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的是与皇后会争斗到那个时候,那许家也算是五皇子的助力了。
不论是从眼前,还是为以后考虑,这事儿都该做。
青容很快就去了。
在咸福宫守着许令仪的人都是御前的,自然给玉璋宫的人行方便。
而青容也就顺势问了一句,便得罪皇后果然是派人来过了,心里也就有了数。
见到许令仪后,她果然也是绝口不提当初的事情。
到底还是记挂着许家人呢,许令仪咬的死死的,不肯把皇后供出来。
不过青容到此也就是走个过场,无论她说与不说的,今儿傍晚她就要命丧黄泉了,几日后,那叫青莲的宫女被找回来作证,许氏究竟有没有说过皇后挑唆的话,那都死无对证了。
至于要不要提醒她,是皇后在她身上动了手脚,而非方玧。
没那个必要。
许氏死就做个糊涂鬼吧,反正活着的时候也不清醒。
要不然怎么会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成这样。
所以青容没在咸福宫待多久,约么一炷香的功夫就离开了。
而皇后身边的人也盯着呢,听说玉璋宫的人去咸福宫走了一趟,心里也是紧紧的揪着。
担心被方玧查问到了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许氏再有什么蠢笨的,到底她对许家人的情谊深厚,已经被她提点过此时继续控诉昭贵妃,惹怒昭贵妃的后果,应该是不会多说什么。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皇后也是打定主意,早些了结了许氏这桩事,免得节外生枝。
所以一到送人上路的时候,就立即派严礼带着东西去了。
办完差事回来后,严礼也是如实禀报。
“娘娘放心,奴才已经盘问过了,玉璋宫的人的确是来问了些话,但许令仪记着娘娘的话,什么也没说,她最后是选鸩酒去的。”
其实这鸩酒也不是许令仪自己选的。
面对死亡,许令仪根本不肯就范,哭闹着还想要母家人来救她,最后是严礼让人强按着她,生生灌进去的。
当然,皇后不会去问这些细节,只点了点头,沉声道。
“本宫有心提携她,可她自己太蠢笨,竟然犯下这样愚蠢的死罪,早些了结了也好,免得日后做出什么蠢事,连累家中更多。”
说完这话,皇后又顺口问了一句。
“昭贵妃和四皇子怎么样?”
“奴婢问过了,一切都安好,曾太医被皇上拨过去就近随侍呢。”敏思低声道,顿了顿才又开口,“娘娘,这不合规矩,曾太医毕竟是外男,住在后宫里头...”
“皇上说的话就是规矩,如今皇上把昭贵妃母子看的这样重,心里正是愧疚怜惜的时候,不要拿规矩去皇上面前说事,这只会让皇上愈发不悦,况且,曾太医年岁也大了,还有御前的人在左右盯着,本也不可能出乱子。”
皇后摆了摆手,心累的不想多说。
她现在是一分一毫都不愿和玉璋宫那边沾染上。
转身去偏殿看五皇子了。
“这孩子的脸色怎么不好。”皇后蹙眉,“前两天不是有好转了吗?”
“原本是已经有所好转,今儿殿下也没累着,就是殿下心血来潮,临摹了半个时辰的字帖,就晚上身上又温烧起来,奴婢已经给殿下喝了药了,太医也来看过,说大约是心神不宁的缘故,毕竟昨儿晚上在太和殿发生那起子事,殿下多少也惊着了。”
照顾五皇子的乳母嬷嬷赶忙解释,战战兢兢的。
五皇子自打天气冷了,就一直这样时好时坏,也不多严重,但就是虚弱,整个孩子看起来都没什么精气神。
皇后听了这解释,气也消了些,没再责问,只坐下来伸手摸了摸五皇子的小脸。
在触碰孩子脸颊的一瞬,皇后的心不由软了几分,那一瞬间,她似乎都不想继续挣了。
可转念一想,她不挣,日后昭贵妃和四皇子上位了,能容得下五皇子这个嫡子存在吗?
就算是容下了五皇子,但为了保证五皇子再无威胁,也会将陆家灭了。
所以即便她累,可为了孩子和陆家的未来,这太子之位,她还是得去争。
在偏殿坐了许久,皇后才起身回自己的寝殿。
添墨伺候她沐浴洗漱的时候,就顺便告诉了她,皇上去玉璋宫了。
“早就料到的事情,皇上除夕都去她那儿了,已经是为她破了规矩。”皇淡淡道。
见皇后心情不佳,添墨也是识趣的没再多说了。
而玉璋宫这边,裴曜来的时候,方玧已经沐浴躺下。
先前不说的时候不觉得,现如今知道有孕了,就身子困倦起来。
尤其是晚上,本就是要就寝的,玉璋宫的地龙又暖和,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往床榻上一躺,人就眼皮子打架了。
裴曜走到床榻边坐下,看着撑着头侧躺的方玧,柔声道。
闻声,方玧半睁开眸子,眼底一片倦意。
“是困了,等皇上呢。”
“困了就先睡,等朕做什么。”裴曜语气格外温柔。
掀开被子也躺下,将人拥入怀里。
方玧在他怀中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而后才闷声道。
“我心里不安稳。”
这里她没有再自称臣妾,裴曜听到了这处不合规矩,却反而把她拥的更紧些。
不再自称臣妾,是撇开了君臣之礼,那就是只剩夫妻之间了。
此时的方玧显得格外脆弱。
裴曜低头,能看见她下巴上难看的伤口血痂,自然是影响美貌的,但如今裴曜心里只有心疼。
因为他记得怀中女子从前是多么娇美的一朵花儿,如今却被伤害成这模样。
“有朕在,不必担心了,朕今儿已经问过了曾太医,说霁儿的身子如今没什么大碍,那孩子听话,肯好好吃药,太医不难办,还有你肚里这个小的,太医也说今日脉象就稳定不少,日后这么好好养着,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裴曜轻抚着怀中女子的后背,柔声安慰。
方玧微微点头,旋即才又低声道。
“皇上昨儿就留在了玉璋宫过夜,今晚又来了,臣妾怕皇后娘娘心里会不快,臣妾如今...实在是不敢再得罪人了。”
“不会有事的,是朕要过来的,你如今怀着身孕,又受了伤,胎像不稳,且霁儿也病着,朕不来陪着你们母子,只会夜不安寐,皇后那里,自有朕去说,你不要多想,对身子不好。”
裴曜毫不犹豫的开口,语气里满是维护。
听到这话,方玧才抬眸看向他道,“臣妾真害怕,往后皇上不再这么护着臣妾了,臣妾下巴上的伤口很深,怕是会留疤痕,往日便是毁容了。”
“胡说,朕会给你用最好的伤药,一定不会留疤的。”裴曜亲了亲她的额头,“况且,朕也不是那肤浅之人,岂会在乎你的容貌,朕与你是真情实意。”
他这么说,方玧的眸中顿时蓄满了泪水,眼梢一瞬就红了,勾了勾唇角。
“臣妾信皇上。”
说这话时,她面上虽是带着笑,可那双含泪的眸子里依旧掩藏着脆弱和不安,似乎这样说,只是为了让裴曜安心,不为难罢了。
感受到这些情绪,裴曜心里也是愈发的心疼愧疚。
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方玧的背,哄着她睡了。
毕竟说再多,不如真的去做。
次日,裴曜起身去前朝的时候,许翰林就脱下了官帽官服,跪在了金銮殿上。
痛哭流涕,自称没有教导好女儿,让女儿在后宫里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说自己已经不配为官朝中,自请辞官,但有一个请求,希望裴曜能将许令仪的尸身发还许家,准其安葬。
许令仪的父亲年纪真不算大,在朝中能走到翰林院首这个官位,也是不易了。
按理嫔妃犯下死罪,是要株连家中,但因为此次的事情和许家没有半分关系,且许家多年来为朝堂也效力不少,所以裴曜一直没有主动发作。
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动手,只是在等许家人主动一些,亦或是,他要另寻由头了。
在京中官场这么多年,没有哪个高门是完全清白的,硬是要查下去,多少都会查出点事儿来。
显然,许翰林比他女儿聪明,主动站出来辞官了。
他如今是许家的顶梁柱,膝下两个儿子虽然也在朝中,但都还没身居要职,他辞了官,许家在朝中几乎就没有什么权势了,这是对皇权的臣服和低头。
毕竟许令仪要杀的可是皇子,轻轻松松就只要许令仪一个人赔了命,这皇子的性命也太不值钱了。
这损伤的是皇室威信。
许翰林主动站出来,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识趣,让裴曜少些怒火,至少这样还能保全家中,留下根基。
正如方玧说的那样,十年二十年后,甚至更久,许家后人还能有机会再重振家门。
裴曜自然是答应下来。
这也是他给自己留一丝余地,不显得他过于暴戾。
所以这初二的早上,许翰林罢官,领了女儿的尸首,带着妻子和老母亲,直接启程回老家去了,只留下两个还在朝中有职务的儿子在京都。
不过这两个儿子也不好过,连住处都要另寻。
因为他们之前所住的翰林府,是朝堂赏赐的宅邸。
也就是许家这些年还是颇有积蓄,不至于落魄罢了。
可如此情形,还是跟以前完全不能比,两个儿子心里也是难免怨恨了许令仪这个妹妹,且后悔当年没阻止爹娘溺爱妹妹,如此顺着妹妹的心意,叫她入宫。
但事已至此,有再多后悔,也只能咽进肚子里了。
这个年节,许家注定是过不安稳。
而初六一过,初七这天,当繁重的过年礼节终于都结束,皇后想歇息一二时,就轮到她了。
“娘娘,皇上请您去景乾宫,您这就随奴才走一趟吧。”
洪正亲自来凤玄宫传话。
皇后蹙眉,“皇上叫本宫过去所为何事?”
“奴才不便多言,娘娘这就走吧。”洪正没有透露。
虽然他依旧表现的恭敬,可皇后心里隐隐却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
借着换身衣裳的由头,仔细想了想,可也没觉察到哪里有差错,只得硬着头皮先过去了。
等到她一进景乾宫,瞧见方玧坐在旁边时,心里不妙的感觉再次加重了几分。
尤其是方玧只看了她一眼,目光就收了回去,并未向她请安。
但她这时候顾不得挑方玧礼节上的刺,只得先揣着满腔心思向裴曜欠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来了,朕也就不多口舌了,朕再最后问你一次,许氏为何对昭贵妃恨意滔天,不惜要烧死四皇子泄愤。”
裴曜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
乍然被这么一问,皇后捏着帕子的手不由一紧,目光微闪了闪,才道。
“皇上何故这样问臣妾,臣妾虽因陆家和许家的亲事,对许氏颇有照顾,这许氏谋害四皇子此事,臣妾敢对天发誓,臣妾绝不知情...”
“既然皇后不肯说,顾左右而言他,那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裴曜冷声打断他,“洪正,把人带上来!”
第五百八十四章 禁足夺权
皇后心头一跳,随后就看见洪正往屏风后头去了,不多时,一个身着普通百姓衣裳的女子就被带了上来。
当她的面容出现在皇后眼前的那一刻,皇后顿时就变了脸色。
这个女子正是当初那个被她安插在许氏身边的棋子,青莲。
“奴婢青莲,见过皇后娘娘。”
青莲浑身打着颤,跪在了地上。
“这女子你应该认识吧,她已经全都招供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皇后。”裴曜的声音响起。
语气里满是隐忍的恼怒和失望,以及质问。
皇后的面上迅速褪去血色,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的方玧。
而这时候,方玧也扶着青容的手站起身来,眼里带着平素看皇后从没有的锐利。
“臣妾扪心自问,素来对皇后娘娘敬重有加,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教导孩子,也都是让他们爱护敬重娘娘所出的五皇子,但娘娘何故要挑唆许氏,将谋害她,使她不能生育的罪名,按在臣妾的头上,以至于许氏恨毒了臣妾,要活活烧死臣妾的儿子!”
“本宫没有想害你,是...”
“娘娘没有想害臣妾,可娘娘想煽动许氏来对付臣妾,因为臣妾深得皇上宠爱,四皇子也与皇上父子亲近,所以皇后娘娘您是怕臣妾和四皇子挡了您和五皇子将来的路,不是吗?!”
方玧厉声打断皇后的话,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她此刻脑海里想到的都是那天四皇子刚从火场被救出来,奄奄一息的样子,身为母亲,她当初生下四皇子又是那样艰难,这么多年一刻不敢松懈的照顾,能不愤怒心疼吗?
皇后心口发堵,可却再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此时青莲这个人证都已经被找来了,这说明裴曜和方玧肯定已经知道了一切。
虽然她没有参与许氏谋害四皇子的过程,甚至是完全不知情,但正如方玧所说,要不是她蓄意挑起许氏和方玧之间的仇恨,也不会有这桩事。
“皇后,朕对你很失望,朕原本以为你不会做这些阴私之事,当初在东宫,昭贵妃怀着四皇子的时候,被那徐氏所害,徐氏是你的嫡亲表妹,你都能大义灭亲,朕本以为贤后当如你这般,这些年,朕也一直是对你敬重有加,底下的嫔妃,给你最大的体面,可你竟不知是什么时候昏了头,做出这样的事来。”
裴曜的声音虽不像方才那般充满怒气了,可这语气里的失望才是最叫人难受和心慌的。
皇后的脸色白的像纸,死死咬牙,半晌才道。
“挑唆许氏之事,臣妾认罪,可是皇上,臣妾也是因为不安所致啊,臣妾自然想继续贤良淑德,宽容大度,可皇上您对四皇子的宠爱胜过五皇子那么多,皇上难道不自知吗?臣妾是皇后,需要体面和敬重,可皇上,煦儿他是您的嫡子,他也需要您给他足够的体面啊,但凡皇上您能对煦儿多些关爱,多些关注,哪怕和四皇子一样,臣妾也不会如此不安!”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纵观古今,哪位庶子得以袭承大统后,嫡子能好好活着的?臣妾就煦儿这么一个儿子,臣妾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向灭亡啊!”
“所以你就要为煦儿扫清障碍,除掉朕的其他儿子吗?!但凡煦儿当真是才能出众,德才兼备,堪当大任,朕怎么可能因为一己私欲,不许他储君之位,朕在你心里难道是昏君不成?!”
裴曜从未对皇后发过如此大的火,但到了此刻,他也是再抑制不住心里的怒气。
皇后看着他,也是一瞬落下泪来,“可是皇上啊,臣妾不敢赌,您如今是这样想的,十年,二十年后呢?您还会一直这样想吗?”
“你该担心的不是朕如何想,而是安安心心好好把煦儿教导成才,如此,谁能埋没了他?与其想着为他荡平障碍,你不该教他如何强大自身吗?”
见皇后钻牛角尖,裴曜也是眉头蹙的更紧。
“如若孩子本身没有教好,就算你辛辛苦苦将这世间一切都夺来给他,那他也守不住,也只会自取灭亡,这个道理还要朕来教你?”
听着裴曜的话,皇后眼泪虽依旧是止不住的掉,但却也没再说话了。
身为世家嫡女,从太子妃到一国之母,她的教养不许她在外头失了仪态,方才的高声控诉,已经是失态了。
今天,她输了就是输了,强行辩驳只会让人更看不起。
所以在裴曜说完这一句话,殿中静下来后,皇后才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欠身道。
“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裴曜看她一眼,旋即沉声道。
“你回去好好思过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派人来告诉朕,刚好五皇子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你就全心好好照顾他,后宫诸事,暂且都交给婉妃和谨妃二人打理。”
这就是禁足和剥夺宫权了。
皇后垂眸,再度欠身,旋即扶着丫鬟的手,离开了景乾宫。
自然了,这么一桩事情,即便是皇后犯了错,也不可能废后,只能是她从此在裴曜心里的形象有了裂痕,往后裴曜不会再对她那么信任了。
这么多年,皇后从没有过如此境遇,方玧也算是对这个结果满意。
如今北方还起着战事呢,迎战外敌的时候,最忌讳自己内部起什么大火。
陆家在朝中依旧是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今日皇后的举动,也的确是叫方玧高看了她一些,要是皇后真的大吵大闹,形同市井泼妇,恐怕裴曜对她的嫌恶失望会更多。
景乾宫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后宫各处了。
谨妃处就不提,婉妃这里细细打听清楚了事情后,登时就高兴的直拍手。
“好啊好啊,皇后还有今天,她害本宫的时候,应该想不到自己也有翻船的一天吧,不过这点痛楚算什么,再往后,才有更叫她痛彻心扉的事儿呢!”
如今,婉妃是愈发笃定了皇后害她绝育,毕竟许令仪就是个例子啊。
连跟着皇后的许氏都不被允许生孩子,何况是自立阵营的她呢。
而越是想到这些,婉妃心里的恨意就越浓,只盼着皇后将来自食恶果的时候,会更加痛苦。
处理完皇后的事情,方玧便又提起了另一桩事。
“皇上,此次霁儿能及时获救,罗采女功不可没,事发至今,又是臣妾养胎,又是年节事情多的,都还没有好好的赏她,论起来她和许氏是一批入宫的,虽说从未伺候过皇上,但好歹资历是熬够了的,又有这样一番功劳,臣妾想请皇上给她晋位。”
“这次的事情,罗氏的确有功劳,依朕看,就给她一个美人之位吧,再另给些别的赏赐,也就够了。”
裴曜沉声道。
美人之位已经足够了,罗氏家世低微,能入宫就是皇后当初一来不想选太多高门贵女,二来看她面相敦厚,不是个爱搅事儿的。
否则,罗采女是没有机会进宫的。
当然了,进宫也不是什么好事,但进来了,按宫里的规矩,给她升到美人的位分,不委屈。
往后时间还长,还有晋位的机会呢。
所以方玧自然对此事也没意见。
不过此时裴曜更关心的还是方玧的身体。
“下巴上伤口可还疼?朕听曾太医说,冬日天冷,伤口愈合的慢,还要防着冻坏了,你今儿一路从玉璋宫过来,可有坐暖轿?”
“太医处理的仔细,不换药的时候倒是不怎么疼,但偶尔说话吃饭动作大了,牵动了,也会疼。”
方玧边说,边仰起头来给他看下巴上的伤。
她不太避讳这个,因为伤口在下巴上,且这么多天修养,已经好了许多,其实不太影响她的容貌了,而且如今曾太医将治伤的药粉换成了药膏,也不像之前那样血呼啦查,看着就不舒服。
所以适当的撒个娇,诉诉苦,给裴曜看看,也能激起裴曜的保护欲和愧疚感。
果然这会子裴曜看着她白嫩脸上的狰狞伤口,眼里就显出十足的心疼来。
不过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柔声安慰。
“朕命洪正把最好的治伤祛疤的药膏,都拿给曾太医了,一定能把这个伤口治好,不留疤痕。”
“臣妾倒是不在乎容颜,只要孩子们都平安康健,皇上与臣妾之间的情义一直如初,臣妾就心安了。”
方玧低声道,一双美眸认真的看着裴曜,眼底纯澈,不参杂丝毫做假。
这一眼直看到了裴曜心底,让他不由心尖一颤。
长叹一口气把人拥入了怀中。
此刻,裴曜觉得后宫里也就是方玧是最真实的了。
这件事结束,凤玄宫里就没了动静。
因为皇后算是被禁足了,嫔妃们也不必去请安,皇后自己心里也烦乱,索性就打算这段时间静一静,好好捋一捋思绪,再做打算。
另外,五皇子的身体也得好好调养一下,断断续续的生病,从年前到年后,太医看不出什么别的,只说还是孩子小了,冬天寒气重,所以好不透。
等天气暖和了,自然会好。
但皇后觉得,这还是五皇子身体不够强健的缘故,得好好补一补。
要说高兴的人,那倒是不少。
首先是晋位了的罗采女了,如今该称呼罗美人。
晋位带来的最大的福利就是生活水平的提高。
膳食、日用品、月例银子这些,都高了不少。
而且裴曜和方玧额外又赏了她不少东西,谨妃和宋嫔因为方玧的态度,也都送来许些礼品,恭贺罗美人晋位。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房间被好东西堆满,罗美人笑的嘴都合不拢。
拿着一对羊脂玉镯子,对着阳光反复欣赏,眼睛弯的月牙一般。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靠近贵妃娘娘这样的有福之人,我也跟着沾福气了,都说宫里富贵,我入宫这好几年了,总不算是也摸着了一点儿,长这么大,何曾有过这样多的好东西,我得挑出些好的来,送回家里去!”
“美人都高兴的没边儿了,东西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啊,午膳有红烧肉,美人快闻闻香不香。”
银珠笑着摆膳,故意调侃道。
罗美人闻着香味儿,将镯子收好,随手拿了个锦盒就过来了。
自己坐下动筷子的时候,就把锦盒塞给了她。
银珠疑惑,打开一看,是一支金簪,顿时张大了嘴,反应过来便也笑。
“奴婢谢美人赏!”
罗美人挑眉,“好好跟着我,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
所谓知足常乐,罗美人主仆两个都是这样的性子,不求多,不贪多,珍惜手里的,自然就快乐了。
但同样是心情好,婉妃这里就和罗美人的观念不同了。
翻看着手里的账簿,婉妃便淡淡道,“打理后宫庶务这种事情,谨妃那小门小户的出身,能懂什么,之前昭贵妃管事的时候,她完全就是个摆设,如今和本宫一道管事了,倒还摆起那么个架势来了。”
“大约是受了贵妃的吩咐,不肯让娘娘您一人独揽大权吧。”月桃猜测道。
婉妃轻哼,“想也是了,昭贵妃怀四皇子的时候受了那么大的罪,本以为她不会再有了,如今竟真又怀上了,胎相不稳,还记挂着别的,真是不怕这回小的又不安稳。”
“那人各有命,她没福气生健康的孩子,怪不得旁人。”月桃笑道。
可听得这话,婉妃的神情也稍黯淡了下来,面上显出哀怨和恼恨。
“就算生下的孩子不健康,好歹是生了,且又怀上了一个,本宫却是...”
“娘娘。”
安慰的话,月桃都不知怎么说了,此刻只能心疼的看着婉妃,低声唤了一句。
婉妃摆摆手,“好了,不必再安慰本宫了,与其听这些空话,本宫更盼着看皇后如何痛苦绝望,如今本宫掌握了这打理六宫事务的大权,行事可就更方便了。”
说这话时,婉妃眼里闪动着浓烈的恨意。
总之,后宫里如今看似面上都平息下来了,实则底下却是暗潮涌动。
正月十五元宵节,皇后禁足,头回没有参加后宫的家宴,裴曜赞了婉妃办事妥帖,婉妃很是高兴。
而这天,裴曜依旧是陪着方玧回了玉璋宫。
若说之前除夕和初一留在玉璋宫,是因为方玧刚查出身孕,且四皇子刚受伤,那如今十五,裴曜又去,可真的是明着不按后宫规矩来了。
毕竟往年,就算是十五不去皇后宫中,裴曜也不会去其他嫔妃处,都是回景乾宫,现如今...
后宫众人都隐隐感觉到,往后恐怕皇后初一十五的体面,要动摇了。
但皇后知道后,倒是没说什么,最近五皇子的身体情况真的有好转,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
第五百八十六章
“过了十五就要去读书了,煦儿的身子这几天情况稳定,没再起烧什么的,本宫也能放心些,不过太医说他还是不能受寒气,那就依旧坐暖轿去学堂,再给穿的厚实些。”
皇后洗漱完,坐在榻上和添墨细细叮嘱。
添墨点头,“娘娘放心,奴婢都记着呢,已经吩咐过殿下身边的嬷嬷们了,倒是您,这段时间清瘦了不少,夜里又总睡不着,奴婢从明儿起,给您熬些补身子的汤喝吧。”
“不用,本宫是心里有心结,吃药进补的,都不管用,本宫过段时间慢慢就好了,不用担心,好了,歇下吧。”皇后摆手。
见状,添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孩子们渡过了短暂的假期,又开始上学堂了,方玧白天守着空荡荡的玉璋宫,倒是有些想念过年的时候,两个孩子成日在屋里闹的日子。
“大约是有孕了,就不喜寂寞?”方玧揉了揉趴在她身边的茸茸,“还好,你不用去读书,能在这儿陪陪我。”
“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门口传来裴曜的声音,循声望去,就见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正往里走。
这段时间他都住在玉璋宫,不忙的时候,每天下了朝就回来,玉璋宫里备了常服给他换。
“皇上回来了。”方玧站起身来,看着他浅浅勾唇。
裴曜走上前,将她的手牵住,“今日朝中又有个好消息,朕要说来,与你一起高兴高兴。”
边说,就牵着坐下来。
“蔺宸放出了消息,要到铁门关御驾亲征了。”
“当真?”方玧眸子也亮起来,“那岂不是离成事不远了。”
裴曜点头,“铁门关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上阳国最后,也是最坚实的一道关卡了,虽然我军已经打到了铁门关下许久,但一直未能攻破,说明那个金无克还是有真本事的,但蔺宸这个昏君一到,再坚实的关卡也是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