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画堂绣阁  发于:202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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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方玧就略感惊讶的抬眸。
“皇上倒是真的宠爱这位瑞嫔娘娘呢,都能细心到这般程度。”
“孩子还没生呢,就考虑到坐月子舒不舒服了,良娣说皇上是不是老来得子,高兴坏了?”
青容压低声音道。
“自然高兴了。”方玧笑了笑。
她总觉得这承景帝不会主动对一个小嫔妃好到这般境界,估么还是有瑞嫔自己挣了的缘故。
但这也算是瑞嫔的本事了,可不知道等她生下皇子后,李皇后又该如何应对。
不过不管日后如何,今儿这抵达山庄的头一晚,还是很安稳的。
裴曜从皇陵过来之后,哪儿也没去,自己独自歇息的,次日早上就给三处传了话,说今日有皇室晚宴,所有人都得参加。
又是宴席,方玧无奈的很,就知道出门了躲不掉。
这回还有承景帝和李皇后等人在场,不知道又有什么好戏呢。
“给我选一身儿低调些的衣裳吧,规规矩矩的就行,今儿晚上不宜被人盯上。”方玧吩咐道。
青容可太懂她的意思了,很快就给选了一套湖蓝色的裙子,样式花纹都是宫装里最常见的。
连发型也梳了最常见的那种。
不出错,但也不出彩,是方玧想要的效果。
顶着这么一身儿,就踩着时间就往赴宴的大殿去了。
路上遇到了杨侧妃,刚好两人一道走。
方玧瞧着今儿杨侧妃跟她也是同样的心思,打扮的中规中矩。
不过到了宴会的大厅,瞧见何良娣的时候,方玧就是眼前一亮。
那一身品红色的圆领襦裙,配着华丽的发髻并满头珠宝,衬得何良娣整个人愈发的明艳妩媚,坐在一众女眷里,分外眨眼。
感受到方玧和杨氏的目光,何良娣就对两人抛出了一个得意的目光。
待得两人走近后,她才冷哼着小声道。
“今日好歹是皇上举办的晚宴,诸位皇室宗亲,都要来赴宴,你们两个打扮的这么寒酸,也不怕丢了太子殿下的颜面。”
杨侧妃淡淡扫她一眼,“今日是皇室家宴,又不是来比美的,况且我们穿着合乎规矩礼仪,有何丢脸。”
被怼了,何良娣就瞪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反驳,方玧又在后头补了一句。
“都像你似的好,怎么不把梳妆台都插头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卖首饰的呢。”

若说杨侧妃只是正常的冷淡回应,那方玧这直白的一句就算得上骂人了。
何良娣登时就不乐意了。
而此刻眼尖的她瞧见不远处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便立即抛开了方玧和杨侧妃,跻身往前去了。
“殿下!”
随着何良娣的一声呼唤,方玧转身,便瞧见裴曜正往这边来。
今日他穿着明黄色的太子吉服,比平素更添了几分沉稳威严,有些生人勿近的冷淡疏离。
所以在何良娣迎上去后,得到的就是裴曜的冷脸。
“免礼。”
“谢殿下...”
何良娣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热情回应,有些不知所措,声音都小了些。
谁知裴曜眼神上下扫了她一边后,便蹙了蹙眉。
不过什么都没说,直接越过她往席位上去了。
这一下子愈发将何良娣看的有些心里发毛,不由的向身后的盼春投去了眼神。
盼春心里叹气,想起来之前劝过何良娣,今儿不要太过张扬,可是何良娣一门心思想着今儿要博得裴曜的关注,根本不理会她。
心说昨儿太子殿下刚去皇陵祭奠了生父,晚上回来都没心思见女眷,今儿难道就有心思?
不过腹诽是一回事,面儿上还是得安抚何良娣,所以盼春这会儿就小声道。
“良娣快入座吧,今日是大场面,殿下少不得要多些威仪,自然不比私下里亲和。”
“好吧。”
何良娣有些失望,但听了这话,心里也安定不少。
所有人坐下后不久,帝后二人就到场了。
选秀的时候,方玧是见过这夫妻俩的,如今才一年多,倒是变化不大,但跟着二人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挺着孕肚的美人。
自不必说,是瑞嫔了。
方玧这还是头回见到这位瑞嫔娘娘,果然是生的貌美。
一张鹅蛋脸,新月眉,桃花眸,琼鼻挺立小巧,樱桃朱唇莹润饱满,肌肤白里透粉,身形不算纤细,应当是怀孕所致,但体态依旧婀娜,甚至别有一股丰盈温润之感。
此刻面上带着浅浅笑意,着一条鹅黄色的齐胸襦裙,整个人都透着水乡女子的柔美。
难怪承景帝如此宠爱瑞嫔,的的确确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怜爱的美人。
收回目光,方玧不由往裴曜的方向瞟了瞟。
找出这么一位江南美人儿送到承景帝跟前儿,会不会裴曜也喜欢这一类的?
应该不会吧,若是这样,他该自己留下享用才是呢。
裴曜好端端的坐着,感受到一股探究的眼神在看自己,便立即敏锐的朝着大致方向看去。
此刻方玧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两人的眼神就恰好撞在了一起。
微怔后,方玧便浅浅冲着他一笑,裴曜便也微微颔首,算是示意了。
旋即二人才又各自移开视线。
“朕出宫的时候少,究竟还是宫外更自在些。”承景帝叹道。
李皇后便笑着接过话茬,“从前在王府的时候,皇上也是常常喜欢出门踏青游玩呢,臣妾还记得皇上带臣妾去登山,寻得一处山泉呢。”
她借机打起了感情牌,承景帝一时也是回想旧日的情形,满脸的动容之色。
而此刻瑞嫔忽的柔声开口,笑吟吟道。
“那如今到了山庄,皇上和娘娘又能一道登山赏景了呢,究竟臣妾没有这个福气,大着肚子不便去。”
瑞嫔一张口,承景帝注意力立即就被她吸引了过去,满眼温柔期盼的看了看瑞嫔的肚子,沉声道。
“你即将临盆,好好养着,日后还有机会,朕自然也陪你登山。”
“谢皇上。”瑞嫔眉眼弯弯,忽的又稍显惊讶的轻抚肚子,顿了顿,道,“臣妾腹中孩儿想是听见皇上的话了,也高兴呢,竟踢了臣妾一下。”
承景帝听罢就笑,“这孩子如此活泼,想来定是个皇子。”
“臣妾倒是觉得公主也好,臣妾瞧着三公主日日陪在皇后娘娘身侧,母女亲热,也羡慕的很呢。”瑞嫔做羡慕状。
而被她提到的李皇后此刻却没有多开心,只面色淡淡的勾了勾唇角。
“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好的。”
“嗯,公主也好,公主像你,温婉可爱。”
承景帝也跟着点头。
闻言,瑞嫔便略带羞涩的笑了笑,半垂眸子,不再言语。
底下的众人默默看着这上头的一场戏,也都没接话。
方玧扫了眼李皇后冷淡下去的面色,心里就感叹这瑞嫔瞧着温柔,实则霸道的很。
刚才李皇后正要与承景帝重提旧情,拉进距离,她就蹦出来用腹中孩子把承景帝的注意力拉走了,还没忘记膈应李皇后一下。
也是厉害的角色。
反观一旁的二皇子生母,陈贵妃,那就真的太低调了,真真儿是一句话都不说呢。
闲话过几句后,宴席就正经开始了。
这种宴席对方玧来说还算不错,至少她能安安静静的吃会儿东西,毕竟她级别低了,上头几位贵人不会关注她。
也就是杨侧妃还得端着了,毕竟她是正经入了皇室玉碟,平时大小宫宴都参加的,已经被记住了,马虎不得。
只不过方玧忽略了一个词,叫连带。
她的‘好姐姐’方珮,这回也跟着大皇子来了山庄,身为皇后的半个儿媳妇,李皇后虽之前恼过方珮一回,但念着方家的用处,这会儿还是主动与方珮说了两句话。
这么一来,就叫李皇后想起了方玧这号人了。
前不久东宫办满月宴,李皇后就给二姑娘赏过东西,自然也知道二姑娘养在方玧膝下了。
方玧的身份,李皇后哪儿能不知道呢,都没想过她能在东宫活这么久。
而如今方玧不仅活的好好的,还得了宠爱,养上了孩子,她心中也是很想瞧瞧这个庶女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所以在和方珮说了几句话后,目光就挪到了裴曜的身上。
“本宫听闻太子此次还带了那刚满月不久的孩子一道过来,这小丫头本宫还没见过呢,是养在方良娣哪儿?不如叫这母女俩都一并来给本宫瞧一瞧吧。”
“本该将孩子抱来给皇叔和皇婶瞧瞧的,不过这孩子太小,刚到新地方还有些不适应,女孩儿总是身子更娇弱些,不敢再惊扰,万一吓着倒是不妙,等过些时日,儿臣再带孩子来向皇叔和皇婶请安。”
裴曜从容的回答,直接拒绝了李皇后要看孩子的要求。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处处陷阱
这也不怪他,毕竟当年太子妃小产就是李皇后下的手,已经被算计没了一个孩子,裴曜自然更是处处提防。
而方玧呢,他就直接忽略掉了,就不提。
李皇后不是善茬,他也不想方玧被盯上。
只不过这一遭也不是他想避过去,就能避过去的,李皇后本就意在方玧,而非孩子,所以这会儿被裴曜拒绝了,立即就道。
“也罢,孩子还小,谨慎些是好事,那方良娣何在?站起来叫本宫瞧一瞧吧。”
看孩子还得经过裴曜的同意,因为孩子不在现场,但看一个小妾就不必了,方玧人就在这儿嘛。
李皇后这话出了口,裴曜又不能让方玧不站起来,所以方玧只得心里紧了紧神儿,规规矩矩的起了身。
“妾身方氏,见过皇后娘娘。”
话音落,却并未得到上首的立即回应,所以方玧只得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她能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肆意打量,犹如看一个物件儿,这让她十分不悦,但却没有办法。
如今她还没能力反抗这种不尊重。
片刻后,才听得李皇后低声道句免礼。
旋即就见她侧身同旁边的承景帝说起话来。
“皇上瞧,臣妾觉得这方家姐妹两个长得竟一点儿不像呢。”
“是吗?”承景帝像是来了兴趣,“老大家的,也站起来给朕瞧瞧。”
这话说罢,方珮便也起了身。
裴曜看着眼前情形,不由蹙了蹙眉,他不知道李皇后究竟想说什么,但显然来者不善。
与他一样,方玧此刻也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头。
她很讨厌这般被当成货物比较,尤其对标的人还是方珮。
不过方珮似乎很得意,这会儿起身后便开口道。
“妾身的容貌更像母亲多一些,故而和方良娣瞧着不像了,大约方良娣是肖像她姨娘吧,不过姨娘过世已久,妾身也不太记得了她的容貌了。”
说完,还挑衅似的看了方玧一眼。
这意思方玧最能明白了,和从前一样,方珮还是那么喜欢炫耀自己嫡出的身份,并借此贬低她。
可嫡出如何,庶出又如何?
自轻自贱的事情,方玧是不会做的。
所以这会子便从容笑着接话。
“是啊,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瞧不出我们是亲姐妹呢,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来日姐姐生了孩子,可不知与大皇子妃所出的公子姑娘,相像与否,不过一家人,就算容貌不同,也是血脉相通的。”
听到她这么说,方珮的面色就微微变了变。
因为方珮听出方玧这是说她虽是嫡出,但现在为人妾室,以后生的孩子就会是庶出。
这么瞧不起庶出,自己的孩子却因为自己成了庶出的,方珮心里能舒服了?
但偏偏方玧话说的又漂亮,她又挑不出刺儿来,所以只得讪讪笑了笑。
上头坐着的李皇后将姐妹俩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下就对方珮生出了几分不满。
堂堂嫡女,竟然这就被难住了,没得丢人。
于是此刻便张了口。
“究竟是养了孩子的人了,说话就是更懂事些,瞧着方良娣温柔,想必照顾孩子也十分体贴用心,虽说这孩子不是亲生的,不过养恩更比生恩重,日后这孩子大了,肯定也是念着养母的好的。”
说到这里,李皇后不等方玧回答,就看向承景帝。
“皇上,臣妾想起来,当初刚见到太子的时候,太子也是还在襁褓之中呢,小小一团,端的是可爱,如今却也已经身为人父了,当真是时光如梭啊。”
刚提了养恩更比生恩重,这会子又提到了裴曜,这不就是变相的暗示裴曜,她和承景帝养了裴曜这么多年,对裴曜恩重如山么。
可倘若他们夫妻是真的无怨无悔,默默无私的养大了自己,裴曜当然会感激万分,永世铭记。
但承景帝和李皇后之所以养他,是因为他的父皇以皇位做交换。
这天下的富贵,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夫妻都享受了,如今却忘了当初自己的承诺,还想要更多。
裴曜年幼时,心中对承景帝这位皇叔的亲情,如今早已磨灭干净了。
更不要提李皇后这个处处在暗中撺掇挑拨的婶婶。
若非有李皇后在,承景帝说不得还不会生出诸多想法,所以裴曜能对李皇后这番话有感触才有鬼。
不仅不感动,心里的厌恶更是又添几分。
但裴曜清楚的很,这话就不是说给他听的,是说给承景帝听的。
又是一出挑拨罢了。
告诉承景帝他对裴曜的恩情多么重,已经仁至义尽了云云。
果然,承景帝长叹一口气,就颇为感慨道。
“是啊,当年皇兄将太子托付给朕的时候,太子才那么一丁点儿,如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朕也老了。”
“皇叔正值盛年,怎么能说老呢。”裴曜适时笑着接话,“瑞嫔娘娘腹中还有儿臣的弟弟未出世呢。”
语罢又做感动状。
“儿臣虽不记得父皇的容貌,但昨日与皇叔一道祭拜父皇后,晚上竟在梦中见到了父皇,父皇对儿臣说,见到皇叔将儿臣养大,成家立业,他深感欣慰,说当初将儿臣托付于皇叔,是正确之举,还让儿臣一定要勤学上进,多听皇叔的教导,日后才能守护好这大齐的江山。”
他究竟有没有梦见先帝,谁能知道呢,反正话是这么说的。
听罢,承景帝的面色就略有一丝不自然。
眼神闪了闪,才道。
“想必你父皇也是惦念着你的,固有托梦啊,日后你有空,可要常来皇陵祭拜。”
“是,儿臣遵命!”
裴曜拱了拱手。
话题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方玧作为导火索算是逃过一劫,没有真的燃起了,这会子也是默默重新坐下。
心中不由感叹这宴席比东宫里头的宴席还要费心神。
如今也就是她地位还不够高,不太能被牵扯进来,日后她再往上走走,就她这身份,估计麻烦不会少。
大约是被裴曜提起先帝托梦的事情给膈应了一下吧,承景帝的兴致明显后来就不高了。
所以这宴席结束的就比较早。
方玧是巴不得。
这样的宴会真是能少一场是一场。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同杨侧妃一起走了没多远,洪正就小跑着过来找她了。
“方良娣,殿下召您过去呢,请随奴才走吧。”

不远处的小石潭旁,颀长挺拔的身影静静背手伫立。
洪正领着方玧走近后,便默默行了一礼,悄悄退下了。
见状,方玧就估么着裴曜是有事儿想与她单独聊聊,于是稳了稳心神,才柔声开口。
“殿下。”
“来了。”
裴曜淡淡回应,并未转身,像是闲话般道。
“古人云亡者会化作天上星辰,但这漫天星辰,孤竟不知何处是孤的爹娘。”
方玧默默听着这话,便知道裴曜这是伤感了。
的确,出生不久便没了爹娘,独自背负着太子之位的重任,艰难长大,稍懂些事儿后就发现长久依赖信任的皇叔和皇婶,对他并不真心,甚至想夺走他的太子之位。
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长大,的确是不易的。
“殿下望这浩瀚星空,难觅踪迹,但妾身相信,先帝和太妃在星辰之上一定能看见殿下,虽天人相隔无法相见,但血脉之情却是万古不变的,冥冥之中,先帝和太妃必定是护佑着殿下的。”
方玧缓步走到他身旁,柔声安慰。
闻言,裴曜暗沉着眸子侧头看了她一眼,依旧稍显失落。
“是吗?”
“自然是了。”方玧坚定道,“父母对子女之爱,超越生死,殿下扪心自问,对大公子和二姑娘,是否如此,便也就能体味到先帝和太妃对您的深情了。”
大约是自己已经身为人父,能快速的理解这话里的感受,所以裴曜的面色此刻就好转了不少。
见状,方玧又温柔的继续。
“虽然殿下现在没有先帝和太妃在身旁,但殿下却仍不是孤身一人的,殿下有血脉相连的孩子,有举案齐眉的发妻,有齐心协力拥护您的臣子,还有...”
话及此处,方玧的声音顿了顿,行至裴曜面前,目光坚定又澈亮的看着他,郑重欠身行礼。
“殿下还有妾身,妾身虽没什么本事能帮衬殿下,但妾身愿意生死追随殿下,风雨同舟。”
此刻她的声音虽轻柔,却十足的坚韧有力。
山间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清冷又纯粹。
同样是艰难长大的方玧,她的骨子里有着一种和裴曜相同的特质,所以当这种特质表现出来的时候,便十分能引起裴曜心中的共鸣。
譬如此刻,明明只是一番话,可裴曜却觉得似乎真的和面前这个女人一起经历了诸多一般,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亲近和信任。
这大约就是同命相怜吧。
裴曜伸手,将方玧牵起来,声音低柔。
“既有此话,孤日后必定护着你。”
“妾身信殿下。”
方玧轻轻回握住他的手,勾唇娇然一笑。
月光之下,一双身影并肩顺着小路,悄然离去。
玉清院。
何良娣刚回来没多久,正坐在妆台前由盼春伺候着卸首饰。
门口传来珠帘被拨动的清脆声响,何良娣便从铜镜中瞧见迎夏回来了。
晚宴因为心里不太高兴,何良娣没怎么吃好,所以回来后又吩咐迎夏去膳房取了些夜宵。
只是这会儿瞧着迎夏的面色不太好看,便蹙了蹙眉。
“怎么,是膳房的人不给东西?”
“没有。”
迎夏忙摇头。
何良娣就斜她一眼,“那你怎么一脸郁色。”
她这么问了,迎夏抿了抿唇,才低声道。
“奴婢回来的时候,恰好殿下身边的人也去膳房拿吃食,奴婢问了两句才知道...才知道今儿方良娣被殿下召去了。”
“什么?!”
何良娣一听这话,立即就猛的转头。
这会儿盼春正给她卸发簪呢,忽然一动,簪子就戳了头皮,顿时疼的何良娣一声尖叫。
而后便怒目瞪向盼春。
“你这死丫头,是要疼死我不成,伺候这么久了还毛手毛脚的,我要你何用!”
眼见着何良娣这是迁怒盼春了,迎夏赶紧上前,眼神示意盼春先退下。
紧跟着又放下手里的食盒,柔声哄劝。
“良娣别恼,奴婢和盼春打小儿伺候您,只有盼着您好的,哪有不尽心呢,这来山庄才头一日呢,往后还有时间,您不怕殿下不来的,山庄里外人多,不比东宫,您可千万别闹,万一叫旁人知晓了,拿这个来笑话殿下,岂不对您不妙?”
道理一讲,何良娣算是冷静了几分,没继续发脾气了。
迎夏瞧着她是听进去了,才又赶紧趁热打铁。
“良娣您想想,这方氏为何能得宠?还不是因为她小意温柔么,您即便厌恶她,但这时候也不防学一学,对您没坏处的。”
“可殿下从前说,就喜欢我直爽泼辣,乖张可爱呢!”
何良娣哼了一声,显然并不愿采纳这个意见。
闻言,迎夏也是耐心引导。
“良娣也说了,这是殿下从前的话,人是变的呀,这从前爱吃辣,不见得日后不爱吃甜,既然是您想得殿下喜爱,不就得变一变了?好歹先将殿下请来了,才有机会提旧情不是?”
听到此处,何良娣算是没脾气了,只得愤愤跺了跺脚,撇嘴道。
“也罢也罢,方氏那狐媚子的做派,我也学学就是了。”
不知道是被人背后提起,还是什么旁的缘故,此刻身在景泰殿的方玧忽的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是有人在想妾身?”方玧无奈,开了个玩笑。
裴曜彼时刚洗漱完出来,也听见了,却道。
“孤瞧你是染了风寒差不多,快早些歇息吧。”
语罢便冲着她伸手。
方玧勾了勾唇角,便将小手搭了上去,由人牵着进了内室。
而与此同时,李皇后的住处,灯也还没灭。
今晚承景帝照常去陪着瑞嫔了,所以此刻是三公主在这儿陪着李皇后。
“本宫瞧着,太子倒是对那方家的庶女颇有几分宠爱,真不知道这庶出的坯子有什么手段本事。”李皇后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鄙夷。
一旁坐着的三公主便轻笑一声,接过话茬。
“还能有什么手段,儿臣觉着就是庶出的女子放的下身段,做那下贱的勾引之事呗,母后若想再瞧一瞧这方家的趣儿,不如明儿下道口谕,请儿臣那诸位嫂嫂们过来喝杯茶就是了。”
“你这小妮子,坏的很!”李皇后笑着伸手刮了刮女儿的鼻子,不过转身却对身后的大宫女吩咐,“就按公主说的办,明儿早上去传本宫的口谕吧。”
宫女应声,末了,母女俩便相视一笑。

方玧刚回绿筠阁,就从雁微口中得知,李皇后派人来传了话,让她过去喝茶。
闻言,方玧便问起,“除了我,还有何人?”
当然不可能只邀请她一个了,她算哪根葱呢,位份还不够高。
“几位皇子所带的女眷,以及杨侧妃与何良娣,都叫上了。”雁微道。
听罢方玧就笑了笑,“这又是凑哪门子的热闹。”
不过吐槽归吐槽,还是换了身衣裳,算着时辰就出门了。
从这里去李皇后的居所还挺远。
想着结伴而行互相有个照应,所以方玧和杨侧妃就一道去的,何良娣向来与她们不睦,自然没和她们一起。
等到了李皇后居住的昭阳宫,就见殿内已经有人在了。
昨日晚宴上都打过照面而,这会子就都彼此认得。
大皇子的女眷里,方珮这个侧妃打头,领着两个侍妾,二皇子就带了两个侍妾,她们这边就不必介绍了。
入殿后,众人互相见礼,又等了一会儿,皇后才不紧不慢的过来。
在她身后站着的是三公主,却没见四公主的身影。
不过四公主不是皇后生的,倒也不奇怪就是了。
方玧此刻也是先随着众人一道起身行礼。
李皇后在主位上坐下,才摆手低声道了句。
“免礼吧,一路过来,你们也都辛苦了,都尝尝这茶吧,皇上刚赏与本宫的,本宫觉着不错,便叫你们都来尝一尝。”
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也温和,像是普通长辈一般。
但下头坐着的众人,却没几个觉得轻松的,尤其是太子的几位女眷,就连素来耿直的何良娣都有些小心提防的样子。
不过大皇子的妾室们就和李皇后正经一家人了,所以此刻方珮便以儿媳妇的身份自居着,率先接起了李皇后的话茬。
“母妃都觉得这茶好,自然就是顶好的东西了,更难得是父皇赏赐,这茶里头更有父皇对母后的一片情谊呢!”
“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李皇后笑着道,转而就将目光移向了杨侧妃,“本宫记得你是徽州人氏,这茶是京中的茶,不知你喝着可还喜欢?”
被提起来,杨侧妃倒也应对从容。
“好茶是不分地界的,儿臣尝着皇婶这里的茶,也是顶好的。”
“那就好,本宫还怕你喝不惯呢。”
李皇后一副慈蔼模样,又转头看向方玧。
“方良娣觉得这茶如何?本宫听闻你极擅长刺绣,想来是个心细之人了,本宫倒是想听听你对这茶的品鉴呢。”
她这话说完,一旁的方珮立即眼睛就亮了亮,忙就道。
“母后有所不知,二妹妹她虽有一手好女红但这琴棋书画、茶艺插花什么的,却是没怎么学过呢,母后这样怕是为难她了。”
从小在一个宅院里长大,方珮哪能不知道方玧是怎么过的呢。
这些贵女们该学的东西,几乎就没怎么让她有机会学,也就读书识字儿没能漏下她了。
可惜那请来教书的先生完全是以方珮的学习进度来教学的,每每单独解惑答疑都是为方珮一个人,从不理会方玧和方瑾这两个庶女。
所以方珮理所当然的人为,方玧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了。
这会儿的一句话,看似是在为方玧开脱,其实却是十足的嘲讽。
而李皇后听得她这么说,更是生出了几分让人难堪的心思,故而便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妹妹入东宫已久,常常侍奉在太子身侧,总有品茶赏花之时,自然也有进益了。”
语罢还转头做安抚鼓励状看向方玧。
“你别怕,只管说就是了。”
摆明了是想看笑话,却还一副好人的样子,当真是看的方玧恶心。
不过此刻方玧也是庆幸,从她入东宫起,有条件再学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一直在认真的重新学,还偶尔得裴曜指点几回,如今虽不算多厉害,但肯定是已经入门了,品茶这一关上,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面儿上却做一副为难状,欠了欠身,对着李皇后道。
“妾身不才,只怕说错了话惹娘娘和诸位姐妹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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