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替姜卿意捞回衣带,“这风景也不怎么好看,你若是喜欢,谢家有一处温泉庄子,依山傍水,那里的风景才好,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小爷下次带你去春猎怎么样?”
“春猎?”
“是啊,等抓到猎物咱们直接在庄子烤了吃了,晚上还能泡泡温泉。”
姜卿意记得谢家有一处庄子,离钱大富说的那处道观很近。
“怎么样,去不去?就当小爷上次无礼的赔礼,怎么样?”
他在说上次揭了姜卿意帷纱帽的事。
姜卿意想了想,点了点头,说不定她可以借谢家的手,送走娘亲……
“什么时间……”
“姜卿意。”
越修离明知道自己该离她远远的,该放她去嫁人,彻底远离他所在的地狱,可只是见她与其他男子这样熟稔,他已觉得刺目至极!
姜卿意和谢景同时看向越修离,“侯爷可是要上岸?”
越修离看着他们默契的模样,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恰在这时,一艘小船突然失控的撞过来,越修离下意识去拉姜卿意,手腕已经被站不稳往湖里跌去的关明月抓住!
岸上关明月的丫环惊呼,“侯爷,快救我家小姐,小姐身子骨弱,受不住这寒气呀!”
第八十四章 死局
几乎所有人都不会认为越修离能扔下关明月,姜卿意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那是脆弱的美人,是他曾救回来的性命,更是手握五十万大军的辅国大将军独女。
所以在那小船撞来的那一刻,她就自己死死抓住了船边。
却没想到,小船直接被撞翻!
谢景想去拉姜卿意,另一道呼声却在这时传来,“小景,救我!”
是姜玉惜!
谢景回头,就见那艘失控的小船上,姜玉惜噙着眼泪无措的摔了下去,而她双手好似还被人绑了起来,这是有人要活活淹死她!
时间只有一瞬,没人来得及计较利弊。
而谢景也下意识的选择了更加危险的姜玉惜。
‘唔’!
被沉没的船压着跌入水中的姜卿意没有任何伤心,因为她早就知道,她是不值得被选择的那个,从来都是。
春初的水已经不那么冷,她可以自己游上去。
结果刚游动,脚踝就被人狠狠抓住,并猛地往水底拉去!
这是为她而设的杀局!
姜卿意脑子清明过来,当机立断拔出发簪朝拽着她脚的人游去。
湖很深,水底也越来越黑,缺氧带来的副作用正一点点显现。
姜卿意能尝到牙关的血腥,但她仍就用力的举起簪子朝那人刺去!
簪子狠狠划破了那人的脸,但还差一点。
姜卿意再次刺去,那人却只阴狠看了她一眼就飞快游走了。
姜卿意见状,也选择飞快向湖面游去。
结果游了一半,才发现一根绳子在她脚踝打了个死结,而另一端赫然在湖底那块巨石底下!
肺部密密麻麻的刺痛起来,头也开始晕眩。
姜卿意努力保持着一丝清醒的理智去解脚踝上的绳子,可绳子太紧了,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解开 缺氧也让她眼前愈发模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姜卿意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应该会有人来救她的,勋王夫妇绝不会希望一个刚册封的县主死在这里……
可湖底死寂的寂静,每一秒,都带来巨大的绝望,犹如一座座高山压在她身上。
难道……还是要死在这里吗?
为什么,谁都不选她呢……
姜卿意口中最后一口气,终于扛不住吐了出来,咕嘟嘟成一串白色的泡泡,飞速的去往湖面。
然而而那串泡泡离开后,一道身影义无反顾的朝她游了来。
越修离紧紧抓住她垂落的手腕,用力吻住她的唇瓣,为她渡来了一口气。
姜卿意眼眶生疼,在感受到柔软即将远离时,发了狠的咬了一口!
让你不选我!
越修离看着她发狠的眼眶,心底涌上一股后怕,他不敢去细想,拔剑飞快砍断她脚踝的绳子,紧紧抱住她往岸上而去。
一片死寂的水面终于被破开,想挣开姜玉惜的手下湖底的谢景,在看到蜷缩在越修离怀里,脚踝还有一截勒得皮肤发紫的绳索的姜卿意时,脸色大变,“是有人故意撞翻了船!”
姜玉惜看着这一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关明月实在太没用!
“侯爷,让我带三妹妹去更衣吧。”
姜玉惜柔柔上前。
越修离还没动,就感觉抱着他的纤细手臂收紧了几分。
“不用。”
“可男女授受不亲,今日侯爷下水救人已经于三妹妹闺誉有碍……”
“那本侯负责便是。”
越修离沉声。
姜卿意身形微微一僵,旋即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这具身体,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看向不远处已经披上了狐裘的关明月,无声开口,“我的。”
这个男人,是我的。
关明月微微一怔,旋即笑开,看来这个乖顺可怜的姜三小姐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这么乖啊。
那侯爷呢,知道她这些小心思吗?
“侯爷怎么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关明月的丫环气道。
“他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关明月想到船翻时,他想要冷冷将她扔开的动作,若不是她用尽全力抓住了他,只怕第一时间他就去救姜卿意了。
关明月朝姜卿意浅笑,“而且,事情没成定局,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越修离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就这样看着他抱着姜卿意走了。
谢景脸色阴沉难看。
“小景,你是不是怪我……”
“我不怪你。”谢景冷淡道,“我怪我自己。”
他为什么要觉得姜卿意会没危险呢,明明他就算不去救姜玉惜,王府的下人也不敢看着自家侧妃淹死,可姜卿意不一样,没人在乎她。
姜玉惜看着冷冷甩下自己的谢景,死死咬住牙!
“侧妃,小郡王问您答应的事可安排好了?”
有丫环过来。
姜玉惜脸白了白,“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让勋王府给姜卿意发了帖子,事情岂能不安排周到?
今日,她要姜卿意跟她一样下地狱!
换衣的厢房。
落葵眼睛肿的像两个桃儿,一边替姜卿意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道,“小姐,咱们以后还是别去水边了。”
好几次,姜卿意都差点淹死。
姜卿意看不到自己的命火,但她想她一定跟水犯冲。
衣服穿到一半,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
“奴婢是王妃派来送炭火的,姑娘出来搬吧。”
头发一时半会儿干不了,非得在炭火上烘干。
落葵不疑有他,出门搬炭火。
姜卿意自己拿着毛巾一边懒懒擦着长发,一边回想着咬越修离的那一吻。
那可不是她不肯放手,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又回来撩拨她的。
那便怪不得她不放手了。
看着铜镜里还有些苍白的脸,姜卿意唇角轻勾。
蓦地,眸色一寒,她听到了房间落锁的声音。
“落葵?”
姜卿意迅速抓着金针起身,只可惜药粉之前落水时全泡了用不了。
她放下一重重帘账,小心藏起,但古怪的是,并没有任何人进来,难道姜玉惜要放火活活烧死她?
想到这个可能,姜卿意迅速去推窗户,果然,无一例外全被人从外面封死了,而且很快大火烧焦的气息就传了进来。
而这焦糊味中,还有另一种味道——媚药。
跟当初越修离在边塞时中的一模一样的媚药!
第八十五章 噩梦重现
姜卿意懂姜玉惜要做什么了,她想用大火引来众人,看到她身中媚药而失态的样子!
姜卿意手脚发冷,越修离那样深厚的内力中药后尚且那样狼狈,又何况一丝功夫也不会的她!
干燥的阳光下,大火迅速燃了起来。
姜卿意知道,仅凭一个姜玉惜,不可能敢在勋王府闹这么大动静,必定有赵元达的默许,既如此,那侯爷一定也被他们用计调走了,不可能再及时赶来!
她只能靠自己。
姜卿意取出金针,迅速刺入五腧穴。
随着空气里香甜的气息越来越浓,姜卿意也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力在这些药里有多么不堪一击。
所以每当理智快溃散时,她便刺入一根金针。
待金针刺完,那就咬舌尖,刺痛穴。
她相信姜玉惜不会真的让大火烧死她,她没有这样玉石俱焚的勇气,所以很快门就会打开的。
“怎么起这么大的火?”
“快救火,三妹妹还在里面啊!”
姜玉惜哭起来,她身边的人也很快借着救火的名头取走了门锁。
谢景赶来,二话不说浇湿自己,一脚踹开了房门!
姜卿意目光迷离的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死死咬着唇肉,踉跄着站起身来想出去,手臂却先一步被谢景抓住,“姜小姐,我带你走!”
“松开。”
姜卿意合眼,让自己努力忽略谢景身上清爽的气息和他虽年少却因习武而厚厚的茧子。
谢景以为她还在怪罪他,脸上生出丝落寞,“你可以怪我,但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先跟我出去!”
说罢,将外袍脱下挡在她头顶,示意她跟自己一起出去。
可他靠这样近,属于少年的气息就变得更加清晰,好似要将她罩在里面一样。
“你走开!”
姜卿意有些失控的推他,自己却先腿软的跌在地上。
恐怕从落水开始姜玉惜就算计到了这一步,否则她有自己做的解毒丸,怎么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谢景见她如此,生气的咬牙,“我说了你可以气我,但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不肯走,那我就抱你走!”
谢景俯身,却看到了姜卿意迷乱又努力清醒的眼睛。
“谢景,不要碰我,求你!”
她快忍不住了,她马上就要失态了,要又一次成为阴暗里见不得人的东西,千夫所指,名声尽毁。
她承认,姜玉惜在摧毁她上很有天赋。
可她不想,她还要救娘亲,她刚有了一点去得到侯爷的资格,她不想失去这一切。
“……你被下了药,是吗?”
谢景喉咙干涩了一瞬。
姜卿意还想说完,一道带着血腥气的身影穿过烈烈大火进来,将还在挣扎的姜卿意拥在了怀里,“今日勋王府好生热闹,又是落水杀人,又是大火焚烧,看来勋王妃办这场生辰宴的目的是杀生祭天!”
冰冷而隐含怒意的质问,让勋王妃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宣平侯有所误会……”
“是不是误会,本侯自会查清楚!”
越修离揽着姜卿意直接以轻功跃身而去,只留下一句冷漠的威胁,“届时勋王妃最好还能像今日这般站着同本侯说话!”
谢景追出来,才看到地面蜿蜒着一地血迹。
“怎么回事?”
“宣平侯遇到了刺客。”
“刺客?”谢景都差点气笑了,“堂堂勋王妃办生辰,竟还有刺客敢闯进来?”
勋王妃的脸色也很难看。
“去,召集锦衣卫的兄弟来。”
谢景不愿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想姜玉惜,可一想到姜卿意方才那祈求的眼神,心便狠了下去,“今日敢有人在勋王妃宴上害人,我锦衣卫义不容辞替王妃查出幕后黑手!”
姜玉惜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谢景,银牙生生咬碎。
为什么,明明小景最喜欢的是她,怎么连他都放弃她了!
是姜卿意,都是她的狐媚手段!
“王妃!”
这时,又一声惊呼传来。
勋王妃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又有何事?”
“王府门口跑来个被挑断了手筋的哑巴,刚好撞上了前来的皇上和谢贵妃……”
“一个不长眼的庶民罢了,处置了就是。”
“可那庶民怀里掉出了一封横州总督强逼他卖儿为娼的字据,横州总督府的周公子也大义灭亲状告其父,皇上震怒,王爷让您即刻去前院。”
勋王妃额间青筋突了突,也顾不上阻止谢景,快步往前院去了。
而这厢。
姜卿意只觉得身上越来越滚烫,意识也在越修离怀里彻底沦陷。
她不知道当初越修离是凭着什么样的意志力忍下的,她觉得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心上噬咬,而越修离身上就有她要的解药。
“乖一点。”
越修离望着怀中不安分的人,哑声。
可姜卿意哪里还听得进去?
越修离眼看这样下去,恐怕勋王府都无法离开,只得脚步一转,进了一处空着的房间。
终于,清泉缓缓流淌过,覆灭熊熊火焰。
等姜卿意意识逐渐清醒,才嗅到浓郁的血腥气,她惊醒过来,“侯爷,你受伤了!”
越修离看着气色红润的姜卿意,目光幽幽,“嗯。”
是伤了,被咬的。
姜卿意急得去摸他的脉搏,结果一动,就扯动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他肩上颈处密密麻麻的伤痕,脑海里关于她迷迷糊糊哭着闹着要咬他的记忆慢慢复苏。
姜卿意默默挪开眼,心虚,“伤得还挺严重的。”
越修离面无表情的扯上自己的衣裳,问起另一件事,“你身边会武的侍女呢?”
“我让她留在如意苑。”
很快就能送走娘亲了,她不希望最后关头出事。
越修离看向她,她正垂眸系着衣带,半点看不出女子的羞涩。
好似从第一次开始,她就没有扭捏,与那些一遇到喜欢之人便娇羞万分的女子一点也不一样。
“侯爷,周迁之事有变!”
屋外,西舟小声提醒。
“落葵就在外面,你们直接离府便可。”
越修离留下一句便提步往外走去,手掌却被人拉住,“侯爷,你会负责的对不对?”
越修离看着轻弯着眼睛满是信任的她,喉结轻动,“姜卿意,你有很多选择。”
并非一定要选我。
“况且……”
越修离想到同样愿意为她舍生忘死的谢景,语气清寒,“你就算选了旁人,本侯既答应护你,不会食言。”
“侯爷所说的旁人是谁?”
姜卿意眨巴着眼,故意问,“还是随便哪个男人都行,那我与那人游春泛舟,策马同游,乃至结发为夫妻,同眠一榻,如今日这般亲密无间……”
“姜卿意!”
越修离沉沉看她。
姜卿意却不怕,撑着桌面凑到他跟前,看着他似淬着冰渣子的凤眼,“侯爷不高兴了?”
越修离望着近在咫尺的清灵小脸,她可以有更好的未来,纵然与姜家人有仇,也可以寻一个好夫家安乐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
而不是刚从姜家的泥淖挣扎出来,下半辈子还要留在他的地狱里。
毕竟他这一世,不可能从哪个肮脏的黑暗里走出来。
“只要你喜欢,都行。”
越修离转身而去。
门打开的一瞬,春风吹着满园的花香扑来,有蝴蝶不小心钻了进来,困在再次关上的门内,找不到出路。
姜卿意走上前,推开窗户,蝴蝶很快循着花香飞了出去。
她趴在窗台,朝那道颀长的身影,“只有你。”
什么只有你,喜欢……么?
越修离手指轻蜷,脚步未停的离开。
姜卿意看他没回头,轻轻一叹,看来侯爷的心真的很难得到呢。
“小姐!”
落葵跑进来,看到姜卿意,是真的吓得大哭不止,怎么只是来赴宴,就这么危险呢?
姜卿意见她没有受伤,松了口气。
“放心,我没事。”
“小姐,要不咱们早些回去吧?”
“不急。”
姜卿意手指冷冷敲着,今日她来赴宴,可不是丝毫准备都没做的,既然姜玉惜想玩,她奉陪!
不过这衣裳弄脏了,她得再换一身……
“栖霞县主在吗?”
有些羞涩紧张地女声传来。
姜卿意撑着下巴看去,就见先前见过的张婉如主仆在门外探头探脑。
姜卿意不想再跟张婉如有什么纠葛,关了窗准备假装不在,张婉如却正好看到她,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栖霞县主可还记得我,我是你入府时……”
“张小姐有事?”姜卿意冷淡,“但我不得空,恐怕不能招待张小姐。”
张婉如见她如此,有一些些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叫铛铛把她准备的东西拿了上来,“我这儿刚好有备用的衣裳,我与姜小姐身形差不多,栖霞县主应该能穿。”
又怕姜卿意嫌弃,忙补充道,“是新衣裳,就当栖霞县主救我的谢礼,还请栖霞县主收下。”
姜卿意不明白的看着脸颊红扑扑的张婉如,这一世,是因为自己不是声名狼藉的妾,所以她才来结交么?
可惜,她已经没有陪她过家家的心思了。
“衣裳我收下,救命之恩已经还完,张小姐以后不必惦记此事了。”
张婉如就是再迟钝,也察觉了姜卿意的疏远。
她笑容有些勉强,留下东西后,便带着铛铛出了院子,却没急着走。
“这勋王府里危险,咱们在这儿看着,免得不长眼的人闯了进去。”
“是。”
铛铛看着难过的小姐,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张婉如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眶低头绞着手帕,“铛铛,栖霞县主是不是也嫌弃我只是个商户所出的庶女?”
“怎么会。”铛铛说,“要是这样,县主就不会救您了。”
“既如此,那她为何……”
说着,张婉如又摇摇头,“我怎么能这样想我的救命恩人,肯定是因为县主性子冷清,不喜欢被人打搅才这样的。不过铛铛,我总觉得我以前好像见过县主,我与她合该是好朋友的。”
主仆两的声音断断续续,顺着风飘进姜卿意的耳朵里。
“小姐,奴婢给您簪两朵海棠吧。”
张婉如送的衣裳是绯红绣金线的,冷艳逼人,连姜卿意的眉眼也染上几许疏冷,若簪上张婉如随着衣裳一起送进来的一簇开得正好的海棠,倒相得益彰。
“不用,走吧。”
再迟了,可就赶不上好时机了。
姜卿意出来后,没有直奔前院,而是镇定的朝某个方向而去,前世姜卿意为了帮赵嘉禧拉拢勋王府曾下过不少功夫,有一次很意外的还找到了被勋王府灭口却侥幸逃过一劫的工匠。
据那工匠所说,勋王府之所以要杀人灭口,是因为他们给勋王府用景观造了一条密道。
一条就藏在这山水树木里的、即便被人看到也绝差距不了这是密道的密道!
“小姐,张小姐好像还跟着我们。”
“不必管她。”
“那我们这是去哪儿?”
姜卿意看着眼前的两丛竹子,一前一后看似错落,中间的空隙处却栽种有荆棘,绿竹点缀粉花,很是清新怡人,但明显是拦着不让人过去。
而且根据侧面的宽度来看,里面必然还有一尺的距离,足够一人轻松通过。
“跟我来。”
姜卿意带着落葵往竹林间一绕便不见了身影,张婉如主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以为姜卿意是特意想甩开她,蔫蔫的走了。
隔着竹林看张婉如离开,姜卿意才带着落葵顺着这密道一路往前走去。
越走,落葵越觉得不对劲,“小姐,这是通往哪儿的呀?”
“不知道。”
但多半是通往府外,或秘密的宝库。
片刻之后,姜卿意看着眼前直通勋王府外的暗门,似乎还能听到外面潺潺的流水声,莞尔,果然是一道逃生的门啊。
可惜,它只能存在到今日了!
“落葵,火折子。”
“是……”
落葵立即去找火折子,就见姜卿意用簪子划破手臂一甩,鲜红的血瞬间溅在了密密麻麻的竹子上。
落葵吓得不轻,“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
“报仇。”
落葵不懂。
姜卿意将火折子往地上厚厚的枯叶上一扔,不懂没关系,一会儿她就会懂了!
大火很快顺着枯叶燃烧起来。
因为今日接连发生的事,勋王妃让府里大半的护卫都守在前院以免再出状况,而密道内本就做了遮挡视线的设计,以至于从正对面垂花门出来的姜玉惜都没发现。
姜玉惜看着神态正常的姜卿意,像是终于抓住了把柄,“看来三妹妹已经没事了,是宣平侯帮你解了毒吧。”
“二姐姐想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呢,我只不过受皇上之召,要去前院作证湖上泛舟时,宣平侯是故意接近周总督的罢了。”
姜玉惜不再掩饰眼里的怨毒,弯唇,“本来我这说辞还有些单薄,可你都跟宣平侯滚在一张榻上了,不就正好证明你们这对野鸳鸯是分别算计了谢景和关明月,假做泛舟,实则自导自演落水、大火,最后栽赃周总督和勋王府,好为宣平侯铲除异己么!”
“姜卿意,这次你跟宣平侯,都完了!”
姜卿意紧紧皱眉,跟着姜玉惜一起去往前院。
姜玉惜没有阻拦,毕竟她也很想欣赏一会儿姜卿意被那些目光撕碎的样子,那一定,很痛快吧!
“二姐姐。”
“三妹妹想求饶吗?”
姜玉惜像是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那一刹那流泻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可很快,便被憎恶所取代,“从你们母女抢走爹爹开始,一切就晚了,求饶是没用的三妹妹。”
姜卿意嘴角勾了勾,“是么?”
不等姜玉惜回过神,姜卿意忽然上前拥住了她。
“姜卿意你发什么疯!”
花厅里的人都能看到这里,姜玉惜不敢直接将她推开,怕她故意摔在地上,只能暗恨的呵斥。
姜卿意没有抱太久,起身朝她轻笑,“爹爹说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哪有什么隔夜仇呢,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爹爹,为了姜家,对吧?”
姜玉惜刚想嗤笑她是不是跟她娘一样发了疯,外面忽然响起惊叫。
“王府着火了!”
“护驾,护驾!”
禁卫军冲入花厅,迅速将皇帝和谢贵妃护了起来,并迅速安排人去查探。
越修离的目光也从一巴掌将周璧打得吐血不止的周迁身上,挪到了门口,与姜卿意的目光对上。
姜卿意朝他无辜的眨眨眼,侯爷,我可不是为了纠缠你才来的。
越修离眉心跳了跳。
这时,勋王已经叫了管事来,“哪里着火了,怎么又着了火,你们是怎么看着的!”
管事支支吾吾的,“许是天干物燥,才不小心着了火。”
“勋王府是比其他地方干燥些,仅仅半日,已经起了两次大火了。”
越修离眼尾轻抬,“不过这也怪不得勋王爷,刺杀本侯的刺客,王府五百的府兵竟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摸住,可见勋王府之广大,勋王殿下哪能管得住几场火?”
闻言,禁卫军连勋王也一起防备了起来。
勋王脸色难看起来。
西舟此时也进来,在越修离耳旁低语了几句。
赵元达不满,“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何必遮遮掩掩?”
越修离,“那就听小郡王的吧。”
“是!”
西舟拱手,“勋王府着火的地方,发现了一条直通勋王府外的暗道,而暗道出口处有大量血迹,属下怀疑那里正是刺客逃走的地方!”
这不正好说明今日出现的刺客跟勋王府有脱不开的关系?
而且,勋王一心效忠皇上,在王府内设这样的密道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犯下足矣抄斩的大罪后逃命所用?
一时间,厅内的人各个噤若寒蝉。
勋王也想到这一层,迅速跪下请罪,“皇兄,刺客之事臣弟确不知情,今日原是王妃生辰宴,臣弟处处小心都来不及,岂会闹出这些事来,说不定是有人自导自演,栽赃嫁祸!”
越修离噙着笑,却不达眼底,“莫非勋王爷是在暗示本侯?”
“今日湖上落水,后宅大火,遇刺,甚至污蔑周总督,宣平侯件件都参与了。”
勋王冷笑,“说不是侯爷,只怕很难让人不信呐!”
姜淮深深看了眼越修离,也欲起身附和勋王的话,一道女声却先传来,“可周总督强买良家男子,逼良为娼之事是确有其事,怎么能说是污蔑呢?”
众人回头,就见跟姜玉惜并肩而来的姜卿意。
姜玉惜已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但跟一身明艳的姜卿意站在一起,简直被衬成了寡淡的小白菜。
姜淮皱眉,“你来做什么!”
“是二姐姐说周总督强买的男子正是爹爹的妾室苏姨娘亲弟,我这才陪二姐姐过来的。”
姜玉惜本来就觉得姜卿意今天很不对劲,闻言,吓得心尖一颤厉声反驳,“不,我没说过,皇上还在这里,三妹妹你胡说八道可是欺君之罪!”
“可是……”
姜卿意无措的道,“那就当二姐姐没说过吧。”
什么叫‘就当没说’!
姜玉惜正欲反驳,周璧已经飞快问一旁的苏白,“你当真是镇国公府苏姨娘的亲弟弟?”
苏白飞快看了眼这位传闻里的姜三小姐,干涩的嘴唇张了张。
“我是。”
“那就说明今日这被毒哑的男人带来的字据是真的,否则国公府的小舅子何须卖身?镇国公,你难道会这样苛待自己的姨娘,让她连接济家人吃口饱饭的银子都没有吗?”
姜淮眼角狠抽,周家的事怎么会扯到他身上来!
“爹爹自然不是这样的人,周公子休得污蔑!”姜卿意怒斥,“你再这样污蔑我爹,我跟你没完!”
这护短的样子,让周璧一时都不知怎么接话。
姜卿意朝越修离使了个眼色。
越修离默默合了合眼,配合发问,“这就算污蔑了?姜小姐是不是还要说,今日你落水和被困火场,都是本侯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