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你只管说就是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怎么会笑话你呢。”
李皇后摆手,并不打算放过。
毕竟羞辱方玧也是羞辱太子了,她很乐意干这事儿。
见她这么说,方玧才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这时候对面坐着的方珮就讥讽的笑了一声。
“妹妹怎么就喝这么点儿,多喝两口,免得品错了呢。”
而对于她的挑衅,方玧却充耳不闻,只细细品味着茶里的玄机。
不过见方玧还不说话,方珮就越发来劲了,又道。
“喝不出来别为难自己,皇后娘娘也说过了,讲不出个一二三来,咱们也没人笑话你呀!”
这会子见方珮如此不客气,倒是性子爆的何良娣先坐不住了,不客气的就瞪了她一眼。
“侧妃急什么,皇后娘娘都还没说话呢,您在这儿一句赶一句的,眼前娘娘赏的这茶这么好,可抓紧多喝几口,别凉了!”
要说何良娣虽然不喜方玧,但也没蠢到家,知晓这会子方玧丢了人,也是给太子丢人,所以就暂时统一战线一下。
也勉强算是爱屋及乌了。
倒是杨侧妃,一直坐着没动,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
被何良娣怼了一下,方珮就不高兴了,不过未等她张口还回去,方玧就抢先一步开了口。
“皇后娘娘,妾身观这茶叶外形圆绿,条索紧直,锋苗挺秀而带有白毫,且茶汤碧绿清澈,香气清雅,滋味醇厚而回味甘甜,应当是京中的名茶,雨湫茶,不知妾身可品对了?”
随着她平静从容的话音落下,坐在对面的方珮面上的嚣张之色就一寸寸退了下去,转而变成了惊讶和难以置信。
方玧将方珮的表情收在眼底,心中就知道自己是品对了,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果然,上首的李皇后听罢这话,眼神闪了闪,便笑着道。
“不错,这茶正是雨湫茶,看来此前是你谦逊了。”
“妾身不敢欺瞒娘娘,妾身的确如长姐所说,不善这些,只不过是入东宫后,殿下喜茶,偶尔指点了妾身一二,便浅浅学得一些,让娘娘见笑了。”
方玧并不打算赢了这一小把就狂起来。
在李皇后面前,还是小心些按规矩来的好,没得被抓了错处,得不偿失。
不过这一下没能难住她,李皇后就觉得有些无趣,旁边的三公主将亲娘的神色看在眼里,这会子就开了口。
“母后,儿臣就知道方良娣是谦虚了,今儿既然是品茶,依儿臣之见,咱们不如来一场比试作乐,就比一比品茶猜名如何?”
第一百二十八章 更会做戏
正当三公主说出比试的话时,忽然众人就听得门口传来了太监的高声唱喝。
“瑞嫔娘娘到!”
随着这一声唱喝,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了门口,不多时,便见一粉蓝色身影,挺着肚子扶着宫女的手,款款入内。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瑞嫔由宫女扶着,象征性的浅浅行了一礼,颇为敷衍。
而方玧早已观察到,从瑞嫔进屋的那一瞬间起,李皇后的脸色就已经阴沉下去了。
果然,这会儿李皇后跟着一开口,就是训斥。
“瑞嫔,你有孕即将临盆,不在自己住处好好待着,出来做什么,这山路难行,不比宫中,万一摔着磕着,伤了腹中皇嗣,你可怎么向皇上交代。”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出门,正是因为太医说臣妾这是头胎,要多走动,届时才好生产呢。”
面对李皇后的训斥,瑞嫔一点儿也不慌,慢悠悠含着笑回话。
“皇上心疼臣妾,特意寻了这山庄里脚力最好的太监们来给臣妾抬软轿,倒是稳当的很,娘娘不必担心呢。”
说这话时,瑞嫔自然有几分炫耀的意味在里头,只把李皇后膈应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不过瑞嫔可不管这些,转而四下里扫了一圈儿,就继续道。
“哟,娘娘这里今儿真是热闹呢,看来臣妾是来对地方了,是听闻娘娘这里有好茶,设宴招待着,臣妾不请自来,娘娘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呢,来人,给瑞嫔赐座。”
虽然心里有万分不愿,但李皇后还是没赶人。
眼下瑞嫔圣眷正浓,又怀着身孕即将临盆,那是打不得骂不得,万一她那肚子有个三长两短,人是在自己这儿出的事,李皇后是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默默看着这两位打擂台,都没出声儿。
不过也有比较勇的,比如方珮。
这眼见着亲婆母不高兴,想着之前被李皇后厌恶过一段日子,如今李皇后对她态度好转,她得趁机多刷刷好感,所以此刻就冒了头。
“瑞嫔娘娘有孕,不宜饮茶呢,今儿这宴会是品茶宴,瑞嫔娘娘倒是不宜参加的,该多为腹中皇嗣着想呐。”
她话音响起之时,瑞嫔尚站在大殿中央,还未入席,这会儿循声望去,眼神就在方珮所在之处那一片扫了扫,便冷声道。
“这是谁与本宫说话呢,好没规矩,竟也不知起身先见礼,怎么本宫算不得长辈?”
今日在场的都是承景帝的侄儿媳妇和儿媳妇们,瑞嫔已经是一宫之主的娘娘了,当然是辈分地位都在这群人之上的。
她这么一说,方珮的面色就略有几分僵硬了。
不过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给瑞嫔娘娘请安。”
“你是方家的嫡出姑娘?”瑞嫔上下打量她一眼,语气里似乎有些不信。
而后转头又看了看方玧,随后便轻轻砸了咂嘴,什么也没说了,转身入席。
但这么个举动就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不是。
所以方珮的面色一瞬间就涨红起来,坐下后便狠狠瞪了对面的方玧一眼。
对于她此番举动,方玧丝毫没放在心上,目光与她相遇的一瞬,唇边就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这一下就让方珮更爆炸了。
可这里不是她的地盘,能随便撒野,有气也得忍着。
而上首坐着的李皇后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心里对方珮的不喜就多了几分,只觉得她愚蠢。
可再蠢也是自己的儿媳妇,那是自己人,所以还得矛头对外不是。
所以此刻便做出个温柔模样对瑞嫔道。
“你有孕的确不宜饮茶,这孩子虽性子直了些,倒也是一片孝心,本宫命人备些你能吃的糕点和牛乳来。”
“多谢皇后娘娘费心。”瑞嫔一改刚刚对待方珮的态度,笑着冲李皇后颔首,“臣妾过来也是凑趣,虽不能饮茶,闻闻茶香倒也解馋。”
这模样像是两人十分和谐亲近似的。
方玧都不由感叹,这皇宫里的娘娘们做戏,比她们还更胜几筹呢。
而这边两个女人做戏呢,一旁的三公主又再度开口。
“母后,儿臣方才说品茶猜名,这会儿瑞母嫔来了叫她看着咱们玩,不能一道参与,倒是无趣,儿臣又想了个新法子来取乐,母后可要一听?”
她说话时,面上笑吟吟的,十足无害。
可方玧的直觉告诉她,这三公主不简单,怕是又憋了什么算计呢。
果然,得到李皇后的允准后,三公主便笑着道。
“儿臣想着诸位嫂嫂们,母后还有瑞母嫔,都是才貌双全之人,咱们不如就来各自展示一下才艺,抓阄而定,抓到什么,便做什么,可好?”
“这倒是不错。”李皇后颔首,又象征性的看看瑞嫔,“瑞嫔觉得如何?”
“娘娘和公主都觉得好,臣妾自然没意见。”瑞嫔笑了笑。
如此就算是定了规矩,毕竟下头方玧等人是没资格发表意见的。
三公主亲自去预备了抓阄的东西。
约么一炷香的功夫后就回来了。
“母后,儿臣已经预备好了,不如,就从母后这里开始吧?”三公主笑吟吟道。
李皇后了解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没意见了。
果然,头一个给李皇后抽到的就是以茶为名,赋诗一首。
这对饱读诗书的李皇后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了,第二个则是瑞嫔了,三公主给抽到的是以禅为题,插花一组。
瑞嫔也是轻易就完成了。
按长幼尊卑顺序来,紧跟着就是东宫的女眷们了,杨侧妃首当其冲。
而这一下,三公主宣读纸条上的内容时,杨侧妃竟是抽到了跳一支舞。
顿时,杨侧妃的面色就不大好看,尴尬笑了笑,便对李皇后道。
“皇婶您瞧这可如何是好,儿臣虽是出自将门懂些武艺,可此武非彼舞,这跳舞,儿臣确实不会呢。”
“这倒是不巧了,不如重新再抽一个?”
李皇后边说,眼神就往三公主身上瞟了瞟,显然是在等三公主出招呢。
而三公主果然也是有准备的,立即就接上话茬道。
“倒是我疏忽了,没准备齐全,竟没想到杨侧妃的擅长之处,不过今日难得一聚,咱们一家子可是谁也不许漏了,都得展示一番才好。”
边说,面上就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表情来,而后忽的一拍手,笑着道。
“常听人说习武之人会舞剑,刚柔并济,也是极美,不知杨侧妃可会?”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变故
“舞剑,倒是会一些。”杨侧妃谨慎的回答,“只是也不太擅长,怕技艺不精,实在献丑,不如公主让我再抽一枚?”
“咱们今日再座众人,从母后到我,都未曾见过舞剑,小堂嫂何必谦逊呢,正巧我这里就有一柄未开刃的,父皇赏赐的剑,今日恰好可拿来用呢,倒不算是埋没了器具。”
三公主没有答应,反倒是又给杨氏带了个高帽子。
裴曜是她的堂兄,杨氏身为裴曜的侧妃,叫一句小堂嫂倒也不为过。
彼时李皇后也跟着道,“是啊,本宫也还未曾见过女子舞剑呢,今日你就算是给咱们开开眼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杨侧妃眼见是躲不过,只得欠身答应。
不过舞剑穿这一身厚重衣裳自然是不行的,发型衣裳都得换一换,所以杨侧妃就先下去预备了。
这一段空隙里头,三公主就说让后头何良娣和方玧也都来抓阄,且是让她们自己抓,说是早些预备起来。
早前方玧就有些怀疑三公主是暗中有小动作,故意要为难杨氏,这会儿三公主让她们自己抓,倒是让方玧有些捉摸不透了。
难道真是巧合?
在她思索的空隙里,何良娣就先抓了,竟抓到抚琴一曲,不过她自幼学过这些,自然是小儿科了,所以倒也从容。
轮到方玧的时候,她还留了一点心思,所以将手一探进箱子内,就觉得不太对劲。
这深度摸起来好像更从外头看,有些差距呢。
感受到这点异样,她便悄悄在箱子内部摸了一圈,就发现底部中间有一条细细的缝,似乎是将这底板一分为二了。
箱子有问题!
方玧心中顿时敲起了警钟,按捺住心绪,悄悄抬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三公主。
而此刻三公主依旧是温温柔柔的笑脸,并没有什么异样,似乎很耐心的在等着她的动作。
略略思索后,方玧便忽的惊叫一声,缩回手,将手指放到唇边,像是被什么咬了似的。
“哎呦!这预备箱子的奴才也太不细心了,破了的箱子也拿来,底下都有裂缝了,险些划伤我的手指,还不快换了去,待会儿伤了人可怎么好!”
她故意做出个娇贵样子来,边说也边注意观察着三公主的神色,果然就在三公主的脸上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怎么划着了呢,让我瞧瞧,可有大碍?”三公主立即上前关切道。
方玧摇头,“倒是无妨,不过这箱子再预备一个也麻烦,不如将里头的纸条倒出来,盛在托盘里头,咱们直接拿取吧。”
三公主此刻正要说什么,坐在后头的瑞嫔就先开了口。
“也好,别是划伤人见了血,也不吉利呢,本宫可是见不得血光。”
边说还边摸了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见状,三公主便点了点头,命人将箱子里的纸条都倒入了一个红木托盘里。
方玧只是打眼一瞧,就发现这纸条的数量要比她刚刚摸到的要多。
果然是有隔层在里头,看来三公主是想让东宫的女眷们,抓到她想要的内容了。
不过此刻都混在了一起,倒也是将自己成功避险的几率提升了些。
也表示其实那些特定的纸条,被其他人抽去了也无妨,应当不是什么格外不好办的事情,只是会在三公主的运作下,有特定的作用吧。
想到这里,方玧稍松了一口气,算是将自己今儿的命运都交给运气了,随手选取了纸堆最上面的一颗。
打开后,还算好,是画一株茶树。
三公主这会子已经恢复神色,笑着上前道,“那这会子就可先叫人去预备笔墨了。”
“劳烦公主。”方玧也笑了笑,旋即坐回原位。
这时候何良娣才对着她嘁了一声,揶揄道,“你可当真是娇贵,一个箱子就把你给划着了,装什么装!”
对此,方玧懒得理会她,所以并未回应。
何良娣讨了个无趣,这会儿也就撇撇嘴,没再言语了。
但她这边没说话了,三公主却是又再度提起了她。
“母后,儿臣瞧着杨侧妃舞剑,何良娣恰好抽到了抚琴,这不是正巧凑上了么,不如就由何良娣为杨侧妃伴奏,岂不更妙哉?”
听到这话,何良娣才将目光投向了上首,而此刻李皇后正对三公主的提议点头呢。
“倒是不错,也是节省时间了呢,咱们一回就能瞧两样。”
对此何良娣有些不乐意。
她当然不想给杨氏做配了,但李皇后已经发话,却是不容她拒绝的,只得应承下来。
于是不多时,宫人们又抬上来了一架古琴。
何良娣虽脾气不好,但还是识货的,见到这架古琴立即就双眼放光,惊叹道。
“这莫非是先帝荣妃的流徽琴?”
“良娣好眼力,此琴正是流徽,乃是荣太妃过世前,赠与母后的,母后素来喜爱,每每出行都带在身旁,今儿也是刚好派上用场呢。”
三公主边说边看了眼李皇后。
李皇后也是做笑脸模样,点头,“是啊,往日都是本宫抚琴给皇上听,今儿倒是能听一听旁人用此琴了。”
何良娣倒是喜欢的很,欠身行礼后,立即就坐到古琴前去试音了。
而不多时,换好衣裳和发型的杨侧妃也手持长剑回到了殿内。
方玧默默看着站在场上的两人,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不过她现下是勉强保住自己,倒是无力顾及旁人的死活,也只能看着。
舞剑抚琴,虽然平素杨侧妃与何良娣不对付的紧,但此刻配合起来也还挺不错。
尤其杨氏这舞剑的身子,英气妩媚,的确甚美,而何良娣性情热烈,给舞剑伴奏,曲风倒也相得益彰。
就连方玧都看的有些入迷了。
只是就在这曲子到达最热烈高昂的部分时,随着何良娣越发快速的拨动琴弦,竟忽闻一道琴弦断裂的闷响。
“铮——”
何良娣惊的花容失色,也跟着一声尖叫。
她这一嗓子,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而就在此刻,杨侧妃这边像是受到了影响,步伐乱了一般,自己腿脚相绊,猛的往前扑倒而去。
不巧的是,杨侧妃扑去的方向正是瑞嫔的席位,此刻杨侧妃手里还持着长剑呢!
一时间,惊的瑞嫔也是脸色大变,身边的宫女立即护了上来。
“娘娘小心!”方玧站起身来高呼着冲过去,想做点什么。
可是她的位置离瑞嫔实在有些远,只能眼睁睁看着杨侧妃连人带剑扑了过去。
顿时,护在瑞嫔身前的一位宫女就吃痛的一声惨叫,肩膀溢出鲜血。
紧跟着瑞嫔也扶着肚子面色发白起来。
“来人,快来人,本宫的肚子好痛,本宫要生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整个大殿都乱了起来。
杨侧妃的贴身婢女云柔赶紧冲上去扶人,何良娣也是被吓得起身离开弹琴坐的椅子,满脸惊恐的连连后退。
席上众女眷,或是往后躲,或是惊呼,乱做一团。
李皇后面色一沉,立即起身,高声呼喝。
“还不快去请太医,快去啊!”
“母后!”
三公主像是也被吓着了,赶紧快步走到李皇后身边,面上带着几分慌乱,躲在了李氏身后。
李皇后也是一边招呼下人,一边牵住三公主的手,轻轻安抚。
方玧此刻也已经赶到了瑞嫔的身旁,近距离看,就愈发可见瑞嫔面上一片惨白,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那个被剑刺破后肩的宫女此刻也顾不得疼痛,仍旧护在瑞嫔身侧,满脸焦急,紧紧抓着瑞嫔的手。
看样子是瑞嫔最信赖的贴身宫女了。
见状,方玧立即就过去同她搭话。
“这位姐姐,瑞嫔娘娘惯用的太医和接生的嬷嬷,以及一应接生的物件想必是早就预备好的吧,这些东西万万不可假手他人,万一不测,那就是大祸了,娘娘眼下怕是挪动不得了,姐姐赶紧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将东西和人都带来吧!”
生孩子九死一生,鬼门关里过一遭的事儿,疏忽不得。
尤其今日之事方玧的直觉告诉她,肯定有蹊跷,此刻又是在李皇后宫里,更是不得不防着。
那宫女闻言,也是着急。
“这些东西素日都是我管着的,可眼下娘娘这边...”
“锦绣你快听方良娣的话,去拿,拿东西,叫接生嬷嬷,本宫,本宫这里有秋月陪着,还有方良娣在,本宫,本宫无妨,你快去!”
瑞嫔疼的厉害,但依旧强撑着吩咐。
得了这话,叫锦绣的宫女转身就对方玧行了一礼。
“还请方良娣护好我们娘娘,良娣的大恩大德,奴婢定铭记在心,来世做牛做马报答!”
“你快去吧,这儿有我帮衬!”
方玧立即点头,催着她离开。
瑞嫔是裴曜特意安排进宫里的人手,还深得承景帝的宠爱,这一胎生了,更是能给裴曜带来诸多好处,她今日必须要护着瑞嫔平安生产。
这不仅是给裴曜帮忙也更是自己立功。
“青容你快去找殿下,将这里的事情悉数告知,请皇上过来。”方玧低声吩咐。
青容应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瑞嫔此刻疼的满头大汗,人也微微有些慌乱了,潜意识里感受到方玧有几分可靠,也是毫不犹豫的就抓住了她的手。
虽然被捏的很疼,但方玧也没有挣脱,就待在她身边,柔声安抚,并一边盯着场上的动态。
此刻摔倒的杨侧妃也已经被丫鬟扶起来,显然因为闯了祸,有些不知所措,面色十分难看,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
何良娣几乎也差不多。
李皇后此刻倒是扶着三公主的手,快步往这边来了,满脸的担忧焦急。
“瑞嫔你怎么样了?再坚持一下,本宫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
“哎呀,瑞母嫔您的衣裳!”
三公主此刻惊呼道。
众人忙望去,就见瑞嫔的衣裙湿了大片。
“羊水破了,瑞嫔娘娘快要生了!”方玧紧蹙眉头,立即看向李皇后,“皇后娘娘,这里实在不便,恐怕得安排一处房间做临时产房了。”
又怕李皇后从中作梗,方玧又紧跟着道。
“瑞嫔娘娘在您这儿出了什么事,皇上那边您也不好交代,娘娘抓紧安排起来吧!”
听着方玧的话,李皇后的眸色就暗了暗。
她当然不想安排了,她恨不得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最好把瑞嫔和腹中的孩子一起拖死才好!
但此刻方玧死死盯着她,让她想到若是瑞嫔出了什么事儿,方玧转头向裴曜说些什么,裴曜再借机往承景帝面前一捅。
对她也实在不利。
要动什么手脚,也得避开方玧才更方便。
于是李皇后立即扬手吩咐。
“来人,将瑞嫔抬去偏殿待产!”
一声吩咐后,立即就有几个太监上前来,将瑞嫔抬上小撵,就要带走。
这时李皇后见瑞嫔死死抓着方玧的手,便沉声道。
“方氏,你还未生育过,不宜入产房,就在这里候着吧,瑞嫔身边自有本宫和太医们守着。”
瑞嫔本就疼的不行了,这会子没精力对付皇后,只得依旧紧紧抓着方玧的手不放,艰难对皇后道。
“有方良娣陪伴在侧,臣妾安心些。”
“这不是胡闹么!”李皇后蹙眉低声呵斥,一边对几个太监吩咐,“你们还不快把瑞嫔抬去产房!”
“皇后娘娘!”
方玧硬着头皮喊了一声,也没松开牵着瑞嫔的手,面色一正。
“娘娘,妇人生产万般艰难,稍有什么不顺心遂意之处,便容易出差错,瑞嫔娘娘既然希望妾身陪着,妾身愿意入产房,妾身也不是未出阁的女子了,虽未曾生育,但也已经养了孩子,不是不经事的人,何况此刻情急,该以瑞嫔生产一事为先,想必皇上若是在此处,也会应允的。”
显然,李皇后没有想到方玧竟然敢为了一个没什么交情的瑞嫔,和她对着来,还敢一而再的拿承景帝压她,一时脸色就愈发沉了几分。
但心里略略思忖片刻,还是没再多说,让方玧陪着瑞嫔去了产房。
这时候,三公主才微微蹙眉,低声问道。
“母后怎么让她去了,岂非错失机会,不便动手了。”
“本宫瞧这方氏急吼吼的怕是想立功,倒是想瞧瞧她怎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皇后冷哼一声,目光阴鸷。
旋即,在瑞嫔和方玧离场后,便立即转身看向了一旁的杨侧妃跟何良娣。
霎时就冷了脸色,冷声吩咐。
“还不快把这两个惊了瑞嫔龙胎的人给本宫拖下去,就在瑞嫔的产房外日头底下跪着,瑞嫔何时平安产子,才许起来!”
“皇后娘娘,妾身不是故意的,是那琴弦有问题,琴弦是坏的,娘娘...啊——”
何良娣性子急,听到要受罚,立即就冲上前来要届时,却直接就被李皇后身边的宫女狠狠扇了一巴掌。
“流徽琴乃是太妃所赠,娘娘爱护非常,你弄坏琴弦,犯了错,还敢狡辩!”
末了,那宫女便冷声对旁边的几个太监吩咐。
“还愣着做什么,这两个罪人不去跪着,你们想去跪着?!”
几个太监闻言,再不敢耽搁,立即上前就把杨侧妃和何良娣两人拖了出去。
产房内,方玧陪在瑞嫔身侧,其实自己心里也打鼓。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此举,一个不慎也会招惹来麻烦呢,但是眼下杨侧妃与何良娣都被算计进去了,已经被迫顶上了惊了瑞嫔龙胎的罪名,她要是再不挣点气,那裴曜算是惹上大麻烦了。
所以这一回的事儿,只要她办好了,对她来说就是有大益处的,绝对是在裴曜面前狠狠挣下一份功劳。
说不得还能助裴曜在承景帝面前,反将李皇后一军。
心里念着这些,方玧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替瑞嫔关注着周围一切情况。
瑞嫔疼的十分厉害,但这会儿理智也回笼几分,拉过方玧的手,示意她靠近,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方玧听罢,面色就变了变,也是紧紧抿唇,回握住瑞嫔,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还好此前早已经安排了人去找瑞嫔信任的太医,且已经去向裴曜报信了。
所以这会儿瑞嫔进了产房不多时,一个中年太医就拎着药箱先一步赶到,紧跟在后头的便是瑞嫔的大丫鬟锦绣,带着四个接生嬷嬷。
看到他们赶来,方玧心里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能将瑞嫔暂时交给太医和接生的嬷嬷们了。
不多时,产房外就响起了太监的唱喝声。
“皇上驾到!”
“太子驾到!”
听到唱喝,方玧这才起身快步往外头去。
推门,就见承景帝已经下了轿撵,大步往产房这边过来了,李皇后此刻领着众人在外头跪迎。
方玧稳了稳心神,也立即上前行礼,也是这会子才注意到烈日底下,杨侧妃与何良娣二人正在被罚跪。
“瑞嫔呢?她怎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惊动发作?!”承景帝面对李皇后就是一通发问。
从他涨红的面色便能看出是真的着急。
李皇后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最后才道。
“瑞嫔妹妹此时已经在产房里头了,有太医和接生嬷嬷们在呢,皇上不必太过担忧。”
闻言,承景帝才面色稍有缓和,转而就将目光看向了罚跪在旁边的杨侧妃与何良娣。
“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弹琴舞剑,竟还伤着人,惊了瑞嫔的胎!”
裴曜此刻也已经听过了李皇后方才的讲述,面色有些阴沉。
见承景帝恼怒发难,便就站了出来,拱手道。
“皇叔恕罪,想来今日是她们二人在皇婶面前献艺,太过紧张,不慎出错的,绝非故意为之。”
“既然献不了这艺,就不要不懂装懂,如今伤了人,出了事再来说这些,为时已晚,朕往日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
承景帝十分不悦,这会儿对着裴曜就发起了脾气。
见状,方玧眸色微动,壮着胆子上前道。
“皇上,方才瑞嫔娘娘惊了胎,一直是妾身陪伴在侧,瑞嫔娘娘与妾身说,当时杨侧妃持剑扑向她时,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脚滑所致,并非技艺不精,自己失误摔倒,况且妾身以为,何良娣所弹的流徽琴,是皇后娘娘爱物,自然保存良好,又怎么会轻易就忽然琴弦断裂,惊着舞剑之人呢。”
听她这么一说,旁边站着的三公主眼神就闪了闪,立即上前道。
“方良娣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方才何良娣弄断琴弦,大惊小怪又惊了舞剑的杨侧妃脚步出错,摔倒伤人,都是有人故意设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