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盛华—— by香梨
香梨  发于:2024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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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太子妃是打算放了十九叔吧。”
谢景道。
姜卿意直觉不是,却因为不了解他们当年的具体情况,一时无法下定论。
但她从把人想的过分善良。
“等到那日,我们也准备一下。”
“是!”
夜里,姜卿意研究了下宁晚枝的金钗,发现比大梁公主梁紫衣的药复杂许多,便暂时放在了一边。
时间一眨眼,来到宁晚枝与于淡星约定的日子。
这几日姜卿意倒是不会再做噩梦了,可睡梦里,总是觉得浑身发冷,就算醒来,四肢百骸也涌来一股痛意。
“又不舒服了?”
越修离窝在她的被子上,淡声问。
姜卿意还是不太适应这样冷淡的问候,笑眯眯的将他猛地抱在怀里,在他身上深吸几口,又玩弄了一会儿他的耳朵和尾巴,在他炸毛之前,飞快跳下床穿好衣裳。
“别怪朕没提醒你,这里是大梁,宁晚枝是太子妃,她想杀死你们几个人,不会费太多力气。”
“我知道,衍之哥哥在嘱咐我要小心,我不会大意的!”
“呵。”
越修离冷哼,耳朵尖尖却似乎还残留着方才她手心的温热。
真是,可恶!
姜卿意很快换好衣裳,出门前将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越修离往怀里一捞,飞快小跑着出去。
越修离早已经习惯了她温温软软的怀抱,可她如今跑起来,柔软蹭着他本就无比敏感的背脊……
越修离觉得他要疯了!
“今天怎么了?”
到了门口,越修离一跃上了常贵的头,死活不叫姜卿意再碰他。
姜卿意想,或许猫猫也有那么几天不舒服,便不再理会,让马车直奔城外。
约定的地方。
于淡星一身素衣,看着披着黑斗篷的宁晚枝出现。
“只有你一个人?”
于淡星讶异。
平日里宁晚枝娇弱的下马车都必须两个人扶,走几步路便要下人打扇端茶,居然一个人来了?
“为表诚意,淡星,你是不是也该将佩剑放下?”
宁晚枝道。
于淡星轻轻拧了拧眉,没说什么,但还是将佩剑扔给了一侧的下属。
宁晚枝是个世家小姐,并不会武功,她一只手就能撂倒。
“上马车,我带你过去。”
宁晚枝让开一些位置。
于淡星没说什么,跟上马车,马车从官道绝尘而去,直奔无人的荒野。
大梁山多,即便是王都外也有群山绵延。
没多久,马车便穿过一条曲折的山道,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树林深处。
于淡星虽然确信宁晚枝不是对手,但还是戒备着,小心记着外面的路,等到马车停下,她看着眼熟的地方,惊愕,“这里是……”
“曾经他带我回京时,我们躲避追杀住过几个月的地方。”
小小的竹屋伫立山间,用整齐的竹篱笆围成的小院中,还有做了一半的竹桌子,工具都摆在外面,可见当时主人离去得匆忙。
于淡星脸色很难看,“你明知道乘风他放不下你,你就算要关押他,又何必选择这种地方!”
杀人诛心!
但宁晚枝仿佛听不到她的控诉,只是走入小院,看着里面的一草一木,想到当时在这里,她哭着伏在为救她而浑身是血的姜乘风怀里,告诉他,她不去京城了,不报仇了,她要跟他一起回大晋去。
那时候,她的确真的是这样打算的。
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曾十指不沾阳春水,能有一个以性命护她爱她的男人,她哪能不动容呢?
可是……
宁晚枝深深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掩藏,“他不应该回来的。”
于淡星已经懒得理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提步往里面走去,结果刚踏进房间,一阵机关开启的咔哒声,让她心神一晃!
七八支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毫无退路。
于淡星想转身退出去,站在她身后的宁晚枝却猛地在她后背推了一把。
“这些是当初他为了保护我,而设下的机关。”
宁晚枝看着一支利箭刺穿于淡星的胳膊,又一支射穿她的小腿,含着歉意,“他不该回来,而你,也同样不该再来找我。”
宁晚枝拔出一把小匕首,看着浑身四五个血窟窿,痛苦倒在地上愤然望着自己的人。
“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宁晚枝说,“你从来都瞧不起我,我知道的。”
她高高举起手里的匕首,面无表情的、亦如当年出卖姜乘风,害他在战场上武功尽废还瞎了一只眼,只为了给太子攒下战功一般,朝于淡星的喉咙刺了下去!

叮——!
清脆的声音响起,宁晚枝手里的匕首被突然而来的长剑挑飞,人也趔趄往后倒去,但很快被她的暗卫扶住。
宁晚枝冷冷看着两个蒙面的黑衣人,“你们是谁!”
“路见不平之人!”
谢景鄙夷的哼了一声,抱起于淡星。
桑榆一把洒出阿嚏粉,只是一个瞬息的功夫,在场的人便不受控制的开始疯狂打阿嚏,以至于若是不赶紧捂着鼻子,就只能一边打着阿嚏流着鼻涕一边举剑杀人了。
这实在有点……羞耻。
真是好恶毒的药!
众暗卫们铁血无情,却做不到忍受鼻涕口水乱飞。
一时间都想去捂嘴,桑榆便趁机跟谢景一起带着人跑了。
宁晚枝望着地上那一滩血,目光似乎清醒了些,收起匕首,“追,杀无赦。”
姜卿意就等在马车外,越修离刚嗅到血腥味,便示意她可以准备了。
姜卿意会意,立即昨夜买好的野鸡,每只野鸡身上都系着一条沾血的布,如今被放入林中,犹如鱼儿入海,霎时四面八方跑了个没影儿。
桑榆与谢景带着于淡星一上马车,姜卿意便让常贵赶着马车,飞快往都城而去。
等宁晚枝的暗卫们精疲力竭、顺着滴落的血迹,抓回来七八只野鸡,小院归于死寂。
“太子妃,您看这……”
“他还有朋友么?”
宁晚枝想不通,“不是都被我杀干净了,居然还有漏网之鱼么。”
当初姜乘风在战场受伤,他的朋友们一个个找上门来质问。
呵,他们算什么东西,他们骂她水性杨花,又岂懂她身负血海深仇,再不愿意踏入那样低贱的污泥中半步?
谁敢挡她的路,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即便是姜乘风!
宁晚枝轻轻合眼,“时辰不早,太子殿下该回去喝我亲手炖的雪梨汤了,回去吧。”
“至于这里……”
宁晚枝没有回头,亦如她告诫自己的,绝不要回头,“一把火烧了吧。”
他还有朋友也没关系,总归,她会杀干净的。
山火燃气起,浓烟如一条黑龙,惊起鸟雀山兽。
快入夜时,一场瓢泼大雨而至,熄灭大火,只剩一片狼藉。
桑榆将窗户关上,把雨幕隔绝在外。
“还好箭支上的剧毒都已经过了许多年,消散了很多,也没伤到心肺,休养几个月就好了。”
姜卿意拔下银针。
于淡星看着姜卿意那张清灵的脸,还有些恍惚。
“你说你是……”
“姜乘风的侄女儿。”
姜卿意眨眨眼,“我我七叔公老来得子,所以十九叔年纪不大,也有我这么大的侄女儿,于将军不必怀疑什么,十九叔洁身自好,即便回大晋多年,也没有与哪位女子暧昧不清的。”
提到这件事,于淡星垂了垂眼睫。
“我知道,他还放不下宁晚枝。”
“不,他已经放下了。”
姜卿意想到当初告别的姜乘风,那样的洒脱、开怀,“他一定是放下了,才会再次来大梁。”
“来大梁做什么呢?”
“不知道。”
姜卿意有些讪讪,“或许有别的事?他在大梁不是交了很多朋友吗,他那些朋友呢?”
于淡星摇头,“那年他出事,我正随我父亲前往一个戎狄小部落商谈事情,次年才回来,等回来后,就听说了噩耗。期间我联系曾经的朋友们,有的已经联系不上,有的只说要替乘风讨个公道,而后再无消息。”
于淡星想到今日的宁晚枝,心下一片哀戚。
“先别想这么多,既然我们来了,就一定会查清楚的。”
“你们……小心,宁晚枝不似表面那样简单。”
在她看来,姜乘风的这个侄女儿未免太娇贵,生的玉雪可爱,满眼天真无辜,今儿一身鹅黄色长裙,编着小辫子,就像是一个养在深闺懵懂无知的小姑娘。
姜卿意笑弯弯的,乖巧的点点头。
一侧,谢景一脸复杂。
又一个被她外表所欺骗的人呐。
“对了,于将军……”
“你既是乘风的侄女,与我也不必生分了,我只长你你岁,你便叫我……”的名字。
“婶婶?”
于淡星脸一红。
姜卿意嘻嘻一笑,“也不大好,总觉得叫老了,还是叫淡星姐姐吧。”
“嗯。”
于淡星难得有些无所适从,姜卿意看她乏了,便叫她先歇着,与谢景二人出来了。
“接下来怎么办?去搜东宫吗?”
“骆信不是说过两日东宫太子妃要办秋夕宴吗?去递个拜帖,我们在太子妃跟前混了个脸熟,她不会拒绝。”
太子妃的处境实在算不得好,‘骆意’的身份不算高贵,但太子妃也绝不会拒绝这份难得的示好。
“好。”
“对了……”
谢景往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道,“上次太子妃生辰时,巫族人和金国那位宇文萱都没出现,我打听了下,那天好像宇文萱住的驿馆好像出了事,那巫族人也赶去了。”
宇文萱能出什么事儿?
难道是赵嘉禧?
姜卿意懒得管,如今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兴许他还乐在其中呢?
想到那日所见,姜卿意心情都好了一些。
“你应该猜得到,姜乘风那些朋友们,都出事了吧?”
回到房间,越修离便出现了。
姜卿意有些乏,往大晋写了两封信,便趴在长案,枕着手臂看他,“也有可能是他们不想掺和,对吧。”
毕竟为了救朋友,而全部枉死,听起来实在太惨太可怜了。
要是姜乘风知道这件事……
越修离瞥她一眼,“皇宫宫宴那日,逍遥王没有出现。”
“嗯。皇帝、皇后,甚至重要一些的老臣都未出现,为何?”
“朕听说,大梁的皇帝陛下,快不行了。”
姜卿意恍然大悟,难怪大梁王都戒备这么森严,如果大梁帝一死,少不得一场腥风血雨了!
“看来我们要尽快把事情办完。”
否则太子与太子妃一上位,他们就真救不了任何人了。
越修离看向她,不知想着什么,在她睡熟后,便踩着濡湿的窗户,悄无声息的融入了夜色之中,直奔城中最辉煌的那座宫殿。

第四百八十五章 藏身之处
姜乘风最近总是昏昏沉沉,时常会梦到他那机灵得不行的侄女儿来到姜氏族中的日子。
那段时间,他还陷在过去的挫败中,像一滩烂泥,冷眼旁观着家族的争斗,看着每个人的算计。
可她却不像任何一个亲人,甚至不像任何一个要讨好姜家的人,无情的驱使他起来工作,让他重新活得像个人。
姜乘风其实想通了。
从战场上被背叛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该喜欢宁晚枝了。
宁晚枝是高高悬挂在天上、却又倒影在水里的月亮,美丽、幽远,看似近在咫尺,却永远也触碰不到。
谁也不是放不下的人。
既然背叛,那就不要了。
姜乘风想通了,也知道这些年,在大梁的朋友们四处在找他,还有一些消失不见了,他既要跟宁晚枝做个了结,也要来寻一寻朋友。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查来查去,会查到朋友们的尸首在乱葬岗。
而送他们来的,是东宫的马车。
又一次陷入噩梦,他仿佛看到了他那侄女儿的脸。
“别来。”
姜乘风声嘶力竭,“快走,别来找我!”
厢房,姜卿意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却越来越清晰的看到姜乘风被折磨的瘦骨嶙峋的身体上,被铁链洞穿的伤口。
“快天亮了。”
越修离过来,看着她微微苍白的脸,“睡不着了,就起来收拾吧,今日该去太子府了。”
“嗯。”
姜卿意掀开被子,看向他,有些愧疚,“我一直在找姜乘风,没去找巫族人,衍之哥哥会怪我吗?”
越修离轻哼,“我难道没了手脚,不会自己去找么,怪你做什么?”
姜卿意轻轻笑开,用力将他抱在怀中。
越修离还在猫中,猛地一下陷入她胸前的柔软,一股热意顿时从头顶蔓延至全身。
却不等他飘出来,姜卿意便扔下她去找今儿要穿的衣裳了!
这个女人!
越修离恨恨咬牙,想要恨恨报复回去,看到她还有些红的眼眶,那份热意又退了下去。
罢了,等先救了姜乘风那倒霉蛋再说罢。
粗粗用过早膳,一行四人再次出发。
太子妃的小宴设立在太子府,太子府不似大晋的东宫一般就在皇宫边,而是单独辟出的府邸,距离姜卿意现在住的小院正好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
马车穿过一条条街巷,看着城东城西之间甚至还设有关卡,挑眉。
“看来大梁陛下的身体,真的很不好了。”
“听闻大梁陛下将成年的几位皇子都派遣去了各地,逍遥王也在其中,是要力保这个太子登基了。”
若不是大梁陛下这份纵容,太子能力排众议娶了不被各方看好的宁晚枝?
一时间,姜卿意都不知道该佩服这位太子,还是佩服宁晚枝了。
“小姐,到了。”
马车停下,姜卿意依旧以骆意的身份,进入了太子府。
府中草木葳蕤,亭台楼阁错落其间,很是华贵雅致,与大梁这连国都都十分粗犷的风格居然很是迥异。
前方有迎候的侍女走来,姜卿意快速跟谢景对视一眼,收起刚卜卦的手,“西南方,是水非水处,或许有线索。”
“是水非水处?”
谢景抓头。
“卦象是这样显示的,总之,先注意有水的地方吧。”
“明白。”
谢景是男客,要随骆信先去男客们聚集的前院,而姜卿意和桑榆则直接去后花园,给太子妃请安。
几人分开,姜卿意很快见到宁晚枝。
她一身水红色洒金长裙,乌发高挽,露出白皙的脖颈,更显得整个人柔弱可攀折,与宾客们分座两边,更显得孤单娇弱,惹人怜惜。
桑榆,“若不是那天亲眼见她杀淡星姐姐的狠辣,我都要怜爱了。”
“小心些。”
姜卿意提醒了一句,上前见礼。
宁晚枝很高兴,拉着姜卿意的手让她坐在身边,坐下后,才恍然想起什么,担忧的问,“骆小姐不介意坐在本妃身侧吧。”
“太子妃美丽温柔,能坐在你身边,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姜卿意笑说。
宁晚枝看着她的眼睛,很诚挚,她是真心子啊赞许她。
宁晚枝心头蓦地生出一丝柔软,也下意识想到自己那投水自尽的小妹,脸上的笑意真了两分,“一会儿别拘束,要吃什么用什么,吩咐下人就是。”
“多谢太子妃。”
“哟,这是哪家的小姐,不曾见过,刚来京城吧?”
正说着,一个一身橘色长裙,妆容精致而张扬的女子阔步而来,熟人——梁紫衣。
姜卿意和桑榆眉心齐齐一跳,默默将睡觉的越修离藏到了宽大的袖子下面。
宁晚枝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怒意和不屑,但很快,只垂着眼睫柔柔笑道,“骆小姐的确刚入京,紫衣不是刚回来想要歇会儿吗,怎么来了这儿?”
“皇嫂是怕我把你比下去,遮了你的光彩么?”
“本妃并无此意。”
“那就好。”
梁紫衣笑起来,很是明艳动人,加之她衣着不似其他人那样端庄保守,胸前露出大片的雪白,缀上一颗血红欲滴的宝石,将她犹如一颗饱满香甜的水蜜桃,犹如娇艳危险的艳丽毒蛇,让人恨不得狠狠揉进怀里一亲芳泽。
而此刻易了容,站在太子妃与梁紫衣之间的姜卿意,简直就是个可怜而又不得不承认平凡至极的尘埃。
姜卿意接受着旁人同情的目光,‘坚强’笑了笑。
“原来是公主,民女骆意,给公主请安。”
“原来是骆家的小姐。”
梁紫衣在她平平无奇的脸上扫了一圈,勾唇,“骆信还算过得去,你怎么丑成这样?”
姜卿意顿时抓住机会,露出泫然欲泣之态,咬着唇哽咽着便扭头跑了。
桑榆哪能不明白小姐的意思,顿时拍腿大喊,“小姐今儿鼓足了勇气才敢来的,这次怕是要伤心死了。小姐,等等奴婢,别做傻事呀!”
桑榆飞快追去,收获一众同情,和太子妃被解了围的一丝感激。
因为太子妃提前打过招呼,姜卿意跑出来后,东宫的人并未阻拦,反而很是关切。
姜卿意便顺着卦象的方向,一路往前,直到穿过一片茂密的小树林,看到树林后那又阔又深的湖泊。
“是这里吗?”
桑榆皱眉,“可四周,不像能藏人的样子。”
野草丛生,一片寂寥,这儿看起来根本像是荒废了的样子。
“这儿四面通透,风景秀丽,你觉得,太子府为何要让这里荒废?”
姜卿意问。
桑榆一顿,睁大眼!

桑榆正要走,就有护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附近。
桑榆和姜卿意对视一眼,愈发确定这里有鬼,但今日怕是不能去探查了。
“二位,这里还未修整过,很危险,请去外面花园游玩吧。”
侍卫身上带着杀气,说出来的话也不大客气。
但姜卿意现在只是‘骆意’,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户小姐,不能暴露,只能怯怯点点头,往外走去。
那侍卫见她们识趣,正要离开,就听姜卿意问,“这片湖泊幽静美丽,怎么没有修整呢,放在这里,实在可惜了。”
“主子的事,小的也不清楚。”
冷硬的回答。
看来她猜测没错,这儿就是有问题。
姜卿意笑笑,跟桑榆离开,只在转角时抚了抚怀中黑猫的背脊,黑猫纵身一跳,不顾主人的呼喊,很快跃入花丛消失不见。
暗处的侍卫赞叹了一下那只猫的漂亮,便不再多注意那对家世平凡、样貌也极度平凡的小姐,回到了暗处自己的位置。
姜卿意和桑榆回到花园时,梁紫衣已经离开了。
太子妃似乎受了惊,脸色有些白,眼眶也有些红,仿佛被人欺凌了的模样。
太子赶来,心疼不已。
“孤此番从番邦,寻来一对儿稀奇的鸟儿,可以用来解闷儿,去看看吗?”
“妾身没事,叫殿下担心了。”
“你是孤的太子妃,孤担心你是应该的。”
太子温柔笑道。
宁晚枝望着自己的这位夫君,他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字字句句也透着关切,却半分不提怎么处置那始作俑者梁紫衣。
宁晚枝唇角扯了扯,露出一个顺从感激的笑容,依偎在他怀中而去。
姜卿意也察觉了太子的古怪。
这时,耳畔熟悉的八卦议论声又响起。
“太子妃真是纯粹的自找没趣儿,谁不知道紫衣公主和太子……”
后面是一串嘻嘻的笑声。
别嘻嘻笑,继续说啊!
姜卿意跟桑榆对视一眼,姜卿意,“好羡慕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感情啊!有太子殿下在,一定会好好教训那位嚣张的紫衣公主!”
姜卿意一副太子妃忠实拥趸的模样。
那些嬉笑的声音一顿,有人终于忍不住,凑过来,“看来骆大人什么事儿也没告诉你呀,骆小姐,看事情可不能看表面。”
“我不懂你此话何意。”
姜卿意道,“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宠爱有加,不是大家都看见的么!”
“那太子明明见太子妃被紫衣公主欺负,怎么半句不说处罚紫衣公主?”
“自然是因为公主是他的皇妹!”
“噗。”
那贵妇人瞥她一眼,眼里满是难掩的揶揄与嘲讽,“梁紫衣说是公主,却并非皇上所出,而是她母亲在被皇上纳入后宫前就怀上的。她与太子,不过是名义上的兄妹罢了。”
“咱们这位紫衣公主,在大梁可是出了名的权贵塌上宾。”
其他人也跟着哄笑出声。
姜卿意略有些茫然,她实在没了解过这位大梁第一美人的公主。
那些人见她这样,心情大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告诉她皇宫这些不算秘闻的秘闻。
梁紫衣并非大梁陛下所出,又实在生的美丽,其母很早就病逝了,她便沦为宫斗的牺牲品,送去与舞女们一起调教,成为皇宫笼络赏赐给各方权贵们的玩物。
堂堂公主,却常常要接待各个年纪的男人们,既有扶尘的弟子,也有耄耋的老人。
大梁的百姓们唾弃她。
梁紫衣便索性看开了,把自己名义上的兄长也开始拉下水,将后宫那些嫔妃们各个气得吐血却又无可奈何。
“说起来,这梁紫衣倒算是个能人。”
那群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们极尽羞辱的议论一番,见姜卿意还是傻呆呆的样子没有附和她们后,便兴致缺缺的走了。
桑榆有些唏嘘。
姜卿意倒觉得不必可怜梁紫衣,“她有机会逃离的。”
她都已经去郑国了,山高皇帝远,身边又有大量金银,只要她愿意,她大可嫁一个身份不是那么显赫的郑国权贵,想来大梁皇帝也不可能为了她而跟郑国动干戈。
可她还是选择了回来,并炫耀一般,来了太子府。
她已经迷恋上了权势,没有应对的能力,那就只能牺牲身体。
“不过此事,倒是可以利用。”
姜卿意顿了顿,让谢景注意带越修离回去,便跟桑榆提前告辞了。
姜卿意先去钱庄,取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银钱,又从随身携带的房契地契里头,拿出两张大晋别庄的房契,派人往梁紫衣的别院递了拜帖,并重新易容化名。
梁紫衣看到拜帖上陌生的名字,随手丢在一边。
“不见。”
拜帖被退回,桑榆惆怅的看姜卿意。
姜卿意浅笑,“别急,她迟早会见的。”
说罢,将拜帖留在门房,便先回去了。
快天黑,谢景终于带着越修离回来了。
“怎么样?”
“我在前院找了一圈,有水的地方不多,而且人来人往的,我仔细看了几圈,没发现什么问题。”
谢景道,“不过我跟太子府厨房的人搭上了话,听他们说,每日太子妃身边的侍女都会额外提一份下人的饭菜离开,不知道送去给谁。”
姜卿意轻轻敲着桌子,看向已经懒洋洋飘出黑猫身体的越修离,“你们先回去吧,我想想。”
“好。”
二人离开。
姜卿意才问越修离,“衍之哥哥那边如何?”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那……”
姜卿意揽着黑猫,手指一点一点从上往下的揉过,笑着问他,“这样呢?”
越修离浑身都涌起一股热意,仿佛要将他灼烫坏一般,深深让他深吸一口气,再开口,喉咙嘶哑得厉害,仿佛在死死压抑隐忍着什么。
“可以了。”
“噢。”
“在那片湖畔,朕找到了一个入口。”
越修离看着她瞬间亮起的眼睛,冷笑一声,“不过洞口有很浓的血腥气和腐臭之气,里面就算有人,恐怕也死了。”

越修离承认,他有故意吓唬姜卿意的成分。
但姜卿意却一点也没被吓到,笑弯弯看他,“谢景方才还说,太子妃的侍女每日都会提着食物离开呢,那儿如果有地牢,人一定还活着。”
“朕什么时候说那是地牢了?”
“不是吗?”
越修离想起看到的场景,被铁链穿透琵琶骨的男人被半泡在脏污的水牢之中,水面会随着朝夕升降,有近半日的时间,里面的人必须高高仰着脖子,才能勉强呼吸。
浑身的伤口被泡的腐烂发白。
血水混着污水,水下时不时还有蛇虫游走。
生不如死,人间炼狱。
不外如此。
“一定要救吗?”
在越修离看来,就算救出来,也多半是个废人了。
姜卿意直白与他对视,认真点了点头,“要救。”
她上前,主动抱住他的腰,在他脖颈边轻轻蹭了蹭,“就算是为了七叔公,我也想救他。”
不为对她来说那可笑的血缘,就算是为了七叔公曾待她的那份好,为了她没能来得及救下的五叔公,这次,她一定要救下姜乘风!
越修离不是曾经那个越修离,但此刻,依旧能感受到她平静之下,那隐隐流动的悲伤。
并为此而难过。
“那便救吧。”
越修离有些嫌弃自己的心软,却被人飞快抱住,吻住唇瓣,一触即分。
“我就知道衍之哥哥最好啦!”
“是吗?”
越修离冷笑,“朕的好,可不止在这里。”
话落,径直将人抱起,放下了床帐。
唇齿相依,相互依偎。
这次的他变得格外的温柔,又格外的……花样繁多。
夜色如流水,覆盖住这小小宅院。
等到水停浪熄,姜卿意懒懒的窝在他怀中,睡意昏沉的问他,“你从哪儿学的?”
越修离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他来到大梁后‘闲暇时’‘偶然’翻阅的那些活色生香的书册。
当然了,他并不是有意去学的。
只是大梁的花样太多了,而他又过目不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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