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画堂绣阁  发于:202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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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娣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奴婢帮您按按肩吧?”
青容听出了方玧语气里的异样,十分贴心的问了一句。
不过这会子方玧没什么心情,还是拒绝了。
“想是我昨儿没睡好的缘故吧,我再睡个回笼觉,你过半个时辰叫我。”
青容点头,才扶着方玧起身进里屋去了。
待得服侍着她睡下后,青容从屋里出来,就见雁微跟元和两个都守在门口。
“良娣怎么样了?可还气着吗?”元和率先开口。
因为今儿花房来的人是他安排的,出了那种事情,方玧还发了火,他当然是惴惴不安。
雁微也是怕的很,她伺候的时间短,还没见过方玧发脾气呢,也是怕。
看着两人,青容便蹙了蹙眉。
“想是最近被赵良娣闹得有些心烦吧,那边儿三番两次的耍手段,没得恶心人,最近良娣本又梦魇不适,心烦气躁些也是有的。”
她这么说,雁微想了想也点头道。
“说起来良娣的月信也就是这几天了,女子来月信的时候,总会心绪不宁些,恰好又遇上这些个糟心事儿,哎。”
“罢了,咱们这几日伺候的时候小心些就是了,想必过段时间就好了,良娣素来是最温和的。”
元和也跟着道。
他们都这么说了,青容是最亲近方玧的,自然也是都应下。
半个时辰后,方玧被青容叫醒,约么是睡了一会儿的缘故吧,心情倒是安宁了不少。
这才有心思让人给简单处理了一下手背上的伤口。
而后又继续绣双面绣去了。
期间膳房按时送来了上午的点心,大概是甜食能使人心情愉悦些,方玧倒是吃了一大半,以至于中午用膳的时候,正餐没吃下多少。
隔天,方玧的月信就到了。
这一来,就不能侍寝,而裴曜这几天又忙着朝中秋闱考官定人选的事儿,所以也没来后院。
除了去赵良娣那里看一看大公子外,就是有孕的周淑人还见上了一回他的面儿,而后就没往别处走了。
所以这么七八天里,赵良娣算是因为孩子颇有些独占恩宠的样子,直叫她高兴的不行。
这嘚瑟起来,她那踩低捧高的性子就愈发毫无遮掩。
太子妃和杨侧妃是高位,她不敢动,何良娣是个欺压她多年的炸药包,她心里怕,也不敢动,身边儿挨着最近的就是方玧了,于是就可着劲儿的踩方玧。
今日是抢了方玧一道点心,明日又是拿了方玧的汤食,就连方玧专门找花房要的,用来练习插花的几捧花,都被赵氏把最好的那一捧给拿去了。
路上两人遇见了,没得还要刺上几句。
方玧这段时间是烦躁的很,又遇上月信,整个人更是气压低的无以复加。
这日,月信刚没了,青容提议说去花园走走,散散心,说不得心情会好些,没想到刚出门,就碰上了带着大公子出来散步的赵良娣。
瞧见方玧后,赵良娣立即就阴阳怪气起来。
“哎呦,还不快把大公子抱起来,也不瞧瞧旁边有什么人,没得沾了病气晦气的。”
方玧这几日不大舒服,睡眠也不是很好,所以人看着很没气色,有几分病容。
但赵良娣这话说的太难听,她也是懒得忍了,眼刀子就甩了过去。
“外头什么人都有,要是怕孩子沾了晦气,最好是待在院儿里别出来。”
“放肆!”赵良娣瞪眼,“你敢这么说话,大公子岂是你能置喙的?我看你才该老老实实的在院儿里待着别出来,什么出身的贱坯子,没得一脸晦气像,惹人厌烦!”
这些时候,赵氏颇有母凭子贵的模样,倒是蛮横硬气的很。
可这段时间方玧也是忍了她许久,这会儿就有些忍无可忍了。
“我是什么出身?我就算是庶出那也是从二品大员膝下的正经官家小姐,若我没记错,你赵家至今还是个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的六品小官儿吧,我是贱坯子,你就高贵了?”
“论身份,你我皆是殿下的良娣,怎么你就往自己脸上贴金,觉得自己了不得呢?”
“仗着儿子抱病,搏了殿下几日恩宠,就尾巴翘天上去了?倒也不怕旁人骂一句你这当娘的黑心肠,连儿子都用来当争宠的筹码,你可真不怕大公子日后懂事了,记恨你这个生母!”
方玧这一连串的骂出来,赵良娣的脸都黑了。
不仅是赵良娣,青容都有些惊了,这可是真骂呀。
“贱人,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赵良娣后知后觉的暴怒起来,几步上前就抬手要打人。
这时方玧也是没了耐心,一把抓住了她扬起的手,狠狠甩开,而后反手一个巴掌盖在了她的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赵良娣都被打愣住了。
而方玧也在自己打出这一巴掌后,眼神有了一瞬的变化。
收回手后,蹙眉看了看赵良娣以及她身后那一种愣在当场的丫鬟婆子,折身就大步离开了。
青容也是愣了愣,才赶紧跟上了方玧的步伐。
这花园儿自然是不去了,还是回了碧落斋。
而等回去后,方玧就屏退了其他人,关上房门只留了青容一人在屋里,沉默半晌,忽的问了一句。
“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情绪很不对劲?”

她这么一问,青容略想了想,就立即回答道。
“奴婢没敢说,其实这些天里,奴婢觉得良娣似乎脾气不大好,总是烦躁不安,都没什么小脸儿了,往常咱们几个当差,您都是温和的,这些天却都挨了不少训。”
方玧蹙眉,“还有吗?”
“您似乎也不及从前那么冷静了,每每被赵良娣挑衅,您都有些按捺不住性子,平素您总是不与她计较的。”青容补充道,面色变了变,“譬如今日,奴婢觉得,放在从前,您肯定是不会理会赵良娣这些酸话的,可您却...您却生了大气了,还打了她一巴掌。”
青容说完之后,方玧就垂下了眸子。
片刻后,才低声道。
“是啊,这不大对劲,我从前不会这样的,近日我总是心绪不宁,烦躁不安,就连往日最能让我心静的刺绣也不能集中精神好好做,面对赵氏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竟也能失控。”
“可不是么,良娣您从前被夫人和大姑娘那般针对,都从未如此耐不住性子的。”青容也立即点头。
此刻方玧抬眸看向了她,主仆两个相视一眼,顿时心里都警醒了起来。
“去请位太医来给我诊个平安脉吧,若问起来,就说是我梦魇的毛病又犯了。”
“是,奴婢这就去。”青容抿唇,快步出了门。
不多时,太医就到了。
给方玧诊脉之后,面色就有了些许变化。
看到他神色有异样,方玧就直接开口问了。
“这位大人,请问我的脉象如何?近来我总觉得心绪不宁,烦躁易怒,睡眠不安,这都是梦魇所致么?”
她如此一问,太医略略思索片刻后,便点了点头。
“正是,良娣您体虚气虚导致梦魇,从而睡眠不安,就引起心绪烦躁了,臣给您开服安神药,您每日按时服用就会无碍。”
“可我倒是觉得,这病症同我的梦魇并无关联,今日我叫大人来,离我上回梦魇可足有十来日了,这期间,我的梦魇之症,从未再犯。”
等太医说完诊断的内容,方玧立即就冷声质问起来,目光锐利的盯着太医的眼睛,一丝都不容他躲避。
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出,太医明显有些紧张了。
不过未等他再度开口,方玧就缓和了声音,抢先道。
“看大人的年岁,想必在东宫当差也有段时日了,大人见事情的多,不愿蹚浑水也是有的,可医者仁心,大人只把我当做病患看待,难道真的忍心见死不救么?”
她说完这话,就见太医的神色有了几分纠结和松动,便就又继续道。
“大人今日来见我,只是为我请平安脉,治我的梦魇之症,旁的事情,大人一概不知,我绝不会对外多说半个字,还请大人怜惜我一条性命,如实告知我这病症,究竟从何而来。”
说到这里,方玧便对旁边的青容使了个眼色。
青容立即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厚重的荷包来,快步上前,塞进了太医的手里。
不过太医没收,叹了口气后,才低声道。
“良娣仔细查一查吧,您素日用的东西里,被人下了药,这种药会短期内服用会使人烦躁易怒,长期服用下去,就会影响睡眠,再影响精神,最终使人失心疯。”
“这话良娣听过了,还请不要告知旁人是臣告诉您的,臣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敢沾染这些事情,臣救您一命,您也高抬贵手,放臣一码!”
能给方玧下这种药,可见对方是想要她死啊,那要是被背后之人知道是他帮方玧戳穿了计谋,怕是不会放过他。
太医也是艰难。
而听过太医的话后,方玧也是心中惊涛骇浪,半晌才缓过神来。
随后便十分诚恳的起身行了个礼。
“我知晓大人为难,可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劳烦大人替我看看这屋里,究竟有何不妥。”
那太医话都说了,倒也不在乎多做这一点事,便就很快帮方玧把屋里的东西都查了一遍,不过竟没查出什么问题。
这就说明这药是从外头进来的了。
而每天只有茶水、膳食、点心这三样是从外头拿回来的。
方玧没敢耽搁,立即就叫人去取了茶水和点心回来,膳食这会儿还不到时辰,拿不到,但用排除法也能推断,所以不打紧。
等东西拿来后,太医一查,就发现问题出在了点心上。
后头的事情,自然就不再劳烦太医了,方玧还是坚持给了赏钱,等太医走后就黑了脸。
“当真是我不犯人,人也犯我。”
“人心险恶,咱们从前在府里就是如此,况且是这些人呢!”青容又气又心疼。
方玧敛眸,“是啊,过去我不争不抢,听话乖顺,旁人都容不下我,更何况我如今是要挣要抢。”
语罢,抬眸冷了脸色,轻笑一声。
“也好,她们先出手了,省的我先做恶人,届时闹起来,我也算是保护自己罢了,在殿下面前更好看些。”
青容抿唇,“那眼下,奴婢先去查一查点心局里头,究竟是谁下的药,那点心局里人少,应当不难查。”
“嗯。”方玧颔首,“记住不要打草惊蛇,这几天,点心还是照常拿,留一些存做证据,其他人都要提防着,可不知道我们院儿里还有没有吃里扒外的。”
青容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等她出去后,方玧才又烦躁的长呼了一口气。
这回倒不是心里烦躁,只是想着点心的事情这么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但她刚刚气头上打了赵良娣一巴掌的事情,恐怕很快就要闹起来。
果然,没在屋里坐多久,梧桐苑就来人了。
赵良娣果然不负众望的把事情捅到了太子妃那里。
方玧无奈的起身,带着雁微就去了。
自己捅的篓子,自己得填啊。
等到梧桐苑的时候,就见赵良娣捂着脸,哭哭啼啼的坐在太子妃的左下首处,见到方玧进来,就立即嚷嚷起来。
“娘娘,您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方良娣实在太过分了,分明是她有错在先,她还动手打人,妾身虽不是什么金贵人,可也不能这般任人折辱啊!”
太子妃大约是已经被她哭烦了,这会子蹙着眉头,看她一眼后,才对方玧道。
“方氏,你究竟为何打了赵良娣?”

第七十章 各打一板子
太子妃虽然是在质问,但是从那语气里就能听得出来,太子妃并没有被赵良娣此前的哭诉蒙混过去,这会子还是更倾向于听方玧的解释的。
所以方玧也就没磨叽,直接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
自然了,有些特别不好听的还是简化掉了。
最重要的表达就是,她好端端的出门来散步,迎面儿就被赵良娣说她晦气,她提出合理且正确的建议,请赵良娣没事儿别把瓷娃娃一样的大公子往外带,却被赵良娣骂她是贱坯子,不配提出这个合理意见。
而后就产生了口角,以至于赵良娣想动手打她却被她反攻了。
听完方玧的复述,太子妃看向赵良娣的眼神就严肃了几分,毕竟赵良娣口中描述的是,方玧不仅冲撞大皇子,还骂人,且动手打了她。
简直就是两码事儿。
“赵氏,你可还有话要说?”太子妃沉声道。
这会子赵良娣有些心虚,但又觉得自己还能辩解两句,于是便梗了梗脖子。
“妾身虽有言语不当之处,可具是因为护子心切,若非方良娣冲撞大公子在先,妾身也不会如此,况且,况且她动手打人了。”
她这么一说,方玧就侧身扫了她一眼,旋即便规规矩矩的对着太子妃又行一礼。
“娘娘,妾身对赵良娣的确有言语冒犯之处,但那是因为赵良娣恶语相向在先,而赵良娣口中的妾身冲撞大皇子,妾身并未做过,在场人均可作证,动手打人虽也是妾身防卫之举,但确实有错,还请娘娘责罚。”
压制住了心中浮动的情绪,冷静下来后,方玧处理这种事情就还算游刃有余。
太子妃和裴曜不一样,她和自己没什么感情,又是拿事实道理说话的人,所以在太子妃面前耍小心思没用,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认错态度好,说不得还能少受些罚。
果然,太子妃听完方玧的话后,定定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辨别真伪,而后就又将目光挪向了赵良娣。
“这段时日我未曾提醒你,可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瞧着大公子这些时候身子抱恙,我便未曾计较,可今日之事,容不得你胡闹。”
“娘娘...”
赵良娣还想狡辩,就被太子妃锐利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好了,你若是想挣下去,那就由我做主,在场的人,一个个审,看看究竟是谁在说谎。”
她这么一说,赵良娣就彻底没了底气,像鹌鹑似的缩了缩头,不再言语。
见赵良娣如此,太子妃心中的猜测就已经被证实了,对赵氏的行径无奈之余,倒是觉得方玧的确还算听话。
于是略略思索后,便道。
“今日之事你们二人都有责任,就各罚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外加每人各抄宫规三遍。”
这算是各打一板了。
赵良娣心里虽然很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但却又不敢质疑,只能把不满的情绪都发泄在了方玧身上。
要是她的眼神能剜肉,方玧这会儿估计都成筛子了。
而方玧么,扣钱当然是心疼,但也算是能接受。
且她现在不关心这些,于她而言,最要紧的还是查点心里被下药的事儿。
待她们走后,大丫鬟敏思过来给太子妃添茶,就不解。
“娘娘怎么一样的罚了她们,按理,一个挑事儿,一个打人,该分一分呢。”
“你傻呀,赵良娣那是数罪并罚,方良娣才是今儿一回,算起来依旧是方良娣挨罚重些呢。”添墨道。
听着两个丫鬟争论,太子妃就笑了笑。
“不管谁对谁错,闹事儿争斗就不对,她们捅到我跟前儿,都没讨着好,下回就不会再轻易让我来断官司了,旁人瞧着也是一样,我日后岂不清闲些。”
敏思听罢就赞同的点点头。
“还是娘娘您聪慧!”
各处果然如太子妃所说,都在观望方玧打了赵良娣这件事,见太子妃是两边儿一样的罚,就都觉得扫兴。
本来还以为能多有趣呢。
不过就这,也算是闹得大了,毕竟整个东宫的人都知道了。
不过方玧不关心,她这会子更致力于揪出背后害她的人。
虽说东宫人多手杂,但有了目标,暗中查起来倒是的确没有费太大的功夫。
点心局里头一共只有十个人,能接触到点心制作,把药下进去的只有五个。
青容拿钱买通了点心局里头负责打杂的婆子,从她那里几番探听,就得知了一个叫香杏的小丫鬟,对碧落斋的事儿很殷勤上心。
说是方良娣待人大方又温和,所以愿意伺候。
得了这消息,青容便又去查了这个叫香杏的小丫鬟,便查到这小丫鬟宫外的两个哥哥前不久都娶了媳妇儿,原本条件不好的一家人,为着这回俩儿子成婚,不仅买了一座新宅子,喜宴还办的不错。
听街坊们说,都是香杏在东宫里当差拿回来的银钱。
可香杏只是点心局里一个帮厨的小丫鬟罢了,她能攒下这么多银子?
这必定是有问题呀。
于是青容拿定主意后,便就把这事儿报到了方玧面前。
方玧听罢,心里也就有数了。
“估么就是背后那人用银钱买通了这小丫鬟,在我的点心里动手,可她这么做,就是为了叫我日渐狂躁,最后失心疯么?那样需要长久的服用这个药,夜长梦多,她难道不怕被人察觉么?”
“奴婢也是觉得蹊跷。”青容蹙眉,“如今您才用了这有问题的点心小半个月,咱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就发觉出不对劲了呢。”
主仆两个相视一眼,一时有些没头绪。
方玧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慢慢对这件事情抽丝剥茧,最后到还真让她想到了最近另一个奇怪的点。
“这段时间与我冲突最多的就是赵良娣,她虽从前也与我不和睦,但也没有像如今这么针对的,倒是奇怪。”
这么一说,青容也立即拍手道。
“对,而且从前赵良娣可不敢来截胡争宠,而这几回从咱们这儿把太子殿下请走,她都是用大公子做筹码的,大公子又不是今日才又,她从前怎么不用这法子呢?倒像是有人现教她的。”
如此一分析,倒是有了一丁点头绪,可又说不清楚。
方玧蹙眉,“可把我和赵良娣牵扯到一起,究竟又是什么目的呢?”

思来想去,方玧也不觉得赵良娣身上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她算计的。
毕竟只要没蠢到家,就会看得出赵氏靠着孩子生病的伎俩,博来的恩宠,绝对不会长久,所以根本没必要出手。
而一想到孩子生病,方玧顿时就想通了。
如果她和赵良娣交恶,想要毁掉赵良娣最倚重的东西,那必然就是大公子了。
谋害子嗣,那是重罪。
此法一旦成了,不仅借她的手除掉了东宫里唯一的孩子,还能顺带把她也一并铲除,这是一石二鸟啊。
想到这一层上,方玧就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说实话,她入宫的时间不长,还并未把这些算计争斗和生死挂上勾,如今忽的就直接砸在自己头上了,多少有些难以言说。
“良娣。”青容的声音响起,“咱们如今有了证据,要不要去禀报太子妃或是殿下,请他们为您做主?”
方玧收回思绪后,轻轻眯了眯眸子。
“依我看,我只是背后之人算计之中的一环,此刻就打草惊蛇,估么是揪不出背后之人究竟是谁的,倒不如将计就计,顺着她演下去,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那良娣觉得,谁的嫌疑比较大?咱们也不能漫无目的的盯着呀。”
青容蹙起眉头也在心中思索。
她问的,也正是方玧这会子心中揣摩的,所以便就直接开了口。
“大公子是庶长子,当初赵良娣能平安产下,都是靠太子妃一手保下来的,又养了这么些年了,虽说庶长子最易影响嫡子的位置,可赵氏上不得台面,殿下又不宠爱她,太子妃没必要出手,亦或是说,想出手没必要等到现在。”
“若不是太子妃,难道是杨侧妃?”
顺着她的分析,青容就压低声音问了出来。
“不是没可能。”方玧思索道,“她瞧着处处与人为善,从不争抢,实则回回却有些小动作,推着我给她当马前卒,可见她也是有心思的,她至今还未孕,能给孩子最好的出身便是占一个长子的名头了,不过。”
说到这里,方玧顿了顿,略抬起下颚,眸色凌凌。
“不过她与我从未交恶,我也一直算得上对她言听计从,虽然她现在又拉拢了宋淑人,但宋氏性子不成,到不及我得用,端看素日里她对我更亲近些,也瞧得出一二。”
这意思便是,她跟杨侧妃乃一条船上的人,可能性有,但不大。
如此一说,便就只剩下何良娣和周淑人了。
“奴婢瞧着何良娣不似有这般心计的,那周淑人还有孕养着胎呢,她会此刻费这份心神?”青容有些不确定道。
方玧垂眸,“可我觉得正因为她肚子里有了一个,才想着给孩子铺路,也给自己除掉绊脚石。”
新入宫的这一批里头,杨侧妃家世最好,最显眼,她得宠是意料之中的,大家都能接受,剩下的,方玧、周淑人、宋淑人三个,都是未知数。
如今瞧着,方玧和周淑人本来是差不多的,可周淑人有孕了,这平衡一打破,人就会想要更多。
周淑人借她的手,或是直接将罪名摁在她头上,除掉大公子,那周淑人腹中孩子出生后便就是东宫唯一的子嗣了,势必会更受裴曜的重视和关注。
而方玧则会替她背上谋害大公子的罪名,直接被踢出局。
届时周淑人抱着孩子坐上良娣的位份,再同何良娣联手,倒也就能压住杨侧妃了。
这么一看,周淑人的确是受益的很。
“上回周淑人身边的茉莉来请我帮忙绣了虎头鞋的花样子,我就让你们盯着她,如今没有异样?”方玧问道。
青容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并无异样。”
她这么说,方玧就蹙了蹙眉。
“倘若如此,要么是周氏早有防备,藏得仔细,要么就是真的与她无关了。”
“那咱们怎么做?”
“继续盯着吧,两边儿都盯着些,如今瞧着是外头出了鬼,咱们院儿里应当无碍,你且让雁微跟元和两个都帮着你些,不过点心局那边你自己来盯,让她们注意周氏。”
方玧沉声吩咐道。
青容点头应下,立即就去安排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方玧这里的点心无一例外都有问题,她也没打草惊蛇,就这么默默等着。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青容盯着点心局那个叫香杏的丫鬟,没发现她和周淑人身边的人有来往,反倒是发现了赵良娣身边儿的大丫鬟小芸,和那叫香杏的,私下里有了回接触。
消息传回来了,方玧也是奇怪。
心说难道是她之前想多了,只是赵良娣不喜她,想借此除了她而已?
可还没来得及重新调整思路找证据,隔天,大公子就病了。
这回是真病了,并不是像前几次,是似而非。
天蒙蒙亮的时候,绛雪轩里就闹起来,方玧的碧落斋挨得最近,就先被吵醒了。
“雁微,外头怎么了?”
方玧坐起身子问了一句。
今儿是雁微守夜,忙就快步点灯进来了。
“回良娣的话,似乎是大公子出事了,奴婢瞧见绛雪轩的人刚刚往梧桐苑去了,好像是去求太子妃的腰牌,入宫请太医。”
听完,方玧就面色沉了沉。
这会子闹,裴曜是歇在前院的,绛雪轩的人又是先去请太子妃,说明是真有问题,应当不是用孩子争宠。
所以方玧醒了醒神儿,便坐起来了。
“换衣裳吧,待会儿太子妃要是过去,我也得去。”
雁微点头,立即就伺候着她起身。
她这边边收拾边看外头的动静,没多久,青容就打外头进来,说太子妃动身了,方玧这才加快动作,卡着太子妃从碧落斋门口过的功夫,跟着一道过去了。
绛雪轩那是非地,她才不想一个人先傻愣愣的跑过去。
这回过来,倒是没听见孩子哭,之间赵良娣抹眼泪。
方玧跟着太子妃进里屋看了看孩子,就见大公子面色不自然的红,嘴唇干瘪,瞧着是发热的样子。
果然,一问话,赵良娣就哭着道。
“孩子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起了高热,乳母发现来告诉妾身的时候,孩子就已经烧的厉害了,这会子瞧着像是有些烧晕过去了,妾身怎么也叫不醒!”

第七十二章 气恼
太子妃听着赵良娣的哭诉,心里也是一团乱,只能让人把东宫的太医也叫来,先给孩子看看。
方玧站在后头瞧着小榻上烧的面色通红的孩子,心里也是有些不忍。
不过这里轮不到她表现,很快裴曜就赶到了。
杨侧妃几乎和他前后脚来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都到了。
看过了孩子,裴曜就和太子妃说了几句话,赵良娣想插嘴,却明显看得出裴曜心情不好,并不想理她。
算着时辰,再过一个时辰裴曜就要起身去上朝了,这么一闹是都没睡好。
最近裴曜又忙,本就累的很,又遇上孩子生病,说不烦是假的。
见他面色实在不好,赵良娣才收住了哭哭啼啼的作态,老老实实在旁边站着。
还好宫里的太医来的也算快,看过之后,就果断给大公子施针了,再辅以其他的药物,折腾了,半个时辰,总算是退了烧。
眼见孩子面色正常了,裴曜的面色才缓和几分。
“太医,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也是闹过几日,如今本以为好了,怎么还突然严重起来。”
“回太子殿下,小公子这是受了风寒导致的发热,因为看护的人发现的不及时,所以才使小公子发热严重了,不过臣已经给小公子施针,想来只要按时服用臣开的药方子,就会无碍的。”
太医拱了拱手,恭敬答道。
这时,太子妃在旁边就沉了面色。
“服侍照顾大公子的人都是怎么当差的,竟让大公子受了风寒不说,发热的时候都没人守着,都不知道么?四个乳母,四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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