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盛华—— by香梨
香梨  发于:2024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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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卿意刚过来,原本安静坐在末尾马车里的姜玉惜陡然掀开帘子,满脸震惊。
“你没事!”
小郡王明明信誓旦旦安排了那么多人手出去,保证会毁了姜卿意,她才愿意那样满足他的,可姜卿意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姜卿意笑看着她,“二姐姐觉得我应该有什么事?我还担心二姐姐出事,所以昨夜特意让祖母安排人去探望姐姐,却不知竟坏了二姐姐的事。”
“是你害我,是你……”
“贱人!”
姜玉惜还没发怒,卢夫人突然冲出来,薅住姜玉惜的头发就把人从马车里生拽了出来!

第五十三章 危机
姜卿意眼看姜玉惜被毫无体面的摁在地上抽脸,一下想起了前世刚回京的自己,这画面,跟当年的自己,不是一模一样吗?
“都是你这水性杨花的东西害了我儿,我打死你!”
卢夫人刚才得知卢耀祖连生育的能力也没了后,便恨毒了姜玉惜。
再加上姜老夫人对姜玉惜不在乎的态度,此刻她如何还能忍得住?
又是两个巴掌抽在姜玉惜脸上。
阳城的百姓可不比京城的有眼色,此刻见到这样的场面,立马热闹的围了过来。
还是姜老夫人忍无可忍,叫人拉开了卢夫人。
“够了,你想叫人看谁的笑话!”
“可是这贱人害了耀祖……”
“是耀祖自己不长眼,事已至此,你闹大了有什么好处?”
姜老夫人对卢家人还是宽纵几分的,可这股受辱的怒气仍是压得她心头沉甸甸,自然就转移到了姜玉惜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扶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姜玉惜被芙蓉扶起来,身子抖若筛糠,一向将她如珠似玉疼爱的祖母,此刻不但任由她当众受辱,还这样骂她!
她还想争辩,就见姜卿意那双黑眸冰冷澄黑犹如一块无情的宝石,清晰的倒影出她此刻的狼狈。
姜卿意察觉她的视线,笑颜如花,轻启红唇,“还没完哦。”
“你……啊!”
姜玉惜还没说出话,卢夫人又厮打上来,她出身不高,可没那么多讲究,姜玉惜不得不憋着一口气畏缩的钻进了马车,心中怨憎,“我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话刚说完,就被卢夫人泼了一桶泔水。
“老夫人,这……”
“走吧!”
姜老夫人一个字也不想再说。
芙蓉看着泔水从额头滴落的姜玉惜,小心翼翼的道,“小姐,你要不忍忍吧,等回了京国公爷定会给你做主的。”
姜玉惜五官都要扭曲了!
还好,还有爹爹,还有赵元达,他被姜卿意摆了一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她刚想完,就见一群官差驱赶着被捆着串成一串的人。
姜卿意也看去。
“是霸爷的人。”
桑榆认出来。
姜卿意微诧,就听人群里有人高喊,“周公子替阳城百姓清剿了‘霸爷’,周公子威武!”
姜卿意注意到人群后满意离开的西舟,便知是越修离安排,嘴角也浅浅弯起,不过这‘周公子’她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百姓欢呼,姜玉惜却脊梁一软。
霸爷,那可是小郡王辛苦培养在阳城的势力,他肯耐着性子在这儿磨两个多月,就是为了收服这群人,没想到刚收服,就全被抓了!
芙蓉也知道赵元达的性子,脸色惨白,“小郡王应该不会怪罪小姐吧?”
“应该……”
姜玉惜怎么也说不出‘不会’二字,赵元达霸道阴狠,自己害他受伤不说还损失这么大,他必定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才会罢休。
而她于他唯一的价值,只有这副身子。
“不,回京后立马帮我通知晋王殿下,我要见他!”
她绝对不会让姜卿意这么得意!
返程的路顺风顺水,不到午时就回了京。
姜老夫人冷着脸,下了马车就让人把姜玉惜关去了祠堂,等姜淮回来处置。
姜卿意不打算凑这个热闹,反正姜淮一定是力保姜玉惜的。
“小姐,饿了吗,奴婢给您煨了鸡汤,给您端来?”
落葵早早迎出来。
姜卿意点点头,顺势叫她安置了桑榆几人,这次回来她不仅把常贵常喜要到了手里,还要了芙蕖。
落葵脆声应下。
姜卿意正要去看看苏袖母女,在廊边那捧雪从屋顶滑落时,脚步一顿,霎时想起了那周公子是何人,手脚一片冰凉!
“我要去一趟范府!”
不知道侯爷回来没有,但范家肯定有联系他的办法,她必须尽快把那件事告诉他!
没想到刚到范家,越修离后脚便回来了,披着黑色绣暗纹的斗篷,长身玉立,行走间衣襟浮动,带动腰间的坠玉,不似一个武将,反倒像是世家惫懒的矜贵公子。
“有事?”
“嗯。”
姜卿意刚点头,他便提步越过她走了,只留下一抹松雪冷香,“跟上。”
他知道自己是来找他的?
姜卿意飞快跟上,但他腿长,他走两步便是姜卿意三步的距离,以至于她不得不提着裙子加快速度才能跟上。
越修离余光瞥见她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小口小口的喘着气,脸颊也染上粉色,才不动声色放慢了速度,领着她进入一个种满了梨树的院子才停下。
“说吧。”
“在这儿?”
“姜小姐想与本侯去室内?”
越修离淡淡挑眉。
姜卿意自然觉得有些话小心些说比较好,但越修离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就在这儿说罢。”
姜卿意怕耽搁事,稍稍斟酌了一下便道,“侯爷去阳城可是去接触横州总督府周璧周公子?”
越修离眸色微凉的看着她。
姜卿意察觉他的怀疑,心上一酸,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要求他不能怀疑她,毕竟她这话本就像是在监视他似的。
“听闻这位周公子貌若好女,十分秀美,且传闻……他好男风。”
越修离察觉她说‘好男风’三个字时,欲言又止的看向自己,没忍住在她额头一敲。
姜卿意疼得捂住额头,倒不敢再乱想,继续道,“此人并非横州总督的嫡子,而是外室所出,在横州时,这位总督就曾让此子以男色设局对付过征敌,我是担心此子若以同样的局陷害侯爷,只怕侯爷有口难言。”
毕竟前世,这样的事就发生了,只不过更惨烈一些,衣衫不整潮红未退的周公子暴毙在了越修离的房间,且恰好被同时来拜会的四皇子等人亲眼所见。
接着,流言一发不可收拾。
横州总督很快入京讨要公道,群臣激愤,百姓不耻。
前世这个时间姜卿意虽还未回京,可从后来下人只言片语的议论中,也知道,那段时间的越修离处境十分艰难,被皇帝要走了大半的兵权,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侯爷!”
西舟从外面进来,“周公子已入京城,直奔范府而来,想拜见您。”
“嗯,带进来吧。”
越修离淡声说罢,不再看姜卿意,提步离去,似浑然没把姜卿意的话放在心上。

姜卿意熠熠的黑眸里,燃着两簇火。
她不是气他的不信任,她只是看着他要重蹈覆辙,而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和对自己弱小的气愤。
西舟闻言,吓了一跳,这么多年可没人敢跟侯爷发过脾气啊!
“姜小姐,你……”
“你不是擅相术吗?”
越修离身影停住,侧身看她,“现在看不出来了?”
越修离在去阳城见周璧之前,便知道此人有问题了,今日周璧刚入京便来拜会,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因为他要将计就计脱身离开京城去往横州查探当年之事,不落魄凄惨一些叫那些人以为他失势,那群人必定不会放松戒备。
可姜卿意怎会知晓此事?
而且……她好像很在意这件事,是怕他出事不能庇佑她了么?
姜卿意扫过他肩头三盏平静的命火,再对上他清明淡漠的双眼,他这是早有准备了吧!
想到刚才她说那么多……
姜卿意暗吸一口气,假装自己一点儿也不尴尬,“那臣女就不打搅侯爷了。”
姜卿意扭头就走,悄悄控制着脸别那么烫。
“姜卿意。”
“嗯?”
少女回身,红色的裙裾犹如鲜花一样绽开,刚才那镇静从容的脸颊一片绯红。
越修离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动,“范老夫人既决定护你,本侯亦会如此,即便本侯死了,你也无需担心。”
姜卿意看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房间的幽暗中,心脏砰砰跳了一下,旋即漾开笑容回了国公府。
唯有西舟看着这事情的转变,呜呜的咬着衣袖,侯爷一定重女轻男,怎么他说话大声一点侯爷都要训他,姜小姐这么大声他还要护她呢呜呜。
如意苑中。
午膳已经备好。
煨了两个时辰的老母鸡汤色泽清亮,加了晒干的笋,鲜香扑鼻,还有车嬷嬷自己腌制的腊肉,炖的软糯咸香的红烧肉……不大的八仙桌几乎要挤不下。
“娘亲吃过了吗?”
“吃过了,现下正在教小阿鸾画画,您要去看看吗?”
姜卿意有些意外,娘亲自然是会琴棋书画的,只可惜得了疯病后就再没清醒过,没想到如今竟然愿意再拿画笔。
“既然她心情好,我便不去了。”
“小姐,夫人她一定会记起你的。”落葵不忍道。
姜卿意眼神微软,记不记得都无妨,只要她平安就好。
叮嘱了落葵几句,才招来常贵,让他注意些范府的动静。
但她不知道的是,前世变成血腥酒宴的越修离书房,此刻气氛变得有点儿……诡异。
周璧还没从这位宣平侯的话里回过神来,“侯爷当真愿意助在下摆脱周家,甚至……杀了那些人?”
“本侯很忙,没空说废话。”
噗通——!
周璧直接跪在越修离跟前,“今日起,周璧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绝不背叛!”
他从不好男风,可他有一张比女子更美的脸,所以被嫡母嫡兄迷晕送上了那群牲畜的床,他只是最低贱的妾室所生,父亲厌他,友人嫌他,世人皆唾弃他这个‘脏人’!
他何尝不想逃离?
可他还不如青楼那些妓,她们尚有赎身的权利,他却没有,他生来就是烂泥里的虫子,他甚至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否则周家人会更加残忍的对待他的妹妹。
他从未想过,宣平侯在明知他计划的同时,还会伸手帮他。
越修离听着他难以抑制的颤抖低泣,想到今早巴巴儿来提醒他的少女,缓缓轻叩着桌面的手指停住,也罢,舅舅的事,慢慢来吧。
范府这边波澜不惊,姜卿意心底的大石头落地。
“小姐,宫里来了圣旨,国公爷让您也前去听旨!”
常贵飞快跑进来。
此时会有什么旨意?
姜卿意一边往前院去,一边问常贵,“祠堂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吗?”
“没呢,国公爷回来了一趟,没多久就出去了,刚才才跟圣旨一起回来。”
常贵低低说,“不过来传圣旨的,是晋王殿下。”
姜卿意心底升起不妙的预感,刚到前厅,就见姜家的人都到齐了,包括盛装打扮的姜玉惜。
传旨公公笑着宣读,“奉天承运……姜家二女玉惜,雍和粹纯,淑德含章,即日起,册封为平安县主,钦此!”
姜家人都震惊了!
姜淮却只意有所指的瞥了眼沉默的姜卿意,“今日起,府中再不许以嫡庶慢待了玉惜,也不许再提外面那些没有根据的流言,她是皇上亲封的平安县主,本公会为她挑选最好的夫婿,准备最多的聘礼,尔等可听清楚了!”
姜卿意阴郁的掐紧掌心,国公府早已被掏空,他这意思,竟还是打算将娘亲的嫁妆挪给姜玉惜了?
看姜玉惜的样子,还打算心安理得的接受,可明明娘亲几次三番差点被姜玉惜以那样下流的手段毁去,这十年来更被姜淮磋磨得连条狗都不如。
他们哪来的脸!
“三妹妹,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呀。”
姜玉惜怀抱着圣旨,一副惶惶之态,却难掩眼中得意,“你要是不高兴,我这就求爹爹将这县主之位让给你好不好,毕竟你才是嫡女。”
“胡说些什么,这是爹爹给你的,谁敢抢!”
姜淮不悦的盯着姜卿意,仿佛她敢表露半点不满,今日就敢当众给她这个嫡女难堪!
“不敢。”
姜卿意抬头,微笑,“我只是羡慕爹爹对二姐姐的疼爱罢了,历来只有郡王或功臣之女才能得封县主,爹爹一定做了很大的牺牲,才为二姐姐换来的爵位吧。”
“就是可怜了卢家,皇上圣旨一出,必定叫人以为是他们故意污蔑了二姐姐和小郡王。”
“不过好在卢家与人为善,就算外人误以为国公府与卢家生了龃龉,也不会趁机欺负卢家,小郡王见二姐姐受封,肯定也会宽宏大量饶过耀祖表哥的。”
与人为善?
宽宏大量?
卢家仗着国公府横向霸道,仇家无数,那小郡王更是个睚眦必报的,今日姜淮摆了卢家这么一道,是借天家的威风替姜玉惜扬眉吐气了,但眨眼卢家人就会被那群人生吞了!
姜玉惜眼神一闪,“不,我没这个意思……”
她仿佛一朵无辜的小白花,毕竟事情都是爹爹做的,她一个弱女子哪能拒绝呢?
众人心底也觉得如此,就听姜卿意声音清亮的笑道,“是啊,二姐姐虽然造成了这个结果,但二姐姐也不想的,二姐姐最单纯无辜了。”
这话如当头棒喝,打得刚才还可怜姜玉惜的人霎时脑袋清醒。
再看姜玉惜含泪欲泣的模样,都生出一股恶寒了。
甚至连赵嘉禧都生出一股自己看走眼的感觉,以至于姜玉惜求助的看来时,他的目光都只落在姜卿意身上,充满了兴趣。
姜玉惜的心霎时覆上一层寒冰!
晋王他该不会对姜卿意……不,不可能!
想到这儿,姜玉惜心一横直接开口道,“是玉惜思虑不周,爹爹,你还是请皇上收回圣旨吧,玉惜只要晋王殿下一人的信任就够了。”
“毕竟晋王殿下一定会答应迎娶玉惜过门的,对吧。”

第五十五章 梦
姜卿意有些意外姜玉惜居然这么不理智,前世她在一众显贵俊逸的男人之间周旋可是一碗水端得很平,就连赵嘉禧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她娶回去的。
现在她竟主动跟赵嘉禧示好了?
可赵嘉禧却想起了他今日过来的目的。
那晚宫宴后,他便做了一个零散却又漫长的梦,其他事情他记得不太清晰了,除了梦里那双充满了爱慕和喜悦的眼眸,犹如裂隙里的阳光般灼热温暖。
而那双眼眸,是属于姜卿意的。
“玉惜小姐,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还需细细思量才好。”
这就是委婉的拒绝了!
姜玉惜如坠冰窖,她以为手到擒来的晋王,居然拒绝了她!
察觉到赵嘉禧看姜卿意的眼神,姜玉惜愈发认定赵嘉禧跟姜卿意厮混到了一起,气昏了头,竟脱口而出,“难道晋王殿下还想着迎娶我三妹妹么,可是她在宫宴上说了,宁愿做尼姑也不嫁你啊!”
“二小姐!”
下人惊呼,她这话不是在打晋王的脸么!
赵嘉禧温柔的面孔蒙上一层阴翳,语气也冷了几分,“是小王不配了。”
姜玉惜这才回过神来,忙想解释,却被终于想明白整件事的姜老夫人喝止。
“你这十几年的教养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母亲,玉惜她只是……”
“你们两跟我来!”
姜老夫人可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家丑,可想到被连累的卢家,便心气难平,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狠狠扇了姜玉惜一巴掌,“你这煞星!”
“母亲岂能如此说玉惜!”
姜淮的脸色顿时变了,阴沉沉的像是强忍怒意的豹子。
可唯有姜卿意看到姜淮护着姜玉惜时,牢牢把她的手牵在手心里,看向姜玉惜的眼神,更有一种克制的、古怪的温柔!
难道他是把姜玉惜当成了她已故的母亲?
但他既那么爱那外室,当初怎会不把她迎进府?
姜老夫人也注意到了姜淮的古怪,脸色几变,似有惊恐,“你们跟我来!”
说罢,飞快离开。
姜卿意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眸底才彻底暗沉下去。
她若没记错,前世姜玉惜在几年后也被册封了县主。
而姜淮为了让姜玉惜更加名正言顺,在宴会上,主动提出将已经记名嫡女的姜玉惜生母扶为平妻,跟苏袖平起平坐!
“姜小姐,我们可以聊聊吗?”
赵嘉禧的话打断她的思绪。
反正他们俩婚事是谈不成了,姜卿意压根懒得废话,“王爷要是闲得慌,可以找个陪聊的,臣女恕不奉陪。”
“陪聊?这词倒是新鲜。”
“王爷让让?”
“本王若是不让呢。”
赵嘉禧看她强忍着怒火,一双眼睛也因此而愈发生动鲜活的模样,心情莫名愉悦起来,下意识就想如梦里一般去抚她的脸颊。
结果刚抬手,姜卿意就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了。
“王爷公务繁忙,臣女就不打搅了。”
姜卿意说完就快步走了。
赵嘉禧身边的小厮子沐登时垮下了脸,“区区国公之女也敢如此不敬!”
“没事,本王喜欢她如此。”
如此骄傲,她有那个资本。
赵嘉禧回忆起那破碎梦里的点滴,笑着问他,“让你去阳城找的人可曾找到了?”
梦里,这几日应该有来投奔他的人给他献上了一个杀手楼被废的女刺客,他为这刺客续上手筋后,成功得到她的信任,令她变成了自己一把无往不利的刀,十分好用。
可这几日,投奔的人来了,却不见这女刺客,他这才安排了人去找。
“没有。”
子沐轻轻皱眉,“王爷,您是不是记错了,奴才翻遍了那里所有贩卖人口的地方,也不见什么挑断手筋的女子。”
赵嘉禧也生出些疑惑,“你亲自去阳城县衙一趟,将最近半个月内买卖过奴隶的名单拿一份来。”
赵嘉禧总觉得,那个梦很真实,应该不会记错才对。
姜卿意回到如意苑,叫来常贵,“你可知道姜玉惜生母的身份?”
常贵摇头,并迟疑道,“只是一个外室,且已故多年……”
“去查一查。”
姜卿意拿了锭银子给他,“三教九流也好,买通官府也好,既有姜玉惜这个女儿在,肯定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姜卿意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个大秘密!
常贵被委以重任,激动的伏在地上磕了头,“小姐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姜卿意早膳还没吃完,就听桑榆回来道,“姜老夫人心疾突发病倒了。”
“他们昨夜发生了争执?”
“是,但隔得远,奴婢没听清。”
桑榆刚说完,就见姜玉惜领着姜淮的下人过来了。
下人冷声,“国公爷吩咐,三小姐心胸狭隘,不容姐妹,令禁足三日,罚抄女训百遍!”
姜玉惜语气歉意,“对不起呀三妹妹,我也求过爹爹了,可爹爹还是怕你搅了我两日后的册封宴会,我也没有办法,三妹妹应该不会怪我吧?”
车嬷嬷等人脸都黑了,越过嫡女册封外室女也就罢了,国公爷竟还用这样的借口罚了小姐,并举办宴会,这不是摆明告诉外人,姜家嫡女就是比不上姜玉惜这个外室女吗!
“看来爹爹确实疼爱二姐姐。”
姜卿意淡漠。
姜玉惜觉得她这话意有所指,但一时想不出来,可她这副波澜不惊的态度却让姜玉惜很生气!
她凭什么装得这么端庄大度、从容优雅,令晋王殿下也对她刮目相看,她分明就是个不受教的低贱乡下人罢了!
“三妹妹不介意就好。”
姜玉惜微笑,“即日起,我也要开始学着管家了,从今往后府里的中馈也会落到我手里,三妹妹和母亲若是缺什么,只管使人跟我说一声,就算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也一定会尽力优先满足如意苑的。”
姜卿意神色陡然冰寒。
芙蕖下意识道,“可我家小姐都没开始掌家……”
怎么能让外室女越过了嫡女去,这不是作践小姐吗!
可话未说完,姜玉惜眉梢一挑,她身边的芙蓉上前就狠狠扇了芙蕖两巴掌。
“县主跟前有你质疑的份,这般没规矩,小心带坏了三小姐,来人,把她拖出去掌嘴五十,好好涨涨规矩!”
掌嘴三十,芙蕖这张脸都要打烂!
姜卿意抬手抓住芙蕖,就听姜玉惜笑着威胁,“三妹妹,我才刚刚掌家,你应该不会在禁足期间,故意让我难做吧?这样的话,爹爹恐怕会担心你照顾不好母亲,让我将她接走哦。”
我可是知道你的软肋在哪了,三妹妹,你这辈子都只能匍匐在我脚下!

巴掌声很快响起!
芙蕖怕连累姜卿意,愣是忍着没喊出声,芙蓉手劲极大,几巴掌下去,芙蕖脸皮都快被刮去一层,血淋淋的,牙齿都打掉两颗!
“三妹妹怎么不说话,可是生气了?”
姜玉惜凑近她,低低道,“你就是生气也没办法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一定会要你付出代价,你就算有范老夫人撑腰又怎么样,这里是国公府,只要爹爹疼我一日,你终究越不过我去……”
“二姐姐说得对,你有爹爹撑腰,但你身边的人可没有。”
姜卿意目光森森,“桑榆,落葵,芙蓉不敬主子,言语挑衅,给我打!”
“是!”
落葵急急应声,跳上去揪住芙蓉的头发拖着她滚到了地上。
但落葵哪有身经百战的芙蓉会打架,眨眼就被芙蓉按到了地上。
姜玉惜正要笑一声,暗处突然多出来个人影,一脚踩在芙蓉肩上,只听咔嚓一声,当场脱了臼!
“啊!”
“三妹妹,你这是报复!”
“什么叫报复?”姜卿意冷淡问,“二姐姐随意进我的院子打我的下人就是理所应当,我罚你的下人就是打击报复?你若是这样以为,那我可要好好去问问范老夫人这是什么道理了。”
“范老夫人也管不了我姜家的事!”
“但她可以广发请帖,问问京中的夫人们这个道理。”
姜卿意冷笑,“我一个乡下来的,反正是不要什么脸面的,就是不知皇上御赐亲封的平安县主要不要这个脸!”
姜玉惜心底闪过一丝慌张,宴会在即,她当然不能再闹出什么丑闻来。
“好,就当是我多此一举了,想必下次你的丫环就知晓规矩了,否则屡次逾矩,我也只能按家法杖笞一顿赶出府去,三妹妹应该能理解我掌家的难处吧。”
姜玉惜打算等姜卿意给个台阶就走,谁知姜卿意居然道,“我怎么记得我院里丫环的卖身契都在我手里,二姐姐既掌了家,还不知道没有卖身契不得发卖吗?看来爹爹让你掌家,并不明智。”
姜玉惜快要呕出一口血来!
“那我们就走着瞧,看看三妹妹这份伶牙俐齿,能护她们几次!”
姜玉惜愤然离去,如意苑的院门也砰的一声锁死,现在阖府上下都知道,姜卿意这个嫡小姐再循规蹈矩,也是比不上二小姐的了。
芙蕖很愧疚,跪在地上不肯起。
姜卿意看着她肿起来的脸,“先去上药。”
“奴婢不去,请三小姐罚奴婢吧,是奴婢愚钝才连累了三小姐……”
“他们要针对的本就是我,你们是受我带累而已。”
姜卿意淡声,“而且我觉得你今日并无任何错处。”
芙蕖怔住,桑榆也禁不住多看这个主子一眼,没有人会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尤其还是天然比他们尊贵的主子,可姜卿意却不一样,即便遭受了这样的羞辱,她依然能够保持理智,不去迁怒旁人。
“小姐,给我治手筋吧。”
待双手治好,就是姜淮,她也杀得!
虽被禁足,但姜卿意的心情比他们想的都要好,因为这意味着这三日内她不需要特意找借口才能溜出去了。
给桑榆看过手腕后,姜卿意便道,“我还需要出去定几枚针和羊肠线来,才能缝上断裂的手筋。”
“奴婢跟您一起去。”
“不,你去一趟阳城,帮我办一件事。”
姜淮既然这么招摇的为姜玉惜办宴会,她作为女儿,自然要送上一份大礼才行!
安稳的吃过晚膳,姜卿意才出门,去找那位巧手铁匠。
待交代好出府,大街上已经人头攒动,提着花灯的男男女女笑语晏晏,姜卿意这才想起,现在还在过年。
一会儿回去,也给小阿鸾和娘亲买两盏花灯吧。
姜卿意想着,就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也走在这灯火辉煌的大街上。
挺拔瘦削的身形十分醒目,暖黄的灯光洒落在他身上,驱散了他身上凌厉的寒意,生出几分遗世独立的出尘引来,偏他眉目无情,更如不动凡心的神祇,引得两旁的姑娘家纷纷羞红了脸,却又忍不住朝他看去。
姜卿意嘴角一弯,买了张金色的面具消失在了人群。
越修离今夜是因为通过周璧查到一个武安侯府的旧人,这才特意出来一见,可惜,才见一面那人便毒发身亡了。
正沉郁想着,一道脆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这位公子,可要算上一卦?”
越修离停下,看向在巷子口随便摆了个摊子,戴着张面具,露出那双黑亮含笑双眼的人,“不算。”
姜卿意一噎,“我算得很准,免费,公子也不算吗?”
“不算。”
越修离提步便走。
姜卿意赶紧起身跟上,“为什么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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