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至少清静自在,不必再提心吊胆随时会有人闯进屋里把她绑起来……
想通这些,木其尔很快乖巧点头:
“姐姐,我愿意和你们一起生活,不过,我还有个叫那钦的弟弟留在城中,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能将他一起接进来吗?”
临走时,木其尔曾将那钦托付给了一位相熟的好心阿婆照看。如今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她也十分牵挂那钦的状况。
她简单描述了一下那钦的样貌,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信物,是枚小小的狼牙坠子。
“阿婆也住城郊,就在最东边的土屋中。你们将这个坠子给他们看,那钦就会跟着你们走了。”她说。
见木其尔主动提出这事,枣儿也松了口气。
看来,她的确是诚心留下来了,能放心把弟弟接进来,这对她们两方人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枣儿为木其尔松了绑,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山洞的方向去:“你也受累了,回去以后我先叫人给你拿点吃的来,然后就好好睡一觉吧。”
两人很快回到洞中。
大牛他们都没回来,还留在陷阱跟前进行善后工作。
等完事了,还要出山去接木其尔的弟弟,顺道打听一下其它消息,确认许大宝那边没再留下别的尾巴,大伙才能放心。
不过杏儿她们都在这里。
枣儿见状,主动开口为两边小孩牵了个线,然后就走到洞口借着光看书去了,将空间留给孩子们。
日后,木其尔肯定会和其他孩子养在一起。
让她们自己熟识、打交道,要比她这个大人插在里边强得多。
这边,孩子们正好奇地打量着木其尔。
想她们上次见到陌生人,还是宋衔青来的那次,竟然已经过去小半年了。
终于又能见到新面孔,还和她们差不多大,孩子们全都倍感新鲜。
木其尔也在默默观察着她们。
嗯,小孩子很多,有不少还是小女孩。从外表来看,都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没有任何区别对大的迹象。
而且,所有小孩的脸上,居然都带着一种从幸福中才能养出的活泼与天真……这些都是实实在在,装不出来的事。
从种种细枝末节就能看出,这里的大人究竟是些怎样的人。
木其尔努力压住心头涌上的艳羡感。
她想,自己的想法果然没有错,留在这里的日子,肯定会比之前好过。
杏儿她们很快围过来,对着木其尔好一通嘘寒问暖。
木其尔哪经历过这些。
她虽然看着沉稳,但本身年龄就不大,从小也没有接触过正常的玩伴,突然来了这么多,一下就被孩子们的热情给吞没了,表情渐渐变得无措起来。
一听她还饿着肚子,孩子们立刻取来自己最爱吃的奶酪紫米面包,细心剥开包装,递到了她的手里,叽叽喳喳地催促她吃:
“快尝尝这个吧,非常非常好吃的!”
“甜甜的,你肯定会喜欢,等你弟弟来了也会喜欢的!”
晕头转向的木其尔捧着面包,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嘴里就顺着孩子们的话应了声好。
然后迷迷糊糊就把那吃食塞嘴里了。
一入口,察觉到牙齿间传来柔软的触感,她才终于清醒过来。
忍不住暗自唾弃自己一番。
虽然要留下没错,但该有的警惕心也得有啊!
初来乍到的,是什么东西都没弄清楚呢,就往嘴里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但是在嚼过两下之后,木其尔很快就将那该死的警惕心抛到了九霄云外。
呜呜呜,真的不能怪她啊!
这,这个叫什么奶紫面包的东西,实在是太美味了吧!!
嫩嫩软软的,一咬就化在了嘴里。
里面还有些又糯又有嚼劲的东西,也不知究竟是什么食材,但实在很对她的胃口啊!
这面包,真就和那些孩子说的一样,又甜又香。
其中夹杂的那股淡淡奶香味,让她对家乡的记忆都清晰了几分呢!
“来来来,木其尔姐姐,再用这个润润嗓吧!”
杏儿又捧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豆奶。
闻着那股浓郁的豆香味,木其尔眼睛都亮了,下意识就咽了好几口唾沫。
朝杏儿道了声谢,她就迫不及待凑到碗边上喝了起来。
先是喝一小口,然后往下吞了一大口,最后竟是直接咕咚咚连着灌了起来,很快豆奶碗就见了底。
一碗豆奶喝下去,木其尔的眼眶都开始发热了。
她觉得,自己今日好像是把出生以来从未尝过的甜头,一口气给补足了。
这真像是一场梦啊!
整个下午。
经过孩子们的不懈努力,吃饱喝足的木其尔飞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傍晚,大牛他们顺利将小那钦带了回来,连带着还有两卷简陋的铺盖。
婶子们热心将那铺盖缝补修整一番,木其尔姐弟俩就正式在山中落户,成为了方家村的新成员。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们就跟着杏儿这些孩子们一起识字学习,看护小鸡小鹅。偶尔还与大人们一起下地,帮些力所能及的忙。
两人吃着各式各样的好东西,又学会了许多知识,过上了此生从未有过的快乐生活。
没多久,她们就飞快褪去成熟的伪装,重新变回了孩子该有的样儿。
因为木其尔姐弟与枣儿姐妹都是孤儿,便暂时挂靠到了枣儿家里,与她们算作一家人。
这下,两小孩彻底找到了家的归属感,变得越发活泼起来。
到这时,村人们也算彻底摸清了俩孩子的秉性,认可她们是自己人了,这才放心带人去拜了拜方仙儿。
木其尔她们自己也有信仰的长生天,很是认同枣儿她们对于方仙儿的忠诚。
不过,在感受到了方仙儿的爱护与关怀后,得知自己吃的美食都是方仙儿的馈赠后,木其尔恍然大悟。
或许,方仙儿就是她们的长生天呢!
认定这个理后,木其尔两人开始拼了命地发奋学习。
毕竟,现在就只有她俩听不懂方仙儿的投币真理了!
至此,山中的风波彻底告一段落,大伙又回归到了平静安稳的生活。
期间,大牛他们也没忘了跟进许大宝那边的情况。
通过一番打探,大伙得知这许大宝并不是孤儿,他无妻无子,但有父有母,还有两个同胞兄弟。
此人与元宝村沾了些关系,之前还被送进县城关了几天。突然销声匿迹,大牛他们也怕对方的家人去找元宝村的麻烦。
但仔细留心了一段时日,大伙就唏嘘地发现。
许大宝消失多日,家中居然没有一个人冒出寻他的念头,都默契地当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要说寻常的歹人,不管在外如何为非作歹,遭人愤恨,在家里时,也总有血肉亲人会盲目护着他。
但像许大宝这样,能把歹人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
不过这样也好,事情可以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又过了月余。
眼看就要入夏,飞奴已经驯养成了,可以娴熟地往来于元宝村与山中,传信也方便许多。
大伙也没忘了石叔那边。
城里的情况估计仍是不好,但石叔他们还有些余力,勉强能传出消息,也能打掩护,送一两个人出来拿吃食。
只是后面,他们在城中挣到的钱越来越少了,最后实在给不出钱来,在信中显得十分愧疚。
想到人都有难处,大牛他们这会儿也不缺吃的,便也不管有没有钱,还是照常接济饼干,希望能助对方度过难关,至少扛过这段时间,人先活下去再说。
在无数琐事中,夏天的脚步彻底近了。
最近大伙的神经都很紧绷,因为豆子开花就是在夏日,这意味着她们要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好给豆花进行人工授粉。
边做准备,边掐算着时间。
枣儿她们估摸着离铁柱回家的日子不远了。
与此同时。
赶路中铁柱似乎察觉到自己正在遭人念叨,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搓了搓鼻子。
“韦叔,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家呀?”他转头问道。
“不远了,应该不到十天吧!”韦十八意气风发地回答。
“好嘞!”
铁柱震声一应,精神亢奋。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涌动着一股按捺不住的气劲。
不仅是出门一趟赚到了大钱,可以让大家改善生活,让方仙儿的法力大幅恢复的缘故。
还有就是,他已经彻底打探清楚了,一直待在大家身边的那个宋衔青,就是旁人假冒的!
他必须快点告诉大家才行!
这几个月的从商经历让铁柱成长许多。
最开始,他并不敢主动和买家打交道,多数时候都是躲在韦十八等人的后面,看他们与人谈笑往来。
后来,他慢慢就能跟人说上几句话了。
再后来,他见的多了,就是被人围住,问东问西时,都能游刃有余地应付过去。
一边忙着正事,铁柱也没忘与那位宋衔青拉近关系。在两人熟识后,他就从对方口中套出了许多零碎的东西,又结合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拼凑出了真相。
据他的推测来看,眼前这个宋衔青,就是之前帮助过西娘的人。
而且,后来被衙役绑去当女婿的也是他没错。
铁柱从对方透露的信息中得知。
被绑后,这个宋衔青一直都被关在衙役家中。
某天,他忽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似是城中起了什么乱子,衙役们都被调遣过去,府上的看守也莫名松懈许多。
然后就突然翻进来两个人,趁乱将他救了出去,又拿出一笔钱打点买通了一队镖师,让他混在走镖的队伍里跟着南下。
救他的两人只说,自己是受了西娘所托而来,又得知宋衔青想要南行考官的心愿,便愿意助他一臂之力,除此之外,再没有吐露多余的消息。
所以,宋衔青顺利到了南边后,心中就一直记着西娘的恩。
他自认当初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提了几句醒,却因此得到了西娘的倾力救助,才能脱离苦海。
滴水恩得涌泉报,这实在是令他感激涕零。
成功来到南地后。
深受县衙迫害的宋衔青本想直接报官揭露兴和县的乱象,但深思熟虑后又觉得不妥。
他还不知那兴和县令背后,是否还有别的依仗。
万一没等他把那些脏污捅出去,自己的小命就搭进去了,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于是,宋衔青思索一番,决定努力考官,等掌握实权之后,再去碰撞那些硬岔。
虽然,据他观察,这南边的情况也不太乐观,凭借考学究竟还能否做官已经隐隐成为未知。
但他一介书生,如今也只剩下这一条出路了,就先试试看吧。
整合完这些情报。
铁柱又从宋衔青口中得了准信,最终确认,他被救出的时间,要晚于他们带“宋衔青”回山的时间。
也就是说,假的宋衔青和他们回山之后,真的这个才刚获救,然后就被送来南边考学。
说到这真假宋衔青。
铁柱不禁回忆起自家亲爹曾经提过,之前西姨能那么快被救出来,就是仰仗石叔他们那边一位会易容的能士。
据此,他心中隐隐冒出些许猜测。
那位能士,不仅有自己扮成秋娘的本事,还能把西娘扮成她人的模样带出府。
那他本人扮作宋书生的样子应该也不难。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将另一个人改头换面成了宋书生,再送过来跟他们一起进山。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性,都让刚得知此事的铁柱心中充满怒气。
想他们对石叔等人真心相待,信任有加,却换来了这样的潜伏刺探,可真是叫人心寒!
一想到这些,铁柱就恨不得立刻飞回去,抓住假货的脖领子狠狠质问!
可是,在他冷静下来后,又重新思考起这件事。
他想到石叔等人,的确帮他们救出了西娘和秋娘。
又想到那个假的宋衔青进山后,其实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反倒真跟个书生似的,老老实实教他们念书,后来也没见他和外面有任何联系……
在相处时,书生对他们并不缺乏真心。
这些都是能感受到的,所以他们彼此才能越来越亲近。
人心都是肉做的,可是人心也好复杂啊。
要是刚进山就知道这事也就罢了。
可如今两边人都相处了这么久了……铁柱就觉得,他好像不能彻彻底底地生气,也不可能毫无隔阂地原谅。
此时此刻,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能寄望于赶紧回到山中,说给枣儿她们听,让她们来拿主意吧。
前段时间,村人们已经慢慢消化了歹人闯进来的事。
因为陷阱离住地有段距离,他们后来也没给方仙儿说这些糟心事的细节。
只是简单提了几句,闯进来一拨歹人,已经被他们赶走了,而木其尔则是她们从歹人手中救下的苦命孩子。
听到来了歹人,盛珺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见大伙游刃有余的样子,也慢慢把心放回肚子里。
然后就忙着查资料,继续教大家种豆子。
村人们重新投入种地大业中。
宋衔青这边还不知自己很快就要被人戳穿了,也窝在田里和大家一起种地。
当然,他在地里也就是帮着做些没难度的杂活。
本来村人们都不欲劳他动手的,怕他干不动,让他专注教书育人就行了。
但宋衔青实在是好奇方仙儿提过的“杂交大豆”,还是忍不住想要亲眼看看具体是怎么弄的。
像这种由人帮花播粉的事,闻所未闻。却可以种出更优质的豆种,还能大幅提升产量。
大概也只有神州才能拥有这样奇妙的创造力吧。
感慨间,宋衔青又去提了几桶凉开水来,给正在地里忙着的人分着喝。
“哎呦,真是太谢谢了,咱们的秀才公真是能干得紧,不仅读书好,力气也不小呢!”赵婆子拿碗喝了两口水,笑眯眯道。
在她旁边,栓子娘也笑着开口:“娘啊,你就别臊咱们秀才公了。有方仙儿的吃食养着,咱这山里谁的力气能小?就连那常来的松老鼠,个头都比其它地方的大些呢!”
“哈哈,说得也是!”
宋衔青微笑着听她们说话,一直没有吭声,直到见她们要继续忙了,才拾起水桶,打算拿到一边去,免得放地里碍事。
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赵婆子对栓子娘道:“月娘,你把地上那小木夹递给我,我得继续取这花粉团了!”
宋衔青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望过去,看向栓子娘。
栓子娘忽然若有所觉,抬眼看过来,眼睛又弯弯一笑:“秀才公,怎的忽然这样看我?”
宋衔青不动声色,又仔细看了一遍她五官的轮廓,然后才摇了摇头,回道:“没有,婶子,我刚好像要和你说什么,结果忽然忘了。等想起后再来找你说罢。”
栓子娘了然:“不打紧,我有时也这样,记着的事转头就忘了,很正常的,你约莫是太累了,快回去歇会儿吧!”
宋衔青点点头,谢过她的关心,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不过,他也没去歇着,脚步一转,便往大牛所在的另一块儿地里去了。
大牛这边刚干完一阵活,这会儿正在田地旁边蹲着喝水。
宋衔青缓步走过去问道:“大牛,这会儿可忙?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大牛有些惊讶,赶忙放下水筒,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含章哥,你问罢!”
“赵家的那位大伯娘……”宋衔青起了个头。
大牛便了然道:“哦,你是说刘婶啊。”
他听出来了,含章哥想说的人是栓子娘。
栓子娘是二山叔的嫂子,也是赵婆子家的大儿媳。
原来在村里,老一辈都是叫她栓子娘,小一辈则会叫她刘婶子,也就是刘二山那个刘。
虽然,村里人总习惯把赵婆子和赵老汉一起用赵姓称呼。但其实赵老汉自己是姓刘的。
按村里多数人家的习惯,赵婆子嫁给刘老汉后,一般就会变成刘婆子。
但是刘老汉这个人吧,性格比较软闷。
平时在家里总是由赵婆子做主拿事,和村里人打交道时也是赵婆子出面多。
再后来,后面生的三女儿和从军后生死未卜的小儿子,都是随了赵婆子的姓。
于是久而久之,大伙干脆就随着赵婆子的姓来称呼刘老汉了,变成了姓赵的老两口。
像这样的情况,村里也只有她们一家。
每逢过年时,有外人来村里走亲戚发现了她家这事儿后,都会觉得纳闷。
说这刘二山怎么就跟抱养的儿子一样,和爹妈的姓都不沾呢?
然后村里人就会把这事从头到尾说上一通,拿来当趣事分享。反正赵婆子两口都没意见,自己都会往外说呢,自然也不会介意别人说。
此时,大牛想到这茬,就也兴致勃勃地分享了这些旧事。
宋衔青听完,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以前也好奇过,怎么刘二山他爹总被人叫赵老汉,但出于礼貌也没主动问过,这下也算是解惑了。
不过,他这次过来,也不是为了听赵家的八卦。
于是宋衔青又默不作声将话题转了回去:“说到这个,我记得,荷花婶也是她家儿媳,但大伙一般好像就会直接叫她名字?但刘婶子却不一样。”
大牛挠了挠头,背后谈论女性长辈的名讳总是有些不自在的,他转头看了看四周,见没有旁人,才小声道:
“怎么说呢,刘婶子这边的情况有些特殊。她其实算是刘家的童养媳,很小就被捡回来了,没有自己的姓,和刘家的亲女儿也没两样,所以也姓刘,而且很早就在村里了,所以大伙才会那样叫她。”
“当然啦,刘婶子也有名字的,一般好像只有赵家比较亲近的人会叫,外人不怎么喊。我无意听过一耳朵,似乎是叫月娘吧?”
这些事,去问村里人基本都知道,也不算秘密,没什么说不得。
不过,大牛在说完后,有些诧异道:“对了含章哥,你怎么会突然找我打听刘婶子的事呢?”
这俩人好像是八竿子打不着吧!
宋衔青思索片刻,与他说道:“若我说,我是在帮别人寻亲呢?”
“帮人寻亲?好像一直都没听你提过!”
大牛吃了一惊,“话说含章哥,你都来了这么久了,大家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怎么现在才发现刘婶子疑似你要找的人啊?是帮谁找呢?”
“唉,是帮我曾经熟识的一位长辈。”宋衔青苦恼道,“并非我迟钝。而是我这边握着的信息,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特征,连样貌描述也不够明晰,寻人的难度就如大海捞针。若不是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月字,又隐约觉得年龄对得上,也不会想到过来找你确认了。”
“不过,我估计是刘婶子的可能很小,毕竟世间怎会有如此多的巧合呢?”
大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含章哥你说得对,我也觉得不会这么巧。不过,既然你觉得有可能,还是想法子确认一下为好,万一你要找的真就是婶子呢?只有弄清楚了,心里才能踏实嘛。”
宋衔青闻言有些迟疑。
因为他知道的那个特征,是长在人后背上的一处胎记。这算是遮在身上的隐私,对方又是一位女性长辈,他一个成年男子贸然打探的话,实在有些不妥。
大牛一听,这事确实不好直接去问,便提议道:“不若你让枣儿姐帮忙吧,她也是个女子,开口总比咱们容易些。”
宋衔青想了想:“你说的是,还是让她帮忙合适。胎记的事情后面再谈,我先托她去问问那位婶娘的名字由来吧。”
万一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个月字呢。
慢慢打探吧,这么多年了,他也不差一会儿。
两人简单商量完毕,就把枣儿喊来。
跟她说完来龙去脉,枣儿若有所思道:“行,我晓得了,我这就帮你问问婶子那名字的来历去。”
说干就干。
枣儿也没直接找上栓子娘,而是去找了赵婆子。
毕竟要谈这事,肯定是要说起儿时的经历。
栓子娘作为童养媳,过往肯定充满了艰辛,怕惹起她伤心事,还是不和她探讨这些为好。
枣儿跟着赵婆子一起干活,随便聊了几句,很快就把话题拐到了栓子娘身上。
“唉,一转眼都过去这么久了,老大已经走了好些年,栓子也长到这么大了,阿月这些年在我们家,是真的辛苦了。”
赵婆子有些感慨,“想我当初捡到她时,还是瘦瘦小小的一个呢,猫儿似的。早些年也很虚,如今总算慢慢结实起来了,之前那可怕的浮肿也消了,再也不用叫人操心了……”
枣儿顺势道:“唉,都是方仙儿带来的福气,能让大家吃好喝好。不过阿奶你也很有功劳啊,把婶子当亲闺女一样养,连名字都取得很上心……”
赵婆子一愣,很快笑着摇头道:“枣丫头呀,你这就夸错人了,月娘的名儿可不是我给起的。”
“就看看你二山叔吧,那才是我起的。我那时又没文化,能取出啥好名来?”
“月娘那名,是我当初捡到她时,里衣的下摆内侧绣着的字。本来我也不认识,后来还专门去找人问了,才得知那字念月,就是月亮的月。”
当初赵婆子捡到那襁褓时,外面包的布是破破烂烂的,里衣料子也粗。
要不是她看得仔细,还真发现不了那衣服上还绣了东西呢。
枣儿闻言有些吃惊,很快将这事记下来,回去以后告诉了宋衔青和大牛。
宋衔青听了,觉得这名字有些来历,心中不禁燃起了几分希望。
确认了名字没错。
三人又暗地里商量了几天,选了个活计不忙的日子,终于要去打探那胎记的事。
这天上午,枣儿悄悄将栓子娘拉到了方仙儿跟前的空地上。
栓子娘见她这样,忍不住笑道:“小枣怎么这样鬼鬼祟祟?是有小秘密要和婶子说吗?”
她朝周围一扫,看见宋衔青和大牛也站在不远处。
转头回来,又仔细瞧了眼枣儿的神情,见她似乎有几分紧张窘迫。
栓子娘当即了然,压低了声音道:“我明白了,莫不是你对那书生有点意思,想让婶子帮你牵线做个媒?”
枣儿还在酝酿话术,万万没想到栓子娘会想到这么偏的地方去,当即被呛得咳嗽好几声:“不不不,怎么会,婶子,我要说的不是这事!”
她赶紧道:“婶子,其实是那书生要帮人寻亲,他要找的人,背后有……”
还没说完,就见刘二山走过来冲她喊道:
“快快快,枣儿大牛,飞奴送了信,说是铁柱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元宝村里。你俩赶紧去收拾东西,和我一起出山接人去!”
这下,枣儿的事也说不下去了,毕竟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只能推后再议。
她跟大牛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就和刘二山走了。
不远处的盛珺,刚才听到了枣儿和栓子娘的对话。可还没听到重点,俩人就没往下说了。
这八卦只听一半的感觉,实在是让她难受极了。
这会儿,她又听见了铁柱马上回山的消息,总算被成功转移注意力。
说起来,也不知铁柱带回来的钱够不够十万能量值,让她突破一个大等级呢?
心里惦记着铁柱的情况,枣儿她们一行人脚程飞快,迅速到达元宝村。
大伙急匆匆踏入韦家小院,就见有几人正围坐在桌边谈笑。
看见其中一人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在原地。
大牛不敢置信地凑到枣儿耳边,低声问:“枣儿姐,左边坐着的那个,是咱家铁柱吗?”
枣儿也愣了许久,然后才点头道:“虽说黑了不少,身板看着也更结实了,但的确就是铁柱没错。”
其实,铁柱的外形变化并不算大,还没到让人不敢相认的地步。
但他通身的气质、说话时的神态,以及那种自信昂扬的心劲儿,都与以前的铁柱判若两柱。
简单来说,以前的他,就像是家里光知道吃的臭小子,如今却像个能独自抗事的男子汉了。
大牛忍不住感慨道:“看他这样,我也想跟着韦叔的商队走一趟了!”
这边,铁柱看见她们来了,立刻惊喜地站起身来:“二山叔,枣儿姐,你们来了,辛苦大家一块儿过来接我!”
说完就迎了过来。
刘二山欣慰拍了拍铁柱的肩膀,大牛则是给了他一个好兄弟的温暖拥抱。
打完了招呼。
一旁的韦十八也笑着走过来:“让你们久等了。本来我们能再早些回来,可咱那些货品实在是太抢手了,不得不留在那里钻营一番。”
“好在韦某人不负众望,这趟跑商绝对称得上是大丰收,咱们两边一起努力这么久,总算能松口气,过上一段富足的日子了!”
韦十八开了这个话头,就是要谈正事,说分成了。
枣儿她们闻言都跟着兴奋起来。
两边人很快坐下,边喝水边说话。
只见韦十八拿出一个账本,照着上面的内容念道:“这次出商,咱们的果油统共卖出了两千七百五十两银。除去人情打点费用二百两,请武师一百二十两,还有人员以及车马……等等。”
“最后还余一千七百六十六两,就是我们要分的银钱了。”
“按照咱们五五分的约定,每边到手就是八百八十三两银。”
“等等韦叔,你刚说分多少银??”
枣儿和大牛她们全都惊呆了。
方仙儿啊!!
她们没听错吧?那可是八百多两银子!足足有大几十斤呢!
村人们做梦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赚到的银子竟然是按斤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