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这话,方玧蹙了蹙眉。
“果然还是少不得有争斗的时候,她不亲自出面,就推着许令仪往前。”
“从皇后忌惮咱们四殿下那天开始,这就是迟早的事儿。”
雁微端来水伺候方玧漱口,又扶着人去妆台前坐下梳头。
“窗户纸还没戳破,就先由着她们盘算吧,咱们这里注意提防就是,许令仪不是个有谋算的,倒也粗浅好防备,但也不能只盯着她了,凤玄宫,亦是不能少。”方玧沉声道。
元和点头,“娘娘放心,奴才会看好的。”
“嗯,对了,那个宫女可处置好了?”方玧问起。
“皇后想叫她活着,所以奴才想,这人死了反倒叫人起疑,那宫女也说了,皇后许了她钱财,她会带着家人连夜离开京都去别处谋生,奴才就留了她一命,不过也派人跟着呢,不会丢了行踪。”
元和立即回答。
方玧颔首,“做的不错,你也辛苦了,本宫那儿有个白鹤玉佩,瞧着与你身上的新衣裳挺配,雁微,你取来给元和戴吧。”
“奴才谢娘娘恩赏!”元和笑着拱了拱手。
而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头,倒是平静。
主要是许令仪确实没什么本事,除了每天请安的时候,用怨恨的眼神看两眼方玧外,别的什么都没做成。
这也是方玧身边守的严,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方玧也想着露个破绽让她好动手,准备让她自投罗网呢。
不过皇后大概也是怕许令仪出昏招,把自己身边一个老练的嬷嬷派去了许令仪身边,时时提点着,对外只说许令仪身边两个丫鬟太年轻,不会照顾人,让老嬷嬷去教导教导。
也是因为有这个嬷嬷在,许令仪才没直接踩坑。
要不然,早就蹦跶没了。
而这段时间,皇后也没闲着,继续查找着方玧谋害婉妃,使婉妃不能生育的证据呢,同时还要应对婉妃的日益嚣张。
胡岱序在北边也立下不少战功了呢。
毕竟这回过去,年轻的带兵将军就三个,霍明煊,叶云骁,再就是胡岱序了,其他都是老将,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岁了,这样搭配也是为着稳妥,年轻人容易冲动,还得有老将稳着。
不过如今这仗打的一片好势头,自然就容易立功了。
如今战况极好,大齐士气旺的很。
上阳国虽占据着对本国地理条件更熟悉的优势,但奈何后方不给力。
先有国君蔺宸的不停叱责和质问怀疑,又有粮草供给的不及时,这天气日渐冷了,十一月的北方早就一片冰天雪地,上阳国将士们本就士气不振,又吃不好穿不暖,一边给朝堂卖命,一边被朝堂苛待,军心都有所涣散了,那怎么打?
也就是金无克这个上阳国老将,在军中的威信高,他所带领的自己的金家军,军事素养高,也都忠心听命,全力维持着军纪。
要不然,恐怕上阳国的军队早就节节败退了。
不过就这样,上阳国如今也是已经被连下了四座城池了。
如此情况之下,裴曜看在胡岱序立功的面子上,都对宜春宫多给了些体面。
而婉妃本就恨着皇后害她不能生育呢,自然是在皇后面前愈发的不客气。
也就是皇后晓得她不能生了,要不然早就要对她动手,免得出第二个杨妃。
当然,也还有一件事困着皇后的精神呢。
打十一月,京都里下了第一场雪,天气越发冷了起,五皇子估么是早起去学堂,不小心染了寒气,就病了。
不是一次病的多严重,是断断续续的好不了,也不高热,但身上总是温烧着,孩子晚上精神头不足,但白天也能玩的很高兴,叫人得时时刻刻盯着,也是累人的很。
太医说是天寒的缘故,皇后便命人把凤玄宫的地龙烧的旺旺的,五皇子早上去学堂,也是坐暖轿去,学堂里也是带了手炉和脚踩的炉子取暖。
但这么一来,火太旺,又把孩子给弄上火了。
总之是轻不得,重不得。
闹得皇后也是日日身心疲累。
毕竟她就这么一个独子,不敢出一点差错。
皇后忙的很,方玧这里又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所以也只是暗暗盯着,并未先有动作。
倒是婉妃,最近有些得意过头了,竟然把手伸到了方玧面前。
这天是裴曜吩咐了要来玉璋宫用晚膳,方玧让后宫的大膳房里做了一道炙羊肉,没想到膳房那边,梁喜安派人来传话,说婉妃的人来取晚膳,硬是把那道炙羊肉给拿走了。
说是让膳房再做一道。
这再做一道不算难,但肯定是要耽误用膳的时辰了,所以梁喜安特意派人来向方玧说明情况。
只不过方玧心里也清楚,耽误用膳的时辰不算什么,重要的,这是婉妃的挑衅。
青容闻言,顿时蹙起了眉头。
这多少年了,还没什么人敢这样在方玧面前蹦跶呢,一向好脾气,更沉稳的青容,都忍不住开了口。
雁微性子急些,更是柳眉一凛。
“皇上给了她几分颜色,她还敢凭此开染坊了,奴婢今日非得给她个教训不可!”
而她们两人这样,方玧倒是面色淡淡。
“不过一道菜罢了,何必如此动气,她现如今仗着家里立功,正得意呢。”
“你娘娘的意思,就这么让她得意去了?”
青容抿唇追问,眼里满是不甘。
谁知方玧却勾唇一笑,站起身来。
“皇上向来夸赞本宫温柔体贴,本宫又怎么好和婉妃抢这一道菜呢,近来婉妃颇得圣宠,兄长立功,皇上高兴,自然也是愿意多见她的,既如此,青容,你去景乾宫传话,说专门为皇上点的那道炙羊肉,婉妃拿去宜春宫了,想来是准备和本宫还有皇上,一道享用,本宫这就带上佳酿去宜春宫,和婉妃一起等皇上过来用膳。”
听了这吩咐,青容先是一愣,旋即便笑着欠身。
“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
方玧看她出门了,才轻声道,“雁微,服侍本宫更衣。”
没多大功夫。
宜春宫守门的太监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娘娘,昭贵妃来了!”
彼时婉妃坐在桌前,正要动筷呢,闻言,唇角便勾起了些许弧度。
“竟然上门来要,本宫出去瞧瞧吧。”
说着,站起身来扶了月桃的手,走了出去。
当她出来的时候,方玧也已经进了院子,婉妃见了她,先欠身行礼。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不知贵妃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方玧面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听闻妹妹今日忽然想吃炙羊肉,派人去膳房取走了本宫的那份儿,所以就过来了。”
婉妃一听,当即就道,“许是下头的奴才不懂事,拿了贵妃的菜,臣妾一定找出人来,重重罚她,给贵妃赔罪,想来这点小事,贵妃应该不会和臣妾计较吧。”
说到这里,抬眼往方玧身后望了望,见那轿撵还停在宜春宫门口,又继续。
“贵妃这样的阵仗过来,只为一道炙羊肉,未免太小题大做,大不了,臣妾将东西让出来,贵妃带回去就是,何必弄出这动静,怪吓人的呢,况且今儿皇上说要去玉璋宫用膳,知道了这事儿,恐怕要不高兴吧。”
她这一番话,句句带刺,性子急的雁微当即就要上前呵斥,却被方玧给按住了。
随后便依旧笑吟吟道,“婉妃误会了,本宫过来可并非要东西,一道菜罢了,本宫得皇上恩宠多年,什么山珍海味不都吃腻了,只是奇怪婉妃会对小小一道炙羊肉如此喜爱,不过也是,婉妃妹妹熬到今天这位份,不容易呢。”
方玧话音落了,婉妃的面色也跟着冷了几分。
凭谁都能听得出来,方玧这是讽刺她艰难得位,没见过好东西,一道炙羊肉也宝贝着要争抢。
不过也正如方玧所说,婉妃熬这么久,心性还是稳得住的,所以很快也收拾好心绪。
“是啊,臣妾是靠着母家得来今日位份,贵妃娘娘您不也是一样么,说来,臣妾还不如贵妃娘娘,娘娘当年大义灭亲,可是被皇上好一番褒赞,没想到如今又和方家人相认了,得了秦国公府这门好亲戚,娘娘,当真是能屈能伸啊。”
“难为婉妃还能记得本宫都快忘了的事儿,看来这些年对本宫的关注不少,要是早把关心本宫的这份心思用在皇上身上,怎么会今日才得妃位呢,早该诞下皇嗣,与本宫平起平坐了才是,至于本宫姐妹相认,乃是皇上做主,婉妃这么说,没得叫人以为你对皇上的决定不满啊。”
面对婉妃的言语锋利,方玧也是一一还了回去。
脸上不见恼意,依旧风轻云淡。
仿佛真的是在闲话一般。
婉妃正要再张口,却听得门口传来了动静。
“皇上驾到!”
随着洪正的唱喝声响起,婉妃登时就愣住了,而方玧却似乎早有预料,已经转身行礼。
婉妃看了一眼,才赶忙跟上。
“免了。”裴曜走至方玧身前,“朕已经预备去玉璋宫了,听青容说你叫朕来宜春宫用晚膳,这是怎么了?”
“皇上来的快,臣妾也刚到不久呢。”
方玧红唇微勾,招手让若玉上前。
“喏,臣妾特意带了一壶上好的佳酿,准备和皇上还有婉妃妹妹共饮呢,婉妃妹妹今儿忽然想吃炙羊肉,从膳房把臣妾点的那道先拿了去,臣妾想着再做一道难免耽误用膳的时辰,倒不如来宜春宫,和婉妃妹妹一道享用,人说举杯望明月,对影成三人,婉妃妹妹一人孤单,不如真的三人共饮,才叫热闹呢。”
待得方玧说出这番话之后,婉妃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变。
旋即上前道,“臣妾并非故意要拿走贵妃娘娘点的这道炙羊肉,是下面的奴才不懂事了,臣妾只是下午随口提了一句天冷该吃羊肉才好,不曾想下头的人竟做出这样没规矩的事儿,贵妃娘娘为此事生气了,派人来说也就是了,何必大动干戈,累的皇上也跑一趟,臣妾在这儿,再次给贵妃娘娘赔不是了。”
“瞧你,怎么说这话,本宫说了,是带了佳酿,与你共饮来的,婉妃当真想多了。”
方玧转身就笑着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妹妹也说了,是下头的人不懂事,那罚过也就好了,不关妹妹的事儿,皇上你说是不是?”
边说着,就转头看了眼裴曜。
而这一眼,就忽的带着几分委屈和耍小性子的调调了。
裴曜哪能看不出今日是婉妃故意惹事,当即便沉声道。
“你说的是,奴才不懂事,罚了就是了,只是婉妃日后处事也该懂规矩些,知道拿错了菜,该及时送还玉璋宫才是,好了,这天冷,贵妃身子弱,不宜在外久站,朕陪你先回玉璋宫,朕看婉妃面色不好,怕是不宜饮酒,这酒改日再喝吧。”
说完这话后,便上前牵住了方玧,折身离去。
婉妃紧紧咬牙,心里屈辱又恼火,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
而这边,两人回了玉璋宫,裴曜便抬手戳了戳方玧的额头。
“怎么和她闹起来。”
“皇上心疼了?”方玧轻哼,“那臣妾该一人走,留了美酒,让皇上陪婉妃喝!”
“又说气话,朕哪里会丢下你,况且本来就是婉妃不规矩了,出去一趟也不带着手炉,手凉的很,朕给你暖暖。”
裴曜勾起唇角,将方玧的手握住。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不到时候
“听说昨儿晚上宜春宫热闹的很呢,皇上和贵妃都过去了,婉妃当真是有福气啊,拿了一道炙羊肉,就得了皇上和贵妃一道过去瞧你,听说贵妃娘娘还带了壶上好的佳酿呢,啧啧,真叫人羡慕。”
次日,到凤玄宫请安时,谨妃就故意讥讽起来。
坐在对面的婉妃显然昨儿没睡好,眼下的乌青即便是擦了脂粉,也还有些没盖住。
这会子听得谨妃出言讥讽,登时眼神更冷几分。
“谨妃既然羡慕,不如也照做就是了,今儿特意来本宫面前提起,莫非是想请教一二,不过本宫劝谨妃,有这份心思不如好好花精力去督促大皇子读书,本宫可是听说,大皇子在学堂读书,并不得师傅夸赞呢。”
“本宫的儿子,本宫自然会好好教,就算学问不精,人品正直良善,那也好,还轮不到你来教本宫怎么做,有功夫啊,也别把心思乱用,好好教导六公主,或者,你也生个儿子啊。”
谨妃虽然不算聪慧,但嘴皮子却还是利索的,这吵起架来专拣痛处戳。
尤其她现在和方玧关系亲近呢,昨儿晚上的事情是婉妃对方玧的挑衅,她自然也是毫不客气的站在方玧这边怼回去。
果然,被戳了痛处,婉妃的脸上顿显恼色,冷哼一声便道。
“就怕孩子全随了当娘的,无才,也无德。”
“婉妃不懂规矩了。”方玧淡淡开口,放下了手里茶盏,“诋毁皇嗣,可不是你身为天子嫔妃该做的,况且,大皇子好歹敬称你一声婉母妃,你这长辈做的,未免尖酸刻薄了些。”
说话时,方玧的语气从容,可抬眸之际,眼底的威压却叫人头皮一紧。
婉妃自知说错了话,昨儿又才被皇上下了面子,这会子对上方玧自然就收敛了些。
敛了敛眸,才低声道,“臣妾失言了。”
见她没顶嘴,方玧也是点到为止,没再多说。
这里是凤玄宫呢,皇后的地盘。
果然,外头的说话声停了,皇后才踩着时间,从屋里出来。
皇后只当刚才的事情一句都没听见,坐下后就说了说过年的事情。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的,自然有些事情要提前说说。
众人闲话一阵后,也就散了。
从凤玄宫出来,婉妃的脸色就不好。
许令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从她身边过去的时候就故意道。
“某些人啊,真是丢脸,费劲心思抢一道菜,还以为能怎么样呢,结果还不是被别人把皇上请走了,啧,都算不上请走,皇上能去宜春宫走一趟,是去接人呢!”
“你!”
月桃气的想打人,被婉妃眼神示意打住了。
见状,许令仪更是得意,轻哼一声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娘娘怎么不教训她!”月桃不忿。
婉妃眼神冷冷,“一个许氏,不过是偶尔本宫不快,踩两脚,打发时间罢了,算不得什么,昨儿皇上去了玉璋宫,昭贵妃不知怎么在皇上面前编排了本宫,这两天本宫还是安稳些,皇后那里对本宫也不善,怕也暗暗盯着,想寻了错处借题发挥呢。”
闻言,月桃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婉妃不想坐轿撵,主仆两个便缓缓往宜春宫的方向走。
“本宫不甘心,总想试试如今皇上会不会多给本宫些许颜面,也想看看昭贵妃会不会在本宫面前有所忍让,但终究还是本宫操之过急了,昭贵妃昨天那一出,看似亲自来了宜春宫,其实并未把本宫放在眼里,她是笃定了皇上会来宜春宫把她接走,所以才来的。”
说起这些,婉妃眼里难掩的冒出酸妒来。
“昭贵妃得宠多年,如今北疆领军的主帅又是她的妹夫,皇上自然会给她面子。”月桃安慰道。
婉妃深呼一口气,“不必多说了,本宫心里都清楚,本宫只是不甘心罢了,吃了这一回亏,也算是看清形势,如今本宫还不到能和昭贵妃抗衡的时候,且韬光养晦着吧。”
月桃见婉妃不钻牛角尖,也是心里稍松缓几分,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而方玧这边,根本就没在想这事儿了。
今日在凤玄宫,她也是试试婉妃的态度。
要是不继续挑衅了,就各自安稳着,要是还挑衅,那自然就要出手收拾了。
不过现如今北边打着仗,无论是霍明煊还是胡岱序,都是立功之人,也是有能力的人,都正得裴曜倚重,所以现在她和婉妃真的死掐起来也不好。
至少裴曜不会乐见。
不爱看的事情发生的后果,就是对两个当事人心里都会产生不喜。
这可不是方玧想要的。
凤玄宫。
皇后边翻看五皇子练字的草稿纸,边欣慰道。
“煦儿是个认真的孩子,他的年岁,字能写成这样很不错了。”
“是啊,娘娘和皇上都是文采过人的,咱们五皇子将来一定也是才华斐然!”
添墨站在旁边,笑着赞道。
皇后敛眸,将稿纸放了回去,才又低声道,“四皇子也不差,本宫打听过了,他学的极好,师傅们没有不夸赞的,连皇上都赞过四皇子,虽年纪小,但很机敏。”
“可四皇子顽皮,人说玩物丧志,再聪慧的孩子,渐渐大了,心思不放在课业上了,那也不会学好,这样的人,娘娘从前不也见过许多么。”敏思道。
她这么说,却没能打消皇后眉间的担忧,只听得皇后沉声道。
“昭贵妃聪慧,这么多年都不曾因为四皇子体弱而溺爱,有她在,四皇子不会长歪的,本宫也不是非要跟她争个你死我活,本宫只是不想让她抢走本宫想要的东西罢了,毕竟这么多年,她确实也没有做过对不起本宫的事。”
闻言,添墨立即道,“娘娘,如今可不是心善的时候,奴婢知道娘娘自小与国公爷学得君子之道,可国公爷身在前朝都不得不审时度势,为不愿为的事情,娘娘身在后宫,更是如此,您是为了五皇子,为了陆家的将来,做成这些事,总要有所代价,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本宫心里清楚。”皇后抬眸,“眼下昭贵妃势头正劲,昨儿婉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让本宫看清了皇上心里,昭贵妃的分量,若是不抓到昭贵妃切实的大错处,是奈何不了她的,婉妃的事,继续查吧,本宫不信她能做的天衣无缝。”
京都过年,北方的战况也是一片大好。
大齐的军队又挺进不少,现如今士气依旧高涨,将士们都喊着要杀到上阳国的王都去了。
捷报一封封的传来,裴曜脸上的笑容也没消失过。
而这捷报里不仅写了将士们的功劳,还提到了秦国公夫人方瑾,在战场上的贡献。
方瑾带领着北疆的女子们,一起为将士们缝补衣裳,还和军医学了简单的治伤包扎,帮着处理伤员,包括后勤烧热水,做饭等等,都出力不少。
有她们这一群娘子军在,将士们不用穿着破烂的衣衫,在大冷天受冻,军医的压力也缓解不少,有了帮手,且将士们更高兴每天都能喝上热水,有热水洗脸。
人手不够的时候,哪儿有这样的好事,衣衫破烂了,自己胡乱缝两针接着穿,受伤了从战场上下来,等军医处理伤口就要许久,天寒地冻的,伤口都坏了,如今医药不发达,好多人原本不是致命伤,却因伤口处理不及时,感染丧命呢。
至于平素最普通的热水,那人手不够的时候,哪儿有人给你劈柴挑水的回来烧啊。
天冷,回了营地能有热水洗洗脸,对将士们来说就是极好的事儿了。
还有伙食,军队的烧火的士兵那都是大锅乱炖,味道虽也不差,但自然没有女子们做的精细好吃,花样多。
以前吃饭那都是恶狠了,填肚子,不讲究味道的,如今方瑾带着姑娘们每天做的素面,都叫将士们爱的不行。
吃饱穿暖,自然更愿意卖力气。
原本仗打的就是顺风局,加上将士们都全心全力的打,就更加势如破竹了。
现如今一口气,已经打到了上阳国的铁门关。
顾名思义,这一处关卡算是上阳国的军事重地了,突破了铁门关,往上再没有如此难攻的阻碍,几乎就能直接挥师北上,直冲上阳国王都了。
七月开战,到现在,也就是半年,有这样的战绩,裴曜自然是高兴。
尤其蔺婵已经来了密信,说平亲王已经预备说动上阳国君蔺宸,等过完年就带着十万大军支援金无克,御驾亲征。
自然了,平亲王打的主意也很明了。
让蔺宸死在铁门关,他在京都夺权继位,而后再向大齐投降,割让铁门关以南的所有城池给大齐,以此保全自己的皇位。
不过,这想法虽好,可能不能实现,还得看裴曜答不答应呢。
如此掌握着主动权,裴曜是心情大好,故而这今年的除夕宫宴也是办的尤为热闹。
三品以上的大臣及家眷都入宫赴宴,裴曜和一众大臣喝的很是高兴。
因为夸霍明煊和方瑾二人的缘故,再加上裴曜的私心,连带着方玧都被他拉着喝了不少酒。
各位大臣的夫人也是抓紧机会巴结,所以方玧还有婉妃这两处都热闹,被人围着敬酒。
直喝的方玧脑袋都有些晕乎。
自然了,皇后那里更是热闹的很。
毕竟有陆丞相在,大臣们也不敢略过皇后只巴结方玧和婉妃,那做的太明显了不是。
所以基本三个人都被灌。
大人们觥筹交错,应酬交际,一片欢声笑语,孩子们却是觉得殿里闷的。
歌舞丝竹,年年都差不多,菜肴么,平素吃的可比宫宴上要精细,也没胃口吃。
四皇子往外瞧一眼,发现外头雪下的很厚了,便和二公主两人凑头一商量,几个孩子就溜出去了。
六公主太小,自然不去,四皇子倒是远远给五皇子打手势了,可五皇子刚想动,就被身后的乳母按住了。
“殿下,今日宫宴,您要注意身份,切不可胡闹,且您身子如今不好,更不能出去吹风,受了寒气可怎么好?”
闻言,五皇子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旋即低声道。
“我知道了,嬷嬷,我不去。”
四皇子一看这情形,心里就明白了,叹了口气,只好和大皇子、三皇子还有二公主一道出去了。
办宴的太和殿周围是一片红梅林,因为过节,皇后命宫人在每棵树上都挂了两盏小灯笼,朦胧的烛光映照着红梅,地上一片皑皑白雪,相互辉映,别有一番风味。
四皇子一看这四下无人,便提议躲猫猫玩。
几个孩子一听,觉得不错,都答应。
就由他们四个藏,跟着他们的伺候的人来找。
这出来透气,一个人是带着三个宫人的,也就是十二个人找,四个人躲。
小主子们兴致高,也不等宫人答应,哄闹着就散开了,几个宫人们数完数,赶紧就四下寻。
他们当然不笨,说是蒙眼数数,但都偷摸从指缝里盯着呢,不然跑丢了小主子,那怎么了得?
不过这地上积雪厚,有脚印嘛,要找起来也简单。
所以头两轮,几个孩子很快就被找到了,到了第三轮,四皇子就已经发现了破绽,好胜心也飙升起来了。
先跑到宫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快速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迷惑宫人,再顺着脚印退回到被铲了雪的青石板路上,然后不往梅林躲了,专门捡青石板路走。
不多时,就发现了太和殿后头,给宾客歇息更衣的厢房,旁边紧挨着的,是一个狭小的,存放宫人日用扫洒工具的小房间。
四皇子便钻了进去,躲在了门后。
想着等找他的宫人来了,跳出来吓他们一跳。
而他钻进去的时候,恰好许令仪心情不悦,出来透气,准备去更衣的厢房小坐一会儿呢,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进去。
正疑惑,便听得远处正在找人的宫人们喊。
“四殿下,您在哪儿啊,奴才们认输了,您快出来吧,其他几位殿下,都已经被找到啦,您赢了!”
一听这话,许令仪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刚才钻进杂物房的那个小身影,肯定是四皇子。
而屋里躲着的四皇子正偷笑呢。
他才不出去,他要等宫人们找过来,万一对方是诈他的,那他不就输了?
打定主意,四皇子是继续躲在屋里不动。
这时候,许令仪看着那扇门,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只是那眼神却是越来越晦暗了。
片刻之后,等许令仪和小织主仆二人离开时,那狭小杂物房的门就已经被从外面锁上了,且旁边梅树上的灯笼被斜着挂在了杂物房的窗户上。
灯笼里的蜡烛倾斜,很快烧着了窗户纸,火光燃进了屋里。
第五百七十八章 救人
杂物房是坐南朝北的,门朝南,那窗户在北,本来为的是简单,平素窗户和门一打开,透气方便。
可这会子在北的窗户被风一吹,那火势就燃的快了呀。
过来更衣的人本就少,且都是从南边来的,乍一看,南边是好好的,谁能想到后头的窗户着火了呢。
那几个宫人也是朝着更衣房这边找过来了,正好碰见许令仪,也是立即行礼。
许令仪见了他们便笑着道,“是不是找四皇子呢?我刚瞧见他在更衣的厢房这里晃了一圈儿,没找到合适躲的地方,又朝着太和殿的后殿去了,你们去那儿找找吧。”
“多谢许令仪。”
几个宫人拱了拱手,想着许令仪不会是个帮四皇子撒谎的人,又立刻分头去找了。
四皇子这边,见宫人们都到跟前儿了还没寻来,等的都觉得没意思了。
正想自己主动出现呢,就闻到了北边窗户处传来的糊味儿。
那里靠窗堆放的是奴才们扫雪用的大扫帚,堆的严严实实的,四皇子凑近扒拉开一层,才看见火光正往屋里燃,顿时大惊,赶忙就掉头往门口跑。
可这会子用力一拽,才发现不知何时,门竟然被人从外头锁上了。
眼看着火往屋里烧,四皇子也是大急,立刻开始拍门呼救。
“救命啊,救命,走水了,救命啊,快开门!”
可今天晚上风大,宫人们又被许令仪支走,这边还没旁人过来,自然是一时半刻没人听到他的呼救。
且这火灾向来人都是先被燃烧的烟雾熏窒息了,才失去知觉慢慢葬身火海的,这会子四皇子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