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敌—— by喜了
喜了  发于:2024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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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巾,”冯鲜手往前一伸,司机赶忙将车前的纸巾递给他,
冯鲜将纸巾盒放她腿上,声音不大,“好了,擦擦泪。”他也不会哄人,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杏儿也听话,抽出纸巾捂着脸,可显见地手在抖,
冯鲜看着她,又沉口气,对车外还没走的立竞喊了声,“立竞,”
立竞赶紧弯腰,只听冯鲜说“去把那盒子拿下来。”
立竞秒懂,跑着又上电梯。
不多会儿,那个装着小红裙子的盒子被提了下来,递进车里。冯鲜这才“开车。”车开走了。
冯鲜将盒子放在双腿上,也没看她,像自言自语边打开盒子,“初一就是小杏儿的生日了,我做了件她10岁生日那年穿过的小裙子,你看看。”
杏儿哭着看过去……有什么用!这会儿又装“挂念”有什么用!
可她又不敢发大脾气,看一眼后扭过脸去哭更狠了,
冯鲜把裙子单手捧着送她面前,“你见过这条小裙子吧,杏儿,我是说小杏儿,还和你说过她有什么愿望……”很小声,
杏儿心也梗得跟什么似的!太难过,她突然转头恶狠狠瞪着他,“她想看到你在她爷爷坟头磕头,把头磕破!!”
杏儿吼得哭得都快背过去。

第912章 106
冯鲜看着她,一时心上又扎了个窟窿般的疼。不再说话,小裙子就那么躺在盒子里也没盖上。
到了医院,冯鲜亲自送来的,自是早已安排妥帖,结果很快出来,确实怀孕了。
杏儿已经安静好多,人木然坐那儿,有时候揉揉眼睛,是像个孩子。
也咳,狠一阵儿轻一阵儿,没再咳血就是。
医生建议住院,杏儿万分不从,她起了身“咳血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家里不少药,你放心,我再会好好照顾自己。”停了会儿,她又说,“也不用你把今天的事告诉裴卿知,我自己会跟他讲。”讲这些,杏儿都不看他,她倒自己又走去医生那儿问了些,看来“懂事儿的劲儿”又回来了。
那是当然,“怀孕”这样的私事那是他们自个儿的私下话,冯鲜肯定不得插嘴,又见她恢复理智,能走能动,想来也安排得好自己,冯鲜没再耽搫背过去。

第912章 106
冯鲜看着她,一时心上又扎了个窟窿般的疼。不再说话,小裙子就那么躺在盒子里也没盖上。
到了医院,冯鲜亲自送来的,自是早已安排妥帖,结果很快出来,确实怀孕了。
杏儿已经安静好多,人木然坐那儿,有时候揉揉眼睛,是像个孩子。
也咳,狠一阵儿轻一阵儿,没再咳血就是。
医生建议住院,杏儿万分不从,她起了身“咳血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家里不少药,你放心,我再会好好照顾自己。”停了会儿,她又说,“也不用你把今天的事告诉裴卿知,我自己会跟他讲。”讲这些,杏儿都不看他,她倒自己又走去医生那儿问了些,看来“懂事儿的劲儿”又回来了。
那是当然,“怀孕”这样的私事那是他们自个儿的私下话,冯鲜肯定不得插嘴,又见她恢复理智,能走能动,想来也安排得好自己,冯鲜没再耽搁,离开了。余下,老肖他们也赶来了,立竞嘱咐的话敢不听?加上裴杏的身份,早找好了同事专门照看她,杏儿想推辞都推辞不了,不过也只叫送回了家,家里有管家有保姆的,同事就回了。怀孕的事,杏儿谁也没讲,她想,冯鲜也不至于这不清白把这等私事到处宣扬吧。
怀孕了……
杏儿一整日没出门了,
两手环着肚子那儿就发愁又害怕地想,她这样个怪异的身子怎么怀得上?会不会生下来的,也是个怪物?
她问过医生日子,这还是算得出来,要说谁的种,裴卿知的。这个没疑问,如意和金溪乱她那次,太久远了,之后如意远走,金溪虽还在她身边,可也没再弄过。对于确认是裴卿知的,这点,杏儿还是很安心的,他是她最依赖的,也能与她共同应对。而且好在过不了几天就是年三十了,他会回来,这样,杏儿就更踏实些。所以,她也没给裴卿知去电话特意说这事儿,马上他就回来了,回来了说不了一些嚒……
杏儿不由就看向日历牌,该数着日子过了,就等着他回来……好在他就快回来了……
老游敲敲门,“杏儿,你同事来看你了。”
杏儿坐起了身,“哦,我马上下来。”
“你不忙,我给他倒好茶了,你慢点。”前儿是同事把她送回来的,老游也吓坏了,说还去了趟医院,老游更担心。杏儿只说老毛病犯了,她“老毛病”太多了,哪一个零件出事儿都是大事儿,老游可不敢怠慢。
杏儿晓得是金溪来了,他们一直短信联系着,金溪说她的裙子做好了,给取回来了。
家里温度调得正好,杏儿还是穿得偏暖和些,一件长缎袄子披着,头发随意挽了个髻,下楼来了。
在裴家,金溪还是“守本分”,一来他现在是个男孩子样儿,再,他的身份是“裴办实习生”。
金溪起了身,指着桌面上的大纸袋,“小裙子大裙子都拿回来了。”
杏儿过来弯腰翻找,金溪见她先拿出来小裙子端详半天,
杏儿还是有点小心眼,那天看到冯鲜说做了件“杏儿10岁生日的小裙子”,递她跟前来她虽说没摸没碰,可也瞧了几眼,当时心上翻滚复杂,没顾上细瞧,可就几眼也看着跟自己十岁的裙子一模一样!……她怕他偷了自己的小裙子。
找细节,嗯,确认还是自己的原版小裙子才放了心。
再拿出大裙子,
杏儿这两天为“怀孕”揪着的心肠才稍加放松了些,
做的真好,料子一模一样,等比例放大,细节都处理得一样!
“去试试吧,”金溪小声说,
杏儿羞涩看他一眼,她现在圆滚滚怕穿得不好看,也只有裴卿知不在乎,穿给他看无所谓,金溪就……
金溪像就看穿了她,往她走近了些,盯着她,“给我看怕什么,你光秃秃我都看过,我嫌弃了?”
杏儿又羞怒瞪他,金溪低声“别逼我抱你上去。”
杏儿薅起纸袋子抱着大裙子疾走上楼去了。

穿好红裙子的杏儿下来了,头发也放下来,可也没完全走下楼梯,站中间那儿,
“怎么样,”她问,居高临下却也显得局促,
金溪还规矩站在沙发旁,距离楼梯稍远,望着她清晰说,“杏儿,你该自信些,你得的宠爱也不少,到底怕什么。”
杏儿转头就上楼了,实际眸子已含泪,金溪的话让她心暖的不行,比说她“穿的好看”更抠心,一语中的,他看透了她,她在害怕呀,可也明白又霸道地提醒她,怕什么呢,一切都有人给你扛着,包括他盛金溪……
金溪又告诉她单位里近期一些安排,“虽说分到咱们头上的事儿不多,可我知道你是个好面子的,就算是些虚头巴脑的事也不想落人口实,放心,我都替你做去,咱领全了这份年终奖也踏实。”金溪笑着说。
杏儿着实到这儿心暖的又重拾了开朗,她捉着金溪手腕,“我身上不打紧了,明儿就上班去,是的,把事儿做完亲手拿了年终奖才踏实。”终于露出笑颜。
于是,又忙活了几天,忙忙碌碌的倒不想那多,加上距离年三十愈近,杏儿更宽心。
转眼就到大年三十这天,一早裴卿知就来了电话,“我下午就回来,晚上我们一起包饺子。”
杏儿还啫在暖和的被子里,“小姨夫,等你回来我有好多话和你讲。”杏儿呐,跟他一啫反倒爱喊他“小姨夫”,裴卿知总说她“小不要脸的,这么喊臊得慌次激是吧。”杏儿倒真不臊,理直气壮“你不是我小姨夫么,这么喊不亲近些?”裴卿知咬死她。
金溪也晓得这天裴卿知回来,再嫉妒又如何,明面儿她是他的人,加上他自个儿这种日子里事儿也多,忙事儿去了。
上午她还去单位了会儿,11点多叫了车回家,结果常回家这条路堵了车,司机师傅说能绕护城河那边走么,可能不堵。杏儿说行。
原来这条路就路过她冯家老宅了。
杏儿老远就瞧见了熟悉一切,那高大屋檐顶上的麒麟走兽,杏儿一眼热,“师傅,就这下吧,麻烦您了。”
下了车,杏儿包呼得严实,两手都揣进厚实的羽绒袄口袋里,侧着脸,仰着头,一路就朝自家那大门楼看,鼻子都是酸的,心里不住喊“爷爷,爷爷……”
到家门口了,那纵七路横七路门钉的朱红漆大门紧闭着,什么装饰也没有,大过年的,别说喜气,一点旺盛的人气儿都没有,杏儿再也忍不住失声哭出来,
她就像个没人要的孩子在不远不近的一声声爆竹声里哭得厉害,从小到大,只她记事起,这宅院里的每个细节,爷爷疼爱她的每个细节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杏儿哭得颤,什么都没有了,再也回不来了……
冯鲜的车驶过来,
却,车里的气氛惊急到了极点!
司机是老人了,按说这么多年来,职业要求也叫他百分百做得到“两耳不闻,口舌紧闭”,可刚才副驾立竞接到电话后都不免颤抖着音回头向冯鲜说的话……司机老徐都微张开了口,眼神惊惧一紧!
立竞说,“冯主任,出事了,栋壹在利马尼亚港参观时遭遇撞击,沉……”
“什么?!”冯鲜都惊坐起了身,立即接来了立竞的电话,听着听着,脸色愈来愈沉,愈来愈沉,
车,当然是立即折返,掉头要急速离去,
却,这时立竞眼尖,看见了那边站在大门前的女人身影,又是一惊,“那,那是裴杏吧……”
冯鲜看过去,眼神一缩紧,“停车!”大喊一声,车就那么横在了马路中央停下,冯鲜推开车门就跑下去,“裴杏!”
还在哭的裴杏泪眼巴萨一回头,见是他跑来,哪里还多想,扭头就跑!
“裴杏!杏儿!!”
冯鲜肯定还是追上了她,狠狠一拽紧紧抱住了,“正好你在这儿,你得跟我走。”
杏儿当然挣,“不!你放开我!”
冯鲜好像也微红了眼,万不得已,他刀手砍晕了她。

杏儿随声看过去,一见是立竞,立即就起身,却,不好!
杏儿突然就顿在那儿!这个感觉又熟悉又久远,痛,从腹部开始,而后身体皲裂一样痛感蔓延……立竞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杏儿惊恐地不禁抬起手,“叫冯鲜来,冯鲜……”
实际,用得着她说么,实际她是不晓得,在立竞看来,他比她更惊恐,杏儿口中的血不用呕顺着下唇就在满溢!
杏儿模糊见到立竞跑出去,不久,冯鲜疾步进来,杏儿似乎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不要让人进来!”
其实,用不着了,此一时,整个时空都静止了!
又是一股浓郁的粉色迷雾像蓬蓬裙一样蓬发而起,罩住了她和冯鲜,
是的,这一幕,只有冯鲜看得见!
杏儿的脸蛋如上次变身一样,出现撕裂的道道血口!杏儿捂着脸痛得尖叫打滚,冯鲜惊叫“裴杏!……”戛然而止,冯鲜大睁着眼,不可思议,轻喃“杏儿……”是啊,喊的是他家的小杏儿,
因为,杏儿在血色的薄雾里渐渐缩小,变成了十岁孩子的模样——就是他家的小杏儿!!
大大的衣裳已经包裹不住她,小杏儿还在痛不欲生地尖叫打滚,她的身下漫出血水,
“杏儿!”冯鲜想要不顾一切去抱她,但是他似乎被什么定住了如何都挣脱不开,冯鲜是个不服命的,就这样,依旧拼命地去挣脱……
如果用第三视角看,接下来的画面应该是异常美丽可爱的,小杏儿虽痛苦,在翻滚时,却身体也在迅速长大,个子在长高,头发在长长,女孩子该有的在慢慢发育……一切,浸在血雾里,却芬香异常,是勃勃生机,是少女最美的模样……
杏儿终于不动了,冯鲜还在挣扎忽那股子劲儿一松,他栽倒在地上!赶忙爬起去抱小杏儿,轻轻扒开那长长柔软的发,杏儿的模样回到了十三四的样子,唇下还糊着血,眼睛竟然是眯开的,她醒着,还在喃喃,“叔儿,救救我……”
冯鲜拇指抹开她唇下的血,指尖都在抖,却声音极稳,“好。”小杏儿好似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晕过去了。
此时,粉红迷雾散去,时空再次运转,回到的正好是立竞跑出去,冯鲜疾走进来向她的那一刹,
立竞再转身进来,在他看来可能也就几秒的功夫,殊不知到杏儿这里,已是“又一个变身”的过程。
等立竞再拢来,冯鲜早已连衣裳将小杏儿包起一起抱起来,
想想比起“三十来岁又丰润的老杏儿”,十三四岁的小杏儿单薄多少!好在冯鲜把自己的外套也拿来连着头都蒙进去抱着,又一路焦急奔跑着下楼……真没人能注意看出来什么!
只不过,
第二日凌晨,也是万家欢乐迎接新年到来之时,
310医院发布了一条令人伤心的死讯:
总检裴办特助裴杏,肺部严重感染,抢救不治,23:59分停止了呼吸……
杏儿再次“死”在了她生日这天的前一秒。

经过盛夏已临近初秋,大都的气候到了最宜人的时候。
许兰却心浮气躁,男友征程最近很忙,叫许兰总有点若有所失……
心事只有与闺蜜王婧说,
“你是不是想多了,”王婧劝她,
许兰轻轻摇头,“别看征程外头稳重,其实很娇气的,他家里条件那么好,肯定也宠得很,生活小节哪那么会放在心上,可最近,”许兰咬咬唇,“他特别会照顾人。”
王婧笑,“这不是好事儿吗,说明他这方面开窍了呀。”
“不是,”许兰甚至有些慌地看向她,“你没看见他兑牛奶那个仔细!而且他总在订购漫画,非常贵的漫画,都是女孩子看的……”
这下,王婧不由蹙起了眉头,“这……你找他好好谈过么,”
许兰伤心地点点头,“怎么没谈过,他就说我多心了,最后不耐烦了可不就是吵架。”
王婧也不由忧心垂下眸。许兰家庭环境也不错,父母都是医生,可找着征程在众人眼里还是高攀了,毕竟征程是关二代,父亲官职还不小。好在征程个人也很优秀,名牌大学毕业后也是凭自身能力考取宫职,现在帼办。征程条件确实优越,完全没有二代的颓废气息,有正气,能力强,许兰朋友圈的人都开玩笑说她今后妥妥的高关太太,他们的感情一直也很稳定,可这,明显征程有异心了……
王婧也不敢瞎说,只得安慰好友“你再观察观察,这个没判断好就吵是挺伤感情,”
许兰忽然拉住王婧的手,“你陪我去看看吧!”
王婧一愣,“看什么?”
“我们跟着他……”
“这,这不好吧,”
“小婧,帮我一次,我真的……”许兰都要哭了!
王婧没法,只有点点头。
是不对劲,从来开车出行的征程,却是骑着一辆小电动从单位出来的,
王婧开车慢慢跟上了。
他竟然直奔菜市场?这叫人真想不通!
买了好些东西啊,各种新鲜的瓜果蔬菜,还有才剁下来的新鲜鱼头,十分过细,甚至用冰桶装着保鲜!
又在一家炸物的铺子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显然熟悉了常买这家,买了炸藕夹,藕丸子……
一堆东西放在小电动车前篮,还有挂在把手上的,再启动。
副驾的许兰一直不吭声,可已经眼眸湿润,王婧心里叹口气,别说她了,王婧都不信,天之骄子征程会亲手做这些?还做得这样细致……
再一路跟随,征程的小电动开进了距离国博不远的西六胡同。
“兰兰,你慢点!”喊不住的,许兰下了车泪流满面跑过去,一定要跟上,看看他到底去了哪儿!
总算没跟丢,
小电动在一处有棵茂盛海棠树的小院儿门口停下,
征程停好小电动,从车上把所有东西都拿下来提着,到门口按了门铃,
几声后,
门打开,
这下,连王婧都睁大了眼!
门里,竟然是个小姑娘,
及腰眼的长发低扎一个马尾,一部分卷曲蓬松地还绕到了前面,
红扑扑圆圆的脸蛋儿,就算五官不耀眼也好看呀!十三四岁的年纪,最像个鲜嫩多汁的水蜜桃,皮肤吹弹可破,眼睛里全是娇嫩叫人疼的光……最叫人心惊一窒的,是她那浑圆鼓鼓的肚子!……
“天呐,畜生!”许兰早已气急攻心地跑了过去,
“兰兰!”王婧也似才反应过来跟追了上去。

第916章 110
“征程!”许兰从后面狠狠推了把征程,就算征程反应再快也往前栽了下,“小心!”同时他生怕碰着了女孩儿大喊一声。
这更叫许兰失去理智,上去张手就要去拉扯小姑娘,“兰兰!”“许兰!!”好在王婧上来抱住了她,征程更是站稳后张开双臂拦在了女孩儿身前大吼一声!
他双手还提着满是东西,且不顾一切地保护她,无疑,这叫许兰怎么受得住,已然奔溃,哭喊着指着他,“征程!你个畜生!她,她还是个孩子……”又指向小姑娘。
再看向小姑娘咯,
她不过蹙着眉头,俨然已现不耐烦,转头往屋里走,
“你别走!”许兰还在哭嚷,
“够了!我们出去说!”征程这时也不顾手上东西,放都没放下,也不去看小姑娘,只拽着许兰胳膊往外走,好像再不敢吵着她。许兰还在闹,王婧也抱着她往外“兰兰,你冷静下来,好好说……”
正这时,一辆车也在门口停稳,见闹成这样,驾驶位的立竞赶紧下来,“怎么回事!”极严肃。
征程似也紧张了下,主要,还是车里后座也降下车窗,里面坐着的人……
征程到底素质过硬,迅速轻放下手里的所有东西,腾出手一手紧紧拽住许兰的胳膊,也严肃汇报一样,又极愧疚,“抱歉,是我没处理好家事,我这就带她们离开。”说完,紧拽着许兰胳膊快速离开了。
许兰和王婧这时也愣僵住,她们都看到了车窗降下后里面坐着的人,虽不认识,可那气势,那张脸,都足以“一眼难忘”……
他们走后,王婧还不禁回头去望,那人已下了车……“还看?!你们车呢!”就听见征程严厉吼道,王婧被吓的立即转过头来,“在外面,”声音都有些抖。是呀,许兰都吓懵得开不了口,只望着征程一张沉怒的双眼,她从没见过征程这个模样……却,这个时候征程转头看向了她,一字一句,叫许兰终生难忘,“今天发生的一切,你们必须忘掉,无论公开还是私下,再不准有一句提起,若不然,”征程停了下,“害人害己,就不是我和你们的家人承受得起了。”
许兰和王婧胆颤噤声。只有许兰深知,今儿,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连累了征程,征程当天晚间就被调了职;也只有许兰知道,征程并无怨言……
立竞将征程买来的东西全提了进来,直接去了小院儿左侧厨房。
冯鲜直走去正中大屋,掀开门帘,见杏儿坐在正中左侧的太师椅上靠着,一手搭在大肚子上,脸上烦躁的情绪还没褪去。
冯鲜左右看了看,“于奶奶呢,”
杏儿就盯着他,“买豆腐脑去了。”
冯鲜走来,两手背后弯下腰看着她,眉眼里已全是轻柔,“我说呢,你亲自去开的门?吵着了吧。”
杏儿就死瞧着他,“我什么时候可以回青州,”
冯鲜就这么折腰望着她,“杏儿,叔儿的话你怎么就一点听不进去?”
杏儿终于躁出来,一挥手,“就听不进去!他死了!我连回去看看他的衣冠冢都不行……”哭出来,
冯鲜这才蹲下来,两手张开环抱住她,轻轻拍她后背,“好了好了,想想肚子里的小宝宝,你一哭狠他也闹腾是不是,到头来,最难受的还是你……”显然这是常见状态了。是呀,杏儿现在就像个“浑身浇着油的小炸弹”,敏感又神经,稍一划擦就能冒火!说哭就哭,说闹就闹,她模样变回了十三四,性子却往更小了去,比毛毛还难缠……
好吧,小毛毛难缠,可也好哄。冯鲜再不会哄人的,这七八个月朝夕相处下来,也成了“带娃能手”,最直接的一种方法,就是转移她的注意力。
冯鲜轻轻拍她,拍了会儿,“哎呦”一声叫,“腿麻了,”杏儿果然哭小了声儿,还去看他腿,
冯鲜扶着她肩头慢慢起身,又跺跺脚,“你看叔儿今天是不是换了双新鞋,”
杏儿看一眼,还有哭音“还不是一样的鞋,鬼知道是不是新的,”
“新的,肯定是新的,”冯鲜框上她肩头,“明天叔儿要去检阅,也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杏儿扬起了头,“真的?我能去?”
冯鲜拇指抹她的眼泪,“能去,我还要给你买双新鞋呢。”
终于熬过去今儿征程起头的“这一闹”。

就这大半年间,杏儿的“家”和“国”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艰难的就是过去的那个年了,杏儿简直又是在死去活来间度过。
裴卿知殉难的噩耗还是过了正月十五,有国葬实在瞒不下去了才告知她,加之那会儿身体上的难过,杏儿甚至割了腕!
怎得叫冯鲜不心疼她,小小年纪十足命运多舛了,
爷爷,小姨,裴卿知,她最亲的人一个个离开,她又这样诡异的身子,年纪变大变小还是小事,关键太损耗元气,变一次体质弱一次,性情也愈发掌控不住,简直折磨……冯鲜是没当着她的面落泪,但从他彻底得知她就是小杏儿,又经历过这样三番五次的诡异变迁,不信命的冯鲜也动摇了,这里他的具体情况咱们稍后再表,只说从“人心肉长”上来讲,这样折磨一个孩子,堪称残忍,又是冯鲜一直最牵挂的人儿,如何不也磨折他的心!
杏儿肚子里的孩子竟然还留下来了,这又是一层磨损,她小小的身体还孕育着另一个生命,照顾得再精细,也艰难,好在冯鲜也拿命和她一起扛,就算年初那会儿政句最最摇摆的时刻,冯鲜把小杏儿时刻箍在身边亲手照料,和裴卿知当日一样,整宿整宿不睡,盯着她……当然,冯鲜更操劳,毕竟与此同时紧急需要他的,还有“国”。
圆艏这突然一走可想会带来多大的动荡,
多少个夜晚,冯鲜是一边抱着小杏儿探着她高热的额头,一边还在听取简报,部署,
冯鲜人也整整瘦了一圈儿,熬夜,心力交瘁,高强度动脑,深思熟虑,冯鲜也曾晕厥过几次,就这,醒来第一还是要看看他小杏儿……
这都七八个月过去了,小杏儿的情况是稍稳定住了,可局势并不稳靠。
压力主要来自两方:
一,圆艏的家族。
他的两个女婿可不是吃素的。
还有,盛金溪。圆艏的独孙子。
盛金溪到现在都不相信“裴杏已死”,坚持冯鲜掳走了她!
二,青州裴家。
裴家人至今有一重“心不甘”,一重愤怒。
“心不甘”是“裴卿知应叫生死不明”,因为至今都没有找着他的尸首,可他也已“国葬”盖棺定论般“确认死亡”。裴家人不放弃,依旧在出事地寻找他,誓要“死要见尸”!
“愤怒”的也是“裴杏的死”,冯鲜的处理,叫他们完全不能接受!
说裴杏“肺部感染,抢救不治”,这些一系列证据链都是完整的,他们或可以接受,
为什么不通知裴家任何人,不叫裴家任何人见见她的尸首,就立即烧了呢?
再,为什么不让裴杏回青州下葬,而是葬在了大都?
裴家主要的人物都晓得,裴杏对裴卿知有多重要,哦,他没了,难道连裴杏也脱了手,到叫冯鲜这样草率处理了?裴家人愤怒啊!
所以裴家一直在这两种情绪里揪扯,也惹出不少事端,直至今日,裴家都在向冯鲜施压:要裴杏的坟迁回青州!
所以,冯鲜的劳心远没截止,可无论如何,他就算背负再多的骂名,肩扛再大的压力,他也得给他可怜的小侄女一个“安生宽松的生活环境”,杏儿不能再受罪了……

金溪坐中间,两臂张开靠着沙发背,手指夹烟,有时候抽一口。
这一屋子都是他的最嫡系,全是排得上号的世家子,从小就被送宫里做他的玩伴。当然,知道他原来是个男孩子的,也是分批次不同时段晓得的,这跟金溪的故意有关,更跟每个人的个性、心眼有关。
譬如此时坐他身边的甘棠,就是最早知道他底细的那批人之一。甘家算圆艏“家臣”里最厉害的一支了,冰权最大,甘棠因年幼虽不是他甘家最出名的那些个悍将之列,但因自小跟随金溪,宫里长大,城府又深,甘家小辈一排也算狠角色。
屋子里一股子血腥气,笼子里一匹饿负极了的狼正在疯狂撕咬一只活羊,儿子伢们有的光着膀子在叫嚣,“五分钟吞完!”有的吐口烟眯眼“老子跟你赌了,五分钟扯完一条腿就不错了,这羊还没断气呢。”
有的斯文翘腿坐在角落,腿上放着电脑,屏幕全是密密麻麻的代码,玩股票或者基金。
有的喝酒聊天,谈着私事。
喧嚣的音乐还是在放,但无论是烟,酒,血腥,都刺激不了这群小子的“根本理智”,他们其实都绷着一根弦,时刻注意着那头中央坐着的金溪的动静——都清楚,金溪这段时间情绪特别暴虐,但他压抑着……
“冯鲜养着的那个小姑娘也有一两年了,去查过,可能是破了相,总不出门。”甘棠窝着身子,两手肘搁双膝上,回头看着金溪说,
金溪抽口烟,就望着远处那只逐渐被肢解的羊,“所以说他要藏个人还是挺有技巧的,悄无声息两年了,他搞大了个围城年的肚子,瞒过多少人的眼睛……就是,怎么现在不想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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