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惜收到赵元达的眼神,正要站出来证明,就听姜卿意问,“侯爷难道已经收买了勋王府的下人?”
“此话何意?”
“在湖底有人想将我困在湖底,我挣扎时划烂了他的脸。”
姜卿意说,“而我更衣被困在燃烧的房间时,我闻到了放火人身上一股类似百合和海棠混合的甜香,我闻得不真切,但很像一种名叫‘一夜醉’的极品媚药,这些人都是勋王府的下人,侯爷若不是收买了他们,怎么害我?”
‘一夜醉’可不是烂大街的东西,且用料十分昂贵,制作十分复杂,恐怕也只有皇宫的太医院才留了一些存档。
而勋王,恰好就是能得到此物的勋贵之一。
“你放肆!”
勋王勃然大怒,在设宴的后宅给客人用媚药,这传出去,勋王府的里子面子全不要了!
“来人,还不把这无知妄说信口雌黄的拉下去!”
“皇上在此,还轮不到勋王发号施令。”越修离冷声,“还是说勋王已经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了?”
这分明是故意挑拨!
勋王怒视着越修离,皇帝却笑起来,“无妨,争执而已,倒是这栖霞说的这事儿还要细细查查,若真是有人借勋王府的手害人,就不好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姜卿意,“栖霞,此事都与你有关,你觉得让谁去查最合适?”
越修离脸色当即冷下来,正要阻止,姜卿意却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外的名字!
这下,就连胡子花白的萧敏自己都意外的抬起头。
御史台里的御史们各个刚直不阿,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要参官员一本,例如姜淮,自从被王御史参了以后,几乎成了御史台的团宠,人人都要参一本刷业绩,却唯独萧敏没有参与。
因为这个老滑头想参人的时候,一定集齐证据一次扳倒。
要么,就半点不沾,御史能做成他这种滑不溜丢的样子,也堪称大晋奇闻,姜卿意竟会选他?
“皇上,老臣年迈,头昏眼花……”
“那就让下官随大人一起去吧。”
谢景主动走到姜卿意身后,“下官耳清目明,萧大人看不清的,下官帮大人看。”
谢贵妃不赞同的看了眼谢景,谢景视而不见。
其他人也都各有心思,一时间竟也无人反驳。
越修离看着青春少艾的二人,拇指抚过茶盏,只在赵元达要站起来时抬手一扫,将桌上一枚核桃直接飞出打在赵元达的膝盖处,让他重重跌了回去!
“就辛苦萧大人与谢大人一起还本侯清白了。”
越修离开口。
萧敏个老滑头岂能不知宣平侯开口就不容拒绝的意思,只得拱手,“老臣尽力。”
谢景也跟了出去。
花厅里安静下来,但所有人都看得到这份安静下的暗潮汹涌。
谢贵妃望着谢景远去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笑着起身,“皇上,臣妾见外面花开得正好,想出去走走。”
“爱妃去吧。”
“栖霞县主,你陪本妃走走?”
勋王妃朝姜玉惜使了个眼色。
姜玉惜今日办砸了事,正忐忑,见状立即道,“三妹妹对王府不熟,不如玉惜陪娘娘一起吧。”
以前谢贵妃就很喜欢她,偶尔入宫,娘娘也只召她过去说话。
现下她讨好了谢贵妃,今天的事勋王府就能一笔勾销了吧,说不定她还能提醒下谢贵妃小景被姜卿意勾引了的事,让她规劝小景……
“姜侧妃今日受了惊,看起来状态不大好,就不劳烦你了。”
谢贵妃客气笑着,却没给她留一丝余地。
被当众拒绝的姜玉惜尴尬的立在原地,根本不敢去看勋王妃失望的脸色,更加不指望赵元达会帮她,这一刻,姜玉惜才感受到了一种被全世界抛弃背叛的感觉。
但就在谢贵妃要带走姜卿意时,越修离清冷的声音传了来,“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这既是给姜卿意的提醒,也是给谢贵妃的警告。
谢贵妃美眸轻轻眯起,姜卿意已经眼眸亮晶晶的望着他回答,“臣女愿意陪娘娘出去走走。”
毕竟,这是她与谢贵妃早就约定好的。
越修离深深看她一眼,不再阻拦。
日头已经居于正中,阳光却不算灼热,前院外有一个养着锦鲤的荷花池,池旁绿树成荫,正舒适。
“小景已经跟本妃说了你的身份。”
谢贵妃挥退宫人,抓了把鱼食洒进池子里,“栖霞县主,你当真让本妃意外,既有出色的医术,更有常人难比的卦术,你被养在边塞多年,却有着这样的本事,还与宣平侯暧昧不清……”
她回眸,属于上位者的尊贵和傲慢同时显现出来,“你所谋不小啊!”
姜卿意早知道谢景会把这事告诉谢贵妃。
“什么都瞒不住娘娘。”
姜卿意为她递上新的鱼食,“不过臣女并非如娘娘所想是受宣平侯指使,反而是臣女一直在接近宣平侯。”
“你接近他?”
“是。”
姜卿意坦坦荡荡的回答,“因为臣女对他朝思暮想,寤寐思服,只求能结鸳盟,一生一世。而我为娘娘和谢公子算的卦,没有任何私心,也无人指使。”
谢贵妃挥洒的动作一滞,错愕看着这个小姑娘。
“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在追求侯爷。”
谢贵妃顿了顿,又恢复动作,然后停住,反复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才一手撑着腰含着几分泼辣锐利的笑道,“可你有选择为谁算卦的权力,姜小姐,你为何选谢家?”
“因为谢家将有大灾,而我私心里,希望谢家能成为侯爷的左膀右臂,而不是他人脚下被舍弃的踏脚石。”
姜卿意平静道。
这一刻,真正属于谢贵妃的气势才显现出来,犹如万千利刃架在姜卿意脖子上,稍有不慎就要将她削为肉泥!
但姜卿意没有分毫退缩,任由她审度打量,因为她没有一字撒谎。
这是一场冒险,赌输了,谢贵妃暴露她的身份,与她结仇。
而赌赢了,不但重创赵嘉禧,还为越修离拉来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很划算!
“你可知道宣平侯的真实身份?”
半晌,谢贵妃问。
姜卿意看她,“侯爷命火带紫,除了当今圣上,臣女还未在任何皇子的命火之中看到如此浓郁的紫气。”
意思是她不但知道,还笃定,越修离会是京城这场风云里,最后的赢家。
而谢贵妃要做的,是决定参不参与这一场豪赌。
风掠过,绿叶沙沙作响。
谢贵妃已经难以掩饰心中的惊骇!
她看着眼前这个还不到双十的少女,今天她本打算看在她上次的卦帮了大忙的份上,稍稍敲打一二,以免她太过骄傲自满,然后收为己用。
最好顺便成全了小景的心思,结上姻缘。
谁知这丫头根本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今日她每一句话都目的明确,她要拿下谢家!
骄傲自满?
呵,她根本不会,因为她还不知藏着多大的本事,区区一卦岂能叫她自满?!
“娘娘,萧大人和公子已经抓到人了!”
有宫人过来。
谢贵妃第一时间看向姜卿意,“这你也早知道?”
不然她怎么敢选老迈又滑溜的萧敏?
“我只是会算卦而已,不是活神仙。”
姜卿意只是确信以赵元达的自负,必不会第一时间处置了那些下人罢了,而萧敏又是她知道的人里相对公正的人。
谢贵妃看她自己都有些呆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在她头顶薅了一把。
“走了。”
谢贵妃轻笑,“咱们也去看看,勋王府今儿到底要唱什么戏!”
姜卿意见她如此态度,就知道谢贵妃至少是偏向于相信她的,至于谢家怎么去确定他们未来的大灾,就由他们自己去查了,相信赵嘉禧不会让他们失望!
姜卿意跟着谢贵妃刚走进来,就听萧敏问,“栖霞县主,你来的正好,你看看可是此人在湖底想要害你?”
“姜卿意,想清楚了再回答。”
姜淮语气微冷。
姜卿意闻言,就知道姜淮已经知道姜玉惜让人差点淹死她的事了,可他依旧选择让她咽下这口气为姜玉惜遮掩。
姜淮目带警告,心底却不太着急,因为从姜卿意此前为了维护他而敢当众跟呛声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女儿是十分敬重他这个父亲的。
至于玉惜差点害了她,回头再补偿她便是……
“回禀萧大人。”姜卿意字字清晰道,“正是此人。”
“姜卿意你……”
“镇国公莫非也看到了水下的人?”
越修离问,“还是镇国公纯粹只是希望本侯被冤枉而已。”
姜淮纵然有这心,也不敢这样明显的表现出来,忙起身道,“侯爷误会了,卿意年纪尚小,我只是担心她被人利用了。”
“那就请萧大人继续吧。”
“是。”
萧敏眼观鼻鼻观心,只盯着自己的鞋尖,“锦衣卫的人在谢大人的带领下,也抓到了两个身上沾着‘一夜醉’的下人。”
说着,谢景便带了一男一女两个下人进来。
两人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衣襟也像是慌乱之中胡乱穿上的,一进来就跪伏在地,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敢说。
赵元达脸色狠沉。
但旋即想到另一个问题,这几个下人都中了药,那姜卿意呢?
“当真是一夜醉?怎么栖霞县主都嗅到气息了还一点事也没有?”
谢景霎时想到什么,抓剑的手骨节泛白,周遭看姜卿意的眼神也怪异起来,毕竟当时宣平侯当众带她离开的画面可是他们亲眼所见。
就在谢景准备替姜卿意遮掩时,便见她毫无扭捏之色的道,“以臣女的医术,要解个‘一夜醉’并不太难。”
“没错,范家老夫人的心疾,就是姜小姐治好的。”
西舟立即补充,“我家侯爷的旧疾,也是姜小姐调理好的!”
姜小姐就是最棒棒的!
姜家小姐一手金针术出神入化的传言早有,只是许多人不曾见识过,闻言,众人神态各异,有怀疑的,但更多的却都打着一个主意。
——要怎么样,才能请这位栖霞县主去给家里的病人看个病?
赵元达阴鸷的盯着姜卿意,玉惜说此女诡计多端,果真如此!
也是这时,地上那脸被划伤的小厮忽然跳起来,“这一切都是奴才指使的,奴才就是对勋王妃有怨,当年要不是王妃不留情面我娘怎么会活活被打死,所以我才设下这些计谋要坏了王府的声誉,要毁了这所谓的盛宴!”
说着,就朝皇帝冲去。
所有人几乎来不及反应,小厮就被禁卫军当做刺客一刀给捅了。
姜卿意迅速看向越修离,明明他来得及出手阻止的,可他只是冷漠看着这一切,就好像早已料到如此一般……
“没想到竟是如此!”
勋王痛心不已的上前请罪。
皇帝好脾气的将他扶起,“看来一切只是误会而已,不过栖霞确实受了委屈,栖霞既然学医,正好勋王府的库房里有几册古籍医书,送你做赔礼可好?”
“王府还有好些难得一见的药材。”
勋王妃也大方的道,“放在库房也用不上,倒不如送给县主能物尽其用,县主不会嫌弃吧?”
皇帝都开口,姜卿意岂有拒绝的余地,而选择接受,就等同将今日谋害一笔勾销。
姜卿意垂眸,“臣女……”
“听闻勋王府内还珍藏着一朵天山雪莲和五颗莲子,的确是好东西,栖霞县主拿到后当好生珍藏才是。”
越修离淡淡出声。
姜卿意眨巴了下眼,不等勋王夫妇开口便高兴的应下,“多谢王妃赏赐!”
勋王妃心疼的肉颤,大晋唯一的一朵天山雪莲就是王府珍藏的这朵,皇宫都没有,而越修离开口不但要走雪莲,连莲子都全要走了!
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哪能不给!
“是你应得的。”
勋王妃强撑着笑派人去取。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变得和乐起来,直到雪莲放到了姜卿意手上,才听越修离道,“不知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周总督一事?”
一席人这才明白越修离刚才为何没有阻拦禁卫军斩杀那认罪的小厮,他是要用被刺杀一事,换周迁一命,否则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勋王抓着一把的手收紧,好一个狡诈的太子!
“皇上,微臣冤枉!”
周迁伏地喊冤。
可身边状告他的,就是他的亲儿子周璧,除了周璧呈上的那些罪证,一旁的苏白父子和那张字据都是切切实实周迁作恶的证据!
皇帝看向越修离,“宣平侯以为如何处置为上?”
“自然是依大晋律例处置。”越修离淡淡,“否则大晋历代帝王修缮下来的律法不成了空谈么?”
“那就押入大理寺,革职审查,若其子举报为真,依律法处置。”
皇帝敲下定论!
这个结论一出,席上顿时有人蠢蠢欲动似想要站出来,姜卿意飞快看了一眼,除了姜淮,还有户部尚书张东山。
他们与周迁竟有这么好的关系,明明铁证在前还想为他求情么?
可据姜卿意所知,姜淮绝不是礼贤下士之辈,对于低他一头的人他除了表面客气,甚少会多看一眼,又怎么会这样看重一个区区横州总督?
周迁很快被拉了下去。
事已至此,皇帝显然没了用膳的心思,拍拍勋王的肩就准备离开。
结果刚出大门,就见一个一身伤痕的男人冲了出来高喊,“我要见你们小郡王,我是阳城的霸爷,我是你们小郡王的人!”
“小郡王,救救我啊,我可是为了帮你的女人才落得如此下场的啊!”
赵元达脸发黑,霸爷一伙不是被周璧这厮带人给抄了吗,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就在他想否认的时候,王府的方向居然飞来一支利箭,噗呲一声,直接穿透了霸爷的心口。
当场倒地身亡!
这一幕直接惊呆了所有人,禁卫军更是如临大敌,“护驾!”
“皇上,此人微臣并不认识……”
“可当初这伙人在阳城招认的口供,便是受小郡王指使,为替姜二小姐出气才派他们出去准备杀人的啊。”
“荒谬,本郡王岂会为了个女人做出这等恶事!”
“的确。”
周璧轻笑,“听闻姜二小姐在嫁小郡王之前,与晋王走得最近,所以小郡王其实是……”
“竖子还不闭嘴!”
勋王怒喝。
勋王府是只忠于皇上的,绝不会结党营私,若跟晋王牵扯在一起,那今日种种就会成了为晋王铲除越修离,甚至连被火烧出来的暗道,也会成为他为以后留的退路!
一旦皇上起疑,那就是勋王府走向灭亡的开始!
好一个太子!
好一个越修离!
什么周迁,什么天山雪莲,都是幌子,毁了整个勋王府才是他今日来赴宴的真正目的啊!
第九十章 发毒誓
姜卿意也有些震撼的望着越修离,若这一切都是他算计,那姜玉惜对她的这些谋害,是不是也在他的计算之内?
否则就不会有赵元达夫妇为了引开他,而设下那些刺客。
没有刺客,她就不会去火烧暗道。
不火烧暗道,即便现在闹出霸爷这一出,皇帝恐怕也不会怀疑勋王有二心。
更重要的是,赵嘉禧也被他从暗处扯到了明处来!
“看来其中误会不少。”
皇帝笑呵呵的打破了王府门口的沉寂,“勋王,你自己查查,好好的宴会闹成这样,岂不伤了王妃的心?”
“微臣遵旨。”
勋王很想跟上前解释,皇帝却已经揉着眉心说乏了,“宣平侯,你随朕一起进宫吧,朕有话问你。”
越修离应下。
勋王恨得牙根都咬断。
谢贵妃看着始终从容自若,仿佛今儿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他随手摆弄的棋局的越修离,不由想起姜卿意关于‘紫气’的那番话,心思微深。
或许,她说的是真的呢?
待回去,得好好查查谢家的隐患了。
姜卿意随众人低着头恭送皇帝,眼前黑锦的衣袍掠过,让她下意识想抓住,问一问他,他是不是也利用了她,可那抹高大的身影很快便掠去,就像她永远也抓不住一样。
等皇帝的车架远去,人群才纷纷快速散去。
但令人意外的是,脚底抹油的萧敏老大人却没急着走,而是走到姜卿意身边笑着捋着山羊胡子,“栖霞县主,老朽今儿也算帮了你,不知能否厚颜请你得空后去萧府坐坐,我家有个与你同岁的孙女,你们一定能聊得来。”
“什么同岁的孙女,是他家那个病秧子等天山雪莲救命吧!”
“这老狐狸,真如他所说有够厚脸的,天山雪莲就一朵,栖霞县主岂能给他?”
“关你们什么事儿!”
萧敏见老底被揭,有些气急败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着什么主意,你们也想请栖霞县主去你们家做客吧!”
都是吃五谷米,谁还没个三灾两痛的?
“我们要请那也是真金白银客客气气的请,哪像萧大人倚老卖老用骗的?”
说着,就有一位夫人走了出来,“栖霞县主,我家老夫人最近腰痛的厉害,你若是肯去看看,我吴家愿奉上千两诊金!”
“我刘家也愿意啊!”
“还有我马家!”
萧敏气得胡子都翘起来,要论银子,萧家是最穷的,就连他这身官服内里都不知道悄悄打了多少个补丁,他们把价格抬起来了他哪里还请得起!
姜卿意眼看萧敏撸起袖子就要跟人干仗,立即将前世这个越修离麾下得力老将给拉住。
“我过两日便得空了,我去萧大人府上做客,还望大人不嫌弃。”
“嗨呀,像栖霞县主这样端庄大方的小姐能来,那是萧家蓬荜生辉。”
萧敏故意捋着胡子嘿嘿瞧着其他人,“哪里谈得上什么嫌弃不嫌弃呢。”
姜卿意怕他被群殴,回头又跟其他人道,“承蒙诸位错爱,但卿意医术只是寻常,并非神医,更比不上宫里的太医,诸位家中有病人,可以请太医们登门,如若实在不得治,卿意也可一试。”
这话谦虚又知礼,众人对这位姜三小姐观感好了不少,就连离开时,都忍不住跟姜淮夸赞,“国公爷生了个好女儿啊!”
姜淮心情复杂。
姜玉惜更是无法接受,“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应该被人群这样簇拥夸耀的人是、是……”
该是我才对,怎么会变成姜卿意?
到底哪里出了错?
“侧妃,王爷王妃请您即刻去祠堂一趟。”
姜玉惜吓得一缩,“我不……”
“侧妃还是自己走吧,否则奴婢们动手就难看了。”
姜玉惜想找人求救,才发现晋王殿下今日根本没来,小景也被谢贵妃带走了,就连爹爹都被请到了府外,还站在门内的只有……
“姜卿意!”
“二姐姐怎么好像很不高兴?”
姜卿意居高临下的看着犹如困兽的姜卿意,“难道是因为我今日配合的不够好么?”
“你……”
“对了。”
姜卿意靠近,姜玉惜却下意识的吓得躲开了几步。
姜卿意微笑,“二姐姐若是过得不开心,可以随时和离,国公府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小姐。”
姜玉惜心中一震,很快便决绝拒绝,“我听不懂三妹妹在说什么,出嫁从夫,我为何要和离?”
姜卿意看她的背影,嘴角浅浅弯起,姜玉惜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子。
以她的性格,她会想和离后再度高嫁,而如今最好的目标,只剩下一个。
——赵嘉禧!
而她敢悄悄联系赵嘉禧,那就是勋王府与赵嘉禧结仇的开始!
“小姐,找到苏白了。”
“那就回府吧。”
下午的阳光还是很好。
可落葵觉得这半天过得比一辈子还长。
下了马车后,姜淮把姜卿意叫到书房,“今日你不是故意想害玉惜吧?”
“我为何要害二姐姐?”
姜淮见她一脸不解,显然是还不知道今日这些都是玉惜害她之事,“不是你就好。”
“爹爹若没别的事,那女儿先下去给您安排午膳了……”
“先不忙。”
姜淮拧着眉,盯着她,逼问,“你与宣平侯,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是宣平侯救过我几次……”
“没有别的关系?”
“没有。”
“那就好。”
姜淮道,“你以后也离他远一些,镇国公府与他之间有一些解释不清的误会,他若是接近你,绝不会是因为男女之情,就像被砍头的犯人,永远也不会喜欢刽子手一样。”
“他接近你,只是想利用你来害我,害整个镇国公府罢了!”
回忆起那件事,姜淮声音微狠,“你记清楚了吗?”
姜卿意眼睫猛颤,难怪姜淮初次见越修离就是那样的神情,难怪这次周迁的事他竟会一力帮忙,难怪在边塞时越修离得知她的身份后,会那样厌恶,原来姜淮也是武安侯旧案的参与者么!
“记清楚了……”
“那你现在就发誓。”
姜淮紧紧盯着她,“如果你以后对宣平侯生出任何男女之情,为他做出任何伤害国公府之举,你娘苏袖将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第九十一章 东宫太子
姜卿意紧紧咬牙,这个没种的懦夫,就算发毒誓,他也只敢拿娘亲来做威胁!
“怎么,不敢,还是不想?”
姜淮起身朝墙上挂着的长剑走去,如若这个女儿当真已经成为了越修离的棋子,他情愿毁去。
杀气渐渐在屋子里氤氲开。
姜卿意感觉得到,他此刻是真的动了杀心!
“我发誓。”
姜卿意艰涩开口。
姜淮动作稍稍停住,等着她说出后面的话。
姜卿意胸中有无限的愤怒,为何,明明她才差点被人几度害死,明明她已经极力变得乖巧懂事,姜淮这个父亲却还是对她这样残忍无情,甚至要亲手杀死她!
可这份愤怒很快就被理智所取代,毕竟她早就不对他抱什么期望了不是么?
“如果我以后对宣平侯生出任何男女之情,为他做出任何伤害国公府之举,我和我娘将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爹爹,可以了吗?”
姜淮听她声音有些抖,以为她是吓住了,“可以了,你回去歇着吧,这两日我便安排你开始学习掌家。”
“是,女儿会好好学,不让爹爹操心的。”
姜卿意垂眸。
姜淮心头微软,原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乖女儿,是这样的感觉。
他语气更软了几分,“听说你衣裳不多,我库房还有些锦缎,一会儿叫人给你送去,多做几身衣裳,以后也是要掌中馈的人了,好好拿出你国公府嫡小姐的样子来。”
这就是在提点和给她撑腰了。
下人们得知这个讯号,再看姜卿意,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就连如意苑的几个下人都忍不住欣喜,“看来国公爷是真的接受咱们小姐,知道心疼咱们小姐了。”
姜卿意凉薄的看了看天。
“小姐在看什么?”
“我在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太阳怎么会从西边出来呢?”
“是啊,太阳永远是东升西落,不会改变。”
当夜,姜卿意就让人把雪莲拿进房间,鼓捣了一夜。
一行人见她直接把价值连城的天山雪莲给嚯嚯了,还肉疼的不行,结果次日一早看到姜淮派来的老仆,就全明白了。
老魏年轻时是跟姜淮在战场出生入死过的,就是卢姨娘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您怎么亲自来了?”
姜卿意将人请到花厅,叫人奉了茶来。
老魏对这位三小姐的观感好了不少,依旧谨守本分的躬身说,“国公爷说,天山雪莲是世间难得珍品,勋王府也是费了极大的功夫才得到,君子不当夺人之好,所以国公爷的意思是,小姐可以留下两颗莲子,其他的还是归还回去的好。”
“是不是交给二姐姐还回去,最好?”
姜卿意笑问。
老魏觉得她这语气不对劲,但看了眼,又只见她神色如常,“国公爷是这个意思,这样一来二小姐在勋王府也会更受重视,您与二小姐到底是姐妹,以后出嫁了还是要相互依靠的,如今亲近些也只有好处。”
“魏老说的有道理。”
“那……”
“不巧的是,那雪莲我昨夜想着能做成药丸为祖母补身,所以熬了一夜,将雪莲全做完了。”
说着,芙蕖已经端了只放着四只玉瓶的托盘上来。
“雪莲也只有巴掌大小,花蕊花茎又无药效,所以只做出了这些,魏老给爹爹拿去吧,不论他想拿去给勋王府或者给祖母用都行。”
姜卿意十分大度。
老魏瞠目结舌望着她,脱口而出,“三小姐什么医术难道心里没数,竟敢把雪莲全糟蹋了!”
如意苑的下人都黑了脸。
姜卿意却早有预料,她看着其实打心底里还是瞧不上她这个三小姐的老魏,微微弯唇,“也是,我医术这么差,岂敢把自己做的药丸给祖母和勋王府,芙蕖,把东西收起来吧。”
“魏老可还有别的事?”
老魏看她一脸疑惑为何自己还不走的样子,也厚不下脸赖在这里,黑着脸飞快回去把这事告诉了姜淮。
本以为姜淮会生气,谁知他只是皱眉,“是我没早些提醒她,她也是一片孝心。”
“可国公爷,三小姐她……”
“好了,事已至此,以后休得再提。”
老魏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具体的来,还想再跟姜淮提一提,就听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国公爷,宫里突然冒出个太子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