的。为的就是挑拨您和仙尊的关系。”
“真没想到,她看着比钟莹公主老实,心机却比钟莹公主还深。夫人,您快去拦着仙尊别让她进来。”
织愉深邃地注视香梅。抬手想摸摸她的头,考虑到香梅不喜欢别人碰,又默默收回来,“香梅,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事件。
香梅都不忘提醒她:夫人,咱们是恶毒女配,你得把人往坏了想!
香梅受宠若惊:“不敢。”
留意着院里的情况,她又急道:“夫人,仙尊答应让钟渺公主进来了,您快去盯着他们呀。”
现在子时都过了,织愉觉得自己该睡了。
然而敬业的她,必须得在香梅的监督下偷听。
织愉和香梅偷偷藏到长廊拐角处。
她直打哈欠。
香梅在她旁边目光如炬地弓着身体,紧盯外面走进来的钟渺,犹如一只进入备战状态的猎豹。
钟渺走进院内,向谢无镜行礼。
谢无镜颔首。
香梅和织愉嘀咕:“夫人,您看她故意打扮得这么清雅,肯定是别有用心!”
织愉记得钟渺白天就穿的这套。
但为了配合香梅,她恶狠狠:“你说得对!”
钟渺向谢无镜解释下午织愉要去青龙望摘荔枝的事。
她以长姐如母的姿态,将责任拦到她自己身上,“夫人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性情单纯。我最为年长,却没看顾好他们,今日之事理应怪我。请仙尊息怒,勿要责怪夫人。”
谢无镜冷淡道:“若无其他事,时候不早,请回吧。”
织愉心想:钟渺果然是来揽责的。真是表里如一、如慈母一般的好长姐。
可惜现在谢无镜还在生气。
而谢无镜一生气,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管,也不会像平时那样给人留面子。
香梅却在她身边充满敌意地道:“夫人,您看她,虚情假意地为您说好话、假装端庄大方有担当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向仙尊表现她自己。不过仙尊心里只有夫人您,才不会搭理她。”
织愉敷衍香梅:“对对对,你说得对。”
钟渺因谢无镜的冷对,有些许紧张:“我还有些私事,想与仙尊单独一谈。此事事关重大,可否请仙尊移步书房?”
谢无镜审视钟渺须臾,“请。”
二人向僻静的书房走去。
织愉若有所思:恐怕这才是钟渺半夜来找谢无镜的主要原因——她有不为人知的事要说。
香梅在一旁焦急催促:“用要事骗仙尊与她独处,钟渺公主可真是好手段!夫人快跟上去呀!”
织愉先赞同她,然后哄骗她:“香梅,两个人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我自己去听,你先回去休息。”
她觉得香梅今天可能被吓着了,神经太紧绷,犹如惊弓之鸟。
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怕她和谢无镜关系破裂。
香梅犹豫了下,奉命离开。
织愉懒得去偷听,见香梅回屋,立刻跑回自己房里,径直去了房内小间。
小间有一池活水温泉,织愉先前吃完饭就打算来泡一泡以解乏。
被香梅耽误了那么久,她越发感到累。
脱了衣服淋浴完,跨进温泉池中。温热的水包裹全身,织愉舒服地喟叹一声,闭上眼睛享受。
倦意随着袅袅热气升腾,她想着小睡一会儿就好,却渐渐睡沉。
丑时初,钟渺从月藻宫离开。
月夜下,她一向温吞的脸染上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谢无镜从书房出来回寝殿。
寝殿内亮着烛火,却空无一人。
他脚步一顿,转而快步向小间走去。
瞧见在小间泉池中假寐的人,他放缓脚步走近。
织愉听见动静就醒了。
困意更浓,她艰难地撑开眼皮。
瞧见一道佛头青风纹袍的身影靠近,她拨弄了下在水中漂浮如云雾的乌发,遮掩玲珑身躯。
“谢无镜。”她抬眸唤他。
他递来擦身的布巾,“别在这儿睡。”
织愉接过,从水中站起来。
他背过身去一言不发,待余光瞥见她擦身的布巾已被丢到一旁的台上,才回过身来。
织愉正背对他穿寝衣。
玉色薄裙被她长发洇湿,宛若透明。背面的线条轮廓与凹陷起伏,都清晰可见。
她沉默地穿好衣裙,绕过他回寝殿去。
谢无镜把她用过布巾与脱下的衣裙收起,跟在她身后。
回到寝殿,织愉已经坐在妆台前,梳理长发,用他教她的法术烘干湿发。
谢无镜坐在床边看她。
织愉头发烘干一半,余光瞥见镜中映出他眉眼微沉的样。
不是说给他点时间消气就好吗?
他怎么看着更冷肃了?
织愉疑惑:“你怎么了?”

谢无镜不回答,只是看着她。
织愉拨弄了下长发,倏而明白了,坐到他面前,把梳子和湿漉漉的长发交给他,解释道:“我没有跟你赌气,是你自己说,让我给你点时间,我才想让你自己安静一会儿。”
谢无镜帮她梳头发,烘干湿发,“你说过,吵架之后,更应该多说话。”
她说过这种话吗?
织愉愣了下,很快想起来:是说过,在凡界的时候。
因为谢无镜生气时总是沉默不语。
有一回吵架和好之后,她就和他道:“吵架之后,就更应该多说话。若是谁都不说话,慢慢的就生疏了……谢无镜,感谢你遇到的是我吧。要不是我懂这个道理,你肯定一个朋友都没有。”
织愉回想着,责怪他:“是你今天脾气太大,吓到我了。”
她回眸瞄他:“你现在不生气了?”
谢无镜不语,说明还没消气。
织愉问:“你把我的荔枝收回来没有?”
“嗯。”
荔枝没事就好,织愉开心地翘翘嘴角:“以后我吃的荔枝放在你那儿,你吃的放在我这儿,我们交换吧。”
说完,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公平:谢无镜不贪口腹之欲,但她就好这口。
她连忙补充道:“不交换的时候,你也要给我吃。”
谢无镜的神态放松了些:“嗯。”
帮她烘完头发,用发带简单束起,他道:“钟渺来找我,和我说了一个故事,关于海魄由来。”
织愉顿时严肃起来:“她知道海魄是从合一泉下取的?那她是不是也知道深海灵域崩毁,是因为你取走了合一泉?难怪钟渺今天总看我发上海魄。”
钟渺深夜来找谢无镜说此事,是威胁,还是寻求合作?
若是前者,说明钟渺和她是一伙的,都是大反派。
若是后者——她就得继续为了谢无镜操心南海国的命运了。
谢无镜:“她知道,不过她也知道合一泉本非鲛族所有,不希望此事公开出去。”
织愉:“若是公开出去,世人皆知鲛族至宝是偷来的,对鲛族无益。”
谢无镜:“有一定这方面原因。还有一方面原因,与海魄由来有关。”
织愉不再插嘴,躺下听谢无镜讲述。
“神族陨灭之时,有一条青龙想要保住一条龙鱼。于是他趁应龙为神族奔波之际,偷走天地孕育的神泉合一泉,带到那时已不再是神族的龙鱼后族族地,也就是如今的灵云界南海国。”
“青龙将濒死的龙鱼藏在合一泉下的洞窟里,以为这样就能让合一泉蕴养龙鱼,扭转龙鱼陨灭的命运。”
“然而命数难改,最终青龙陨落在内海孤峰青龙望上。而被他藏在合一泉下洞窟的龙鱼,也在他离开后不久消亡了。”
“海魄,就是那条青龙与龙鱼落下的泪凝结而成。”
谢无镜的语调十分平淡,把海魄背后藏着的故事,说得像政事一样。
织愉习惯了他这样的讲述方式,就变得很会想象。
原本是想听着睡觉的,结果她有点为他们难过,睡不着了:“他们……有情?神族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吗?”
谢无镜:“神既会爱苍生,便并非全然无情,只是鲜少有神会生出私情。钟渺不愿让人知道合一泉的真相,也是不想让后人评判青龙的私情。”
织愉抓的重点有一点歪,“青龙的私情?龙鱼对青龙无情吗?”
谢无镜:“不知道。”
行吧,他对情爱不感兴趣,不会追问钟渺这个问题,很正常。
织愉若有所思:“若无情,海魄对鲛族是有什么特殊作用吗?否则钟渺为何不惜冒险要回?”
谢无镜:“钟渺所说故事,史无记载,当世只有她一人知晓。你说她为何要取回?”
织愉不可思议地小声道:“那条龙鱼还是青龙给她托梦了?”
谢无镜沉默须臾,拍拍她的发顶,言明答案:“钟渺是神族龙鱼转世。她虽未明说,但已默认。”
织愉讶然一瞬,靠着他的手臂深思。
太复杂的东西,她懒得去想。
她现在更好奇,钟渺对那条青龙是怎样的感情?
织愉举起海魄观察。
原本她只觉得这是漂亮又神奇的宝石。
现在她仿佛能感受到,海魄里深藏的久远前的悲伤。
谢无镜问她:“你打算给钟渺吗?”
织愉:“我不知道,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好首饰。即便以后不再用,也能做个藏品留念……”
谢无镜听出她舍不得这样的好东西,“那就不给。”
织愉收起海魄,轻声道:“但这是那条青龙不惜违背世俗与本性对她萌生的爱。这是她的东西……”
织愉闭上眼睛,依偎着谢无镜,“明天我想去找钟渺聊聊,你陪我去吗?”
要去探究一个转世神族的秘密,她还是有点害怕的。
万一钟渺发怒可怎么办?
现在在她眼里,钟渺已经不是和蔼可亲的慈母娘娘,而是能斩情的神。
谢无镜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好。”
听见他的回应,织愉笑起来,“你不生气了?”
谢无镜抚了抚她的肩头。
良久,他翻身轻轻抱住她:“莫再如此。”
怀里是她平缓的呼吸。
她已经睡着了。
但感觉到熟悉的靠近,织愉还是本能地抱住他的腰。
由于昨晚睡得迟,织愉醒得也迟。
谢无镜今日不用去议事,陪她睡到日上三竿。
洗漱完,织愉挑了件葭菼色藕花薄裙,披云雾流霞幻色披帛。
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配蜻蜓落荷的缠丝花簪,透玉掐金丝的流苏簪。
她今日打扮的十分清雅温煦。
谢无镜也在她的要求下,穿了一身风入松的云袍。
两人看上去,如同出身儒门的公子姑娘,很是温文随和。
织愉对这般穿着的解释是:“钟渺怎么说也是神族转世,我们对她最好客气一点,穿得也无害一点,这样比较好聊天。”
谢无镜听出她有点怕钟渺,轻抚她长发:“钟渺打不过我。”
织愉顿时安心,说话底气也足了,“走,去找钟渺。”
她挽着谢无镜朝南海国主宫走去。
一路上,宫侍见是仙尊与夫人出行,纷纷行礼,无人阻拦。
到达主宫,主宫侍者也是先将谢无镜与她请进会客花厅,才去通报。
没一会儿,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走来,向谢无镜与织愉行礼,“慈琅仙尊,仙尊夫人。”
钟渺跟在她身后,比平时多出几分乖巧。
织愉还礼:“您是国后吧?”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这妇人长得比钟渺还像慈母娘娘。
不过比起钟渺,她少了慈悲,多了庄严。
国后对织愉笑道:“夫人,我听阿渺说过您。今日一见,果然如她说的一样可爱率真。”
织愉客气地点点头,便不说话了。
她能感受出来,国后和大多数修士一样,介意她的凡人出身,对她的态度不如钟渺姐弟真诚。
谢无镜:“今日夫人来找钟渺公主卜卦,我特来陪同,并无要事。如今南海国上下事务还需国后打理,国后不必亲自来招待。”
国后听出谢无镜打发她离开的意思,笑着给自己圆场:“阿渺年纪轻,我怕她招待不周,所以前来。现在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国后落落大方,行礼告退。
钟渺邀他们去她所住舞银苑。
织愉跟她前去,人多时同她闲聊:“你在这儿住的还叫舞银苑?”
钟渺若有所指,“我比较念旧。”
待走到舞银苑,钟渺屏退众人,布下隔音阵。
织愉挑明来意:“钟渺公主想必知道我与仙尊此次为何而来。”
她摊开手,晶莹剔透的海魄躺在她掌中。
钟渺凝视海魄须臾,邀织愉与谢无镜在内院望海亭中落座。
她道:“我的事,想来仙尊已告诉夫人。夫人可想好,是否愿将海魄……”
她顿了下,似在斟酌用词,“赠我。”
织愉:“我可以将海魄还你。只是我有些疑问,望钟渺公主解答。”
钟渺因织愉用“还”这个字怔了下,点点头:“夫人请问。”
织愉:“你对那条青龙有情吗?若无情,何必留下这滴海魄。我可以用其他东西和你换。”
钟渺安静几息,仿佛回答这个问题,是件很困难的事。
良久,她无奈道:“我无法回答。”
她避开织愉探究的视线,转眸望向悠远的天空:“我知道,一切已成过去。如今承认这份情,没有人会唾骂我,也没有天道会惩罚我。可我仍旧无法言说。”
钟渺苦笑:“以夫人直来直去的性子,想必会觉得我这样矫情,可我……”
织愉打断:“我不觉得矫情。”
她的语气很认真。
钟渺怔然地微张着唇,片刻后,继续道:“可我看到海魄那一刻,回想起的除了我与青龙的事,更多的是我为神的感觉。”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即便钟渺已不再是龙鱼。
神性,仍旧深深刻在她的魂魄里。
“为共同抵御邪魔,我在知晓青龙的情意前,一直与他在同一战场上。当青龙无意间流露出他对我有情的那一刻,便是我决定与他此生不复相见的开始。”
“神族陨灭时的重逢,是我们隔了数百年后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钟渺回想着,唇畔流露出一丝浅淡的笑。
这笑里,没有一生未见的怨恨与痛苦,没有对死亡将至的恐惧,只有一点怀念与轻松。
织愉好奇地问:“死的时候,会害怕吗?”
钟渺回答得很干脆:“于神而言,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当你为神时,连选择都是一种奢望。那时候我一度以为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唯有为神的痛苦。死亡对我来说,是解脱。”
死亡于织愉而言,是重新开始。
她想自己死的时候应该也挺快乐。
织愉把海魄交到钟渺手中,“这是你的,还给你。”
钟渺握紧海魄,站起来对她行礼:“多谢夫人。”
织愉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我还想问你,你记得你轮回的事吗,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轮回都当过什么呀?”
织愉眼眸亮晶晶的,期待钟渺奇特的经历。
钟渺略显无奈:“我不记得。我只对神族时期的事还有些许印象,其他的通通不记得了。”
“说起来,能够入轮回也是我从没想到的。神族不死不灭,仙族不入黄泉,黄泉是没有神与仙的轮回道的。想来是……”
钟渺忽然眸光微闪,似是察觉到什么,噤声。
随后一名宫侍来到院前,行礼:“仙尊,国主有要事相请。”
谢无镜凝视宫侍。
冷静的目光自带威压,令宫侍不由紧张起来。
织愉:“你去吧,待会儿我让钟渺公主送我回月藻宫。”
谢无镜放在她肩头的手轻轻摩挲了下,“我待会儿回来。”
织愉:“那我等你一起回去。”
谢无镜走出舞银苑,宫侍紧随其后离开。
待听不见他们的动静,钟渺才再度开口:“应是应龙做了什么,为神族保留了一线生机。”
织愉想起陵华手记中,那位应龙,的确是为苍生奉献了一生。
陵华,青龙,前世的钟渺,因情而苦。
应龙,则为苍生而苦。
但未来的谢无镜是实打实地断情,不爱苍生,不生私情。
待他成了神,他会有多么的逍遥自在、随心所欲,织愉真是想都不敢想,越想越觉得真让人嫉妒。
等谢无镜回来,她要跟他多要几颗荔枝吃。
也不枉她为他煞费苦心,想方设法加害于他助他成神。
织愉不再说话,期盼谢无镜快些回来。
钟渺作为主家,总不能让客人坐在这儿干等。
她拿出卦盘:“我为夫人算一卦吧?”
织愉:“算什么?”
“夫人没什么想算的吗?比如您和仙尊的姻缘。”
他俩哪来的姻缘。
织愉觉得好笑,“你算吧。”
织愉现在不太信算卦了。
先前明明有荔枝树,钟渺却不告诉她。
说明这卦象究竟为何,全看钟渺怎么说。
她已经能够猜到,待会儿钟渺会说些讨喜的好话。
钟渺摆弄着卦盘,越算越投入,到最后甚至进入忘我之境,神情严肃。
织愉等了许久,问道:“算卦要这么久的吗?”
钟渺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织愉笑:“仙尊与夫人,乃是生生世世,命定相逢,情深爱重……”
看吧,她就知道钟渺会挑好听话说。
织愉调侃:“算得不错,不过我没有赏钱给你。”
钟渺笑了笑,摆弄卦盘不再多言。
舞银苑内安静没一会儿,谢无镜回来了。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国后。
国后表情严肃将钟渺叫走,送织愉与谢无镜离开。
织愉疑惑:“出什么事了吗?”
谢无镜不语。
待回了月藻宫寝殿,他布下隔音阵,“先前叫走我的宫侍,是魔族内应。这是他给我的。”
谢无镜向织愉伸出手,手掌摊开,一张纸条置于掌中。
上面写着:
[囚龙之毒,世间唯吾有解。
今夜子时,独自来佘尸山,入魔界之门。
否则,世间最后一株龙淫藿,今夜消散。]
织愉一眼认出,这纸是天谕惯用的。
谋害谢无镜的计划正式开始了。
织愉禁不住有些心虚,尽量自然地问:“你会去吗?”

第55章 杀他陷阱
谢无镜:“世间知道囚龙、知道龙淫藿可解囚龙的人不多。知道你身中囚龙的人更是难得。也许,此人便是对你下毒之人。”
意思是,他会去。
织愉犹豫自己是不是该装模作样提醒他这是陷阱,不要去。
但冷静下来,回想她正常的反应,该是相信他——相信他有分寸,相信他不会做无法应对的危险之事。
于是她不再多言,直接依偎进他怀里,“你今日去,何时回来?”
“魔界之门并非恒定存在,入了魔界,说不准何时能重开界门。”
谢无镜向她许诺:“最迟六天,我会回来。”
六天后,是她毒发的日子。
织愉知晓这次的计划乃是天命盟全员放手一搏。
她觉得谢无镜多半回不来。
不过由于先前一瓶仙气不够她舒缓,谢无镜已经给她备了三瓶在她储物戒里,她不担心毒发。
她道:“这样你岂不是无法参加南海国主登基大典?到时候别人来问,我要怎么说?”
谢无镜:“三日后登基大典,我若不归,你便趁那日南海国人多眼杂,回尧光仙府。我会为你安排。”
织愉又问:“你独自赶去佘尸,要多久?”
谢无镜:“一个时辰。还有时间,去摘荔枝吗?”
织愉一愣。
都要跳陷阱了,他怎么还能这么悠闲!
不过送上门的荔枝,她不摘白不摘。
织愉笑盈盈应好。
谢无镜收起纸条,搂住织愉,带她纵身直往青龙望。
与昨夜他故意御剑吹得她风中凌乱不同,今日他带着她冯虚御风,慢悠悠地欣赏海上风景。
在空中看海,和骑鲸看海不同,能看到清澈海面下的游鱼,与浅海处斑斓的生物。
织愉满目新奇,时不时激动地叫谢无镜一起看,“那个珊瑚好漂亮,能打下来做首饰吗?”
谢无镜:“那是活物,有毒,你要吗?”
织愉连连摇头。
谢无镜:“回去让香梅拿处理过的珊瑚给你挑。”
织愉欣喜地盘算:“我要做首饰,做簪子,做摆件……再给你做个嵌珊瑚的发冠……那是什么?也好漂亮,能拿吗……”
在她对海里东西的觊觎与畅想中,很快到了青龙望的结界处。
谢无镜落在海面,带着她踏海步入青龙望岛峰上。
今日阳光明媚,岛上碧绿在阳光下更加葱茏。树上的荔枝果,也好似更加红艳。
谢无镜带她到荔枝树下。
那些荔枝长得太高了,织愉够不到。
谢无镜脱了外袍给她,穿着内里冰台银边的武服爬到树上去摘。
织愉坐在树下,仰头指挥他,“你左边的树叶里有一挂……右边还有……那边还有颗大的……你小心点……”
她知道她的指挥其实毫无用处。
没有她干扰,谢无镜可能摘得还会更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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