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纳兰十七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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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刚落,座中的好几人就都站了起来,连忙反对道。
他们还以为顶多是永安侯跟游太医一起过去,以他们两人的战力加上风雷寨的这些战士,就算不能建功也能全身而退,可是没想到殿下竟然说要亲自过去,这怎么可以?
他们反对着,觉得自己的话不够有分量,于是又看向了陈松意,却发现永安侯一言不发,似乎对殿下这个决定早已知悉,而且不打算反对。
“永安侯!”岑将军心中焦急,知道他们的话殿下不会听,只能压低了声音对陈松意道,“你快劝一劝殿下,此行如此危险,殿下怎能亲身犯险?”
“不必说永安侯,也不必劝我。”
陈松意还没说话,萧应离就先开口了,他的目光在这一张张焦急的、想要劝阻自己的面孔上扫过,然后缓缓地道,“从来到边关成为统帅的那一天开始我就说过,往后的每一场战役,作为统帅,我都会冲在最前面,在撤离的时候我会留在最后面,带出去多少人,我会尽我所能把他们都带回来。”
是的,在成为统帅的第一天起,殿下就说过这样的话,而当时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所有人心中都是热血翻涌,从那一刻起就决定了要追随他到最后,而且过去每一场跟草原人打的仗,厉王也都是一直这样做的。
“今日之事,在我看来也是一场战役,我自然也要冲在最前方,履行自己的承诺。而且张军龙有了异心,若是他带着张家三座城揭竿而起,后果会如何?”
先前反对他过去的众人一阵沉默。
“现在还有机会,起异心的只是他和张家上层的一部分人,底下的将士不知道,他们只是追随自己的主将。而眼下除了本王,还有谁能在他的统治之下让那些将士改变手中兵器的指向,阻止这场可能爆发的祸患呢?”
没有了,整个边关能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他一个,就算是帝王亲至,也不一定能让这些追随张家的将士听从他,转而追随他。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永安侯才一直沉默,没有阻止殿下同行吧。
张家派来的人在听到岑将军的话时还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岑将军真的这么说?游太医能跟我们回去了?”
他是张府的大管事,先前就是他几次去登门拜访吴大人跟岑将军,想要请托去见游天,但都被挡下了。
现在岑将军突然派人来告知游太医得了空闲,可以跟他们回去为少将军看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
毕竟城中昨晚才发生过那样的袭击呢,他虽然不是张家的什么核心人物,但对他们老爷的志向还是有所了解的,先前他们少爷受伤中毒就跟老爷的一些筹谋有关。
都说虎毒不食子,老爷对待这唯一的儿子是有点太狠了,才会这么着急地派他出来向这边求医。
不行,张家管事思考之后,决定要亲自去一趟将军府问个清楚,“来人啊——备马车,我要去将军府一趟。”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他还是立刻就提了礼物登门拜访。
直到在岑将军那里得了准信,知道游太医在这时候打算去他们那边未免没有避祸的心思,这才放下了心,觉得游太医这样做合理。
到底只是个医者,就算武功高一些,面对这些会奇门异术的人也是没有辙的。
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那留在这里多一天都是危险,不如去别处。
张家管事听出了岑将军语气里对游太医隐含的不满,只宽慰了他几句,留下礼物之后就退走了,一回去便命人去给家中送信,然后他们收拾行李,绑好马车,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

送回去的信会比他们快上一两天回去,就算这边有什么情况,府里也能提前做好应对。
张家管事这么想着,但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信送到之前,自家老爷就已经动身往主城去了,在路上完美地错过。
他在清早城门开启之后就等在了城门口,等了不久,就见到那位游太医带着他同行的护卫来了。
张家管事在晨光中远远地看着,见到游太医这副行头在太医中看着不小,不过放在他们边关来看,他带的护卫数量其实不算多,更让他心安了几分。
强龙不敌地头蛇,就算是过江龙,到了他们的地盘也要乖乖低头。
“游大人。”等到游天带着人走到近前,张家管事立刻拱手向他行了一礼,原本想要自我介绍一番,不过游天却打断了他,说道,“别在这里堵着城门,有什么事路上再说吧。”
“……是我思虑不周了,游大人说的是。”张家管事被噎了一下,不过早就听过这位游太医的脾气不好,毕竟少年得志、医术又高,师门来历也很不得了,脾气大点是应该的。
他很快让自己的人赶紧先走,要回去总是他们带路的。
不过在他想要转身回自己马车的时候,游天却叫住他,邀请道:“路途遥远,张管事上我的马车来,先跟我说一说你们少将军的情况吧。”
张家管事感到很是意外,还以为这位游大人对自己这么不客气,之后也不会有多客气呢,看来只是脾气直来直去了些,在医德方面却是很有保证的。
他立刻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然后跟着游天一起上了他的马车。
车队行驶起来,城门守卫一早就已经被打过了招呼,知道今日游太医要跟张家的管事离城去他们那边给张少将军看病,于是检查过后很快放行。
而上了游天的马车,张家管事才感觉到了这位御医的荣宠跟奢侈,像他们坐的这辆马车就是御赐的,宽敞不必说,而且里面的隔板还能移动,随意更改一下就是一张可以在行进的时候躺卧的床,在车上还能随时煮东西,游太医身边更是有一个药童随侍,半点不见在边关的苦行。
而游天对这一切都是习以为常。在马车里端起那药童给他煮好的茶之后,就开始向张家管事询问他们家少将军是怎么受的伤,伤在何处,病情是如何发展的,眼下又到了怎么样的程度?
张家管事因为一直有家中那边传来的书信,所以对他们家少将军的伤情发展还是了解的,游天问什么他便答什么,都答上来了,让游天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说完之后觉得口渴,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发觉这茶水中含有淡淡的药香,游天便说道:“这是我调来解乏的药草茶。”
张家管事便夸赞了一番,见游天放下茶杯之后,当即就拿出了纸笔,在行进的马车中开始写下少将军的伤情,这就先推敲起了治疗解毒的药方,看得张家管事心又再安定了几分。
果然,游太医就是一心过去给他们少将军诊治的,他个人并没有怀什么其他的心思,此番前去之后,应当也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他接人过去,等到了地方之后自然也是由他全权负责,这中间能少一事,他便多清闲几分。
游天在写药方的时候,又向他问了他们城中府中的药材库存。
像张家这样的无冕之王,他们自家存的药材只怕比三城之中的药房加起来都要全面珍稀,游天问了,发现自己要用的药材那里大多都有之后,便更有了底。
陈松意扮作药童待在马车里,听着他跟张家管事之间的交谈,在决定以给张少将军看诊为借口过去的时候,她就跟小师叔说过,这不仅仅是借口,若是能够救下张少将军,那就一定要保住他。
他跟他的父亲不一样,如果他能清醒,就一定会站到殿下身边,成为他们在那边的可信之人,能够更好地、和平地接替张军龙的权力。
在前世,殿下能将事情和平演变,就少不了他在其中起作用。
车队走的是直线,沿途并没有发生什么,很是顺利,他们也没有在沿途的其他城池停留,走了几天之后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一路过来原本是春耕的时候,可是因为先前的几次袭击事件,这个春耕时节就显得冷清了很多,附近的村民都不在外久留,宁愿舍弃一些离得远的农田,也不冒险离开家中。
这一路上,萧应离就混在风雷寨的成员中,出自陈松意之手的伪装很是稳固,而且效果十分好,即便是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很难认出来。
对去到那边之后要如何行动,他们有几个方案,还没有彻底作出决定。
留在那里的很大可能就是无垢教的那些人,按照陈松意的说法,那道人制造的那么多棋子当中,他自有重视的跟不重视的。
重视的,比如无垢圣母,不会轻易派她出来,而且一旦有什么威胁到她,他就会立刻派人去把她提前带走。
不重视的,就像他们抓到的那两个入侵者的,她跟游天审问过那两人之后,从他们的嘴里实在挖不出什么信息,于是在离开之前就直接送他们两人上了黄泉。
他们是死是活道人不会关心,而把他们继续留着也没有什么作用,这两个人这次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可是在他们口中,陈松意跟游天却是知道这两人在得到力量之后犯下了什么恶行,杀死他们并不算滥杀无辜。
“若不是道人闭关,这次我们深入进去,找到无垢圣母也不会对上他,我也不会答应让殿下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少女说的话犹如还回响在耳边,“不过即便是如此,殿下你也要跟在我身边,不要逞强,不要落单,在张少将军醒来之前不要暴露身份。”
原本陈松意还只是让他给自己一面金牌、让她去见张少将军一面,然而他提出自己要亲自去,还问她“难道不是把我放在你眼皮底下更安心”,才让她做出了退让。
而她提出的要求萧应离也全都答应了,路上确实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眼下终于顺利地入了城,虽然跟其他城市一样,这里也遭到过袭击,不过他走在队伍中观察四周,便发现这里的百姓神情比其他城池更加放松,显然受到的影响并没有其他地方那么深。
入城之后,张家管事原本原本邀请游天住到将军府去,而他随行来的这些护卫就安排在驿站里,不过游天拒绝了。
“住在将军府里麻烦,我就住在驿站好了。我来这里是为了给你们少将军治伤,还想看一看这边的药材特产,你们准备好了直接来找我上门就是,我就不住过去了。”
而且张少将军昏迷了这么久,府中肯定也是有高明的大夫一直在给他治疗看顾的,不必游天直接住过去,张家管事听了也只好作罢,安顿好他们之后,这就回往府中,禀报游太医到来了。
驿站里,众人各自被安排好了住处,自有天罡卫出去探查了城中的消息,然后回来向他们禀报:“张军龙离开了。”
他不是暗中离开的,所以这个消息摆在明面上,很轻易就能探查到。
一听到他不在城中,萧应离跟陈松意交换了一个眼神,猜到了这是道人安排的那些行动之后的第二环。
放出那些人出去搅浑水,然后张军龙便可以浑水摸鱼。
而他的目标也再明确不过了。现在厉王不在主城,只有裴植坐镇,对他来说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夺权时机,而表面上还有其他的理由让他可以正当地入城。
“这是好事。”萧应离道,“既然他不在,我们在城中就更方便行事。”
只要少将军一旦醒来,两人见过了,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掌控这座城,反过来,可以帮助他们更轻易地在这里找到无垢圣母等人的下落。
“至于主城,那边有裴军师在,不必担心。”
裴植跟他之间有特殊的信息传递渠道,他安插下去的眼线遍布各处,甚至能悄无声息地在张军龙治下活动不被发现,刚才的天罡卫出去就是找裴植安插在这里的人了解信息了,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打听到确切的信息回来。
所以萧应离表面看着没有离开过陈松意的视线,但他却掌控了很多信息,比如裴植在袭击中没有受伤。放出去的那些风声不过是用来引蛇出洞。
现在张军龙这条蛇不就过去了?
这对主公跟军师之间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行动,可是这般隔空配合,就为他们这一次突袭提供了绝佳的机会,陈松意对他们这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配合默契再次感到了佩服。
而张家管事在回到府中、知道老爷不在之后,一时间就陷入了踌躇之中。
张军龙府中的人并不多,在原配夫人过世以后他并没有续弦,府中一应事务都是由管事去打理。
而在少将军娶妻之后,府中的一部分事务就转到了少夫人手中,但对张家管事来说,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听从老爷的吩咐,其余时间便是自己拿主意,很少跟少夫人打交道。
不过现在将军不在府中,少将军又还昏迷着,少夫人就是府中最有话事权的人了,要请游太医来给少将军看伤,怎么都是要先去和少夫人说一声的。
“走吧,去见少夫人。”张家管事拿定了主意,这便起身去内宅找少夫人。
少夫人正在少将军的房中,亲手为他擦拭了手脚,又看过了他胸口那道过了这么久还在渗血的伤口,神色有些神不附体。
在听到前去请游太医的大管事回来之后,她的神思才像是立刻回到了身体里,眼中重新浮现出了亮光来。
“大管事回来了,游太医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吗?”
自她夫君受伤之后,边关所有的名医都被请来了一遍,全都对治疗她夫君的伤势束手无策,甚至不能让他醒过来。
她娘家请过来的大夫在给她夫君看过之后,对她悄悄地说了,“要是少将军一直昏迷下去,怕是对他的脑子有所损伤,非得要想办法让他先醒过来才行。”
因此少妇人才非常急迫地想要请太医过来,而这位游太医医术高明,人又正好在边关,若不是公爹直接派了府中大管事过去,她都想要自己再派人去请他一请。
张家管事让人通报完之后,很快就进入了内室。因为刚刚回来,风尘仆仆,所以没有靠床上昏迷的少将军太近,只是远远地站着跟少妇人回话。
“大管事回来了。”少夫人起了声,待他很客气,“你先前派人送回来的信上说游太医过来了,不知道他此刻人在哪里?”
“回少夫人的话,我原本请游太医直接到府上来,准备客苑给他住下,但游太医拒绝了,眼下他人正在驿站。”张家管事回道,“将军不在府中,我便想着来跟少妇人你说一声,好派出马车去请游太医过来。”
他说完,又将回来路上游天就先十分用心地了解了少将军的伤情、推敲了药方的事同少夫人说了。
少夫人闻言大喜,“好,我们这便派马车过去请游太医。”
说完她又看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孔都消瘦了的夫君一眼,再向大管事道:“我亲自去。”
她亲自上门去请,这就显出了将军府对游天十足的重视,大管事自然也没有什么要反对的。
很快,少夫人乘坐的马车就出了将军府网驿站去。到了驿站,张少夫人递出了拜帖,在大堂有些焦急地等待着,很快便见到了洗漱之后换了一身太医官袍的游天。
一见到他,张少夫人就忍不住站了起来,若只是看这位游太医的脸,比她家中的弟弟还要年少几分,可是看他身上的太医官袍,那就是十足的有说服力了。
游天也是为此才特意换上官袍。
“游太医。”张少夫人先前递上的拜帖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因此一见面便立刻向游天发出了邀请,请他去府上。
扮作药童的陈松意背着小师叔的药箱,跟在他身后看着张少夫人。
这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只不过比起她记忆中来,眼前的张少夫人也很是年轻。
她在边关跟随父兄征战,偶尔也是会参加这些女眷的活动的。她跟其他的官家小姐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倒是跟同样出身将门、甚至也能领兵打仗的张少夫人投缘,每次见面张少夫人都是拉着她一起。
而现在张少夫人全副注意力都在小师叔身上,并没有注意她。游天在等她说完之后就立刻道:“我知道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过去吧。”
张少夫人见他如此干脆,十分欢喜,这就走在了前面。
而前去将军府,游天只能带上扮成药童的陈松意,护卫并没有理由跟着一起去,所以萧应离就跟其他人一起留在了驿站。
“张军龙再疯狂,与虎谋皮,也不可能将他们的洞窟埋在他家的花园下,永安侯他们此去应该是没事的。”陈铎跟厉王留在驿站中,两人正好被安排到同一间房。
在被林玄先生用棋局改变了自家阵法,增添了几种变化、完善了其中漏洞之后,陈铎就迷上了这隐藏在棋盘上的阵法变化跟棋局厮杀。
厉王殿下作为当世最顶尖的统帅,自然也是战阵较量的一把好手,所以两人现在就在房间里摆上了棋盘开始对弈。
萧应离执黑先行,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之后,说道:“就是不知道以游太医之能,多久能让张少将军醒来。”
陈铎笑了一笑,说道:“不然我们来打赌?我赌不出三日。”
萧应离回想了一下游天治病的战绩,一剂便愈、效如桴鼓也不在少数,何况他身边还有善于用道术的陈松意,于是道:“那我就赌两日吧。”
驿站离将军府并不远,两人齐聚,下到不到一半的时候,陈松意就已经跟着游天进入了将军府内院,见到了受伤之后昏迷至今的张少将军。
同样是年轻了十几岁的张少将军此刻看着还是青年的模样,只不过因为受伤太久,伤口一直未愈,又一直没有醒来,所以人看上去很是消瘦。
游天避开了两边行礼的婢女,直接上前去把张少将军的脉,然后又解开了他身上染血的绷带,检查底下的伤口,陈松意跟在他身边,跟着他查看张少将军的症状。
“是尸毒。”游天说道,他在前往寻找怪疾的源头之前就见过同样的毒,“尸毒不解,所以他才会一直昏迷,伤口也无法愈合。”
张少夫人听到“尸毒”两个字,不由地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是不是没有办法……”
游天此时已经看过了前面给他看诊的大夫留下的药方,闻言抬头看了过来,对脸色有些发白的张少夫人道:“可解,不过前面的大夫没有彻底清除。”
他说着拿出了自己第一日上路就拟好的药方,提笔在上面修改了一些用量,又删改增添了一些新的药材,然后向着陈松意传音入密,对她说道:“如果用术配合药,他今日就能醒来。”
他们现在争分夺秒,可以说最缺的就是时间了,不过他不知道解除尸毒的术她会不会。
“我知道。”陈松意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了他,“我可以解,小师叔只要照我说的做就好。”
得了她的话,游天便不再犹豫,将药方交给张少夫人之后,又对她报出了一堆施术仪式要用的材料。
医术里便有一科是祝由科,只不过现在的大夫用到祝由术的人比较少,但这既然是游太医要求的,那张少夫人就没有怀疑。
很快,不管是施术需要的材料也好,还是游太医给的药方也好,全都准备好了。
原本弥漫着药味的房间里摆上了神坛,点燃了香烛,本来拔除尸毒仪式并没有这么复杂,这不过是要掩盖陈松意的出手罢了。
游天自幼习武,按照她所说的仪式动作,脚踏七星,将动作做得十分漂亮,就算是曾经用过这一招的陈松意也自叹不如。
在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在游天身上的时候,她迅速地画好了符,然后交给了小师叔。
游天顺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符和水,知道那符已经画好了,便以快得看不清的动作接过替换,然后引火化入了水中,接着反身过去,将昏迷的张少将军从床上半扶了起来,把这碗符水灌了下去。
尽管房中的张少夫人、大管事还有在这里服侍的大丫鬟看着这一幕全都十分地想说点什么,但因为牵系着他们少将军的生死,所以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而等那碗符水喝下去之后,很快他们就看到少将军胸口那三道一直没有愈合的伤口处弥漫出阵阵黑烟,并散发出一股尸臭。
哪怕出身将门、自幼见的伤兵死人比旁人多,看到这一幕,张少夫人还是没忍住后退了半步。
而在胸口那三道伤口冒出黑烟之后,张少将军的口鼻处也同样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
陈松意的动作迅速,没有让他们多看,直接用方才装符水的茶碗跟杯盖一拨,将爬出来东西收到了碗中,然后又烧了一张符纸塞了进去。
众人只听见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叫声,然后伴随着什么烧焦的味道,这声音消失了。
而下一刻,大管事看到一直昏迷的少将军眼皮动了动,他还没开口,离得更近的丫鬟就惊喜地对着少夫人道:“少将军醒了!少夫人,少将军醒了!”
在尸毒入体扩散之后,就一直沉沦在黑暗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的张少将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终于感到离自己远去的声音跟光线全都回来了。
他入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房间熟悉的床帐,闻到的除了药味之味,不知为何还有一股香烛纸张焚烧的味道。
甚至他一吞咽,口中也有。
自己这是被喂了什么?
“夫君!夫君你醒了!”
张少夫人仍旧记得娘家请来的大夫对自己说的话,十分担心自家夫君昏迷太久,神智有所损伤。
所以此刻见他醒来,她旁的什么都顾不得,只想确认他神智还清不清醒,又记不记得自己。
张少将军还有游天撑着半坐在床上,闻言朝着自家夫人看去。
然后,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用带着疑惑的声音叫出了自己夫人的名字,这才察觉到这房中除了她跟大管事还有丫鬟之外,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人。
“这两位是……”他感到自己的头还在作痛,一说话就忍不住皱了皱眉,抬手去按,又道,“我这是怎么……”
游天把人放回了床上,朝陈松意伸手。
后者从他的药箱中给他取出了金针,递了过来。
游天便开始为张少将军扎针,一边帮他止痛一边道:“少将军醒了就好,在下太医院院判游天。你此前受到袭击,中了很麻烦的毒,昏迷多日,因此才感到头痛不适,记忆模糊。现在尸毒拔除了,之后吃两副药,好好休养就好。”
随着金针入体,张少将军感到针刺的穴位中生出了阵阵气感,顺着经脉传导,似乎疏通了他经络中淤积的东西,让他疼痛消除,神智渐渐清明起来。
见少将军昏迷了那么久,游太医一来只用了那么一阵功夫就把人救醒了,所有人都对他的医术之高明感到了佩服。
而见夫君神智清明,只是受袭之后的记忆有些模糊,还能清醒地认人,张少夫人也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松懈下来,她就感觉自己要站不住了。
一旁的丫鬟连忙把她扶住,拖了椅子来让她坐下,少夫人才定神。
说话间,药已经熬好了。
陈松意去将熬好的药接了过来,端到了游天面前。
游天伸手端过,然后没有动金针,让张少将军就这么把药喝下。
“这药可以巩固元气,清除余毒。”
张少将军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自己接过碗,将药喝了下去。
药一入肚,他立刻感到胸腹间升起了一股暖意,然后流淌向四肢百骸,经过了方才那些针感形成的气流通过的地方,将那些淤堵又清刷了一遍,让自己的神智也清明许多。
放下药碗,他看清了这个把自己救回来的太医。
只见他还是一副少年气未脱的面孔,比自己的妻弟还要年少一些,原本张少将军想要向他好好致谢,可是药一落肚,没多久他又感到自己眼皮沉了起来。
见他又要睡着,才看着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众人全都是心里一紧。
不过见游太医起了他身上的金针,把人重新放倒,并不在意地道:“没事,他现在需要多休息,睡到申时把他叫起来吃些东西再喝药就行。”
一颗心又提起来的张少夫人跟大管事这才又放下心来,这就要请游太医到外间去喝茶,略坐一坐。
至于这里刚才用过的仪式用品自然有人收拾。
陈松意于是背起了小师叔的药箱,跟在他身后出来。
游天来到外间,在椅子上坐下立刻便有丫鬟上前来奉上了热腾腾的毛巾,还有香茗茶点。
陈松意依旧侍立在他身后,尽职尽责地做着一个药童。
游天用毛巾擦过了手,想到什么,又从有她手里拿过了药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瓷瓶,叫丫鬟拿过去给张少夫人。
少夫人伸手接过,正感到有些疑惑,就听游天道:“这是我调配的生肌药膏,少将军胸口留下的伤用这个止血生肌,很快就好。”
张少夫人已经彻底被他的医术折服了。闻言倍感欣喜地将瓷瓶收下,向游天道谢。
见他的药童还背着药箱在他身后站着,便也命人去搬了凳子来让他坐,然后向游天询问道:“之后我们家少将军养伤,不知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其实刚才那样拔了毒之后,就等他自己恢复就行了,像张少将军那样的武将气血旺盛又年轻,恢复起来很快。
只不过他们来这里,还有让张少将军跟厉王见一面的目的,因此游天想了想,道:“我这段时间会留在这里,每日都来府上给少将军复诊一次,其余的禁忌按寻常养伤来就行——伤口不要沾水,少吃发物,清淡饮食。”
“那真是太好了,谢过游太医。”听他之后每日还会来复诊一次,张少夫人喜出望外。
他们今日就是为着给张少将军拔毒,让他清醒过来而来的,现在已经做完了,就没有在此久留,很快游天便起身告辞。
张少夫人跟大管事齐齐出去相送,又在游天上马车的时候,叫人奉上了诊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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