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盛华—— by香梨
香梨  发于:2024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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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是要我们跳崖吗?”众人吓得花容失色。
赵代柔反应过来,“县主是要我们逃回禁闭的那个山洞!”
“是。”
姜卿意算出来的生门恰好就是那个禁闭室,而且那里还有准备的食物和药,山路狭窄,易守难攻,只要能撑到天明,太子殿下一定会上山,到那时就安全了!
众人听着姜卿意细致的安排,才恍然自己平日里有多小瞧这位栖霞县主,虽是从边塞来的,却不卑不亢,又冷静聪慧,尤其在见识了这群流寇的凶恶后。
“我们相信县主!”
“没错,我们跟着县主。”江小姐更是咬着牙道,“倒是那流寇抓住了谁,我会过去把人换过来!”
“江小姐。”
贵女们感动的眼泪汪汪,半点没有嫌弃的抱住了江鲤。
角落,谢茵看着同样满眼欣赏的谢夫人,轻轻低头咬住了嘴唇。
月上中天。
门外的守卫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姜卿意正欲按计划骗开这道门,然后用药粉迷晕守卫跑出去,门先从外面推开了。
“哪个是姜卿意?”
无人吱声。
来人蹭的一下拔出刀来,架在门口最近的一个贵女肩上,“快说,否则我现在砍了她的胳膊!”
姜卿意正要站起来,就听谢茵指着她道,“是、是她!”
“茵茵!”
“谢茵!”
“对、对不起,我只是不想看无辜的人受伤。”
谢茵哭着道歉。
姜卿意淡淡看她一眼,起身朝那守卫走去,“是我,何事?”
守卫收了刀,提着灯笼凑到姜卿意脸庞看了看,满眼可惜,“跟我来吧。别想着耍什么小心眼,外面全是看着你的人,你敢有异动,我们会立刻杀了你!”
姜卿意朝江鲤投去一眼,见江鲤微微点了点头,这才随着看守一道走了出去。
山上寂静的只剩下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姜卿意看了眼围城一道人墙将她密不透风的守卫,试图打探要带她去哪儿,但不论她怎么问,这些人都不回答,直到将她带到后山悬崖边。
而那儿,站着戴着一只眼罩的姜玉惜。
“是你!”
“当然是我,姜卿意,你也终于败在我脚下了,你觉得,今日我该怎么报复你,才对得起你对我的伤害呢?”
姜卿意感受到守卫的逼近,紧握住恐惧到颤栗的手,“是太后设计了这一出,你也是帮凶,是吗?”
“太后的引魂阵要十七个贵女,我若死了便少了一个,姜玉惜,你要动我,是要跟太后做对吗?”
姜玉惜神色微滞,显然是不知道什么‘十七个贵女’之事。
但姜卿意越是让她束手束脚,她就越愤怒!
“姜卿意,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聪明,是不是能将我玩弄于鼓掌?!我告诉你,你休想,我所遭受的罪,你今日须得百倍还我,你欠我的姜卿意!”
“来呀,先给我打断她的腿,拧断她的胳膊,我要亲眼看着你们享用她!”
“我要她生不如死!我要她跪下来求饶!”

姜玉惜喊完,姜卿意便被早有准备的流寇们抓住了。
姜卿意本想挣扎,却见姜玉惜头顶命火血红!
“打!”
姜玉惜见她居然傻了一样,连挣扎都不做了,痛快的大笑出声,反正脸已经撕破了,她也不要了,她就要姜卿意生不如死!
姜卿意胳膊一痛,衣袖唰的便被人给扯破了。
“果真是世家大小姐嘿嘿嘿!”
“快些让我一亲芳泽!”
姜卿意牙关轻颤,狠狠盯着眼前满脸横肉的男人,“你敢!”
男人像是遇到了挑衅,横肉一抖,抬手就掐住了姜卿意的脖子将她用力摁在一旁的假山石上,上面有一块尖锐突出的石头,狠狠撞在姜卿意的后背,疼得她呼吸一窒差点当场晕过去。
男人也同时一把抓住她的裙子,啐道,“老子今儿就让未来的太子妃看看,老子敢不敢……”
“不好了!”
有人连滚带爬从大殿方向跑来,“那些贵女跑了!”
男人脸也跟着白了白,“跑了?”
“对,你们走后,里头就有个贵女说想开门透气,小的们也没把几个软弱女子放在眼里就开了门,谁知她们居然洒了一大把药粉出来,药倒了门口的几个兄弟,然后她们就跑了。”
“她们哪来的药粉……”
“姜卿意,是不是你!”
姜玉惜同样脸色极差,那是太后要的人,眼看时辰快到了,本来只差三个,现在却跑了一半,太后绝不会放过她!
姜玉惜气得脑袋发晕,“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去抓人,留下一个抓着她就够了!”
但她还是气不过,看着疼得几乎要晕过去的姜卿意,快步过来,抬手就狠狠朝她的脸扇了下来!
刺啦——!
在姜玉惜尖利的指甲抓上姜卿意脸的一瞬间,她忽然攀着男人的胳膊一跃而起,一脚踢在姜玉惜的心口,并顺势扣动手腕上的袖箭,袖箭箭支当场穿透男人的心脏。
“你——!”
男人口吐黑血,踉跄一步。
姜卿意也被摔到地上,疼得浑身的骨头都快碎了,但还好,只剩下一个姜玉惜,她的袖箭还剩一支,她可以……
姜卿意还为想完,脚踝一紧,整个人也被拖着往后滑去。
回头,才见是方才一脚,居然把姜玉惜踢到了悬崖边。
姜玉惜本黑着脸要来算账,结果脚下踩的那块石头却碎了,让她直接摔了下去,情急之下她往前一抓,刚好抓住姜卿意!
山石潮湿,悬崖万仞,下滑的速度快极,等姜卿意反应过来,人已经完全跌了下去,只来得及抓住悬崖边的石头。
“姜卿意,救我!”
姜玉惜往下看了眼,黑夜吞噬着浓雾,像一张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只等她掉下去,就将她嚼吧的粉碎!
“我不想死,晋王殿下还爱着我,我要回去做他的王妃,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你救我!”
“原来你也怕死的?”
姜卿意讽刺,以前她做那么多恶的时候,就从未想过报应么?
姜卿意小心靠近悬崖边,找了个勉强能下脚的地方。
站稳后,她松出一只手,扣动袖箭,对准了死死抱着她不放的姜玉惜,“下辈子,你做个好人,我会救你,但这次,你去死吧。”
姜玉惜方才已经见识过袖箭的厉害,此刻看那冰冷的利器,死亡的恐惧令她颤栗、也彻底击溃她的心防。
她大哭又大笑着,“你懂什么!”
“姜卿意,你出身高贵,你永远不会懂我们这种人的痛!”
“做个好人,呵呵……我那时还是池家千金的时候,我也矜持懂礼,我也有廉耻心,我每日跟着严苛的教习嬷嬷学习规矩,习琴习到夜里十根手指都伸不直,我曾经也想做一个光风霁月清清白白的小姐。”
“可我被池家赶出来了啊!”
“他们说我是个低贱的马夫私生女!下人把我拖到角落吐我口水,扯烂我的发髻衣裳,骂我下贱,还逼我从他们胯下爬过去!”
“我日夜不安,我哭着求祖父留下我,我想为我亲生父亲守灵,可我在池家门外跪了三两天两夜,大雨落在身上,好冷啊,可池家的大门再没为我打开。”
“姜卿意,我以前也有羞耻心的。”
姜玉惜泪如雨下,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大声,“可这份羞耻心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屈辱和和痛苦,我受够了,凭什么我要像蝼蚁一样活着,我做错了什么?”
“所以我要往上爬!”
“我要不择手段,我要做金尊玉贵的小姐,我要人人尊敬,我要活得像个人,我有什么错!”
“是你爹自己撞上来的,是你爹自己要疼我宠我的,是他将我捧做明珠,也是他要将你赶走的!”
“可姜卿意,你毁了这一切,我凭什么不能恨你,我凭什么不该杀了你!”
“都是你毁了我啊!”
“我只是想让我自己活得更好一点,我有什么错……”
姜卿意望着哭得可怜的姜玉惜,觉得让这样的人后悔好像根本不可能,因为她永远自私自利,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任何一件事,要错,也是别人的错。
“姜玉惜,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话落,袖箭发出。
但姜玉惜好像早有准备一样,猛地抱住姜卿意用力往崖壁上一蹬,“姜卿意,要死一起死,你放心,我跌在你下头,一定会比你死得更惨的哈哈哈!”
癫狂的声音在山崖间散开,姜卿意只觉得抓着悬崖的手掌心皮肉都被撕开了,仍旧抓不住,终于松开了手失重往下跌去!
山风在耳旁呼啸,呼吸已经被迫停滞,只留下心跳狂跳的声响。
这个高度,谁也救不了她了……
“殿下——!”
山崖上,姜卿意只听到撕心裂肺的一声。
而后,就见一道黑影从山崖跳了下来。
姜卿意的眼泪唰的就出来了,他怎么不迟点出现,他跳下来做什么,这么高的悬崖,他功夫再好也不可能凭空跃上去的,他还有大仇要报,他还有江山百姓不能放手,他跳下来做什么。
“姜卿意,伸手!”
命令的声音,让姜卿意下意识抬手,下一秒,手腕被捉住,人也被拉进了他宽厚的怀中。
姜卿意是真的忍不住了,她还说自己命旺,怎么两世都害死了他!

“太子殿下接住!”
一道声音传来,姜卿意睁开眼,就见陡峭的崖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身系着长绳的人,并朝越修离扔来一捆绳子。
越修离抬手接住,在绳子在他掌心滑了一段后,两人下坠的身影终于停住。
而下方,恰好是一片茂密如黑云的针松林和尖锐的碎石堆。
姜卿意不禁一阵后怕,如若刚才没抓住,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别看。”
越修离道,“先上去再说。”
在崖壁上那几人的帮助下,二人很快上到悬崖上,而上头的蓝溯也惨白着脸,看着二人回来,才脱力的靠在树边长长松了口气,“等京城的事儿办了我就回家去养老,不然我怕我活不了几年。”
“姜小姐,属下等来迟,还请责罚!”
姜卿意刚站稳,崖下那几人便跪了下来。
“你们是……”
“苏家军。”
越修离道,“他们在你上山前,就被人缠住了,今日才随孤一道赶来。”
姜卿意想问问越修离为何此时才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没张嘴,便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她太疼了,脖子上的淤青触目惊心,后背被撞的那一下更令她五脏六腑都在发颤,而悬挂在悬崖边那一会儿,更是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越修离将人接在怀中,看着她的伤,眸底浓墨蕴聚,似要卷起嗜血的风暴!
“都安排好了吗?”
“一切都跟计划的一样,唯一的缺漏,就是您没按计划明日再上山,这次您的麻烦恐怕不小了。”
“不用告诉她。”
越修离将人打横抱着往其他贵女藏身的山洞而去。
蓝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贵女们发现姜卿意倒在洞口时,赶紧将人抱了进来。
“怎么伤得这样重?”
“哎呀快上药,县主不是留了许多药在这儿吗?”
“我这里有上佳的伤药。”
赵代柔连忙让宫女过去帮忙,江鲤懂一点医药,所以处理这些外伤不算难。
越修离望着里面被手忙脚乱照顾着的少女,淡漠抬眼朝后山迈步而去,而蓝溯西舟则悉数留下,守在了洞外暗处。
流寇们将山上翻了一遍,将剩下那三个都找了出来,却怎么也没找到逃走的江鲤等人。
“只剩下悬崖那边了,我们去看看,留几个把剩下那几个看紧了!”
“这群娘们不听话,不如早些办了,反正贵人也不要求她们是处子,只要按时辰带去杀了就可以了!”
两拨人分头行事,没多久,三清殿就传来了哭喊叫骂声。
谁也没发现,三清山各处的流寇正一个接着一个被抹脖子倒在地上。
后山处,太后衣襟整齐,正在抄写道经,听到屋外有动静时,笔下一滑,好好一副道经毁于一旦。
“什么事?”
“太后娘娘,三清山上来官兵了!”
太后收拾经文的手轻轻一顿,“哀家还在,谁敢带兵上山?”
“是太子,以邪教乱国之名,围了三清山!”
哐啷——!
宫女匆匆跑进来撞到了门边的花瓶却也没工夫去求饶了,跪地哭到,“太后,太子殿下疯了,将山下的禁卫军全部拿下了,还杀了去阻拦的李公公!”
太后没说话,而是镇定的走到一旁,从一只黑漆雕花匣子里,拿出一对阴阳卦来,结果卦还未卜,阴阳卦当场生出一道裂纹。
“太后,这……”
“邪教乱国?”
太后温和一笑,“太子真是越发像他母后了,一样的莽撞冲动,一样的不知所谓。”
“是么?”
越修离迈步进来。
宫人们吓了一跳,“太子殿下,你怎能无召进来!”
“快来人啊,请太子出去!”
“护驾,护驾!”
宫人们大喊,却没有一个人进来,宫女朝外看了眼,月色与黎明交印,地面鲜血横流,这哪里是道观,这简直是座坟场,是地狱!
“来人。”
越修离出声,一列身着黑甲,手持长刀的军队立即出现在门口,“送太后回京。”
“太后娘娘!”
“看来太子是有把握治哀家的罪了?”
太后从容不迫的往外走,路过越修离时停下脚步,慈爱的笑看着他,“你的未婚妻的确是个可心人儿,哀家也甚是喜欢,如若哀家定了罪,记得让她常来看哀家,就如同当年你的母后一样。”
越修离凤眸清寒,冷漠睨她,“希望太后能活到那一日。”
太后耳边银发掉落两缕,越修离已经迈步而去。
翌日清晨,姜卿意醒来,山上已经清理干净了。
贵女们围着她哭的哭,笑的笑,一夜未眠,但此刻心情却是无比激动。
“县主醒来了!”
“县主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痛吗?”
“我没事。”
姜卿意望着她们头顶的命火,已经恢复正常,“山上如何了?”
“太子殿下昨夜带兵围剿了那群流寇,已经安全了,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留下的那群贵女,听闻挨了打还……”同患难过,这几位贵女都有些不忍心说了,“还死了几个下人,太子殿下通知了他们的家人,一早就接回去了。”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我们想等县主醒来。”
“没错,这次是县主救了我们。”江鲤道,“从今往后,不论任何事,只要我江鲤能做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之前还怀疑姜卿意杀人的几个贵女对视一眼,也羞红了脸,结结巴巴说出这句话。
赵代柔哼道,“一群墙头草,谁稀罕你们赴汤蹈火。姜卿意,你就跟着本公主,本公主罩你!”
姜卿意眉心跳了跳,得了吧。
谢夫人也带着谢茵过来道谢,谢茵低着头攥着帕子,“多谢县主姐姐舍命相救,若不是有你在,我们肯定逃不出来。”
“这话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赵代柔不喜道。
“我、我没有,我是真心……”
“好了。”
谢夫人到底心疼女儿,亲自给姜卿意道了谢,“茵茵流落在外多年,吃了许多苦,不会人情世故,更不懂世家的规矩,还请公主与县主见谅。”
“时辰不早,我们便先回去了,稍迟些谢府的谢礼会送到县主府上。”
说罢,拉着谢茵就走了。
姜卿意还没说什么,赵代柔先替她抱不平了起来,“这个谢夫人怎么回事,是非不分,明明是她女儿不对,反倒像是我们欺负了她似的!”
“公主殿下!”
外面,德妃安排的宫人寻了来。
赵代柔兴奋不已,正要招呼姜卿意一起坐她的轿辇下山,就被宫人赶紧拉到一边,“公主殿下,您还是离她远一些吧,这一次,太子可是闯下塌天大祸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可恨
那太监看似小声,却叫在场的人都听了个清楚,姜卿意想到昨夜出现的越修离,心狠狠提起!
赵代柔还想问问是什么塌天大祸,直接被宫人半哄半拖给拉走了。
其他贵女的家人们也都赶了来。
江鲤将姜卿意扶出来,姜卿意本以为来接她的会是舒平郡主,却没想到还看到了姜淮和宋雪母女。
“阿意,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舒平郡主这样矜贵的人,都气得骂人,“宫里那群护卫都是吃干饭的,几个流寇都拦不住,竟叫你们遭了这样的罪,该杀!”
“姨母,我的伤只是看起来吓人,但都是皮外伤,很快就能好。”
“你可曾看到玉惜了?”
姜淮过来。
姜卿意想到昨夜那撕心裂肺坠下山崖的身影,恍了下神,想不到她还没来得及让她和赵嘉禧相互折磨,她就这样死了。
这一瞬的犹豫,让舒平郡主以为她是难过了,当场黑脸,“镇国公过来原来不是为了亲生女儿来的,卿意一夜都和其他贵女们藏在山洞里,怕是不知道你的养女在哪儿,你要问就去问太子殿下吧。”
“我并非这个意思。”
姜淮解释,“只是玉惜至今尚未出现,我有些担心……”
“那你的亲生女儿一身是伤你就不担心了吗?”
“我姜家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操心!”
姜淮被舒平郡主问的不满,伸手来拉姜卿意,“马车已经备好,你先回去……”
“不用了。”
姜卿意躲开他的手,失望看他,“爹爹无需装作很关心我,还是快些去找玉惜妹妹吧,也免得雪夫人伤心。”
宋雪美眸轻弯,“国公爷担心了一夜,卿意小姐就别与国公爷置气了,体谅体谅他吧。”
“别。”
姜卿意拉着舒平郡主走远了些,“我看在爹爹面子上,才称呼你一声雪夫人,可外人看来,你还是当年那个与马夫私奔的妓子,你休与我说话,别带累了我的名声。”
姜淮和宋雪脸色均是僵住。
舒平郡主微微睁大眼,倏儿恼怒的指着姜淮,“原来这就是那妓子!体面端庄的嫡妻你不要,你就痴迷这么个下作没廉耻的东西,镇国公,你真的有辱几代镇国公的威名,真真是脏得恶心!”
舒平郡主的骂声很快吸引了周遭来接女儿们的世家,议论纷纷。
姜淮是一个要面子讲体统的人,此刻被人当众指着鼻子骂,还被一群人围观议论,他的脸色已经黑沉如墨,而这一切的根源,是宋雪!
“国公爷,不如我们先去后面问问玉惜……”
“玉惜已经嫁去晋王府,自有晋王照料。”
姜淮拦住舒平郡主,“我是来接我女儿的,就不劳烦郡主了。卿意,跟爹爹回家。”
姜卿意是不可能跟他回去的,舒平郡主也不让。
就在这时,姜淮身边的老仆匆匆上了山,凑到姜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姜淮神色顿松,看起来还带着几分喜悦。
“卿意,跟爹爹回家。”
“我……”
“你娘亲已经回国公府了,你不想去见见吗?”
姜卿意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姜淮,这才想起,方才来回话的人正是前不久姜淮遣散的家仆!
对,家仆,他遣散了大半的人出去,并不是为了节省开支,他是让他们去搜寻娘亲的踪迹了!
舒平郡主还有些懵,“什么娘亲,阿袖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你在胡说什么啊姜淮?”
“她没去世,只是失忆跑了出去,被好心人收留了。”
姜淮语气温和了几分,意味深长望着姜卿意,“现在我已经将她接回了府,卿意,你放心,爹爹失而复得,一定会好好待你们母女的,走吧,跟爹爹回家。”
姜卿意坐上了回镇国公府的马车,双手放在膝上,指甲却早已掐入肉中,令伤口重新崩裂鲜血将纱布染透。
怎会如此!
她已经安排好了庄子上的一切,只等这次下山就送娘亲和小阿鸾去庄子上,怎么还是慢了一步!
那雾山观呢,姜淮发现了吗?
钱大富怎么会容许他们带走娘亲的?
姜卿意觉得在三清山几日,好像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阿意?”
男声慢慢的喊着这两个字。
姜卿意掀开车帘,就看到了外面另一辆马车里赵嘉禧的脸。
这张脸还年轻,可他看过来时,那时移世易的沧桑、感慨和仍旧对她的狂热与占有,让她心脏狠狠一跳!
是他,一定是他让姜淮找到了娘亲!
“好久不见。”
山上两日,再加上一个上辈子。
赵嘉禧的记忆有些混乱,毕竟上一世他活到四十岁才被人一剑穿心给杀了,明明那时候越修离已死,所有的绊脚石都已经清除干净,而他也能与玉惜一起坐上帝后的位置。
却在登基前一刻,被人杀了。
等他再睁眼,他浑身是血的倒在一个破山坳里,他拥有了两世的记忆,自然也清楚了这辈子的自己对他的爱妾姜卿意有多痴迷。
不过,这份痴迷感觉不坏,尤其在重新看到姜卿意这双漆黑水灵的眼眸之后。
但姜卿意可没什么好心情,啪的一声甩下帘子。
赵嘉禧望着帘子后气鼓鼓的人影,并不生气,先一步走了。
姜卿意找常贵要了三个铜钱给赵嘉禧卜了一卦,居然是山火贲卦,离为火,艮为山,山下有火,乃是猛虎靠山,光明通泰之象!
姜卿意气得把铜板都扔了!
“小姐,您不要了吗?”
常贵赶紧追上来。
“不要了,晦气,回去找几枚五帝钱来!”
她就不信压不住赵嘉禧这邪性!
但当务之急,倒不是赵嘉禧,而是赵代柔被拉走时她那宫人的话,太子殿下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昨夜放下她就走了?
姜卿意让常贵去打听,顺带通知钱大富来一趟镇国公府,既然姜淮非要拉着娘亲不放,那她只能亲自送他去死了!
天黑前,马车终于在国公府停下。
姜卿意还未下马车,就听到一声满是欣喜与期待的女声,“淮郎,你回来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换太子
姜卿意下马车的动作稍稍停了下,朝门口看去,苏袖一身温柔的月色长裙,乌发高挽,妆点眉梢,在这苦寒的早春,犹如一抹暖人的月光,美丽动人。
她望着姜淮,满心少女般的爱慕。
姜淮也轻轻滞了一下,语气也格外温柔起来,“阿袖。”
“淮郎,你怎么、怎么……”
就在姜淮要牵住苏袖时,苏袖吓得往后躲了下,惊讶的盯着姜淮的脸,“怎么老了这么多?”
姜淮脸微僵,再次去牵苏袖,“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但苏袖还是下意识的避开了姜淮,又含着泪歉疚道,“对不起淮郎,我也不知我怎么了,我明明很盼着你回来的……你上朝很辛苦吧,我叫人备了晚膳,我们一起过去好吗?”
换做曾经,姜淮一定会无比厌烦她这软弱的模样,将她的疏远当做欲擒故纵而更生不满,可此刻,他居然只有满心的柔情,令他自己也意外。
“好。”
见苏袖不肯让他碰,他也不碰。
离开时,苏袖才看见姜卿意,“淮郎,这位姑娘是?”
“你不认识?”
“只觉得眼熟。”
苏袖去想姜卿意的身份便觉头疼不已,人也晕了过去。
“阿袖!”
“娘!”
好在车嬷嬷就在一旁,越过姜淮的手将苏袖接了过来,“夫人身子弱,吹不得风,养了许久才能像今日一般出来走几步,国公爷不介意,老奴先送夫人回屋了。”
姜卿意跟车嬷嬷对视一眼,“爹爹,您先去忙别的事,我去给娘亲看看。”
姜淮望着虚弱的苏袖,没有阻拦,只是在姜卿意离开时问道,“卿意,你不会恨爹爹吧。”
“爹爹怎么会这样想。”
姜卿意背对着他,目光犹如利刃,“你我是血浓于水的父女,是比谁都亲的亲人,女儿怎会恨爹爹?还是说,爹爹以为女儿会恨爹爹,所以早与女儿生了嫌隙?”
“并非如此。”
姜淮安抚道,“爹爹只是怕你一时想岔,被有心人利用,又将你娘亲弄丢罢了。既然你清楚,爹爹便不多说了,你只管照顾好你娘亲,从今往后,这国公府中再不会有人越过你们母女去。”
说罢,还亲口交代下人,“从今往后,谁敢对夫人和三小姐不敬,杖毙!”
姜卿意眼眶赤红,他早十年这样说该多好!
可晚了。
伤害已经造成,唯有鲜血与死亡才能偿还!
苏袖被安置在了梧桐苑,这是曾经她作为正室夫人的主院,自从她被关押后,卢姨娘嫌晦气,直接将院子锁了,一直以来无人居住。
将人安置好,才见车嬷嬷和芙蕖跪在了地上。
“是奴婢们不好,才叫夫人被发现,还接回了这里,请小姐责罚!”
“他是怎么发现娘亲的?”
“那日一早,夫人忽然想吃外面的甑糕,奴婢和芙蕖恰好错开了没看住夫人,夫人便跑了出去,结果就那么巧的撞见了来镇上找人的国公府下人。”
芙蕖哭道,“夫人被吓到了,喊着要找国公爷,就被那群下人给哄回来了。”
姜卿意望着床上睡得香甜的人,“小阿鸾呢?”
“失踪了。”
“失踪?!”
姜卿意猛地站起身,“她还那么小,又不会说话,她能去哪儿,她……”
“小姐,小阿鸾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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