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郎老大人放心,栖霞县主看着年轻,做事却沉稳,性子也是谦虚知礼的,有她协助,您一定事半功倍。”
“知人知面,难知心。”
郎大人捋着胡子,他也是伺候后宫妃嫔大半辈子的人,见识的手段可不少,“先让她去藏书阁吧,告诉她,编纂之事不急,她何时看完了那里头的医经,何时再开始。”
“这是不是太为难她一个小姑娘了?”
“许大人如今怎么这样偏心了?你才说她性子沉稳,现在又成了小姑娘了?”
“我只是……”
“我知许大人的心思。”
郎大人看了眼已经从不远处长廊走来的姜卿意,道,“但编纂医典不是孩童嬉闹,而是国之大事,关乎后世无数人的性命,绝不可出任何差错,若没有大量的典籍做底,没有丰富的经验为辅,如何敢谈编纂医典之事?”
姜卿意知道这话是跟自己说的,虽然前世她已有大量的阅读和经验,但现在,她还只是个年轻、经验不足的人。
“郎大人说的是,我愿意听从郎大人调遣。”
姜卿意笑着应下,并将北风做的点心放在了桌上,“郎大人清廉,我不敢擅作主张拿些金银俗物来,这是我府上厨子做的拿手好菜,还望大人不嫌弃。”
郎大人本来一派冷漠严师的模样,下人接过那食盒时香味却飘进了他的鼻子,他严肃的面容当即软化了。
许泾笑呵呵的,栖霞县主果真聪明,知道打蛇要打七寸。
“放下吧。”
“那我先去藏书阁了。”
“嗯,有什么不懂的便来问我,我虽不是什么神医,可到底行医数十年,看过的东西总比你更多些。”
姜卿意乖巧的应下,才告辞下去。
郎大人看她果然没什么神医的傲慢和小女儿家的扭捏,才勉强算满意的叫人打开了食盒,结果一开,里面的油酥鸭、红烧肉、油焖笋和辣炒鸡简直要叫他口舌生津!
“这栖霞县主怎得如此伶俐,偏知我爱这些浓油赤酱的东西!”
“郎大人快享用吧,凉了可就不好吃啦。”
笑声从郎府传出来,郎府外的长街上偷听的人听到这笑声,皱着眉飞快跑回去跟主子回话了。
“郎大人好像挺喜欢这栖霞县主。冯左判,这跟咱们猜测的不一样呀!”
“郎大人性格中正,若是那栖霞县主的确有几分本事,他或许真的会答应让她参与进来。”
冯招思虑着道。
陶谦可不干了,“凭什么!我们太医院的名声都要叫这无知的女人给败坏了,我是不答应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决不能叫女人参与进来吗,否则开了这个口子,往后底下那群医女们都想着往上爬了,岂不乱套!”
“那陶右判说怎么办?”
“我跟你说,前阵子,那大梁来的慕容公子私下见了我,我有个想法……”
两人密谈着,半晌敲定主意。
冯招还有些犹豫,“这慕容家的,怎么偏跟栖霞县主过不去?”
“你没见楚华公主带的那个孩子吗?”陶谦嘿嘿,“不过这也不关咱们的事儿,咱们只要把那女人从太医院赶出去就行了!”
冯招到底是点了点头,“好,那就照你说的办。”
陶谦目送冯招离开,立即招了小厮过来,“去回禀晋王殿下,一切照他的吩咐办了,很顺利。”
“晋王现在失势,大人何苦还与他绑在一起?”
“我也不想啊,可晋王的确帮了我一个大忙。”陶谦也好奇,晋王怎么就能提前知道他会不小心弄错了给娘娘们的药的呢?
还好晋王提醒,他才逃过一死,所以这恩,他是不得不报的。
至于栖霞县主,那就看她自己的命咯。
日子眨眼飞过。
姜卿意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天不亮就去郎府,天黑才回来陪苏袖,莫说姜淮,就是越修离都是在她床边守着才见了她几面,可说不成几句话,她便匆匆洗漱完累得沾上枕头就睡了。
留下越修离坐在她房间里自己喝闷茶,最后还要帮踢被子她的盖好被子才离去。
对此,北风做了很好的总结,自作自受。
好在这样的日子,很快被春猎打破了。
出发的一早,姜卿意刚走出门,顿了顿,又折返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出来。
“卿意小姐应当不介意,我坐在你的马车上,与你一起……”
宋玉柔掀开车帘,看到走过来的姜卿意,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第三百零九章 一场空
姜卿意不再是早上出门时的海棠洒金长裙,而是一身利索的红色束袖骑装,乌发全部盘起,缀嵌红宝的金簪与珠花,眉心一点海棠花,眉眼清亮飒爽。
“我不与你一起哦。”
姜卿意捏着手里的鞭子,嫣红的唇瓣邪气的翘起,“不过你非要坐我的马车,便坐吧。”
说完,吩咐芙蕖,“等今儿宋小姐回来,将车里的坐垫帘子全部拆下来扔了,我不喜欢我的东西沾上别人的气息。”
“小姐,上马!”
北风牵来一匹漂亮的枣红马。
姜卿意看着宋玉柔已经笑不出来的脸,径直上马离开。
宋玉柔身边的丫环小心翼翼看她,“那小姐,咱们要回去换衣裳吗?”
“不用了。”
宋玉柔心平气和的放下车帘,“告诉五皇子,我缺一匹好马和一个教习骑术的老师,请他为我安排。”
宋玉柔隔着车帘,盯着姜卿意离开的方向,冷笑,她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马儿在城中跑得不算快,出了城才开始撒欢。
等到春猎暂住的行宫外时,圣上的銮驾还没到,但谢景已经带着一列锦衣卫过来准备迎接了。
“阿意,你怎么骑马来的。”
谢景看到她,高兴的过来,“这匹马不错,不过在马圈里关久了,要多出来跑跑才是。”
姜卿意看了眼不远处谢家的车架,淡笑,“多谢谢大人指点,我还有事,告辞。”
“阿意,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怎么会呢,我还等着谢大人与杜丽娘小姐成婚时去喝喜酒呢。”
姜卿意皮笑肉不笑道。
谢景很想为上次的事道歉,“等得空我去看看桑榆吧,我负荆请罪,我真不是有意那样说她……”
“哥哥,你们在聊什么?”
谢茵走来。
谢景回头去跟谢茵说话,姜卿意跟谢茵对视一眼,冷淡的转身走了。
行宫很大,受邀来参加春猎的人都安排了住所,不知是不是巧合,姜卿意的住处恰好挨着张婉如和宋菱儿她们。
姜卿意放好行礼就准备去找她们说说话,结果刚来,就见宋菱儿正红着眼眶让人往外搬东西。
“你要搬走?”
“不是我想搬,是楚华公主,非说她想住我这个地方,让我跟她换位置,我隔壁的院子也被腾出来了,说要给她的侍女们住!”
姜卿意安慰了一番,梁楚华便来了,而身边还牵着小小的梁念之。
几人行礼。
梁楚华走到姜卿意面前时,停住,“你知道你们皇上已经认了念之了吗?”
“那恭喜公主了。”
“我知道你们认定孩子不是衍之的。”梁楚华靠近姜卿意,用只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淡笑,“实话告诉你,我不在乎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他是大晋皇室的血脉,而我必嫁衍之,这就够了。”
“太子殿下恐怕不会答应。”
“不答应么?”
梁楚华轻蔑看向她,“你尽可等等看,你不是擅长算卦么,可以算算我的姻缘,是否好事将近。”
梁楚华自己抛了三枚铜板,摊开让姜卿意看过,才牵着梁念之离开。
那的确是喜事将近之卦!
“县主,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那个孩子,跟太子殿下……好像啊,该不会太子和她真的生了个孩子吧?”
“若不是,她怎么敢这么招摇,是个女人都不会拿自己的清誉开玩笑吧。”
“别猜了。”
许久不见的赵元珠从人群后走出来,“皇伯父已经承认念之是我皇室的骨血了,很快,他就会和他母妃一起入主东宫,成为真正的太子妃。至于有些人……”
赵元珠睨着姜卿意,“镜花水月一场空咯。”
“噗,也不能这么说,她好歹顶着太子妃的头衔得了不少好处呢。”
“就是,听闻此番编纂医典,也是她死皮赖脸求着太子殿下将她塞进去的,太医院的人都气疯了。”
“她也真是好意思,会点儿医术就真以为自己比得过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前辈了,真是不知所谓!”
“现在可好咯,太子妃的头衔也没了,看她以后还拿什么猖狂!”
赵元珠笑看着姜卿意,“好歹还是雾山观观主呢,勉强做个侧妃也是做得的,是吧?”
张婉如气得脸颊涨红,“郡主说话不要太过分,此事还未有定论……”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本郡主跟前乱叫!”
“我只是实话实说,郡主与其关注别人,不如经营好自己的小家。”
“放肆!”
赵元珠突然出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张婉如脸上,她新染的指甲又尖又长,故意往下一抓,直接在张婉如脸上扣下一层肉来,血淋淋的带到眼角,若是再用力三分,张婉如的眼睛都要瞎了去!
“小姐!”
“哼,什么东西……”
姜卿意黑着脸一巴掌还了回去。
赵元珠气急,反正太子也不在,姜卿意以后也不是太子妃了,她才不怕!
她捂着脸反手就要扇回去,结果姜卿意打出经验了,一把抓住她扇来的手,又一个巴掌狠狠扇了回去,力气之大,打得赵元珠趔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头上的步摇乱晃,打在她肿起的脸上,无比滑稽。
“姜卿意你找死!”
赵元珠呵斥下人,“她以后就不是太子妃了,还不上去给我抓烂她那张脸!”
“可是郡主,她到底还是雾山观主……”
“呵,一个臭算命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不敢打,我回去便杖毙了你们!”
下人们哪敢不打,撸起袖子就要冲上来。
铛铛和张婉如赶紧冲上来,宋菱儿更是悄悄在后头准备扯赵元珠的头发。
就听姜卿意冷笑,“我不但是雾山观主,我还十分擅长制毒呢,那种让人肠穿肚烂、痛苦熬上七日才呕血而死的毒,你们不怕,就来!”
下人们吓得面无血色,回头看赵元珠,赵元珠也被吓住。
“你、你敢!”
“我都不是太子妃了,我怎么不敢?”姜卿意一脸邪气状若发疯的慢慢逼近赵元珠,“既然我没好日子过,那我也抓几个垫背的下去!来啊,看看你先弄死我,还是我先让你生不如死!”
赵元珠都要尖叫了,这时,有人说了句,“太子殿下来了!”
赵元珠立马要回头去告状,就见刚才还像个魔鬼的姜卿意脸一变,泪水盈满眼眶,娇弱的颤抖着,像是将要被暴风雨摧残的脆弱小花。
“姜卿意,你还要脸不要……”
“不要。”
要脸能报仇吗?
既然不能,要它干嘛,她今儿非得在赵元珠脸上也抓出三道印子不可!
第三百一十章 不贤
赵元珠惊呆了,回头急着想跟越修离解释,姜卿意已经哭着跑到了越修离跟前,哽咽指指赵元珠。
“殿下,她们说你不要我了,所以要弄花我的脸,是真的吗?”
“殿下,你真的想娶我了吗?”
“我知道我不够好,不够漂亮,不够温柔,也不够贤惠,殿下不想要我了是正常的,可是我的心,好痛。”
越修离:“……”
他默默看着这个戏很多的少女,娇娇弱弱的哭哭啼啼,倒是比平日里强撑着忍着眼泪的模样要生动的多。
“她们这么说的么?”
“嗯。”
姜卿意点点头。
越修离想摸摸她的头,毕竟她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太像一只刚满月出去溜达、结果被欺负了回来跟主人撒娇小奶狗了。
姜卿意还不知道他慈父般怜爱的眼神怎么回事,等着他狠狠打赵元珠的脸,就听他淡淡看向在场的人。
“孤的东宫,只会有姜卿意一个女主人,以后再有敢在太子妃跟前无礼者,仗十!”
“殿下此话何意,莫非以后侧妃和侍妾都不要了?”
“不会吧,太子日后可是要承袭皇位的,后空怎能空虚!”
“可太子殿下他……”
“没听到孤的话么?”
越修离语气还是那样淡漠,身后的护卫却齐齐喝声,“是!”
话落,径直抓着赵元珠就拖了下去。
当众打十个板子可比抓破脸严重多了!
“不、我不去!皇兄,我并未打姜卿意啊,我只是说了几句……不,不是我说的,是这群不长眼的东西说的,不能怪我!”
赵元珠见他不为所动,大喊,“而且姜卿意是装的,她刚才还要给我们下毒,她就是个毒妇啊,皇兄不要被她所骗了!”
“是么?”
越修离问。
其他小姐们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出来作证,直到谢茵站出来,道,“元珠郡主说的是真的,刚才、刚才县主姐姐她,的确说要给大家下肠穿肚烂的毒药,还故意装的很可怜……”
“谢小姐!”
张婉如皱眉,这个谢茵怎么回事。
姜卿意看向谢茵,谢茵仿佛被她吓到一般低下头往后缩了缩,“对不起县主姐姐,茵茵只是实话实说,不是针对你。”
“看来阿意刚刚的确是故意的。”
“我……”姜卿意紧张看他,该不会太子殿下真的不喜欢?
“恰好。”
越修离看着担心的她,浅浅一笑,“孤就喜欢这样的女子,情有独钟,至死靡它。”
在场的人,除了赵元珠谢茵一行人,其他女子望着黑衣着锦、面如冠玉的矜贵太子殿下,却宠溺的当众对一个女子表白,脸颊都禁不住开始发烫。
尤其,太子殿下笑起来,比平日更加好看啊,仿佛动了情的天神,要往凡间坠落!
姜卿意也红着脸懵懵的看着越修离。
“殿下说……”
“孤说,孤的妻子只会有你一人。”越修离看向不远处院门口站着的梁楚华,“不会有妾,更不会有外室和私生子女。”
梁楚华看着绝情的越修离,眼底漫上眼泪。
她看向姜卿意,想看看这个娇娇弱弱的闺阁小姐到底哪一点能比得过她,但越修离径直牵起姜卿意的手,将她护在了身后,吩咐,“蓝溯,带你夫人回去疗伤。”
“是。”
“阿意,随孤去见父皇。既是春猎,你作为太子妃,应当与孤同行。”
“可是大婚还未举行。”
“无妨。”
越修离牵着她往前走去,丝毫不在意旁人怎么看怎么想,更不在乎梁楚华是否伤心。
赵元珠被堵住嘴拖下去了,刚才帮腔的小姐们纷纷底下赶紧散去,也没人再敢搭理谢茵。
就连一向温软的宋菱儿也拉住好朋友的手,“我们赶紧走吧,有些小人可招惹不得。”
谢茵咬着红唇,捏着掌心朝梁楚华走去。
“公主,县主姐姐她……”
“你不必来我跟前说她什么。”梁楚华冷冷睨她,“本宫手下不留蠢货,至于姜卿意,本宫自己会解决。”
谢茵看着她不屑离开的背影,手里的帕子绞得死死的。
而不远处,一直旁观着这一切的宋玉柔轻笑着看向五皇子,“殿下的机会好像来了哦。”
“什么机会?”
“当然是太子说,他此生只娶一妻呀,身为太子,怎么能不顾皇嗣只娶一人呢,是吧殿下。”
“这倒是没错。不过玉柔,虽然我会娶妃纳妾的,但我保证,你进了五皇子府,我一定专宠你一人。”
宋玉柔娇羞低下头,没让五皇子看到她眼底的嘲弄。
很快,五皇子便朝太子的方向去了,而宋玉柔也在赵元珠和谢茵的方向点了点,最后选择往赵元珠的方向走了去。
所谓春猎,按大晋的习俗,不是一整天都在打猎,而是皇帝会在上午处理完政务后,挑个时间去猎些野物放松放松。
而受邀来的其他人,则可以随时上山,待春猎结束,再统计每人所猎的东西,评出个前三名赏赐,也算是皇家给这些官员们的嘉赏了。
姜卿意随越修离来见皇帝时,他正与官员们笑谈着今年猎物之多。
“太子怎么还带了栖霞来?”
“栖霞身为太子妃,自然要随儿臣一起。”
越修离回答。
谈笑声一静。
勋王冷笑,“她是太子妃,那大梁来的楚华公主呢?太子,你莫要太任性了,皇上已经足够纵容你了。”
“大梁公主自有其他未婚的皇子相配。”
越修离淡声,“孤看,宁王就很不错。”
提到宁王,现场更是静的落针可闻。
皇帝看向越修离,越修离同样回望过去。
半晌,还是关定海道,“此事还可从长计议,皇上方才不是说要上山吗,时辰不早了,不如现在就出发?”
皇帝盯着半分不肯退让的越修离,瞥了眼姜卿意,“看来你们已经知道朕的打算了?”
“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那栖霞呢,你也想独自霸占着太子,不为我皇嗣后代考虑,不为太子的声誉考虑,要做一个不贤自私的太子妃吗!”
第三百一十一章 妒忌心
看到皇帝警告的眼神,越修离要将她挡在身后,这一次姜卿意没再躲在他身后。
“臣女不认为一生只娶一妻是不贤不孝之事。”
姜卿意顶着皇帝愈发严厉的目光,道,“太子的责任,是辅佐好皇上治理好这天下,成为天下所有奋进向上之青年表率,而不是沉溺于一众女子之中!”
“照你这意思,只娶一妻,不顾家族子嗣丰衰还是对的了?”
“多不如精。”
姜卿意道,“敢问在坐的各位大人,你们家中有多少子嗣,上进出色的有多少,平庸的有多少,败家拖后腿又有多少,你们可敢确保将来不会因为这些败家子们犯下的某件事而大厦倾倒?”
姜卿意这样问,让一大半的人都闭上了嘴。
生那么多,除了嫡长子,他们哪有那么多精力一个一个带在身边教导,纨绔闯祸的,那自然是有的。
“狡辩,普通人家的岂能跟皇家子嗣相比!”
“的确。”
姜卿意看向开口的勋王,“皇家子嗣争嫡夺位,死伤颇多,死伤颇多,这一点的确是臣女没考虑到。这样吧,若是臣女在嫁给太子殿下十年后未曾诞下孩子,一定力劝太子殿下娶侧纳妾。”
重点是这个吗!
在场的人一个个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装鹌鹑!
还夺嫡,还死伤颇多,咱们皇帝的位子不就是杀兄弟抢来的么,除了勋王这个胞弟,其他的皇子几乎死了个干净,当初没有被清算,也分别在几年后因为各种意外和病痛死了,这种事,她怎么敢在当事人跟前提的!
勋王脸色发青,恨恨瞪着姜卿意,却也一时不敢再吱声了。
“若是十年你还生不出孩子,那必然是孤的问题。”
越修离仿佛看不到皇帝那张阴沉到要滴出水的脸,淡声道,“届时父皇直接换一个太子便是,儿臣看,宁王就不错,虽不是嫡,却是长,将来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在场除了不知情的人,其他人全部惨白着脸跪伏在了地上,心底把太子这对夫妇骂了个遍,你们夫妻两要么不搞事,要搞就搞个天大的是吧!
那宁王的身份,皇上就算死,也不会传位给他吧!
“好,你们很好。”
皇帝瞧着还一脸坦荡的越修离,拍着凳子站起身,来回踱了两圈,冷笑,“朕只是想给你指一个太子妃,你竟是要剜了朕的心去。”
“儿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
皇帝目光一转,点着姜卿意,“还有你,也是个好的,那朕便听你们的,来呀,拟旨,十年……不,栖霞嫁给太子三年内,若未能诞下能承袭大统的皇嗣……”
皇帝顿了顿,他竟觉得,这两个胆大包天的,指不定还能干出让公主承袭大统的事儿,哼了声,“若未能诞下皇子,便废黜赵衍之的太子之位!”
“皇上,此事岂能立旨,万一将来皇嗣刚出世便被害……”
“呵,这不是他们求的吗?”
皇帝冷笑,“他们真以为皇子生下来,没有兄弟残杀,就能相安无事了吗?那朕便给他们这个实验的机会,三年的时间一直有效,若皇子夭折,没有新皇子出世,太子依旧废黜!”
“皇上!”
“谢大人,父皇已经做好决定了,你要抗旨不成!”五皇子阻拦道。
谢家父子跟其他几位大人对视一眼,越修离已经率先应下。
“儿臣遵旨。”
皇帝恨铁不成钢般看他一眼,甩袖而去。
其他臣子们也赶紧跟上。
四皇子倒是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笑看着姜卿意,“想不到太子居然这样喜欢栖霞,竟然连太子之位也赌上了。不就是几个侧妃侍妾么,不喜欢扔在角落就是,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太子也不怕底下的人寒了心?”
姜卿意轻轻咬唇。
她的确不想与其他人分享一个男人,也没敢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只凭着心意走一步看一步,谁知竟闹到了今日这样的地步。
“底下的人?”
越修离唇角冷淡一勾,“齐王说的,是孤手底下的精兵么?”
四皇子想到就屯在城外的十万精兵,再想到边塞屡次传回来的消息,说那群粗蛮的兵卒背地里还忠心着太子,就一阵心梗。
“希望皇兄能一直如此有把握!”
“那就不劳齐王操心了。”
四皇子半点没讨到便宜,哼了声转身也朝着皇帝离开的方向走了。
他一走,谢大人几人便过来了,但看看一脸冷淡的越修离,心底都有了答案,就算他们劝,太子殿下也不会听的,只能跟姜卿意道,“县主,有些事情还需为长远计,还请您想明白,也劝劝太子殿下。”
谢大人几人离去。
天色已经不早,越修离牵起姜卿意的手,“孤送你回去。”
行宫的宫殿没有皇宫多,所以景致占据的面积更大一些,亭台楼阁在湖面蒸腾起的雾气里犹如仙境,只是此刻行走其间的人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怎么不说话?”
“我一向如此文静少语。”
姜卿意敷衍一句,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轻笑。
她诧异的抬头,越修离已经折下路旁一支红色的娇艳小花来,簪在了她的珠翠之间,“你若寡言少语,那这天底下不知多了多少哑巴。”
姜卿意脸一红,生气的一拳头砸在他胸口。
当然,痛的是她自己罢了!
越修离捏住她的手腕,将她锤疼的手拿起,轻轻吹了吹,温热的气息落在敏感的手背,柔柔软软的,让姜卿意方才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没了。
她有些泄气的问他,“殿下,我是不是嫉妒心太重了,我不想拖累你,我希望你能到达你的目标,实现你的抱负,我不想拖你的后腿……”
“你的到来的确是意外。”
越修离回答。
姜卿意先是愣了下,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她忐忑很久了,她不是真的那么心大,认为只要她想,她的男人就能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毕竟前世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不是吗?
可她还是好难过,她爱太子,她嫉妒,她小气,她就要他只爱她一个!
可若是,对方并不那么情愿呢?
越修离见她越发伤心,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轻笑,
“你真当孤没有女人能死啊。阿意,若不是你,孤此生都不会娶妻,明白吗?”
“可、可你们男人总有需求……”
“是有。”
越修离有些好笑看她,“但只是一个念头罢了,不去想便无妨。况且你当孤是什么,牲畜么,连小小的欲望都克制不住?”
这点事情都无法控制自己,那他永远也报不了仇,成不了太子,更遑论所谓的抱负。
不过眼看着眼前人还湿润着眼眸的模样,越修离喉结轻轻滚动,“但那是对于其他女人,对孤心爱的人,不一样。”
只能节制,无法克制。
姜卿意还没回过神,越修离已经用一个唇齿相依的吻告诉了她他的欲。
虫鸣阵阵。
姜卿意回到房间时,越修离已经离开。
她趴在浴池边,回想着方才,忍不住捧住自己发烫的脸,又钻到了水下去。
到了水下,冷静下来,才轻轻抿起唇瓣笑了气起来。
“县主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张婉如晚上提了晚膳过来,看她还捧着脸在笑,忍不住笑问道。
姜卿意耳根热了热,“没什么。你怎么来了,不用陪伴夫君吗?”
姜卿意朝她挤挤眼睛,张婉如脸霎时臊得通红。
“他与太子殿下有事要处理。对了……”
张婉如赶紧岔开话题,“今夜那位楚华公主邀请我去她那儿小坐了会儿,但话里话外都在打探你,县主且小心些,我总觉得她不会轻易罢休。”
“这个公主,有点儿怪。”
“哪儿怪了?我瞧着她与曾经的关小姐倒是很相似,只可惜关小姐多病……”
张婉如轻叹一声。
姜卿意摇摇头,“她跟关小姐不一样,关小姐外柔内刚,且坦坦荡荡,是个如明月般高洁之人。但这位楚华公主,比她心狠得多。”
而且,直觉就是很怪,像是天生的克星一样,只是见到她,姜卿意便忍不住拿出卦来。
张婉如不懂,两人吃过晚膳,也没再出门。
翌日,宋菱儿便来邀请她们一起上山去玩。
“就算不打猎,去走走也比成日闷在这儿好。”宋菱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