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画堂绣阁  发于:202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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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怎么先往妾身这儿来了,这段时日殿下忙,闲下来,该先去看看太子妃呢。”
“怎么,不喜欢孤来?”裴曜似笑非笑。
方玧将披风挂好,又拉着他往屋里走,用热的艾草水,伺候他洗手。
“妾身怎么不喜欢,妾身巴不得日日都能见着殿下呢,只是这规矩不能坏嘛,太子妃娘娘贤惠,这段时日闹鼠疫,娘娘操持庶务也极辛苦呢。”
“孤知道了,今日来看了你,明儿就去太子妃处。”
裴曜笑着擦了手,便顺势牵起了她,又问了一句。
“孩子近日可还好?”
“一切无恙。”
方玧笑了笑,由着他牵了手,往窗边小榻上坐着去了。

裴曜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接近用晚膳的时辰了。
所以这会子同方玧说了几句话,青容就进来问了一声晚膳的安排。
虽说是外头鼠疫吧,不过冬日里方玧的胃口倒是不差。
或许是因为她偏瘦怕冷的缘故,吃多些,暖和一点。
于是就笑着转头问裴曜。
“殿下,不如叫膳房弄些炙烤的羊肉来吃?《宫史·饮食好尚》有云,凡遇雪,则暖室赏梅,食炙羊肉,如今虽没有下雪,妾身这儿也瞧不见梅花,不过冬意寒凉,吃羊肉倒也合适呢。”
“你连这些典故都搬出来了,孤自然是要尝尝的。”裴曜勾了勾唇角,“倒是许久没吃了。”
方玧见她允准,眉眼一弯,便对旁边候着的青容使了个眼色。
这会子青容立即就会意的点点头,退下去了。
没过多久,膳房就将热腾腾的晚膳送到了碧落斋。
有裴曜在这里,他们自然是更殷勤了。
连着装了碳火的小铜炉子都一起搬到碧落斋里来了,汤食之类的,也都加了矮脚的小炉子热着。
看着这待遇,方玧不由想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那会儿日子虽也不算差吧,但也没现在这么滋润。
果然是得宠有得宠的好处。
俩人暖暖和和的用过了晚膳。
天黑后,温度又低了不少,雁微进来给屋里的四个炉子还有火盆加碳,屋里顿时暖和不少。
捧着消食茶,裴曜惬意的微微靠在身后的迎枕上,觉得十分舒适。
“这马上就要年底了,可不知何时会下雪呢。”方玧抿了口茶,小声道。
裴曜蹙眉接话,“如今闹天灾,不下雪倒是好些,这若是一场大雪下来,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听他这么说,方玧便觉得自己这个话题找的不太好,于是便默默的开始转移话题。
“是啊,虽说瑞雪兆丰年,不过今年还是少下雪的好。”方玧低声道,又看看裴曜的外袍,“殿下这袍子上的花纹倒是别致,可否给妾身仔细瞧瞧?”
边说,她边做出个好奇的样子来。
裴曜知道她是擅长并且喜欢刺绣的,倒也不在意,将胳膊伸了过去。
方玧反正是做样子的瞧了瞧,而后便道。
“宫中的绣娘果然也是好针脚,不过殿下可别只穿她们做的,把妾身做的晾在一边儿了,妾身瞧着要过年了,又给殿下做了四身新寝衣呢,殿下待会儿试一试吧。”
“你做的衣裳,孤平素都在穿,怎么会晾着,喝过这茶,沐浴后,孤试一试吧。”裴曜低声道,语气十分柔和。
比起什么亲手做的点心,熬的汤食,他倒是更喜欢方玧做的这些针线活。
一针一线,都是切实的心意,比起宫中绣娘们按规制做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在方玧之前,也有人给他绣过几个香包,不过手艺都没有方玧好,现下东宫里又都知道方玧的女红精湛,所以没人想被她比下去了,丢面子,竟就除了方玧外,没有别的女眷给他做这些了。
倒是显得方玧这里独一份儿。
一杯消食茶喝完,两人就各自分开沐浴了。
约么快半个时辰之后,才一前一后进了内室里。
这会儿试穿过寝衣就要歇下了,索性方玧便叫屋里伺候的几个都退下了,她一个人侍奉就行。
屋里的炭火烧的足,倒也不冷,又是试穿寝衣,所以裴曜只着一条长度及大腿中段的亵裤,赤裸着上半身,就这么站在方玧的面前。
虽说早就做过多次更亲密的事情,但此刻如此相对,方玧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女子脸皮总是薄一些嘛。
所以她尽量的避免着与裴曜对视,只默默垂眸,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儿寝衣来,伺候着裴曜穿上。
当然了,这么相对着,就算再避讳,也不可避免的能十分近距离,细致的观察到裴曜的身体。
方玧不知道裴曜是否习武,但他这劲瘦的腰身,紧致流畅的肌肉线条,无不彰显着这具身体的主人,十分康健有力。
“看什么呢,耳朵都红了。”裴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些许调侃之意。
方玧顿时脊背一紧,忙道,“没,没看什么,大约是屋里炭火烧的太旺,有些闷热吧。”
说话之时,方玧正在给裴曜系腰带,双手环在他腰间,保持着距离,并未肌肤触碰。
偏裴曜忽的往前一动,方玧的额头就轻贴在了他的胸口。
并听得他状似散漫的低声道了句。
“何时你比孤都怕热了?”
“殿下觉得这寝衣大小可合适?”方玧装作没听见,系好腰带就往后退了一步,“殿下的尺寸应当是没变的。”
烛光跳跃,暖黄色的光影投洒在女子俏丽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朦胧的欲望之感,分明是一张纯净娇俏的脸,偏偏眼角眉梢又隐隐藏着说不出的淡淡妩媚。
此刻的氛围之中,方玧身上这股欲说还休的娇媚之感,愈发的明显勾人。
裴曜眼底暗光微闪,勾起唇角,拉过方玧的手。
“孤这段时日瘦了些,你再量一量,是否这腰间需得收紧寸许。”
现下方玧再傻也觉察出太子殿下这调戏她呢。
于是暗暗咬了咬唇,乖巧的由他拉着上前,再度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量尺寸嘛,少不得就手掌紧贴着腰身比划了一圈。
末了,方玧抬头看他,一双眸子里映着烛光,有些羞怯。
“殿下这寸许,不需要改动的。”
“那正好。”裴曜似笑非笑的点头,“不必再换衣裳了,就寝吧。”
语罢,未等方玧反应过来,裴曜忽的略弯下腰身,双手分别揽住她的腰身和腿弯,直直就把她抱了起来。
灯火未来的及熄灭,围帐就先落下了。
一夜旖旎。
次日方玧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没了裴曜的身影。
不必想,肯定是已经去上朝了,没让丫鬟们叫醒她。
正当方玧预备叫人进来伺候起身的时候,忽听得外头门被人急促推开,紧跟着便是一阵脚步声,还不见人影,青容的声音就先传进来了。
“良娣,不好了良娣,梧桐苑那边传了话来,说太子妃染了鼠疫!”
“什么?!”
方玧几乎是从榻上弹起来的。
“怎么会这样,之前不还好好的吗,这会儿才说,殿下莫不是已经出宫去上朝了?”
“是啊,这会儿已经有人去传话了,奴婢只听说娘娘前几日就身子昏沉,但娘娘体弱,入冬本就有些染风寒,故而没往这方面想,今儿早上忽的高热,请太医来瞧,就说是染鼠疫了!”
青容也是一脸紧张焦急,拿了外衣来给方玧披上,伺候她下床。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忧一喜
急急的穿戴好,这时间里头,方玧也已经听青容把基本情况都讲清楚了。
这会子的情况就是,太子妃染病,已经封锁了梧桐苑,任何人不得太子妃允准,都不许去探视。
方玧眉头紧蹙,“梧桐苑的人是怎么过来传消息的,咱们院儿里有谁与传话的人接触过,可有好好用艾草熏身净手?”
“良娣放心,那梧桐苑来传话的没进来,是远远喊的,由咱们守门的人再传话给奴婢的,那人也已经去用艾叶了。”青容道。
听了这话,方玧才点了点头。
心说昨儿她还劝裴曜去看太子妃呢,的亏裴曜没去,留宿在了她这里,否则今儿太子妃这鼠疫一发,岂非传染了裴曜。
但是太子妃这病是怎么被传染上的呢?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没个答案,方玧也是不敢出门去凑热闹。
毕竟她这儿还有孩子呢,万一染上了,那可是大麻烦。
现在方玧倒是庆幸,她这里离太子妃的梧桐苑比较远,否则挨太近了,她更是要提心吊胆。
没过多久,得了消息,裴曜回来了,已经往梧桐苑去了。
但是太子妃染了病,又岂会许他进去呢,所以也是只能在梧桐苑外头看。
洪正更是怕的不行,生怕裴曜被传染,好说歹说的把人先给劝回前院去了,又叫了太医来问太子妃的情况。
“娘娘曾经小产伤身,本就体弱,这回鼠疫来势汹汹,恐怕对娘娘的玉体伤害极大呀,臣一定竭尽全力,娘娘若也全心配合臣治疗,臣有六成把握能治好娘娘。”
太医拱手,沉声道,面色也不好看。
裴曜蹙眉反问,“只有六成把握?”
“确实如此。”太医苦着脸道,“鼠疫本就凶险,一旦得上,病,病亡的风险极大,娘娘身体又弱,臣,臣实在只有六成把握,万万不敢欺瞒殿下呀!”
说完这话,太医就深深磕了个头,也是害怕。
裴曜深吸一口气,才压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沉声对太医道。
“太子妃的病情除了孤以外,不许说与任何人知晓,你给孤全心全意治疗太子妃,不许有一丝一毫的怠慢疏忽,所有药材一应都用最好的,孤要你尽全力,保住太子妃的性命,记住了吗?”
“臣遵命,臣一定竭尽全力!”
太医忙不迭的应声。
等太医退下后,裴曜才折身坐在了椅子上,面色阴沉的抬手揉了揉额角。
“殿下,奴才知道您心细娘娘的身体,可您才是东宫的主心骨呐,您就算再担心,也千万不能去啊,万一您染病,奴才,奴才就算是死上千次万次,都不够赔的,殿下您可得想着先帝啊!”
洪正这会子端上一杯茶来,就皱着脸,满眼担忧的看着裴曜。
裴曜深深呼出一口气,蹙眉,“孤知道了。”
见状,洪正才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还没松缓多久呢,福喜匆匆进来传话,说未央阁那边,杨侧妃不舒服,也请太医了。
一听这话,洪正顿时觉得浑身都紧张起来。
不会又是一个得鼠疫的吧?
裴曜也是同样的蹙紧了,眉头,沉声询问,“可说了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点儿请太医,那少有不膈应人的。
福喜摇头,“奴才得信儿,太医刚去呢,眼下还不知道。”
“不知道你来殿下跟前儿张什么嘴,你还嫌殿下不够烦心的呢?!”洪正不客气,上去就照着福喜的头用力敲了一下。
被师傅打了,福喜自然也不敢说话,缩了缩脖子,退了出去。
眼下裴曜的心情算是糟透了。
如果他后院里就有两个患上鼠疫的,他只怕要炸。
时间一分一厘的过去,裴曜也是愈发烦躁起来。
他又不能涉险去未央阁看,这会儿又急于知道杨氏的情况,算是有些坐立难安了。
但很快,这份忐忑的心情就转为了意外之喜。
没过太久,杨氏身边的大丫鬟云倩就喜冲冲的跑来了,见着门口的福喜就笑的花儿一般。
“劳烦公公快些通传殿下,我们侧妃有孕了,刚足了两个月,胎相十分稳健呢!”
福喜愣了一下,旋即睁大眼睛,“可当真?”
“自然是当真了,奴婢还能骗公公不成,太医刚去诊的脉呐!”云倩喜的不行。
这会子福喜也是忙点头,忙往屋里头去。
得知这消息,裴曜也是意外,甚至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也是,这一喜一忧,撞在了一起,搁谁都得缓缓才能消化。
虽说是太子妃染了鼠疫,可有孕的杨氏也不能不管,所以裴曜还是立即动身往未央阁去了。
来的时候,杨氏正坐在外间发愣呢,见了裴曜才慌忙起身。
“殿下,妾身见过殿下。”
“不必行礼了,你有了身孕,坐吧。”裴曜摆手。
杨氏点头,才在裴曜身边坐下来,低声解释道,“妾身本是胆儿小,听闻太子妃染病,妾身自己这两日有些困乏恶心,所以害怕,便也请了太医来瞧,不曾想,竟是有孕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里带着窘迫的悄悄打量着裴曜。
裴曜有所茶具,知道杨氏心里在想什么,所以沉声安慰。
“你有孕是喜事,不必把别的事儿放在心上,太子妃那边自有太医照顾,你如今怀了身子,宫里不太平,你就不要出门了,孤命人在你这院儿里独独辟一间小厨房,你的膳食就在院里单做,少与外头接触。”
听了这话,杨侧妃面上才松了一口气,顺从的点头。
“谢殿下怜惜,妾身如今虽不能去太子妃身边侍疾,但一定会好好保养身体,给殿下生个健康的孩子。”
“嗯,你只管好好养身体,别的就不要操心了。”裴曜道。
又在未央阁坐了一会儿,便就借口有事,起身离开了。
送走了裴曜后,云柔不安道,“侧妃,奴婢怎么觉得太子殿下没有很开心呢?”
“如今外头灾患未消,宫里太子妃又染鼠疫,殿下怎么会高兴的起来。”
杨侧妃面色平静,俨然不见刚才的局促,抬了抬下颚道。
“你放心吧,殿下还是看重我腹中孩子的,否则也不会亲自来一趟,只是眼下事情多,殿下有太多烦心事罢了,过段时间,烦心事没了,自然心情会好,看我这孕肚,也会更欢喜的。”
话及此处,杨氏的眸底暗光微微闪烁,抬手轻轻摸了摸小腹,微勾唇角,转身回了内室。
而彼时她有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东宫。
碧落斋里头,方玧被这今日发生的一忧一喜两件大事,也是冲的有些头脑发愣呢。
太子妃染鼠疫,杨侧妃就查出有孕了。
这可真是,叫人说什么好。
而午时太子妃刚从高热的昏睡中醒来时,就知道了杨侧妃有孕的消息。

第一百五十七章 哪里都乱
一旁正伺候太子妃起身的添墨,听到端药碗进来的小丫鬟向太子妃透露了杨氏有孕的消息,登时气的大步过去,反手两巴掌就狠狠打在了那小丫鬟的脸上。
“贱蹄子,在娘娘面前乱说什么话,看我今日不撕了你的嘴!”
“是谁派你故意来娘娘跟前儿说这些的,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倘若有半句隐瞒,我拔了你的舌头,叫你日后都说不了话!”
紧跟着,另一个陪嫁丫鬟敏思,也是气的破口大骂。
如今太子妃染上鼠疫,正是病的厉害的时候,这丫鬟来说杨侧妃有孕,不是扎太子妃的心窝么。
那丫鬟被添墨打的两边脸颊又红又肿,嘴角破了皮,都渗出血了。
这会子哭着跪下磕头。
“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是方才听送药来的人说了这事儿,想着宫里添丁是喜事,说与娘娘听,娘娘也能高兴些啊!”
一听这话,敏思就更来气,张口便骂。
“旁人有孕,娘娘病着,你是什么猪脑袋,觉得娘娘会...”
“敏思!”太子妃这会子撑着身子沉声呵斥了一句,“不得胡言乱语。”
“娘娘,这死丫头分明就是...”添墨不高兴的在旁边想说话。
也被太子妃一个眼神瞪的把话咽了回去。
而后,太子妃才淡淡对那小丫鬟道,“药放下,你回去吧,让严公公给你换个差事,你年纪小,日后送药熬药的活儿,你不必干了。”
“谢娘娘,谢娘娘,奴婢遵命!”
小丫鬟忙不迭的磕了两个头,赶紧退了出去。
待得她走后,太子妃才捏着帕子捂住唇,剧烈的咳嗽了一阵。
添墨和敏思两个心疼的不行,赶紧一个给顺气,一个倒了杯热茶来。
伺候着太子妃喝了两口后,才见太子妃的脸色缓过来些。
“娘娘,奴婢真是心疼您。”敏思眼眶红红,看着她道。
太子重重呼出一口气,“我知晓,就像你们今日也知晓那丫鬟定然是故意为之,所以何苦与她置气,有那功夫,倒是不如查查我这疫病从何而来,查查我的药,会不会被人动了手脚。”
听完太子妃的话,两个丫鬟皆是变了变脸色。
她们只顾着担心太子妃的病情了,竟忘了这些事儿。
那小丫鬟送过来的药,最后自然是没入太子妃的口中。
敏思把熬药的活儿接到手中,日后就在外室用小炉子熬,不经他人之手,添墨就负责贴身照顾太子妃。
还有梧桐苑的掌事太监严礼,他不进屋伺候,就负责查找起了太子妃这病的来源。
也就是半天的功夫,便摸清楚了。
是后院膳房负责采买的管事嬷嬷带进来的鼠疫。
这嬷嬷其实在太子妃发高热前一日就先发烧了,不过她是干粗活的人,咬牙硬撑着,没叫人发现,但如今太子妃病了,她心慌害怕,倒下去了,就被察觉,立即被单独隔出去了。
而太子妃是因为对账,前两天见过此人。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被隔出去的当晚,不知是吓的还是病重没撑住,那嬷嬷就死了。
这样,梧桐苑里倒是没法儿再继续查这个嬷嬷有没有问题了,只得作罢。
而这嬷嬷一死,后院膳房的采买管事染病的事儿就瞒不住了,这一下算是把整个后院的人都吓着了。
可不知道那嬷嬷有没有传染其他人呀。
整个后院都在一个膳房里头领吃食,这要是一传染,那得多少人。
裴曜当即就下了口谕,后院膳房所有人都暂时全部隔离起来,所有的吃食都从前院的膳房里取。
原先这前院的膳房是只伺候裴曜一个的,现在算是一下忙起来了。
但也没办法,如今特殊嘛。
不过这从前院取膳食,免不得路就变长了许多,冬日里天冷,拎回来,饭菜都有些凉了。
所以各处都只得用小火炉子再热一热才能吃。
这就体现出杨侧妃有孕的优势了,人家有小厨房啊,自己在院儿里做,方便的很。
而有好的就有坏的。
像方玧这样有宠爱还养了孩子的,至少能吃个温热,但是如今被禁足冷落的何良娣,那可就日子不好过了。
太子妃没病的时候,管着下头的奴才,除了被裴曜罚掉的月例银子外,其他的东西都还是按规矩给的。
可现在太子妃病了,宫里一乱,谁还顾得上她一个失宠的人呀。
别说是冷菜冷饭,那只差是吃不上饭了,要命的是,炭火也缺的很。
气的何良娣日日的哭。
不过还好她自己有傍身的银钱首饰,只得叫几个丫鬟拿了去贿赂管事的,好讨些热汤和炭火。
当然了,受了这份苦,她总得找原因不是?
所以这笔账就被算在了方玧的头上。
若是没有方玧抢走了她想养的二姑娘,这时候她才是有恩宠,有子嗣的人,不知该有多风光呢!
记着这份仇,何良娣也是发了狠,暗暗筹划着,要如何冲出这困境。
不过眼下是没人关心她的,尤其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
这会子裴曜正忙着赈灾以及驱鼠疫的事儿呢。
东宫里目前除了少数几个奴才,以及太子妃染病,别处到还好,属于小面积可控,而宫外的情况就不太好。
尤其是流民们经常光顾的民宅区,大面积的出现了疫病,闹得人心惶惶。
裴曜下令,拨调军医和药材,在城中建立临时医馆,免费为百姓们医治,在他的号召之下,倒是也有很多医馆和药材铺子,自发的加入进来。
一时间,在京城内,裴曜的好名声倒是胜过了正在北方赈灾的大皇子。
是了,如果不是大皇子在北方没有做好事儿,灾民们怎么会逃难到京都来,以至于带来疫病呢。
反正不管是不是大皇子的原因,在京都百姓的心里头,这黑锅是牢牢给他扣上了。
眼见此情形不利,承景帝也替亲儿子着急了。
分明大皇子在北方赈灾也是有成效的,怎么如今倒是裴曜这做后勤的出了风头呢。
承景帝当然不知道,就算没有这突发的流民和鼠疫,裴曜也早就做好了盘算。
但这个意外发生的鼠疫,倒是更加推动了裴曜的计划。
这不,承景帝私下召见了李丞相,不知密谈了什么内容。
次日的朝堂之上,就有户部的官员言辞激烈的揭发裴曜贪污赈灾钱粮。
“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这户部拨发的钱粮账本一定有问题,太子利用职权谋私,还请皇上明察!”

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今裴曜正因为治理鼠疫一事,在京城百姓们之间的声望极其不错,朝中也是如此。
但现在忽然爆出他以权谋私,贪污赈灾款,顿时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当然了,也立即有人站出来对这件事表示质疑。
因为这些年来,虽说承景帝一直有意打压,大皇子一派也时刻争斗着,但裴曜素来洁身自好,做事向来手上干干净净的,从未被爆出过这种丑闻,故而在大臣们的心里,太子的德行还是很正的。
故而这会子有人说他贪污,不仅仅是以陆丞相为首的太子党激烈反驳,就连一些中立的大臣,有性情刚正者,也表示了质疑。
一时间,朝堂上众人就争执了起来。
裴曜紧蹙眉头,出列对着上首的承景帝拱手,朗声道。
“皇叔,儿臣绝对没有做过贪污赈灾钱粮之事,这位大人言辞凿凿,想必是有什么证据了,还请拿上来,我们当面对质!”
话毕,未等承景帝作答,他先转头看向了对面的李穆,目光中带着寒凉的杀意。
而此刻对上他的眼神,李穆也是丝毫不避不让,轻哼一声,也对着承景帝开了口。
“皇上,老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不如就依照太子所言,请秦大人拿出账本证据来,当庭查证,以免污了太子殿下的清誉。”
这话看似是替裴曜说话,但其实却是想当场就把裴曜贪污的事情做成铁板钉钉的事儿。
毕竟下朝之后再派人去户部查证,那还需要时间。
如果裴曜有手段的话,争取住这段时间,完全还有机会再做手脚来自救。
而且李穆张口就称呼那跳出来的官员为秦大人,说明两人都是相熟的。
观那人的官服,只是刚刚够格上朝的六品官罢了,李穆贵为当朝左丞相,百官之首,能与这样的人相熟?
显然这个姓秦的是李穆安排的棋子了。
所以彼时陆川就瞪着他,怒喝一声,“这里又不是刑部大理寺,什么当庭查证,你说的好听,这分明就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审讯太子殿下,李穆老儿,你安的什么心!”
“陆相!”李穆转头,拔高声调,面色铁青之中带着几分志在必得的冷傲,“有皇上在此作证,难道不比刑部更能证明太子殿下的清白?还是说,按你的意思,要请太子殿下去刑部走一趟了?”
语罢,李穆便抬手捋了捋胡子,低声冷冷嗤笑。
在他看来,陆川这般激动,更加是坐实裴曜有问题的证据。
何况他手中早已经掌握了一本账册,与大皇子那边实际得到的钱粮已经做了对比,这账本,就是有问题的。
其中有三成的钱粮不知去了何处。
而这些账目,可都是经裴曜手下批出去的。
正当陆川要再度反驳之时,就听得承景帝沉声低喝。
“够了,都是朝廷命官,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太子既然都说愿意对质,那这件事就不必再拖延了,贪污之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儿戏,有证据就即刻呈上来,否则朕定治你一个污蔑太子之罪!”
裴曜站在下头,听着这话都要笑出声了。
承景帝这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做戏啊。
有证据就赶紧拿上来,若没有,就是治个污蔑太子之罪,那是什么罪?大齐的律法里头可没有这条罪。
说明到时候还不是承景帝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或轻或重的,都拿捏在他手里,这就是明晃晃的兜底啊。
只差告诉那人,你说,赶紧说,最后朕肯定护住你的性命。
裴曜心底一阵寒凉,深知现在承景帝是愈发迫不及待,想把他的太子之位废掉了。
看来,瑞嫔传出宫的消息是一点儿不假。
大皇子再不好,那也是亲儿子,嫡长子,这龙椅落到了他手里,时日一长,自然不会想归还了,给自己的儿子多好呢。
待得承景帝话音落,方才那个跳出来指证裴曜贪污的户部官员,秦明照就赶紧从怀中掏出两本账簿来,恭敬递上前。
“皇上,微臣这里有两本账册,皇上一看便知!”
随着这名官员的声音响起,站在前头的户部尚书陈绥为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太子真的做了阴阳账,从户部贪污了钱款,他这个尚书也是要吃瓜落的。
那所有批出去的账目,除了负责赈灾的太子做了最后的签批外,出户部的时候,还有他陈绥的签批呢。
而这会儿功夫,站在承景帝旁边的总管太监便立即上前来,将两本账簿拿走,递到了承景帝面前。
片刻功夫,承景帝看完了账本,面色就逐渐黑沉下去。
看到了最后,整张脸都铁青了,闭合账本,看向裴曜的眼神就充满了怒火。
“太子,这两本账簿你要作何解释!”
听到承景帝这一声怒喝,在场众人顿时面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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