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敌—— by喜了
喜了  发于:2024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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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徽这时候却严肃开了口,“你不明白,冯主任,我家金溪上次是任性了些,可也没见你因为他是个小姑娘而饶了他……”
“满徽,”这次程飞幼喊她可也严肃不少,
冯鲜却看向他两口子,“上次的事,我与圆艏已沟通过,无论金溪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他这样的行为都不利于他成长,我也承认没有留情面,可直到这会儿,知道了他是个男孩子,我愈加觉得上次的教训还是给的对,这样看来,他是圆艏最大的希望了,更不能恣意妄为,随心所欲……”冯鲜慢慢说,语重心长也依旧强硬。
“你!”满徽气得,筷子都放下了,
“小姑,他说得对,上次是我错了。”
金溪走了出来,
着实叫人眼前一亮,
多灵气儿的个小伙子啊!

“再次向您道歉,恕我年幼轻狂。”
冯鲜起身,两手扶住,“言重了。”放下一只手,单手还扶着他胳膊肘,似好好儿看了看眼前的男孩子,微笑,也很诚恳,“看来,你是圆艏最深切的希望了,保重。”
“来,金溪,坐这儿,”俞代青也忙起了身,将他与冯鲜挨着的座位滕了出来。这样,金溪坐在了冯鲜与满盈中间。
男孩儿还是极讲规矩的,大方又站起身,双手端着酒杯,“大姑,大姑父,小姑,小姑父,这也是我恢复原样儿头回给您们敬酒,从前我任性了些,叫您们操心了,一并道歉,请多见谅。”说完,一饮而尽。真的,这劲儿跟上回杏儿拜寿那“一饮而尽”真像,嘿嘿。
都起了身,一家子都是“和乐”之色,圆艏是不在,要在,得多欣慰呀!
坐下,小姑把他爱吃的叫侍者端到了他那头,还是宠。
大姑更是一手环着了他腰,单手给他倒酒,却看了眼冯鲜,噙着笑说,“鲜儿,”这回喊亲热了,“金溪这当回男孩儿了,今后他的事儿还麻烦你安排安排。”
冯鲜两手搭在双膝上,微笑着看她,“放心,圆艏会有安排的吧。”
“鲜儿,尝尝这个豆腐丸子,还不错。”满徽坐他右手边儿呢,给他夹了个丸子,
“哦,谢谢。”冯鲜忙拿起筷子,
这边,满盈直接开了口,“不瞒你说,如意是金溪玩得最好的朋友了,前儿也是他们两个活该……这都不说了,如今如意也走了,金溪就想,能不能把他也放到总检裴卿知那儿做个实习,一来,也替如意有个圆满,再,暂时金溪对外还不公布身份,也就是说在外人跟前他还是圆艏孙女儿哈,到总检那儿,咱们就换个新身份,这样也免去好多麻烦。你看,这样行不。”
瞧这大小两位公主忙活的,两位驸马爷好似也不晓得她们这个打算。程飞幼是没吭声,心里好笑,金溪这小子打什么主意还真不转弯,瞧他把他两个姑姑“利用”的……他为什么想去裴卿知那儿,还用说,肯定为裴杏啊!他对裴卿知这情儿还真用心了?一步都离不开,甚至不惜撕了自己“女孩儿”的伪装,更精打细算,生怕冯鲜使绊子,一切工作先做到前头,可谓用心良苦了。
俞代青也像不知情,还帮忙吭了下声,且完全应着老婆的话头,老好人一样只点点头,“哦,这样蛮好……”
冯鲜把满徽夹给他的那颗豆腐丸子吃下了,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一桌儿都看着他呢,冯鲜很稳,
他放下筷子,抬起眼看向满盈,“行,既然这是金溪愿望,也经过您们斟酌,他去那边实习是可以的,至于这个新身份,”冯鲜明显顿了下,再看向的是金溪,“跟着我姓冯可以么,当我的个侄儿,叫冯木口。”
众人一听,都显见怔了下,只见冯鲜抬手握住酒杯,拇指摩挲杯口,“你们也晓得,我只有一个侄女儿,叫冯杏,要活着,也有金溪这般大了,她走得早,我也没好好照顾过她……名字是怪了点,可也算成全我一个心愿,可以吗。”这都是看着金溪说的,
真的,金溪和他面对面,看得分明,冯鲜说这些,由心的愧疚和悲伤……
“好。”
金溪答应了,
可内心尽管识的清他的真心,依旧不同情,
冯鲜,你加在我和如意身上的,我还是会加倍还给你!

第906章 100
“这位是冯木口,新来的实习生,大家以后关照。”郝宁向他们留守的几个主要裴办大助手介绍。杏儿不算大助,可裴卿知特意把郝宁留下来就是照顾她的,自是把她也喊来。
其实,事先杏儿早已得知。郝宁第一时间私下与她已通气,毕竟这是冯鲜那边直接介绍过来的人,得告诉杏儿来历。可郝宁不知,比他还早,金溪更是在小鑫殿家宴后就已给杏儿打来电话,和盘托出,杏儿还说他“无聊,干嘛非来这边。”
不过杏儿今儿还是有一怔,毕竟这也是她头回在大庭广众下见他男孩儿模样,清爽帅气,眼眸灵活逼人,态度谦逊,一眼就收人心的妖孽。
裴办自是又炸了,走了个时如意,来了这么个更不得了的——虽没明说他是冯鲜远侄儿,但看他这显赫的姓呀!再看这等样貌人品,啧啧,冯家到底是何等的仙品人家,咋尽出这样“只因天上有”的人物!
金溪诚意工作了半晌,终于逮着和她私下一处的时候,
抱得紧,真心叹口气,“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和你待一起了。”
杏儿肯定挣啊,“怎么叫这么个鬼名字!”这名字的指向性太强,她不可能没感觉!
“诶,我那天不跟你讲了吗,”在她耳朵边儿蛐蛐蛐,又讲了遍冯鲜“怀念他家小杏儿”的目的。杏儿那还挣着的劲儿,悲愤喏,叫他假怀念!虚伪!
金溪偏头看她,蹙起眉头,“我知道你恨冯鲜,可你也得沉住气,别一提他就都写在了脸上,”又挨着了她脸,看向远方,“我不恨他吗,怎么不恨,他把如意逼走,叫我那么屈辱,不,我一家子都那么屈辱地求他……”
杏儿慢慢转过脸来看他,一怔!
看金溪此时的眉心喏,怎么有一坨特别艳美的红雾一样聚集……杏儿吃惊的,又渐渐痴迷地,看得都不眨眼!
金溪也回神来看向她,不禁失笑同时心一紧,我的个老杏儿喏,你这痴迷的样子,唇微张……金溪捧着她半张脸就凑唇吻了上去,
这一吻,特别缠绵,
杏儿是扛不住他这眉心聚艳的迷魅的,吻得也很投入,单手框住他脖子……
金溪双手捧着了她脸庞,双双低喘,额顶着她额,“杏儿,别着急,总有一天我们会叫冯鲜没好下场!”
杏儿哀怨看向一旁,“是为小杏儿报仇。”
“是,为小杏儿。”
哎,小杏儿的生日是大年初一呀,若老杏儿也说自己是年初一的生日可不显眼?杏儿不敢说的,可她也得暗自为自己筹备些什么。
每年生日,是举国欢庆的日子,也是冯府最热闹最隆重的日子,因为冯禧要给他小杏儿最完满的一切。
这天,全府上下都穿新衣,张灯结彩,窗花儿贴的都是“杏儿,生日快乐”,
小杏儿喜欢的一切都会在这一天有极致的呈现,
她的娃娃大军,剑阵方队,烟花,小马驹……
这两年,裴卿知也是极力保持着这些,不过杏儿也懂事好多,晓得从前的铺张不可永久,只要有裴卿知陪着,有她喜爱的剑拿出来耍耍,院子里她和裴卿知亲手放几只烟花,吃顿好的,就好满足了。
今年算起杏儿的正岁,满二十了,
杏儿在家翻自己的旧行李,找出来十岁生日那天自己的一件新衣,是件很漂亮的红裙子。其余的礼服早已不知所踪,独这件她一直留着,还带了出来,足见她的喜爱。
杏儿就想头件儿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就做件和这条一样的红裙子吧,十年过去了,她应该还是那个穿着这件红裙子跑向爷爷的小姑娘……
听说乾宁庙附近有个老裁缝手艺不错,杏儿遂带着儿时的这条红裙子过去看看。
金溪现在和她走得最近,今儿就捎她去裁缝店。因为已经在腊月里,都忙着过年,乾宁庙又是大都香火最盛的几家之一,这几日祈福祈岁的人特别多,车肯定不好走,金溪于是骑出来摩托带她去。

又堵了,金溪从摩托上下来,而后一把把老杏儿也从后座抱下来。
金溪何等帅气,老杏儿穿得多、酱个肉包子,两人真是不般配,但金溪在乎这?老杏儿和他熟了,也不在乎,且把他当个跟班的,什么都叫他拿着,正好这边瞧得着乾宁庙大佛一个尖尖,杏儿往前走了几步,虔诚合十拜拜。
金溪单手拎着她的大包儿,笑着走她边上,“这么想拜,进去瞧瞧?”
杏儿嘴脸都被大围巾围着,眉心一蹙还是瞧得出担忧,“太多人了……”
金溪环住她腰,“咱们也跟着队伍慢慢走就是,人再多也有出有进不是。”两人遂随着人群往乾宁庙走去了。
走到前头,看到堵着的车还一动不动,杏儿仰起头朝金溪笑“幸亏没开车。”又是只见眉眼弯弯的,金溪抠下她一点围巾凑上唇去亲,“你有先见之明……”这都是忍不住的,其实金溪是个很冷静的男孩子,小小年纪早已看尽繁华,又伪装在假面里这么些年,什么东西还能逗得起他的冲动?愈跟杏儿处下来就愈忍不下来,一种很玄乎的感觉,她一颦一笑,一啫一嗔,金溪就扛不住,特黏人,看着她比自己大多了,可心里就是奶呼呼的,想疼爱她。反正都是识人的精怪,和杏儿待久了,就都晓得她性子里有多孩子气。
这么多人挤着往前走,有讲规矩的,就有不讲规矩的,
突然几个人蛮横往前挤,更是将杏儿推得恨不得摔到地上,幸而金溪抱得紧,就是这样两人也往旁边撂了好几步,险些把一旁几个老人都挤倒。金溪赶紧又去扶摇摇欲坠的老人,这下一手松了杏儿,哪知后头还有他们的人,再一次推开杏儿,金溪单手紧紧抓着了杏儿的大袄子她才没倒下。
这下金溪彻底怒了,杏儿却牢牢抱住他,“别理他们!”对方人那么多,杏儿怕他吃亏呀。
行,金溪忍下来了,两手还抱住杏儿,轻轻拍她。
对方望着他,却不放过他,还挑衅,“哟,这小子还想耍横呢!怎么,把你妈吓傻了……”世上就有这么贱的人,非要吃苦头才晓得高低。金溪上去就给他一老拳,狠呐,那小子当时哇哇大叫,牙估计打掉了,鼻子也血呛呛!
对方人多,怎可饶他,金溪把杏儿推得老远,自己也故着意尽量远离她“挨打”,是呀,人太多,也不想再累及无辜,挨几下就挨几下,反正呼了最贱那小子一老拳也够本了。
“金溪金溪!”杏儿急得蹦,还是有好人家的都拦着她别拢去,更有明是非的好汉出手帮着金溪打那些狂徒了,
最后,“住手!都住手!”有几个当兵的跑来严厉制止,加上好汉们的出手,几个自不量力的狂徒早已只剩狂吠怒骂,
“金溪!”杏儿迎上去,金溪还是吃了点亏,半边脸肿了,也流了鼻血,
杏儿手又不敢碰他脸,要哭,“你,你真是!……”
哪知金溪却笑着抱紧她,脸直在她颈窝那儿蹭,“杏儿,杏儿,我作为男孩子为你打了人生第一架!”
好傻,又好叫人心疼不是,
杏儿掉泪却直捶他,“神经神经,多危险呐……”
最后杏儿还是拿出纸巾堵他鼻子里流出的血,金溪还是那高兴样儿嘴不停,“男孩子就该打几场架,这是成长必经……”一抬头,没说话了,却抱紧杏儿,
杏儿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只见那头车边站着个穿长款军呢大衣的男人,刚才那几个奔过来的大冰应该是他遣过来的。
杏儿抬头看金溪,“谁呀,”
金溪轻轻拍拍她,“我大姑父,没事,”
“他是跟着你吗,”
“他跟着我干嘛,应该不是,碰巧遇着了。”
金溪朝那头男人一点头,又抬手摆摆,意思自己没事,叫他走。
男人转头上车了。
俞代青上车来,这边车还堵着,暂时也挪动不了。他望着这边车窗外,那头,金溪抱着那女的又挤回人群走远了,不由舒了口气。
这边他的参谋余新说,“那几个闹事的已经移交当地警方了。”
俞代青轻松靠回椅背,“别轻饶。”
“是。”
余新是有疑惑的:他们的车堵在这里,不远处就发现斗殴,俞代青管了这门子闲事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个男孩儿是谁?俞代青竟然有些怕他似的,都不敢走近?……

金溪肿着半边脸也坚持要陪她去把做裙子的事儿弄了。
快过年了,这边裁缝生意是火,也是排了好些人。杏儿就担心他半边脸,“算了,先去医院看看,再找时间来。”
金溪根本不在乎自己个帅脸肿成这样,好像还以此为荣,“为她打了一架”的荣呗,外头买了瓶冰水敷着,单手抱着她排着队,“哎呀,我一点儿不疼,一会儿这边弄完咱们还去那庙里拜拜,”“还去?”“去拜拜去拜拜,祛祛今儿的霉运嘛,”金溪跟她撒上娇了都。
站着这么斗会儿嘴,金溪开心着呢,杏儿担心他的样子时不时看看他脸,叫金溪心里也好爱,巴不得多站会儿。
是多站了好一会儿,前头不见再迎客,金溪不急,别的顾客急呀,就问他家小伙计“你家老板干嘛去了,还没回?”原来老板出去有一会儿了。
小伙计认生,支支吾吾说半天也说不清楚,好在这时候老板回来了,抱拳直跟大伙儿道歉,继续营业。
终于轮上杏儿了,杏儿小心从包儿里拿出那件红裙子,“麻烦您量量,照着这件做件一模一样的,我能穿上。”杏儿涩然笑,比小姑娘还害羞,因为她确实自卑。
是没注意,老板接着她这件小红裙子竟然顿了下,又看看她,“这裙子是定制的吧,”
杏儿点点头,又忙说,“料子要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没关系。”
是没见,这时候金溪也摸上这件裙子认真看……
老板恢复如常,笑,“您放心,我尽力找,来,进来量量身。”
杏儿跟着老板进去量身了,小红裙子金溪捧在手里,他拿出手机认真照了几张,又打了个电话,“……料子正反我照的很仔细,去找找,要一模一样的……”
杏儿出来,老板提到“您看,这条小裙子能放我这儿吗,我仔细看看版型,也好照着裁。”
“可以呀,我带来就是给您做版的。”裙子老板格外小心收着了。杏儿带着金溪满意离开了。
是不知,他们走后,老板手上的生意全搁着了,立即走回内室打了个电话,
“您能过来看看吗,是跟这差不多的一条裙子吗……”
难怪老板一看见杏儿这条小裙子有一愣,
刚才他撂下生意,是被人接走了,车里,一位筠关有礼请他也做一条小红裙子,可惜没个实物参照,筠关形容了半天,就说十岁小女孩儿穿的,尽力做成他形容的那样。
可巧,老板看见杏儿拿出来的这件跟筠关形容的可不一致!忙打电话叫他再来瞧瞧,若是这样的,他也更好下手做。
不多会儿,那辆车返回,老板小心拎着袋子里的裙子再次上了那辆车,
一展开,筠关似乎也诧异,可好像也不确定,他叫老板稍后,然后下车打了个电话。
却没想,原本可以拍照给对方看看的,对方却说要亲自过来一趟!
又过了好一会儿,筠关陪老板在车里坐了会儿,还没话找话说了些,终于正主儿来了,
筠关将小裙子捧至车里的冯鲜看看,
都没想到,冯鲜接过这条小裙子,一时人怔那儿,显见的哀伤流露!
他缓缓点点头,“是这样的,让他照做吧。”
筠关轻声说,“这件小裙子是个女人送来的,也是要做件一模样的,不过是她穿,大概,三十来岁。”
冯鲜看向他,似思索了会儿,“看看是谁吧,”筠关点头,冯鲜又添了句,“看清楚是谁也别惊动她。”
“是。”
冯鲜的车离开了,
他仰靠在后座望着车窗外,其实,心里已有点数,十有八九送裙子来的是她,那个裴杏。
她会有小杏儿的遗物也说得过去,她和小杏儿关系那么好,连“恨自己”都遗过来了……可她要做条一模一样的裙子自己穿……冯鲜轻轻摇头,女人的心思谁又弄得懂……
这条小红裙子,是冯鲜对小杏儿印象最深刻的一面了,
那年大年初一,他回了家,父亲那会儿对他还很亲热,远远走来迎他,
却,一声“爷爷!”
小杏儿就是穿着这件红裙子像团小火炉跑过来,
父亲停了步,接住她,好高兴地捧起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亲了口,“我的乖杏儿,生日快乐!”
小杏儿呵呵笑,直蹦,要爷爷抱,
父亲一把抱起她,再向他走来,“鲜儿,回来了……”
冯鲜轻轻合了眼,一切就像发生在昨日,父亲的笑,小杏儿红彤彤的一切……冯鲜合上的眼里也湿润了……

今天是新春团拜会,各单位都有代表参加。
三楼小会议室,冯鲜才会见完几位大佬出来,立竞一直跟着他走回小休息室。
冯鲜坐下小沙发后松了松领口,见他眉头蹙着,似有不舒服的样子,立竞弯腰轻声问“您怎么了?”
冯鲜连衬衣领口都松开了,“胸口有点闷,没事,你把窗户打开。”
立竞去推开窗子,又给他倒了杯温水,“对了,裙子做好送来了。”
冯鲜单手撑在膝盖那儿似在调整呼吸,点点头,“我看看。”
立竞正要去取那边桌上放着的方盒,忽听外头走廊“有人吗,救,救命呐……”声音好着急,可又不敢大声,
冯鲜看一眼立竞,立竞走去门边也谨慎开了门向外看看,只见那头洗手间门口,一个女人站那儿手足无措的样子,
女人一看这边有人开了门,又极胆怯,因为这层楼本来就是她们违规上来的,可杏儿的情况!……是了,女人是杏儿的同事,她们都是代表总检来参加团拜会的,中途,女人说想去洗手间,杏儿陪她一起。九一大礼堂不是什么人轻易进得来的,特别是二楼以上,见一路也没人,女人大着胆子跟杏儿说“我们去三楼上厕所,看看领导们用的洗手间啥样儿。”
杏儿都不好拦她,因为她几天不知怎的,一阵阵犯恶心,早上也没吃什么可就是作呕,想吐。根本来不及阻拦,女人牵着她上楼来了。
另导用的洗手间啥样儿,还不那样,杏儿根本没心思看,洗手间里面的馨香却一下叫她呕了出来,接着就是大咳……可把同事吓坏了,杏儿又呕又咳关键好像还咳出些血!
女人想走来几步,又不敢,也担心洗手间已经软下腿靠着墙边的杏儿,只得着急指着里面,“我,我同事吐血了,您,您来看看吧。”
立竞那是冯鲜最身边的人,该是多成熟的人精,他先轻轻合上门,轻蹙眉头走了过来,一句话也没说,走去洗手间门口看了眼,
“你们哪个单位的,”这才问,是见一个女人歪靠在洗手池下坐着,一手抓着领口处还在闷咳,
她听见声音了,稍抬起脸来……
立竞一看呀!——一来她嘴边挂着的血渍,再,认出来了,这不裴杏吗!
“我们是总检……”同时女人也怯生生地答道,
立竞还是挺稳的,他走进来一把抽抱起杏儿,杏儿有些抗拒还在剧烈咳,立竞低头看她一眼,随即走出,并对女人说,“去叫你们领导上来。”
“好好,”女人就要走,又回头对杏儿说,“?||W|???? ??忧地望着你,
这是个什么孽债哟……

“你怎么了?”他问她,心扎疼得厉害,他还是慢慢起身向她走去,
“冯主任!”立竞要搀扶他,冯鲜摆摆手,指指门口“你赶紧去叫医务来!”立竞实在不放心可也遵命立即去,不说裴杏,冯主任这会儿的脸色也差得吓人。
杏儿紧紧抓着衣领还在干呕,感觉他走近来,一愤怒扬头,眼神定在那儿!——他眉心那是什么!一团火焰聚拢一般,杏儿看深了内里竟是红彤彤的深渊,叫杏儿直往下坠,坠……
“你怎么了!”见杏儿如遇了魔一样惊迷望着自己,冯鲜弯腰下来抬手推了推她,难免靠过来更近,
哪知,杏儿突然两手捧住了他脸,狠狠吻住了他眉心!
那股子狠劲儿,似要钻入他眉心!
冯鲜一惊,本能推开她!可杏儿劲?声“别走,”冯鲜似听到心里“咯噔”一声,可还是用更大劲儿推开了她!
他直起身,紧紧蹙眉望着她,竟然也有些呼吸急促,可奇妙的,刚儿那锥心的疼痛一点都没有了!
杏儿被推开后,人像个木偶娃娃还前后晃了晃,再略显呆愣看着他,不一会儿,那股子恶心劲儿又上来,她一呕,醒了。
又是捂着嘴呕,可是又见鬼的可爱,因为她还斜眼偷偷看他,主要是看他眉心,哪还有鬼火……
冯鲜再不敢靠近她,她刚才那鬼迷心窍一样的举动甚叫人迷惑,再细看她眼神变化,又染上了对他的厌恶,好像刚儿那一吻和一声“别走”都在梦里,她也不知道……
“你怎么了?”冯鲜也烦躁起来,自己像个鹦鹉问她三遍了,
杏儿呕劲儿小了些,还捂着嘴瞪他,模糊出声,“要你管!”
冯鲜深呼吸了一口,彻底感觉不到心疼了,恢复冷静,“你病还没有彻底好?”
前些时,她甚至弄得像病危,裴卿知甚至还似提前打招呼“要他的肾”,这女人的身体素质冯鲜心里还有点数。
“要你……”杏儿又要说“要你管”,冯鲜严厉截住了她的话,“我没想管,可你倒在那儿别人把你抱进来,身上都是血,我能视而不见?”又指了一下门口,“底下一千多人开会,你到这儿来也不是故意生这个病的是吧,我只是想和你尽快弄清楚情况,一会儿医务来了也节省大家的时间……”见杏儿捂着嘴还在呕,眼泪也掉下来了,才好了的心疼,冯鲜忽又觉着一阵心闷,
只得又稍走近些,再次弯下腰,“最近都在咳?”
杏儿再老实答,他毕竟是她叔儿,世上唯一的亲缘关系了,他又刚才那么严厉训她,杏儿咩,孩子性,还是怕,“没咳了,就今天。”
“这作呕呢,”
“有几天了,”
冯鲜直起身,蹙着眉心看她,“一直都是裴卿知照顾你是吧,他这出访了,你就自己不会……”好像习惯性想训她,见她捂着嘴还抬手抹泪,冯鲜一时又住了嘴,心又闷厉害了,好像见不得她这样,
好在这时匆匆的脚步声来,立竞进来,“现场的医务找来了,我也给310打了电话,他们也有车过来,随时可以去医院。”
冯鲜一点头,走出来,一手背着,一手稍抬,医务进去看她了。
立竞又小声,“您还好吧,需不需要……”
冯鲜摇摇头,“我没事。”
立竞又说,“总检的老肖也上来了,”
冯鲜两手背后望着那头医务探望她,“看看一会儿医务怎么说,若需要入院,你再去告诉老肖,”停了一会儿,“对了,让老肖安排人照顾一下她,裴卿知不在……”
“知道了。”
立竞看了下他,还是没说现在楼下还有团拜会等着他,看来冯主任也想知道医务检查后的结果。
好一会儿,医务走来,专业汇报,
“她的咳血肯定还是她肺部旧疾,问过她病史,她也没详谈,这个还需要到医院进一步检查。至于呕吐……”
医务停顿了下,
“她好像怀孕了。”

看杏儿仰着头微张唇那傻样儿!
冯鲜轻蹙眉,“一会儿老肖过来送你去医院,车在楼下……”话还没说完,杏儿立即起了身捂着嘴就急匆匆往外走,冯鲜赶紧拉住她胳膊,“诶,你慌什么!”
杏儿绕开他手,“不需要你管!”
冯鲜一狠劲儿握住,想要说什么,又松了手,她跑出去。
“这……”一旁立竞不知怎么办好,
冯鲜走去沙发拿起外套穿上,本来很稳的,“你去跟老肖交代一下……”后一顿,似乎轻声“啧”了下,迅速扣好扣子往外走,“跟楼下说一声,我临时有事。”“好。”立竞已经举起电话,晓得冯鲜要亲自送她了,并先一步跑出去又捉住了被卫冰拦下的杏儿。
好在医务也走了,老肖他们还在楼梯口那儿等着,没叫过来不敢过来。
立竞拖扶着杏儿走来,不停对她小声说着什么,杏儿百般不愿,
冯鲜在电梯口等着,杏儿冲他吼,“不需要你操心好吧,我自己会去医院!”
冯鲜冷眼睨着她,“我还真得操心,裴卿知在外头估计最牵挂你,你要有个闪失他能安心工作吗。而且我还真不放心你自己照顾自己,照顾得好,你会倒在洗手间里?你懂点事儿好吗,都是成年人了,咱们得有点责任心,起码能叫牵挂你的人好过。”
杏儿就哭,望着他又恨又没底气的。一来,她此时真的在害怕!怀孕?她这样个怪身子能怀孕?裴卿知在身边还好,起码有个依靠,他又不在,你说杏儿能有主张吗?不乱套了!再,眼前是她唯一的叔儿了,就算再恨他又如何,他刚才说得哪个字又不对?
他捉住了她胳膊带上电梯。杏儿被动跟着走,又捂嘴哭,此时她就是那个惊恐又无助的小杏儿,完全被“怀孕”两个字吓坏了……
专用电梯下来,立竞早已张罗好,一路没人,车在楼下等。
扶着她上了车,冯鲜坐定,见她一直哭——杏儿此时的哭是叫人心疼的,捂着嘴像个受到惊吓的孩子,又不敢坑出一声,就是隐隐地抖,大颗大颗地掉泪。没错,冯鲜那股子锥心的疼又一小股一小股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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