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售货机的古代生活by圆月柚子
圆月柚子  发于:202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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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况,自然不是只针对他们家,几乎所有的商户子都是如此待遇。因为这个,一群商户出身的秀才便聚到了一起,抱团取暖。
不过,每个群体都有好有坏。
书香门第中不全是傲慢之辈,也有品性端正者与他们正常往来交友。
商户子也未必都是品性纯良之人,还是有些令人讨厌的家伙。
得知其中关节,韦十八等人忍不住生出感慨。
原就知道那些大官、有学问的人,生来就比他们这些粗人金贵。
但让人想不到的是,就算他们这些人里,有人靠自身努力熬成了秀才,照样还会因为出身遭人看不起。
铁柱站在一旁默默地想,幸亏他们自己在山中学习,从来不求考学升官。
否则清清白白的人,啥坏事都没干,只是因为生成了泥腿子,就叫别人骂来骂去的,那可真是给好好的生活添堵啊。
于他们来说,识文断字,一方面是为了听懂方仙儿的话。另一方面就是想要增长见识,开阔眼界,学懂方仙儿教的那些知识。还是比较纯粹的。
如今这样一比较,铁柱就觉得,能有个全心全意学习的环境真好,不用操心别的,认真学东西就行。
唏嘘了一番。
韦十八开口道:“岳兄,其实我这次过来,还带了两样稀罕东西。眼下听你说完状况,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对咱们双方都有利的法子。”
岳老板闻言,立马催促道:“韦弟有何妙法?”
韦十八不答,先问了一句:“那些与令郎闹过别扭的读书人,想来家底都不算薄吧?”
岳老板回忆片刻道:“多为书香世家,世代下来总会有些积累。说来可笑,其中几人祖上也不乏有从商者,只是后面有机缘改换了门庭,然后就忘了本,如今竟也瞧不起商户了!”
读书烧钱,在这个朝代是人们的共识。
能考学考出个名堂的,家里大多有些产业供着。不是权贵,就是传承数代的世家,还有些则是商户。
工匠和农门出身的秀才寥寥无几。
偶能冒出一两个,无一例外都是天赋异禀,才华横溢之辈,就如金子一般,是放到哪里都能发光的那种。
说到出身,岳老板忽然想起一事,便当笑话说了出来:“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有几个嘴上说得清高,面上也是高攀不起的样儿,但做事却很小家子气呢!”
明明看不上他们家,私下里却又十分关注,对于他儿子的动向盯得很紧,一有风吹草动,就要拿出去说嘴取乐,舌头简直要比蛇吐的信子还长。
某次,为了缓和双方的关系,岳老板与其他几家有秀才的商户,专门在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里摆了几桌宴。
因为宴帖写得诚心,又是讲明了想要改善关系,拒绝的话就很不好看了,没有心胸。
于是受邀的人几乎都到了场。
关系本就不错的人暂且不提。
有矛盾的那些人里,有一部分脸皮薄,吃人嘴短。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好说,但离开以后,再碰面打交道时,面上也都过得去了,不会无端冷嘲热讽。
还有一部分就很荒谬了。
宴席上,可口饭食是吃得津津有味。等吃完回去了,坏话却是照说。
还真是把菜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哼,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样的作派,一点都没有读书人的风骨,与市井的三教九流之辈也无甚区别!
一听还有这种事,所有人都大开眼界,对读书人的美好想象碎落一地。
且都悟出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学识与人品并无直接关系。
不过,这也让韦十八心里有了数,他开口说出了自己刚要提的法子:“我是觉得,咱们可以像你做过的那样,再摆一次食宴。”
“再摆一次食宴?”
韦十八点点头,很快叫铁柱去门口取了一罐油和一罐黄桃来,拿给岳老板看。
先亮出来的,是被改名为兰竹露的果油。
听了它的来历与名称上的渊源,岳老板从商多年,自诩有几分见识,却也从未见过如这般稀罕的东西。
他当即爱不释手地将油罐捧在手心:“这东西妙,肯定能得文人雅士的喜爱。”
韦十八笑而不语,又打开一旁改名为黄金果的黄桃罐头让他品尝。
一见这个罐子里竟然装的是水润鲜果,岳老板更是讶异。
他立刻唤人取来小碗,舀出一块尝了尝,惊为天人。
岳老板忍不住叹道:“唉,韦老弟,看来我是多虑了。有这样的货品在,你压根就不愁人来收货啊!”
韦十八却摇头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无论如何,岳兄都是我在这城中最信任的人。”
顿了顿,又说:“这果罐头后面再商讨。但兰竹露可以拿出来,用在这场食宴上,宴席的所有菜品就用它来炒制。”
“设这场食宴不全是为了吃,我们还得另外做些谋划才行。”
“若是顺利,就可以让那些不怀好意之辈吃个钉子,给商户们出出气。再让那些人捏着鼻子,从家里抠些银钱送给咱们,也就是他们最看不上的人。”
“最后,还能借着这种独特的货品,在城中打出我们两家的口碑,更上一步!”
接着,韦十八就把详细的计划跟岳老板说了,后者一听,觉得十分可行。
他感慨道:“韦老弟,这次哥哥是真要沾上你的光了!”
在两方人的交谈中,食宴彻底定下,名字就取为兰竹宴,摆在名为濯园的地方。
濯园宽敞,景色宜人,是一处专门对外租借的园地,经常有人借用此处来招待亲朋好友。
说完正事,岳老板就帮韦家商队安排好了住处,让他们好好休息。
接下来几日,在双方紧锣密鼓地筹备中,精致的请帖终于送到了各方才俊手上。
到了食宴当天,一辆辆车马陆续来到园外,身着各色长衫的郎君们从车上下来,足有数十人之多。
不止有被韦十八等人盯上的那批富贵文人,还有些与岳公子交好的商户子、农家秀才也都受到了邀请。
众人聚在门口,相互寒暄了几句,就被小厮领进园中。
为了照顾好客人,守在门口的小厮不少。
铁柱便是其中一个。
这回岳老板与韦十八都没有到场,只他和另外几个商队的伙计来了,扮作小厮负责一些杂事,帮人引路添水,顺便还能观察一下园中的情况。
铁柱领着一人往里走,耳朵一动,就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那语气一点都算不上客气:
“嗬,姓岳的倒真舍得下血本,竟然又摆食宴了!”
铁柱状似无意地回身一扫,发现是位穿青袍的男子在与另一个蓝衣人交谈:
“赵兄,你说这岳家商贾到底是何意?莫非是上次谄媚过我等,不见成效,犹不死心?”
蓝衣人摇了摇头:“难说。不管他们想法如何,咱们恪守本心便是。”
铁柱一听,飞快在心里把人对上了号。
看来这二人就是与岳家结梁子最深的人了。
来宾陆陆续续被引到园中的长桌旁就坐,等人彻底坐齐,岳家的公子便出现在大家面前。
虽然这是岳老板他们操办的食宴,但还得是由秀才之身的岳公子出面才最合适。
岳公子简单与众人客套寒暄了几句。
然后就切入了正题:“今日食宴的主题,名曰兰竹,这亦是一道谜题,谜底就藏在接下来的菜品中。”
“某曾于佳肴中得趣,心中实在欢喜,此次便邀诸位一起来尝鲜捉趣,畅享春情!”
下边的多数座上宾都很给面子,赞了几声巧妙。
一位潇洒郎君道:“有趣有趣,兰竹的谜底藏于菜中,莫不是,这些菜品皆是由兰竹制成罢?”
岳家公子笑而不语。
之前曾与人交头接耳过的那位赵兄见状,忍不住嗤笑一声,低声道了句:“哼,故弄玄虚!”
没过一会儿,一道道菜品就陆续端上来了。
摆在桌上一看,摆盘样式都很精致,有荤有素,但大多都是人吃过的品类,并没什么新奇的地方。
放眼望去,没一道是与兰竹有关的。
甚至连摆作兰竹形状的菜色也没有。
这下,客人们反倒都来了兴致。
猜谜这事,太简单了没意思,像这种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异样的,实则暗藏玄机的,才最讨人欢喜,令人想要一探究竟。
所有人纷纷动筷,文雅地品食着菜肴,食不言寝不语,场间只能听见碗碟碰撞声,许久都听不见交谈的人声。
铁柱都看困了,在一旁背过身打了个哈欠。
又等了一会儿,见都吃得差不多了,岳公子便招人将盘子撤下去,并将桌子也擦干净。
其他人这才重新开口,继续探讨起谜题来。
仍是那位潇洒郎君先道:“我刚品了几道素食,菜色寻常,但口味却与平日里吃过的有细微差别,隐隐还能赏出一种木质芳香。莫非是那些菜在烹制前,用兰竹熬的水煮过一遍?”
旁边,另一个人也点头道:“我刚食荤菜,也是这般想法。那菜肴中带着一股别样的清香,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那位赵兄听了他俩的话,没好气道:“若是如此,那这兰竹宴就实在有些可笑了。”
“从古至今,兰竹之所以能成草木中的君子,便是因其内在高洁不屈的品性。”
“而一根长在田地里的绿菜,就是有幸泡兰竹之水,浸其香气,终归也只是一根效颦土菜而已,变不成兰竹的。”
其话中的讥讽之意明显,不仅是在说这兰竹宴,同时也是在自比兰竹,挤兑岳公子的商户出身,嘲他就是考上了秀才,也改不了那末流商户的本质。
不等岳公子开口。
就有一人不赞同道:
“此言差矣。其一,眼下岳兄还未揭晓谜底,并未直言这菜肴就是兰竹水浸出来的,兄台怎就如此胸有成竹,一口咬定这兰竹宴可笑至极呢?”
“其二,兰竹赏心悦目,田中绿菜亦可果腹。在我看来,草木山河俱是天恩,样样可爱,不分贵贱。兄台那番说辞,实在有些浅薄。”
“其三,你口中说着绿菜低贱,刚开宴后,却一刻不停地动筷食之,这般矛盾的作为实在是……”
他欲言又止,但所有人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姓赵的秀才听了,脸色也是一绿。
他翻起眼皮,仔细瞧了瞧那拆台的人,忽而冷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宋兄啊。看来我刚燃起的竹火,真把田里的绿菜叶给烧焦了呢!”
旁边又有一人开口道:“哦?若竹子都长成你这歹样,那我看在田里当棵绿菜,也没什么不好。”
“含章兄,刚才他的那番话,你莫要往心里去。傲然青竹,屹立于泥潭之中,便不再是竹了吗?君子亦然。”
被维护的那人一脸感动地站起身来,朝他拱手:“多谢兄台仗义执言,含章受教了。”
本在一旁津津有味看读书人吵架的铁柱,突然听见了耳熟的字眼,下意识将目光扫了过去。
等看清楚情况后,铁柱顿时露出了惊惧的神情。

他横看竖看,左看右看。
此时正站着桌旁,向人拱手的那个秀才,都长着一张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脸。
“这,这人不是……”
铁柱抖着嘴唇,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含章哥吗?”
含章就是宋衔青的字。
铁柱与大牛这些半大小子,往常都是叫他含章哥的。
刚才听那些人谈话间,似乎也说到了这两个字,他应该没有听错。
在一日日的相处中,铁柱等人与宋衔青慢慢建起了较为深厚的情谊。
于他们来说,对方如师亦友,偶尔又像兄长,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已经这么熟悉了,含章哥的长相,铁柱绝对不会认错。
同时,他也清楚,自己熟识的那个宋衔青,绝不可能单独跟着他们过来,出现在这里。
那么问题就来了。
站在他眼前的这个,究竟是谁?
难道说,含章哥还有个同名的胞兄弟不成?也没听他提过啊!
铁柱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事,脑子都变得乱糟糟的,就像是涂满了浆糊,完全动不起来。
这到底是啥情况啊!
他忍不住在心里叫喊。
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找对方问个明白。
但是,理智又及时制住了他。
现在并不是好时机,食宴还没结束,他绝不能冲动行事,那样肯定会扫岳老板的面子,还会毁掉卖果油的大事。
铁柱深深吸了口气,站在原地没动,眼睛却一刻不眨地盯着那“宋衔青”看。
他又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会儿,
中途还借着给人添水的功夫,凑到跟前去,再确认了一遍。
啊,真是见了活鬼。
眼前的人,的确是和含章哥长得一模一样,连脸侧的小痣,都在一个位置上!
且从对方的眼神来看,他并不认识自己!
铁柱倒完水,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站着,脑子变得更加清醒冷静了。
他想,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这个与含章哥共用一张脸的人,也不知性子是好是坏。
就算食宴结束了,他也绝不能贸贸然上前打探。万一对方是个冒充别人的歹人,被他识破了,暗地里找他麻烦怎么办?
还是找个机会,先从岳公子那里,打听一下此人的情况再说吧。
铁柱径自纠结着,食宴却仍在继续。
桌上的话题,已经从兰竹谈论到了豚羊。
以赵秀才为首的几人,都认为豚肉是贱肉,腥臊脏臭。而羊肉与鱼肉,才是文人该食的荤鲜。
其他人持反对意见。
他们不一定爱吃豚肉,但都认为豚肉易得,能让百姓们沾些荤香,以贱肉相讥实在过于傲慢。
而且,豚肉也不全是腥臭的,只有公豚肉才是那般,像是母豚肉吃起来就没啥怪味,反倒是嫩滑可口。
再说羊肉,它并不是没味的,照样有股膻气,怎么就能吃出高贵来呢?
在岳公子不动声色地引导下,两方人说着辩着,就扯到了荤油上。
赵秀才与人争论上了头,红胀着脸妄言道:“要我说,也只有羊脂鱼膏才算得上是雅油,而我只吃雅油!”
又说食用豚油的都是不雅,谁吃他就要笑话谁了。
听到这里,岳公子心里一动,笑着开口:
“按赵兄的见解,只从吃什么脂膏,就能断出一个人雅,或是不雅的话,那我也有些话说。”
“赵兄有所不知,方才你在食宴上吃到的,大概就是你此生尝过最雅致的菜品了。从今往后,你只要走出这个门去,再去食那些羊脂鱼膏,也只能吃出不雅的味来。”
赵秀才闻言,嗤笑一声:“那我倒要问问了,你这菜中究竟加了什么雅物,才能达到如此奇效啊?”
“哦……我懂了,你不会是什么都没加吧?哈哈哈哈哈哈!真雅,那确实是雅啊!”
听到这里,之前执着于猜谜的潇洒郎君眼睛一亮:
“那饭菜里有没有油水,赵兄你是真的尝不出来吗?若果真如此,我可要好好关心一下你的舌头是否有恙了。”
“不过,我刚听完子安说的那番话,又想起那菜中的清香,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莫不是这兰竹宴的谜底,就藏于食宴菜肴所用的脂膏之中?”
其他人一听,觉得有理,纷纷顺着这话大胆猜测起来。
“若只是在羊鱼脂膏中加入兰竹花叶的话,应当是不够回击赵兄那番无理见解的。难道说,那烹制菜肴的脂膏,用的就是兰竹析出的花露吗?”
一人摸着下巴道。
“花露?我觉得不像,据我所知,花露还是无法代替脂膏食用的。”
众人又讨论几句。
见时机差不多了,岳公子开口道:“诸位果然博闻强识,已经猜得不远了,那由我来揭露最后谜底吧。”
“这制菜用的脂膏,的确是纯净的草木油,并未用上一丝荤脂。”
“此油有个雅称,曰兰竹露。”
“究竟是不是取自于兰竹,我也不得而知,因为这是那制油者的不传之秘。而我,不过是偶尔得了此物,颇觉稀罕有趣,便想了个蹩脚的谜题,借此机会与诸位一同分享罢了。”
赵秀才一听,忍不住道:“荒谬,草木出油之事闻所未闻,谁知你所言是真是假?或许就是随便找了些荤脂拿来哄人呢!”
岳公子一听,便叫一小厮端了个瓷碗上来。
众人凑头一看,那净白的瓷碗中,盛满了淡金的油脂,清透无暇,看着简直如同果饮一般。凑近一闻,鼻尖尽是花草香气。
一圈人都看完后。
那端碗的小厮晃了晃手,将油碗高举慢慢倾斜向下,同时又飞快取出另一个空碗,在其下方接好。
碗中金油潺潺而下,那略显稠厚的流态,一眼就能叫人看出,它的确是种与众不同的油脂。
很快,铁柱又从一旁捧着个托盘跑过来,那盘上摆着许多拇指大小的精巧碗。
拿油的小厮,很快便将油分倒进那些小碗中,每个碗里都有不到一口的量,倒完后,就发放到众人手里。
岳公子扬头道:“这兰竹露并非寻常脂膏,不制菜亦可生饮。诸位若是好奇,大可亲自尝其本味。”
所有人一听,更是新奇,纷纷品起手中金露。
就连那赵秀才也捏着鼻子小啜了一口。
等入喉之后,所有人都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这兰竹露,直饮下去不能说是清爽,却带着奇特的果木香,是种他们从未尝过的滋味。
只用一口,就让所有人都相信了,这的确是种取自草木中的奇妙油脂,并不是其它脂膏滥竽充数。
岳公子道:“在下对一切脂膏都无偏见,素脂雅致,荤脂浓香。只是,不知赵兄的想法如何。”
“日后,赵兄你若是不食兰竹露,或是比这更加雅致的膏脂,那你之前的说辞,便也立不住了。莫非,赵兄说过的话,就如那薄沙一般,抬手一扬,就随风而逝,压根不作数吗?”
赵秀才被架在天上下不来,从脖子到脸俱是憋出了气闷的红色。
他这会儿才回过味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掉到那姓岳的挖好的坑里去了!
他咬着牙道:“我说出的话,自然不会再吞回去,日久天长,你且往后看吧!”
这兰竹露,他是买定了。
且日后出门下馆子时,他都要随身带着,让酒楼的厨子用上。
免得吃荤油叫人撞见了,成为城中笑柄,颜面尽失。
不止是他。
剩下与他一伙的人,也都得身体力行,一辈子都做那雅致君子才是。
经过这一出,赵秀才再也待不下去,带着人提前离开了濯园。
岳公子见状也不慌,反正对方肯定会去打听买油的事,这会儿爱走就走吧,他还不想看到那张晦气的脸呢。
“扫兴的人都离开了,子安你也别再藏私,仔细说说那兰竹露的事吧!”
留下的人迫不及待催促道。
要细说起来,他们也对吃荤油没甚意见。
但是作为文人,见过了这样来历的草木油,实在是忍不住欣喜啊!
赶快问问岳兄是从哪得来的,让他们也能买些带回家品食。
岳公子见状,如实说了,这是他爹交好的游商带来的稀罕物,数量有限,预购从速,他可以帮大家引荐一番。
解决完买油的事。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便开始相互讨教学问,主宾相谈甚欢。
在食宴的结尾,一群人还拿这兰竹露吟诗作赋,好不快活。
食宴结束后,岳公子就让人将那些词赋摘抄下来,回头让他爹宣传出去,不仅能帮大家扬扬才名,还能为售卖果油造势。
没过两天,有关果油的诗词文章开始发散,城中文人圈里果然兴起一阵食露风潮,一大堆人都寻到了韦十八跟前,想求购果油。
韦十八见状,嘴都笑裂了。
因为是借了岳家的名头,才将这油的名气打出去,他便放出话,在那些与岳公子交好的文人前来求购时,都能得一个优惠价。
但即使是优惠价,也比韦十八心中的预期高出不少。
他原想着有了那些包装,或许能将油卖出二十两以上的好价,但探了探买家圈的口风后,他发现,因这果油的数量有限,优惠价设为四十两,常规价设为五十两,也有人抢破头来买单!
除去做人情与打点时送出去的数罐以外,剩余的六十罐果油,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最后算下来,竟然足足赚了……
“2750两!”铁柱用上全部的算数功力,飞快报出了一串数字。
所有人听了都不敢置信。
又催促着商队管账的伙计仔细算了一番,得到了相同的说法。
因为过于震惊,大家也没来得及思考铁柱为何算得那么快,都陷入了被馅饼砸中的喜悦中。
要知道,这还只是果油一项,他们还剩许多货品没有卖掉呢!
看来,这趟出来能赚到的钱,要比前面两年行商加起来都多了!
他们当初留下的选择,真是做得太太太对了!
他们真的没有跟错人啊!
就连韦十八本人都恍惚起来,有些不认识数字了。
他们是个中小的商队,做生意时向来稳扎稳打,从不贪多贪大,所以手中财富都是日渐积累起来的,从来没有体验过一口气赚到大钱的感觉。
韦十八掰着手指算了算。
就是抛开成本,以及各样的花销,最后能分到元宝村与方家村手中的,一边都有近千两银子了!
方仙儿保佑,老祖宗在上,他们俩村这回是彻底要飞起来了啊!
在源源不断的兴奋中,兰竹露的名头彻底传遍了整个安年城。
之前给韦家商队摆脸色吃闭门羹的那些人一听,肠子都快悔青了。
好在逐利的商人脸皮厚,有的就跟没事人似的,又腆着脸找上门来。
像是之前的那位富态老板,就笑眯眯跑来了:“嗐,韦家兄弟,上回你走之前我就说过,等下次有机会了,咱们再谈合作。没想到这个下次这么快就来了,那咱啥时候开始谈合作的事情呀?”
韦十八哈哈一笑:“唉,这可真是不凑巧啊,王兄,你说说这事闹的。之前我得知你手头不宽裕,没余力收货,也不知道你还能继续谈生意呀。眼下我已经答应把货出给别人了,咱们啊,还是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这是把之前那番挤兑,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了。
富态老板脸都笑僵了,却也不敢说出任何硬气的话,还得陪着笑哈腰道:“也行也行,那咱们可说好了,下次再有生意一定要想着找我啊!”
其脸皮之厚令人哭笑不得。
还有些商人就很聪明了。
提礼上门后,虽然惦记着打听那兰竹露的事,但嘴上却不明说。
反倒是给韦家剩下的货物开了高价,想以此来拉近关系。
韦十八仔细想了想,他们手头这些果油的确有些扎眼了,日后还要在这边混,也不好和其他商人闹僵,便也渐渐放开了口吻。
兰竹露已经卖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不是他藏私,而是真的供不上多少货。
但是没关系,还有下次合作可以预约呀!
他可以先抛出一个萝卜吊着,选好合适的对象,提前与人联络感情!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件大杀器没拿出来呢,那就是黄桃罐头。
这件宝贝,本就是想卖到权贵豪商那里去的,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就可以好好谋划一下了。
携带奇宝的韦家商队,一夜之间变得炙手可热起来,连带着岳家一起升温。
有人阿谀奉承,自然也会有人嫉妒眼红。
比如明北。
他累死累活提前赶来这边,费劲吧啦地折腾了一通,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旧的人脉没能抢到手里,要不是他之前出了不少血,还许了利,这事一出,就要被人记恨上了。
但眼下就是没有闹僵,他与那些合作者的关系,也变得十分尴尬。
不仅如此,明北商队中的人,心思也都浮动起来了。
能跟着他跑出来的人,本就称不上仁义的货色,这下见了韦家商队的蒸蒸日上,都有了转身回投老东家的念头。
察觉到到众人的态度转变,明北很快出面,软硬兼施地打压安抚一番,然后又在私底下写了封信,找驿站寄了出去。
寄信回来的路上,明北恰好看到了韦家商队那边热热闹闹的景象。
他缓缓背过身去,阴沉沉道:“好师父,好师弟,有这样的好东西,却在我走之后才肯拿出来,一点风声都没露。看来,就是独独防着我啊!我倒要看看,那兰竹露究竟是从哪来的!”
念叨完,他就快步离开了此地。
在商队风风火火做生意的时候,铁柱也没忘记查宋衔青的事。
他寻了个好机会,单独找上岳公子,打听起另一个宋衔青的情况。
“岳家哥哥,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因为铁柱常以韦十八表侄的名号在外行走,岳公子对他也是十分客气:“啊,有事你便说罢,我定是知无不言。”
铁柱想了想道:“我有个远方姨母,是岩城人,在村里时,曾受过一位书生的恩惠,一直想要报恩。可惜后来那秀才去南边考学了,她也没能报成恩,便一直在心里记挂这事。”
“前些日子,我在食宴上瞧见一位秀才公,长得颇像我姨母那位恩人,就想与你打听一番,看看究竟是不是他。”
他这套说辞还真不算骗人。
当初西娘在村里,确实是承过宋衔青的恩情。
所以他们后来才会重新回到县里,求人把他救出来,带进山里一起生活。
可惜,谁都没想到,眼下竟会出现两个宋衔青……
铁柱描述了一下宋衔青的长相穿着,又说了听见别人唤他含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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