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盛华—— by香梨
香梨  发于:2024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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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溯是个聪明人,所以在面对另一个智商快碾压他的人时,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以免泄露更多。
然而……
“我知道了。”
姜卿意出乎意料的冷静,回到桌边,吃完了北风准备的膳食,才登上船回汉南县,从头至尾她都表现的像个矜持的大家闺秀,进了船舱就没再出来,直到船只靠岸,十六叔来接。
“多谢太子殿下送臣女回来。”
姜卿意下船时,客气的行了礼,便头也不回上马车走了。
蓝溯瞧着浑身滋滋冒冷气的越修离,幸灾乐祸的摇着羽毛扇,“殿下不怕她这次真的伤了心,真的不要殿下了?”
听到‘不要’二字,越修离心尖狠狠疼了一下。
“她不会。”
就算她会,他也不许!
但现在将她摘出这些事里,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通知御史台王敏和尚书令谢敏,可以行动了。”
“知道。”
蓝溯冷笑,“这次有姚长青和方氏这两个证人在,再加上个半死不活的吴启丰,这次不掉几个大人物的人头,可真对不起你遭的罪了!”

姜卿意直到马车过了拐角,才飞快跳下马车,吓得十六叔魂都掉了了!
“卿意,你要做什么啊!”
姜卿意没回他,一路上了一旁酒楼的三楼,悄悄站在廊边朝河边看去,那抹修长的身影还在船头看着她马车离开的方向,明明眼睛模糊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姜卿意唇角浅浅抿起,回头就跟追的气喘吁吁的十六叔道,“我要回京!”
十六叔微怔,而后摇摇头,“你就是不开口,族里也留不住你的,你爹来了。”
姜卿意面色微冷,姜淮此刻来,也是跟赵嘉禧一样想要太子性命的么。
回到闲云院。
姜卿意才踏入门,早已等在里面的姜淮便狠狠一巴掌扇了下来!
这次姜卿意没躲。
只不过姜淮的手腕被跟来的北风抓住了,动弹不得。
“姜卿意,你还敢放肆!”
“女儿不敢。”
姜卿意问,“女儿只是不明白爹爹为何如此,难道爹爹是因为女儿冒险差点丢了性命,一时过于关切,才如此的吗?”
姜淮这才想起姜卿意因为火药爆炸而失踪多日,手腕处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盛怒被难言的愧疚取代,姜淮皱着眉松下手,十六叔也赶紧来打圆场。
“卿意刚回来,还是让她先歇歇吧,有什么话迟些再说……”
“玉惜变成这样,是不是你下的手?”
姜淮问。
十六叔大惊,“这是什么话,玉惜变成今日这样都是她咎由自取,族里的人都可以作证。反而是卿意,一来便一心帮忙救灾,你去汉南县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栖霞县主大名!”
“而玉惜刚来,就差点逼死无辜的安安,后来更是故意找卿意的麻烦,她眼睛受伤也是她自己救了个野男人,招来了刺客受伤所致。至于她现在为何疯疯癫癫,你更可以去问问被逐出族谱的姜毓!”
“是啊。”
姜二伯姜三伯也来了,“我们要有卿意这样的女儿,做梦都要笑醒了,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她!”
“就算玉惜是你身边养大的,卿意也是你的骨血,你就算偏心也该有个限度!”
族老们你一言我一语,甚至族中后辈也来了,甚至还有下人来传,说外面来了不少人,都是听闻栖霞县主死里逃生回来了来探望的。
这样的盛名和爱戴,是年轻时满腔抱负的姜淮最想得到的。
可他没想到,他的女儿先得到了。
这的确是个比京中那些俊才们都要优秀的女儿……
意识到这一点,姜淮心底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可又不得又为此而生出自豪,毕竟这是他姜淮的女儿。
“好好休整一下。”
半晌,姜淮目光复杂的看向被簇拥着的姜卿意,“两日后回京。”
“爹爹一路劳顿,也好好歇息。”
姜卿意还是那么乖巧。
姜淮心中触动,离开不久,便又差人送了一堆名贵的药材来。
送走来探望的人后,姜卿意才望着姜淮送来的锦盒,极品的人参燕窝,这可不多见,姜淮手上也一定没那么宽裕买双份,这多半是原打算给姜玉惜的,现在给了她。
“这次跟爹爹一同来的人还有谁?”
常贵立即懂了姜卿意的意思,“应该有小的认识的人,小的这就找他们叙叙旧。”
常贵离开,姜卿意坐了会儿,才发现少了点什么。
“落葵呢?”
“您回来后,她便搬去十六夫人的院子里了。”丫环回答,“现在她已经是十六夫人的养女了,这还是承了卿意小姐您的恩呢,居然也不说来探望一下,巴巴儿的赶紧去做千金小姐了,真是无情无义。”
姜卿意冷冷瞥了眼丫环,“是我允许她去的,她现在也是你的主子。”
虽然落葵不告而别令她有些难过,但前世落葵舍身救她总是真的。
丫环赶忙闭了嘴,再不敢说一句挑拨的话。
姜卿意问了十六婶的情况,确定毒已经全解了,又去探望过九叔公,通知了决定跟她一道入京的徐疏高奎几人,与剩下的其他人好好做了告别。
但后果就是,上船离开的这天,码头前仍旧挤满了人。
姜瑛泪如雨下,哭嚎着死活递上了一筐她连夜去捡的菌子,“我特意捡的没毒的,妹妹好好尝尝,以后吃到菌子就要想起我啊呜呜呜……”
十六叔夫妇想拦,菌子已经被嘴馋的桑榆先一步抱走了。
十六叔殷切叮嘱,“可千万别吃啊!”
几位叔公也上来说了几句,最后三叔公交给她一个匣子,“这是几位叔公的给的,五叔公给的最多,你自己收着。”
姜卿意想打开,被三叔公拦住,“等回房再看。”
这防备姜淮的意思都快刻在脸上了。
姜淮的脸黑了黑,到底没说什么,只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姜卿意与众人告别。
船只慢慢离开岸边,姜卿意正欲回船舱,一道人影便哭着追来,“小姐,你要保重!是奴婢笨,奴婢只会拖累小姐,小姐要好好的,奴婢会吃斋念佛日日为小姐祈祷的……”
桑榆看着追着岸边跑着的落葵,眼眶也跟着泛了红,“小姐,真的不能带落葵回去吗,没她在,咱们账目谁管,院子里的事儿谁做呀。”
“不是有北风么。”
北风一直跟着不走,殿下多半是将人给她了,“他饭菜做得不错,想来心灵手巧,管账和针线活也不在话下。”
北风正欲维持一下身为男人的尊严,桑榆已经夸张的‘哇’了一声崇拜的看来。
“……属下勉强也能行。”
姜卿意看着落葵跑得太急跌在路边,又被十六婶她们扶起的身影,释然,“回吧。”
回了京城,晾了这么久的账,也该好好跟她们算算了,只可惜来汉南县这么久,一点舅舅他们的消息都没有……
河面被船只劈开波浪,化作涟漪一圈圈散去。
船舱暗处,姜玉惜阴沉的盯着姜卿意一行离开的身影,凭什么,姜卿意才该是那个粗鄙无知愚蠢让人生厌的人,而她才是那个清纯善良如仙子般惹人喜欢的人, 凭什么现在全换了!
不甘心!
不甘心!!
阴暗里,姜玉惜快要腐烂,就在这时,她看到池则述那抹清隽的身影,正出神的望着某处,那个方向……好像是姜卿意所在位置?
愤恨升起的那一瞬间,一股隐秘的恶意从心间滋生。
姜玉惜冷声一笑,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百零三章 痴情种
回京的路很顺利,顺利到姜卿意都怀疑几个月前来汉南县时要杀她的刺客,是姜淮安排的。
因为照顾姜玉惜的身体,一路走走停停,大半个月才顺利入京,刚下船,大雪已经纷纷扬扬为这繁华的京城披上了一层雪白。
车马早已在候着。
“小姐。”
常贵凑过来接了桑榆的伞替姜卿意撑着,低声道,“国公爷身边的小厮今儿才说漏了嘴,说咱们国公爷着急去将几位小姐接回来,是因为国公府里来了位新主子。”
“新主子?”
姜卿意有了丝模糊的预感,“女子?”
“是,说是看起来三四十来岁,生的妩媚多情,十分美貌,国公爷将人安置在后宅。”
常贵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对外,只让人称呼她为雪夫人。”
呼——!
寒风卷起雪花又重重砸落在地,将姜卿意的衣裙也卷得飞扬,她清寒着眉眼,望着前面亲自将姜玉惜抚上马车的男人,嗤笑出声,她倒是没看出来,姜淮竟还是个痴情种!
车轮滚滚。
碾着积雪,穿过热闹的街市,终于到了国公府里。
小半年不见,国公府内居然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灌木修剪的干净整齐,打扫得也窗明几净,因为临近年关,甚至廊下还换了崭新的红灯笼,一片富贵祥和。
卢姨娘挺着肚子,早早领着府里的人在门口等候,只是本该母凭子贵的她此刻看不到任何欣喜。
“恭迎国公爷回府。”
卢姨娘含着几许期待的问,“妾已经在房中备好了热水和晚膳,正好安安和承泽也在,国公爷不如去妾那儿用膳?”
“不了。”
姜淮淡淡说了句,“你辛苦了。”
就领着姜玉惜径直往后院去了,府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去雪夫人那儿了。
姜卿意看卢姨娘气血上涌,让姜安安将她扶回去歇息,而后才往自己的汀兰苑走去,半路,焰娘便以‘偶然’撞见的形势出现了。
“半年不见,小姐可还好?”
“一切都好。”姜卿意道,“苏白也好,不过我暂时让他留在山羊县,跟唐家做一桩生意。”
焰娘从苏白寄回来的信里已经知道了,美眸中尽是感激的泪。
“这半年来,不知为何,国公爷很是提防妾,妾几次想给小姐送信,都差点被发现,多亏周管家帮忙遮掩才躲过一劫,只是没能将消息给小姐送去。”
“府里如何?”
“除了抚南王妃搬走夫人留下的大半嫁妆之事,还有便是约一个月前,国公爷从外带回来了一位雪夫人。”
焰娘道,“自这雪夫人来后,国公爷看守国公府更加严密了,几乎下了朝便去了这位夫人的院子,老夫人中途得知消息回来过一趟,之后好似大吵了一架,妾的人听到国公爷提到什么‘卢家’‘置田办产’之类的词,之后老夫人便一言不发的继续回庙下别院去了。”
听到这里,姜卿意已经基本确定,这位雪夫人,就是当年那位名动京城的名妓宋雪了。
“看来我爹为这位雪夫人,牺牲了不少。”
“小姐指的是……”
“自然是那些处斩了一部分后剩下被流放岭南的卢家人。”
流放之人到了流放之地,就要终身服苦役,不许存私钱,更别提置办田产,而姜淮显然是以为为卢家剩下的人置田办产为交换条件,让姜老夫人答应了留宋雪在国公府。
给徒刑流放者办产,那是违抗皇命、徇私枉法的大罪,而姜淮说不定还更大胆,直接用人换下了要服刑的卢家人,李代桃僵。
姜淮这是为了宋雪,送出了自己一个大把柄!
焰娘懂了,垂着美丽的眼睫,“听闻勋王府的元珠郡主最近胃口极差,每日都要换着吃紫藤斋的饭菜,妾也想尝尝这紫藤斋的饭菜是什么味儿,一会儿便打发下人去走一趟吧。”
“那就辛苦姨娘了。”
两人走到岔路口,便自然的分开了,任谁都会觉得二人并不相熟。
桑榆撑着伞,“方才暗处一直有人盯着。”
“谁的人?”
“不认识,像是新来的。”
新来的?
姜卿意朝拐角的方向看去,只留下几个凌乱的脚印,眸色轻寒,“这些日子守好汀兰苑。”
“奴婢明白!”
金兽消瑞脑,分明炭火盆子点着,赵元珠仍旧奢侈的点着夏日才用的冰片香,由几个年轻貌美的男子锤着腿,直到去紫藤斋买膳的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
门帘打起,冷风一下卷进来,气得赵元珠径直将手里把玩的玉件儿砸了下去!
“找死是不是!”
“郡主,小的是有要事要禀。”小厮忙道。
“要事?”赵元珠冷笑一声,“是姜玉惜又瞎了一只眼,还是又瘸了一条腿?”
“都不是,是镇国公姜淮的,他这次可是把把柄送到咱们手里来了!”
汀兰苑。
姜卿意用着周管家特意让人熬的鸡丝粥,静候着赵元珠的动静,谁知赵元珠的动静还没开始,一个更大的‘惊喜’先来了。
“卿意小姐。”
周管家也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恭恭敬敬的弯腰躬身,介绍着身后十七八岁的少女,“这位小姐是雪夫人带来的,国公爷吩咐,让她跟您住在一个院子里,往后便由您来教导了。”
姜卿意挑眉,“她是雪夫人的女儿?”
“……是。”这下都不用猜,也知道这女儿是宋雪跟谁生的。
“姐姐不用太管玉柔。”少女缩着肩膀,瘦弱的模样比姜玉惜还楚楚可怜百倍,怯怯生生的,“玉柔只要有个地方住就好了,绝不会打搅姐姐的。”
这般模样,实在叫人不忍苛责,宋玉柔自己很清楚自己这般模样的无害,没有谁能拒绝得了。
“我爹可曾收养了你?”
“不曾……”
“那以后你便不必称呼我为姐姐,我也并不需要那么多妹妹。”姜卿意淡漠问周管家,“我汀兰苑很小,不说府里其他的院落,便是如意苑就宽敞华丽,如何要如此委屈宋小姐住我这儿?”
周管家也没有替宋玉柔遮掩的意思,毕竟认了主子,就该守着分寸。
“国公爷一开始也是要将她安排在如意苑的,是宋小姐自己求着跟卿意小姐您住一起的。”
“姐姐……卿意小姐这样问,是嫌弃玉柔出身低微吗?”
姜卿意望着她虽比不上姜玉惜美貌,却比姜玉惜更弱质纤纤惹人保护的脸,微笑,“那倒不是。”
“那就好……”
“我只是纯粹讨厌没有分寸的人而已。”

姜卿意这话,就差没直白的说,她就是纯粹的讨厌宋玉柔罢了。
宋玉柔眼眶一红,纤薄的身子惊颤又怯怯,望着姜卿意欲语还休,豆大的泪珠滚落,真真看得周管家都起了恻隐之心了。
“宋小姐哭什么,我欺负你了?”姜卿意只是冷淡问。
“不、不曾……”
“那就把眼泪憋回去,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吵闹。”
宋玉柔都懵了,不是说卿意小姐对自己的下人都百般维护么,怎么会如此的铁石心肠?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憋着泪搬了进来,住在了东厢房。
桑榆看着忙忙碌碌让下人收拾房间的宋玉柔,不喜欢的皱眉,“咱们住的好好的,她来干什么!”
“那就要看那位雪夫人突然回京,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了。”
主仆两搬了茶桌在廊下,边喝茶便欣赏宋玉柔她们将大口大口的箱子往院子里搬,若是声响大了掠起了灰尘,或是吵吵嚷嚷,桑榆叉着腰就呵斥!
一上午,宋玉柔像是个受气包小媳妇,眼泪都不敢在姜卿意跟前掉,麻利的处置完了自己的行李。
姜卿意看热闹看够了,也终于收到了谷明的来信,信里详细记录了太子的脉案和症状,以及他治疗的方案。
姜卿意看过后,心里已经咂摸出了一个药方,只是有好几味药难寻……
“小姐,有帖子!”
常贵跑进来。
姜卿意以为是赵元珠的,却见上面几个烫金大字,竟是宫宴的帖子。
“三日后,皇上要为太子殿下举办庆功宴。”
“那肯定很热闹!”
桑榆开心的说,姜卿意挑眉,“的确会很热闹,除了庆功,皇上还要为未婚的几位皇子赐婚,为尚无子嗣的皇子们指侧妃呢。”
想来赵元珠都能按捺住性子到现在还没动静,也是想来一场大动作了!
不远处,宋玉柔擦拭花瓶的手指也跟着一动。
姜卿意将请帖放到梳妆台上,就出门去见张婉如和高奎他们了。
“小姐,咱们房间都没上锁,要不要奴婢盯着些?”
“不用。”
姜卿意撩起车帘朝外看了眼,“我倒要瞧瞧,宋雪母女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姜卿意早就在紫藤斋定了包间。
来时,张婉如正在楼下等她,老远看到她马车,连雪也顾不上就跑下了阶梯,“县主!”
刚喊完,紫藤斋里用膳的宾客们也知道是姜卿意来了,一下涌出来,将张婉如挤到了角落,还扭到了脚。
“小姐……”铛铛心疼不已,张口就要骂人,被张婉如拦住,“我没事,你别莽撞坏了县主的名声。”
“栖霞县主,我是许尚书的亲戚,您看您刚回京,怎么也不歇会儿,我家送去的人参您可喜欢?”
“我家刚得了一支上好的血参,县主可看得上?”
“血参算什么,县主刚回来我家便送去了一盒鹿茸,也就是怕县主刚回京不敢登门打搅,否则我家老爷那一车的冬虫夏草,灵芝人参早就送去啦!”
人群嚷着,但嚷着嚷着,怎么就不见了县主?
姜卿意艰难的跟着桑榆钻出人群,一把拉住张婉如悄悄上了楼,等坐下喝了热茶顺顺气,才见张婉如眼眶红红的。
“怎么了,刚才摔到了?”
“没有。”
张婉如赶紧擦擦眼睛,“只是想念县主了。”
姜卿意还没说话,桑榆先浑身一抖,“我怎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婉如羞得脸颊通红,姜卿意笑道,“一别数月,我也很想念京城的……”
“阿意姐姐果真也是想我了!”
房门推开,清瘦了一截的谢景便迈着长腿潇洒走了进来,虽然瘦了,但他的眼睛明显比以前明亮了,少年脊背挺拔,窄瘦的衣衫束着细腰,更显出腿长来。
张婉如明显呼吸一滞,就听桑榆啧了一声,“骚包。”
气氛全没了!
谢景磨着后槽牙,“臭桑榆,别以为你是女子我就不打你!”
“你打得着再说!”
“你等着!”
两个人鸡飞狗跳的打起来。
张婉如习以为常的跟姜卿意道,“我们先坐吧,把好吃的都吃完。”
“臭婉如,别以为你是女子我就不打你!”
桑榆大叫,就被谢景趁机捏住了耳朵,“呵,你想打谁!”
桑榆气得瞪大眼,耍赖似的坐在地上干嚎起来,“小姐,你看谢景欺负我!”
徐疏和高奎几人来到门口时,都紧张的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要报官的事儿,直到看到他们县主淡定的坐在桌边跟小二点着单。
“县主,这是……”
“往后你们就会习惯了。”
姜卿意安慰。
徐疏看了眼已经扭打成一团的桑榆谢景,再看同样很震惊但强忍着的北风,默默点头,乖巧的坐在了一边。
“接下来徐疏几个是要进国子监的,高奎,你什么打算?”
“爹爹已经为我联系了在京城的先生,我也会在京城念书,与徐疏他们明年一起参加秋考。”
姜卿意看着已经褪去戾气的少年,道,“你们谁三日后有空?”
“有,县主是要我们帮忙做什么吗?”
一想到能为县主做事,几个人不由期待起来。
姜卿意觉得这几个傻孩子可能有点儿受虐倾向?
“是有点儿事。”
姜卿意拿出一张供词,“只不过这次要做的事,可能要赌上你们的前程,甚至性命。”
沉凝之后,徐疏第一个站出来。
“我可以。”
“你疯了,你家中只有你年迈的父母,你出事了你爹娘怎么办?”
“我相信高兄与县主不会放任不管。”
高奎嘴唇张了张,一把抢过桌上的供词,“县主,让我去,我爹爹是县官,我也算是官家人,比徐疏更有资格,况且我爹已经站在了太子殿下一派,我此番入京本就是要结交太子殿下一派的人,您就当给我这个好机会吧。”
几人争执不下,张婉如也看得激动不已,只恨不得自己也是男子,为县主冲锋陷阵!
等谢景和桑榆的架打完,姜卿意也选定了高奎,理由也如他所说,他高家已经站了队,他去冲锋陷阵最妥当。
暮色四合,从客栈出来,繁华的长街已经灯火辉煌,映着大雪,人来人往,汇聚成一副盛世安定的画卷。
几人都看得心有触动。
“千户大人,指挥使请您过去!”
一匹快马靠近。
张婉如惊讶,“谢公子,你升职啦!”
谢景笑着露出个酒窝,瞧着姜卿意,“只要我愿意,升职自然是迟早的事,卿意姐姐,我很不错吧?”
姜卿意没说话,只盯着夜色中来通传消息的锦衣卫,看着他绣飞鱼的锦衣,掌心收紧。
她记起在汉南县那个两次刺杀她的刺客曾在哪儿见过了——锦衣卫!
那人是锦衣卫的人!
可为何,锦衣卫不是只听命于帝王的情报机构吗,为何要去杀她?
甚至还知道她会算命之事?
锦衣卫中,知晓她会算命的,分明只有一个谢景……

“当真!”
“是啊。”姜卿意浅笑,“等太子的庆功宴之后吧,你叫上你要好的朋友,我们寻个地方去狩猎怎么样?”
谢景喜上眉梢,连半夜被叫回去办差都乐意了,跃身上马离开时朝她挥手,“等我!”
姜卿意眸光微黯。
等送走徐疏高奎几人,姜卿意亲自送了张婉如回去,才离开。
马车上,桑榆将暖手炉塞在姜卿意怀里,又扯了薄毯盖在她膝上,才问她,“小姐是不是也看出婉如小姐不对劲,才刻意送她回来的呀。”
张婉如形容憔悴,吃饭时刻意用衣袖遮着手腕,但姜卿意还是看到了里面的鞭痕。
“大约与姚家之事有关。”
姚长青被殿下拿住,多年前的事即将败露,姚良必定要受牵连。
张东升不是什么慈父,恐惧之下,迁怒张婉如便可以预料。
“那小姐何不好人做到底,给她撑撑腰?”
“我再如何给她撑腰,终究是一时的。”
“小姐的意思是……”
“有些惊世骇俗的事,不伤筋动骨,是下不了决心的。”
“惊世骇俗的事是指?”
“和离,休夫。”
姜卿意掀起车帘,正好能遥遥看到东宫的灯火,“唐家已入京,他们才是婉如与她娘亲的底气。”
桑榆闻言,肩膀往下一塌,蔫蔫的像是霜打的茄子。
“怎么了?”
“奴婢只是想到,奴婢和小姐都没有这样的底气。”
她孤女一个,小姐有爹还不如没有。
姜卿意拥着柔软温暖的毛毯,但笑不语,她不需要谁来做她的底气,她自己就是底气!
眨眼,三日过去,已是赴宴的日子。
宋玉柔换了一身月牙白绣花长裙,配一件雪青色缎面夹袄,乌发挽起,愈发得柔弱可怜,她一大早就来姜卿意的房间外等候。
丫环不解。
“小姐何必如此,这国公府的主子对咱们夫人那可是……”
“不得胡言。”
宋玉柔抚了抚丫环捧着的貂裘,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皮子,卿意小姐一定会喜欢。
嘎吱——!
房门拉开,宋玉柔正欲行礼,就见姜卿意一身海棠红洒金长裙,一枚大红宝石的挂坠在心口,却无半点浮华之色,反而只将这清灵的玉人儿点缀的更加高不可攀,堆叠的乌发用的成套缀金的步摇。
清曜的双眸间一点红梅,艳色逼人,滚毛边的雪白斗篷,也相得益彰。
就连足底的鞋,都缀着玉片珍珠。
这一套,没有上千两银子决定下不来,甚至千两银子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好绣功,好成色。
“宋小姐?”
姜卿意看了眼貂裘,挑眉,“貂裘不错。”
宋玉柔顿时尴尬的脸颊发红,她以为姜卿意赈灾后必定囊中空空,没有钱置办衣裳首饰,这才将自己都舍不得穿几次的貂裘送来,想让姜卿意对她改变态度,可谁知……
姜卿意看她这般,当然明白她的心思。
不巧,回来时,十六婶就将早早准备好足足两箱子的新衣鞋袜给她搬上了船,除此之外,三叔公他们给的匣子里,还有近三万两银票以及三个庄子七个店铺的房契地契。
再加上从宋睢账户下取出来的现银八千两,和昨日钱大富巴巴儿送来的雾山观最近的营收……
她不说在京城置办什么大产业,但换几身衣服却是绰绰有余了。
“小姐,时辰到了。”
“嗯。”
姜卿意不再理会一脸尴尬难堪的宋玉柔,提步而去。
宋玉柔的丫环更急了,“小姐,这可是个好机会,您怎么不跟去呀,今儿不知多少王孙公子……”
“我现在的身份,就算强行跟去也只是惹人笑话罢了,我才不会像玉惜姐姐那样,一手好牌却打成这样。”
宋玉柔羡慕的看着姜卿意的背影,红唇轻吐,“有朝一日,我会取代她。”
一定会!
直到姜卿意坐上马车,才听桑榆说,姜玉惜和宋真也上了马车。
“她们怎么想的,还敢出来赴宴?”
“宋睢如何了?”
“听闻抚南王妃因为被姜家赶出来,回京的路上又遇上了江湖骗子,钱财被骗走大半,母子几人几经辗转才回了京,宋大公子也因为这一路颠簸而加重了伤势,至今还高烧不提。”
“难怪宋真能跟姜玉惜出来。”
“真是蠢人难救。”
桑榆不屑的哼了声,这样的白眼狼把自己作死了最好!
车轮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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