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画堂绣阁  发于:202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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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起来用膳吧。”裴曜沉声道,也没打算追究,不过还是又叮嘱一句,“还有你这衣裙,收起来吧,如今低调些好。”
何良娣垂眸看看自己身上这华丽的一套,也是面色难看的点头。
所以接下来侍奉用膳,就格外的小心翼翼。
不过这一顿饭裴曜还是吃的不太舒服,所以用过晚膳就直接起身,预备离开了。
何良娣急啊,赶忙就挽留。
“殿下许久没来了,今晚不如就留下吧,妾身命人调制了新的安息香,闻着解乏安睡,殿下这段时间政务繁忙,想必疲累的很,这香,或许管用呢。”
说这话时,她眼里满是期盼。
可裴曜确实在这儿待得不舒服,只得道。
“孤还有折子没有批完,今日还须得阅看,你这安息香,孤拿些回去用,等孤有空了,自然来陪你。”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何良娣也就没法儿再挽留,只得叫盼春包了一盒香料,让洪正带走了。
廊檐下,何良娣望着裴曜远去的背影逐渐和夜色融为一体,面上便涌出浓浓的委屈来。
“殿下从前不这样的,只要我撒娇,他不管多忙都会留下来陪我。”
“良娣别多想,这段时间殿下确实太忙了,您瞧,殿下今儿晚上来陪您用膳,也是忙中抽空呢。”迎夏忙安慰。
闻言,何良娣的面色并未好转,反倒是慢慢转为了怒容。
转头看一眼今儿没怎么动的一桌菜肴,和自己身上的华服。
忽的就快步上前一把掀翻了桌子,又猛地将头上的首饰胡乱拔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都怪你们,一个个的不多长个脑袋替我盯着些,外头闹旱灾,殿下正心烦,你们还叫我预备这些奢侈之物,打扮的这么招摇,殿下见了能高兴才怪!”
“良娣息怒!”
屋里的丫鬟吓了一跳,慌忙全都跪了下来。
“息怒息怒,你们就知道让我息怒,我息怒就能让殿下回来吗?!都给我滚出去!”
何良娣气得破口大骂,又扯掉外衫,披散着头发就冲进内室扑到了床上。
不多时,众丫鬟便听得打屋里头传出了何良娣委屈的哭声。
她这儿的动静闹得大,裴曜很快就知道了。
听罢消息,便是面色沉了两分。
今日他对何氏已经是足够耐心和宽容了,没想到何氏还这么闹,他自然是不悦。
于裴曜而言,他是太子,一国储君,东宫的主人,在何良娣犯错出格的情况下,他还耐着性子陪何良娣用了晚膳才走,已经是足够容忍了。
但何氏这一闹,就显得是对他存了怨怼之心,更是无理取闹,乱发脾气。
这才是真得不懂规矩。
从前裴曜宠爱何良娣,因为何氏直爽,没什么心眼,可后来新人入宫,周淑人做的那些恶事,少有何良娣没参与,不知晓内情的。
包括两番恶意伤人,新入宫的宋淑人是头一个,方玧是第二个,哪一个不是无辜?
所以现在裴曜也是对何良娣愈发失望。
不过何良娣当然不知道这些了,她只顾着伤心,殿下不如从前那般疼爱她了呢。
以至于次日去向太子妃请安,何良娣的眼睛明显就还没消肿。
赵良娣嘴贱的很,还故意问了问,是不是殿下没留宿,伤心坏了。
只气得何良娣要打人。
不过赵良娣直说要回去陪大公子读启蒙课本了,脚底抹油,跑的飞快,何良娣也没能拿她怎么样。
方玧看戏似的在旁边瞄着,心里感叹,这赵良娣也是个狠人,像是有无限精力似的,瞧谁不快活了,就去点谁的炮啊。
乐此不疲。
从梧桐苑出来,方玧和宋淑人一道走,就瞧见何良娣气冲冲的。
不过不关她们的事儿,所以也没理会,有说有笑的就回去了。
但何良娣这边瞧见了方玧,心里却又不舒服起来。
冷哼道,“赵氏自己生了一个也就罢了,方氏捡的这个大便宜,也该还回来了,若我有孩子养在身边,殿下对我定然不是如今的态度!”
想起前天裴曜主动去了方玧那里,晚上还留宿了,何良娣心里的火气就噌噌冒。
“这个方氏也是个黑心肝儿的,那日定然是故意请太医,叫殿下以为孩子有恙,将殿下哄骗了去的,这样的人,孩子交给她养着,岂能有好!”
语罢,便气冲冲的带着人回了自己的住处。
末了便关上房门,只留两个心腹丫鬟在身边儿,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悄悄话。
不过眼下也没人关心她的事儿就是了。
外头闹旱灾,裴曜忙的脚不沾地,宫里头,由太子妃发话,也开始节俭用度,预备筹一些钱,捐出去做赈灾款。
这事儿是表现的机会,方玧自然是积极参与的,也跟着捐了不少东西。
不过虽说是闹干旱,但入冬了该冷还是一样的天冷。
几天晃进了十一月里头,天气就骤然变凉了,这头一晚降温,二姑娘竟就病了。
又是发烧又是呕吐的,哭的小脸通红,可怜的不行。
方玧亲自抱着孩子哄,也是心疼的一肚子火。
养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呢,何况是孩子。
于是也难得在奴才们面前发了一通脾气。
以至于裴曜赶来的时候,就见她正抱着孩子训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生病
“昨天守夜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这大冷的天儿,窗户也不记得关,硬生生把姑娘吹的染了风寒,怎么,这几日我忙着旁的事儿,少过问了几回,你们就松懈怠慢了?!”
女子柳眉倒竖,美眸中满是怒火。
底下跪着的,是伺候二姑娘的四个乳母,这会儿都是满脸惶恐,紧张缩着身子。
众人见裴曜进来,更是都将头埋的更低了,齐齐行礼。
裴曜没理会这些个丫鬟太监,紧蹙眉头,先往方玧身边去了。
“怎么回事?孩子可有大碍?”
“太医刚瞧过了,说是染了风寒所致,这会子还没退烧呢,药太苦,好不容易喂了一点子进去,刚刚又全吐出来了。”
方玧将孩子抱给他看了看,自己脸上也满是担忧。
初为人母,当然是没经验的,孩子又小,遇上这种事情她也是紧张。
瞧着方玧的担忧急迫,裴曜便放缓了声音,安慰道。
“小孩子总有个头疼脑热的,这也正常,你不必太过担忧,既然孩子吃不下药,就让乳母吃,化作奶水,孩子吃奶也有用。”
“嗯,刚刚太医也说过这法子。”方玧点点头。
这才先把孩子交给青容,让抱去放在了摇篮里睡着。
有了裴曜的安慰,她也是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她主要是担心裴曜责怪她没照顾好孩子。
还好裴曜不是那种不讲理,上来就先责骂的人。
两人说话的功夫,赵良娣就到了,她住的近,倒是不意外,但何良娣竟也是跟她差不多一块儿来的。
进了屋里,便一把挤开了正在看孩子的赵良娣,自己凑到了孩子跟前。
看过两眼后,转头便一脸担忧的看向了裴曜。
“殿下,二姑娘还这么小,怎么照顾的人如此不上心,竟弄的染了风寒呢?都说方良娣是最细心妥帖的,便是这样照顾孩子的么!”
她说这话时,颇带着几分心疼的质问,边说就边用怀疑和警惕的眼神扫了扫站在旁边的方玧。
这可就是上来就泼脏水了。
顿时方玧的眸色就阴沉了几分。
见状,一旁跪着的乳母之中,姓余的乳母忙就开口解释。
“这话可是冤枉方良娣了,平素良娣日日都要见二姑娘的,事事都要细致过问,还常常亲力亲为,抱着姑娘玩儿,哄姑娘睡觉,怎么会不用心呢!这回都是奴婢们不好,晚上关了窗,竟没锁好,叫风吹开了,屋里进了寒气,才让姑娘染了风寒的。”
她如此一番话,算是替方玧洗清污名,但自然是惹恼了何良娣。
等余嬷嬷一说完,便冷哼,“所以你便是承认是你这个奴才,没有用心伺候好姑娘了?”
语罢便转身对裴曜道。
“殿下,这个刁奴自己都承认是她怠慢疏忽,才导致姑娘受寒生病的,如此不会做事,只会偷懒的奴才,该打了板子丢出宫去!”
听何良娣这么说,余嬷嬷登时就急了。
不过这回方玧抢在她前头先开了口。
“殿下,这位嬷嬷说的是实话不假,但昨儿守夜的并不是她,二姑娘染风寒也并非她的过失,余嬷嬷平素伺候姑娘是最尽心尽力的,还请殿下明鉴。”
方玧说完,裴曜还没吱声儿呢,何良娣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
立马就跳脚起来。
“你们主仆两个倒是有趣了,她护着你,你护着她的,怎么,感情二姑娘这生了病,你们都没责任了?那...”
“何氏你闹够了没有!”
终于,裴曜忍不住发了火,一声怒喝,吓得何良娣声音戛然而止,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殿下,妾身只是关心二姑娘,妾身没有恶意的。”何良娣咬唇,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看向裴曜。
但这时候裴曜正因孩子生病的事儿烦心呢,哪里有心思去看她装模作样。
摆手冷声道,“行了,你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不必你操心。”
闻言,何良娣还想说什么,但看见裴曜面色实在不好,这才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有些不太想走的,慢慢挪出了屋子。
在她出门的时候,恰好遇见太子妃和杨侧妃过来了。
两人见何氏这会子走,又见屋里裴曜的脸色不大好看,倒是猜到几分,便也就都默契的没理会她,径直进了屋里。
二姑娘这会子苦累了,已经睡着了。
几个丫鬟轮流用冷的帕子给她擦拭额头,以此降温,让她退烧。
所以太子妃和杨侧妃也没久留,看过就走了,一来是不想打搅孩子,二来是见裴曜心情不好,都不想触霉头。
待得所有人都走后,方玧便接过了丫鬟手中的帕子,亲自去给孩子擦拭降温。
平时也有给孩子擦脸擦手的时候,所以这事儿做起来她就比较熟练,裴曜在旁边看着,一眼就瞧得出,方玧对孩子是用心的。
其实也不必现在看,往日他来的时候,就经常碰到方玧在哄孩子。
所以这会儿平复了一下被何良娣扰乱的情绪,裴曜便走过来,也俯身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而后便对着方玧柔声道。
“孩子重要,但你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子,这些能交给丫鬟们做的事儿,你若不放心,在旁边看着就行。”
“妾身疏忽,让二姑娘生病了,自己也是难受的很,若不亲力亲为,心中更是难安,殿下放心吧,妾身没那么娇贵。”
方玧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低声回答。
见她坚持,裴曜只好点了点头,末了又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那好,孩子这里你先看着,孤这边有军务还没处理,恐怕要过两个时辰才能再过来。”
北方赈灾的事情如今已经开始,裴曜留守在京都,事情正朝着他预计的方向发展呢,现下他手边的事情也不少。
这会儿刚下朝,回宫得了消息就赶来看孩子了,书房里还丢着几位跟他一同回东宫的大臣呢。
方玧点头,“国事为重,殿下去吧,孩子这里有妾身呢。”
裴曜略略颔首,才起身离去。
而待他走后,方玧就收起了面上的柔色,目光冷冽的在屋里几个乳母身上扫过,旋即便道。
“你们三个先出去吧,余嬷嬷留下伺候姑娘。”
其他几位乳母闻言,如释重负,忙不迭就退了出去。
等屋里没有了多余的人,方玧这才正色看向余氏,沉声道。
“嬷嬷说今早进屋去看孩子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但记得昨儿晚上是关上了才走的,是吗?”
“是啊,奴婢亲眼看着小兰那丫头关的窗户呢,想必是关了窗没锁好,夜里叫风又吹开了。”余嬷嬷满脸的愧疚懊恼之色,“都怪奴婢一时粗心大意,没有细细检查,平日小兰这丫头是个细心的,奴婢就没多看看。”
她说完后,方玧倒是没急着接话。
垂眸略略沉思片刻,便对青容吩咐道。
“你去,把小兰叫过来见我。”

不多时,一个瞧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就跟着青容进了屋。
战战兢兢的向方玧行礼,“奴婢见过良娣。”
方玧没做声,先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才淡淡开口。
“昨儿白天是你跟着余嬷嬷当的差?”
“回良娣的话,是奴婢。”
小兰声音里透着紧张局促,颤声答道。
见状,一旁站着的雁微就适时开口,“你别害怕,良娣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良娣素来是最温和宽善的。”
听雁微这么说,小兰怯生生抬头看一眼方玧,咬了咬唇,像是鼓起了勇气似的。
忍着哭腔道,“奴婢知道良娣想问什么,还请良娣明鉴,奴婢昨儿晚上真的是亲手关好了窗户,落了锁才走的,奴婢敢以性命担保,若奴婢所言非实,奴婢就遭天打雷劈,死后入阿鼻地狱!”
说到这里,大约是真的害怕,边说眼泪就不停往下掉,鼻涕都急出来了。
但小兰也顾不得,直接抬手用袖子一擦,就继续向方玧求饶。
瞧她这模样倒是不像作假,方玧蹙了蹙眉,便也就没再为难她,摆手道。
“行了,哭什么,你先下去吧,好好当差,若再有纰漏,我照样饶不得你。”
“谢良娣恕罪,谢良娣!”
小兰大喜过望,赶忙磕了两个头,快步退了出去。
这时候,方玧才重新将目光落到了余嬷嬷身上,敛了敛眸,淡淡道。
“余嬷嬷,我知道你素日对二姑娘是最用心的,念在你平日有功,这回就算是将功抵过了,如今姑娘病了,离不得人,回去当差吧。”
“是,奴婢遵命,良娣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姑娘,叫姑娘早日康复!”
余嬷嬷站起身,也是松了口气,行过礼便迅速退下了。
待得她厉害,方玧才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眉间仍有烦躁之色。
这时候,元和站到她跟前儿就跪了下去。
“良娣信任奴才,才让奴才去操持二姑娘身边儿的一应事宜,是奴才疏忽大意了,没看好下头的人,竟出了纰漏,叫姑娘生病,良娣罚奴才吧!”
“你的确当罚。”方玧看他一眼,放下茶盏,“你跟着我也有一年多了,正是见你稳重,才派你去照顾姑娘,发生这样的事儿,你这个管事的不受罚,往后这碧落斋里更没规矩。”
说到这里,方玧的话锋又一转。
“不过再周全的人也有出错的时候,我也不是容不得一丝错处的人,况且这回的事儿,责任也不全在你,就只罚你二十个手板,接下来姑娘身边还得你好好盯着。”
此话一出口,元和顿时心神微动,立即就道。
“良娣是怀疑姑娘身边有人吃里扒外?”
否则就该用好好照顾这词儿了,盯着,那是盯梢的意思呀。
见元和一点就透,方玧倒是还算满意,旋即点了点头。
“你可还记得之前大公子生病的事儿么?”
“奴才记得。”元和忙道,“当年良娣还险些受害呢。”
这桩旧事被提起来,旁边站着的青容和雁微也顿时都想到了什么。
雁微性子急,立刻就道,“当初只揪出来一个周氏,何良娣与周淑人过从亲密,未必不知道其中内情手段!”
“对,今天何良娣来的时候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在殿下面前给良娣身上泼脏水,倒像是从前一口咬定良娣谋害大公子的模样!”青容也马上跟着道。
元和也是紧紧蹙起了眉头。
“所以良娣是怀疑二姑娘生病并非偶然,是何良娣在用当初周淑人用过的法子?”
听着几人的分析,方玧此刻便点了头。
“并非我多疑,只是有这前车之鉴在这儿,我不得不多想一重,若是那窗户夜半被风吹开了,值夜的人,屋里两个乳母,屋外两个丫鬟,一个都没察觉?二姑娘可不是大公子,姑娘还小,这夜里都要吃两回奶,守夜的人绝不可能一整夜都不醒。”
当初大公子病的时候已经是快三岁了,早就断了奶,守夜的奴才们就是抱了被子在旁边小榻上守着睡。
可二姑娘孩子奶娃娃呢,夜里就得醒两回,守夜的人起来就能没发觉?
若是方玧从不过问孩子的事情,或许就不知道这些个细节,但她日日都关心,虽没怎么亲自上手,但理论知识都是有的,这纰漏就瞒不过她。
细细一想,就不对劲。
至于为什么还把余嬷嬷和小兰叫进来问话,那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让旁人以为,她认定是晚上换人值守前,余嬷嬷和小兰没有做好交接事宜,才出了纰漏,叫二姑娘受寒的。
此刻屋里几人算是都透彻明白了。
内鬼,定然就是出在昨儿晚上值夜的人里头呀。
这四个乳母是轮番照顾的,白天两个,夜里两个,四人轮流着来。
元和清楚这个,立即就道,“昨晚上伺候二姑娘的乳母是刘嬷嬷和陈嬷嬷,外头两个丫鬟是柳叶和芳草。”
“那就查,全都盯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只是也别打草惊蛇。”方玧颔首。
得了吩咐后,元和拱了拱手,立即起身退了出去。
他一走,方玧又转头对身边两个丫鬟道。
“雁微这段时间盯着些锦绣坊那边的动静,何良娣不如周氏那般沉得住气,若与她有关,她必定坐不住。”
“是!”雁微利落道。
方玧颔首,又道,“青容这些时候暗里费心看着些碧落斋的其他人,咱们也不能只盯着一处。”
“良娣放心,奴婢省得!”青容也是正色欠身。
交代好了这些,方玧才摆手叫她们退下了,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歇息养神。
一早上的,她也是被孩子病了这件事弄得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方玧很讨厌这种心神不定的感觉,所以她必须冷静冷静,才好打足精神面对自己的种种猜测。
一上午过去了,好歹孩子是退了烧,这让方玧松缓不少。
中午用午膳的时候,亲自去看着乳母们给孩子喂药,能喂进去多少是多少,直接喝还是比乳母喝了化作奶水再喂,药效要好些。
盯着喂完了药,方玧才回去准备用午膳。
不过刚从东厢房里出来,就听见了外头的行礼声,往院门口一看,便是那熟悉的身影。
“殿下。”方玧上前行礼。
裴曜点头,“起来吧,孩子怎么样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补救一下
“刚哄着喝了药,这会儿哭累了,睡着了,高热倒是退了,就是药没吃进去多少,还得靠乳母。”方玧答道。
闻言,裴曜蹙了蹙眉,难掩眸中的担忧,还是进房间里去瞧了瞧。
见孩子的确是比早上看着面色好些,才安心一些。
跟着方玧进了屋里,就见桌上才开始摆膳,便问了一句。
“怎么这会儿才用膳?”
“先陪着孩子喝药去了,妾身耽误一会儿也没事,殿下可用过午膳了?”方玧道。
裴曜摇了摇头,“处理完政务就过来了。”
他不说,方玧也猜得到。
裴曜对孩子的事情还是上心的,应当不会自己慢悠悠吃完了才过来。
“殿下将就着一起用些吧,妾身也没让膳房预备什么丰盛的。”方玧柔声道。
现在东宫上下为旱灾的事情正厉行节俭呢。
这事儿裴曜自然也知道,对于方玧的懂事也挺满意的。
两人简单用过了午膳,青容便端了消食茶过来。
方玧接过,奉道裴曜面前,就见他眼下两片淡淡的乌青,显然是近来没休息好的样子。
“殿下若是不急,不如在妾身这儿睡一会儿再回去吧,瞧着殿下神色疲惫,妾身虽不懂国事,但妾身知道殿下是储君,是国之根本,殿下不保重好身子怎么行呢。”
她这一开口,旁边站着的洪正就一脸忧容的忙道。
“良娣不知啊,殿下为着北方赈灾的事情,已经两三天没怎么合眼了,奴才劝也劝不住,良娣您好歹多劝劝殿下吧!”
听着洪正语气里的担心不似做伪,方玧也是暗叹,裴曜当真勤政。
所以这会儿就顺势道。
“殿下瞧,洪公公都急成这样了,殿下今儿就稍微歇一歇吧,睡个午觉也不打紧,妾身给殿下揉一揉肩,好歹松缓一二。”
其实裴曜预备喝完这杯茶就走的,但两人都劝,他也只好点了头。
累不累呢?当然累了。
他又不是铁打呢。
不过事情的确多的很,他也不打算久躺,屏退了奴才们,就横躺在了窗边小榻上,头枕着方玧腿,一边由着她轻轻按摩头部,边小憩一会儿。
方玧这按摩的手法,裴曜的确是很受用,挨着近,鼻尖萦绕着女子身上系着的荷包里的淡淡清香,竟是很快就睡沉了。
原本想着躺两炷香的功夫就走,这一下躺了半个多时辰。
醒来还是因为有丫鬟进屋来通传,说二姑娘这会儿睡醒了。
裴曜睁眼,就发现自己还躺在方玧的腿上,忙就坐起身来,抬手捏了捏鼻梁。
“孤睡了多久?”
“一个多时辰了。”方玧温柔道,“殿下睡得香,妾身便没叫醒,殿下恕罪。”
她这么说,裴曜的目光却是往她的腿上扫了扫。
旋即低声道。
“傻不傻,孤这么重,你身板儿这么纤弱,躺上这许久不将你的腿都压疼了,下回别再这样了,叫孤起来去榻上睡。”
“哪儿就这么娇弱了,殿下要起身吗?孩子醒了,可要一道去瞧瞧?”
方玧略勾了勾唇角,边说边站起身来。
不过腿疼倒是没有,被压麻了还是有一些,所以起身后,便不适的歪了歪身子。
裴曜眼尖,怕她摔倒,忙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腿疼?”
“没有。”方玧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有点麻了。”
瞧她这般,裴曜的心里就软了软,边起身,边将握在掌心的小手捏了捏。
“叫孤说你什么好,日后不许再这样,走吧,去看看孩子。”
方玧点头。
心说她也不想当人肉枕头啊,但这不是交给她的,照顾孩子的任务没做好,出了差错么,她也是想通过刷好感补救一下。
即便裴曜面儿上没有怪她的意思,可方玧这颗心啊,总是没有安全感,所以她喜欢做的周全,再周全些。
看过了孩子,将裴曜送走,她才又放松了些。
大约是她的态度明确,今儿裴曜又来了两回的缘故,下头的奴才们看出了二姑娘还是备受重视的,所以都伺候的很用心。
方玧起身后,便将元和叫了过来。
“昨晚怎么样?”
“回良娣的话,奴才亲自在外头盯着呢,昨晚上一切正常。”元和答道。
这四个乳母是白天夜里轮换着来,并不是哪两个一直白天当差,哪两个只守夜里。
譬如昨天,余嬷嬷前天没守夜,所以昨儿白天干了上午半天,下午歇着,晚上就守夜去了。
和另一个李嬷嬷一道。
如此解释后,方玧心里就有数了。
“继续盯着吧,这两个也不能漏了,刚出了事儿,不敢冒头也是有的。”
“是,奴才遵命。”
元和拱手,默默退下。
方玧收拾好,简单吃了顿早膳,就往梧桐苑去了。
因为二姑娘病了的事儿,所以今儿和她搭话的人格外多。
少不得都要问两句嘛。
这不,宋淑人和杨侧妃正与方玧说话呢,何良娣一到场也插了进来。
“养娘就是不如生娘对孩子上心,这二姑娘才多大呢,就病的这么厉害,又是发烧又是呕吐的,啧啧,我瞧着你面色红润,倒是还睡得安稳,吃的香呢。”
她的声音响起,方玧抬眸便是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
这回就没跟她嘴上客气。
“何良娣这话说的,不如你去死人堆儿里把周氏刨出来养孩子?她犯了什么罪,你不是不知道,还一口一个生娘的提着,怎么,何良娣是想替周氏伸冤?”
方玧这话一出口,何良娣顿时就瞪眼想辩驳。
只是方玧没给她机会,跟着就继续。
“以前只知道何良娣会颠倒黑白,打人骂人的,没想到何良娣如今还学会看面相的本事了,打眼儿这么一瞧,便知道我睡得稳,吃的香,怎么就看不出我还给孩子喂药擦身呢?”
说到这里,方玧像是心情烦躁极了的样子,毫不掩饰眸中的厌恶,赤裸裸的上下扫视了何氏一边。
冷哼,“何良娣再多练练吧,这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何良娣也能练成个嘴里能跑船的本事,信口开河!”
“你,你,方氏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何良娣被方玧这连环一阵怼的,终是火气噌噌直飚,立马就要动手。
而这时就从主位屏风后头传来了太子妃的沉声低喝。
“给我住手!”

“一大早上的,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当我这梧桐苑是街头菜市么!”
扶着大丫鬟敏思的手,太子妃走上前来训斥,目光锐利的在下头扫视一圈,见众人都闷头不说话了,才撩袍坐下。
“方良娣,二姑娘今儿怎么样了,病情可有好转?”太子妃沉声问道。
这会子方玧就起身回话,“姑娘已经退了热,今儿早上起来精神好了没少,乳母说昨晚上也没吐了。”
听罢,太子妃才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了。
随后便正了正脸色,对着众人开口。
“最近这一个多月里,宫外不怎么太平,殿下忙着北方大旱赈灾的事儿,至今没能歇下来,我不求你们能帮衬殿下,但你们必须给我都安安分分,遵规守矩,不许闹出什么事端来,叫殿下再多一重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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