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纳兰十七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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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在道术里被困,被消磨力量,彻底陷入绝望的地狱吗……”
这个念头在游天脑海中刚刚浮现出来,前方的转角处就出现了两个高大的影子,前来突袭拦路。
跟在城外围攻那支十人小队的石俑一样,这两尊泥石捏做的人偶背上也闪烁着符文的光芒。
游天如同被惹怒的豹子一样低吼一声,没有停下前进。
高速飞掠中,他两拳轰出。
直接将这两具拦路的石俑连带它们身上的符文一起轰得四分五裂。
砖石落地,震颤着想要重新聚合到一起却没有成功,游天如迅疾的豹子一样掠过了这满地的碎石,要继续前进,然而才踏出一步就警觉地停在了原处。
这座害无数人罹患了怪疾,在他这么多天的探查里都保持沉默的城池,在这一瞬间像是活转了过来,地面晃动起来,泥沙碎石簌簌落下,城中的墙垣开始断裂移位,转移到了原本平坦的道路上。
在隆隆作响的声音中,他面前的这座城变成了一座不断变化的迷阵。
更多的石俑从砖墙背后聚集起来,杀机锁定闯到阵前的游天,等着他再向前一步就发动攻击。
从来没能闯过任何一个阵的游天心情沉重地抬头,见到先前弥漫的黄沙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厚重,遮蔽了城池上空的阳光。
而他的头顶正有一股飓风在逐渐成型,里面有一片庞大的黑影在游弋着,等待着扑向这片毫无防护的大地。

边陲重镇跟草原之间设立的哨所中。
放哨的士兵望着远处的天空,第一时间发现了草原方向的天象异变:“那是……”
西北边境尘暴频发,这是每一个生活在边境的人都不陌生的一幕。
但是他们这边比邻的是草原,荒漠化并不严重,因此这样极端的天象少见。
除此之外,他眼中所看到的景象还不止天象异动。
在那座已经停下修建的城池里,似乎在发生着激烈的战斗。
在士兵的视野中,不时可以看到建筑崩塌的烟尘跟爆炸带来的晃动。
“是什么人在那里……”士兵脸上写满了紧张,随后想起数日前从他们哨所边上经过,前往草原运送食物的队伍。
很快,他想起来了——从京城来的那位御医带着十名将士去了那边,在草原上驻扎有一段时间了。
那一行人前去“鬼城”,为的探查这座被传言在闹鬼的城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引发了修建城池的将士们身上的怪疾。
“不行,要赶紧汇报上去!”
一想到这里,士兵就立刻从高处下来,前去找自己的上官。
不管是为了前去探查的那一行人的安危,还是向身后的城池发出预警,都要快点把这个消息传回去。
外围爆炸的轰鸣声不断传来,站在阵法中央的道人看着从不同方向弥漫开的烟尘,以爆炸发生的方向跟阵法修补的速度判断游天突进的速度。
他今天来这里,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更没预料到遇见的会是十几年前被自己抛弃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他为了彻底掌握王朝气数,将之毫无阻碍地为自己所用而作出的一次尝试。
只不过,他所选择的第一个目标显然没有主宰中原的潜力。
而这个孩子身上也没有学习道术的潜质——无用之物,会被他抛弃完全在情理之中。
没想到的是,林玄居然把他捡了回去。
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重遇,这枚弃子还展现出了要杀死自己的野心。
“没有学习道术的潜质,所以打算用爆炸来摧毁阵法吗?”
道人站在原地,看着朝中央推进过来的爆炸,眼中带着几分欣赏地道。
天阁的火药术他也有所涉猎,甚至在担任草原王庭的国师时,他也向狐鹿传授过这个术。
所以一看这爆炸,他就知道游天破阵用的不光是武技,其中还混合了火药术。
似乎是经由了天阁的改良,游天释放的爆炸威力比他记忆中更胜一筹。
一瞬间将这样庞大的破坏力倾注到一点上,确实可以在阵法上打开一个缺口。
只可惜,这个迷阵不过是给他造成一点阻碍,让他陷入迟滞的手段。
真正在等待他的,道人抬起了头,还是这在黄沙与飓风中酝酿成型的术。
一个人的武功再强,也只不过能从十几万人中自由来去。
唯有能调动天地之力的道术,才能一个发动就夺去十几万人的性命。
这就是道术的威能,无可抵挡。
这也算是作为师父,他教授给这个坚忍却无用的弟子的最后一课。
“你既救不了外面的十人,也救不了那城中的十万人。”他轻声道,“那就这样彻底看清现实,然后陷入绝望吧。”
可惜,那个被判定为无用之物的弟子是个不愿接受现实的人。
话音落下,猛烈的爆炸就在靠近城东北角的位置绽开,狂暴的气流越过了墙垣阻隔,涌向城中央。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白光仿佛一个巨人,被压缩到极致又轰然绽开,映亮了半片染成黄色的天空,也真正把变幻不休的阵法撕开了一角。
地上发白的碎石被气流吹得向前滚动,站在城中央的道人身上的衣袍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笼罩了半座城的白光中看不到少年人的影子,但这却是他对道人发出的最倔强的回应。
城外与石俑激烈作战的将士在这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中,也不由得停下了动作,本能地伏倒在地,短暂地失去了听觉,而那些与他们交战的石俑同样被这爆炸震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在回过神后,城外的将士惊骇地支撑起身体,朝被毁去了大半的城池看去。
硝烟中倒塌的城墙诉说着爆炸的恐怖威力,与之相比,先前两人在城墙上惊天动地的战斗都算不上什么了。
这是什么?这是游大人弄出来的爆炸吗?
这样的爆炸,他身处引爆中心,还能活下来吗?
被这样骇人心魂的爆炸所震撼,他们甚至来不及注意到城池上空不断扩大的气旋。
气旋中隐隐可见黄沙组成的巨兽身影成型,双翼在风暴间舒展,俯视对比它来说渺小的城池。
城中,道人与他们在想的是同一个问题。
他看着变幻速度慢下来,艰难再成型的破碎墙垣,一甩拂尘散去了面前的硝烟,好看得更清楚。
他还活着吗?还能靠双腿自己走到这里来吗?
没有道术资质,却能这样破阵的游天再次给了他一点惊喜,让他有了期待。
硝烟在风暴下被吹散,里面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他身上的道袍已经彻底变成了破布,看不出原貌的挂在身上,灰黑的身躯各处都露出了红色的血肉。
游天喘息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那样猛烈的爆炸果然也给他带来了无可避免的伤害。
身在爆炸中心,能够只是受这种程度的伤,还能依靠自己的双腿来行走,即便是道人也要承认自己感到了惊喜。
像是负伤的孤狼一样,游天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双眼只是透过烟尘,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目标。
他身上的护体真气已经在方才的爆炸中消散,催化释放出这种程度的爆炸,让他大半个身体都血肉模糊,没剩下几片好肉。
而他所炸开的,只是对方布下的阵法。
他所要杀死的敌人本身跟其在天空中酝酿出的更大风暴,全都没有受到影响。
“难道就只能做到这样了吗?”游天感到不甘。
他一瘸一拐地向前走,从手臂、小腿流下的血液滴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连成一条线。
他再次抬头,看向那扩大到了两座城池那么大的气旋。
里面孕育成型的东西仿佛也生着一双眼睛,正在没有感情地注视自己。
在这样的注视下,嗤嗤数声,他身上再次外放出了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炽烈真气,扭曲着空气,重新像铠甲一样披覆在了他身上,而在他垂落在身侧的被另一只手握着的手掌上也重新汇聚起了光芒。
杀不死天阁最大的叛徒——这个他曾经称为师父的男人,那最起码要破掉天上这个东西吧?
游天想道,不然我死得也太没价值了。
在身前身后移动变幻的墙垣断壁速度加快,随着道人抬手的动作整个空间都仿佛扭曲起来,要将他重新封闭回其中的时候,游天跑了起来。
《八门真气》在躯干中爆发,让他一瞬间从普通的奔跑进入了雷奔一般的极速。
这一次,要更快。

城外哨所中的士兵放弃了驻扎的哨所,迅速从此地撤离。
在西北边陲,不管是居民还是将士都习惯了异常天气。
一旦天有异动,城外的民众便会自觉回城。
只是这一次,天边聚集起的风暴来得又凶又突兀,引发的沙尘暴怕是非常严重。
在撤离的最后关头,队长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毒城,看到它上空不断扩大的狂暴气旋,脸上浮现出了焦虑的颜色。
城中的破旧民居怕是抵挡不了这样的风力,少不得要集中避难。
他们得快些回去报讯。
哨所有四匹军马,迅速收拾好撤离的七人小队或是双人同乘,或是独骑,飞快从原地撤离,奔向数十万人聚居的城池。
马蹄踏过,沙尘飞扬,地面传来隐约的震感。
跑在最前头的队长低头看去,见到生活在周边的动物也在没命的朝着远离风暴的方向逃亡。
这些畜生,没什么比它们更懂得趋吉避凶的了,也正说明了他下令撤退的举动没有错。
他想着,抬起头朝前方看去,却见前方弥漫的烟尘中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急速而来。
与所有逃离风暴的生物都不一样,对方和他们背道而驰,很快风沙一掩就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哨兵同样看到了那个影子,全都惊了一惊:“队长,那个人……”
“别管!”队长高声喝道,“你们继续跑!”
他们都是两人同乘一骑,唯有他一个是单独骑一匹马。
他去负责拦住那个不要命的。
“吁!”他一拉缰绳,勒停了马,然后在迷眼风沙中调转了马头,朝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然而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行进的,明明看那影子的高度应当没有搭乘任何工具,只是靠双腿行走,可速度却快得让他骑着马都追不上。
队长无法,只能缀着前面隐约能见的人影,朝着前方大喊起来:“喂!不要过去!尘暴要来了,会死的!”
结果眼前一阵狂风起,黄沙迷眼,令他不得不勒停了不安的军马,自己也抬手挡在了眼前。
狂风过后,他再睁开眼睛,就连人影都不见了。
队长僵在马上,握紧了缰绳喃喃道:“见了鬼了……”
既然追不上,他就只好回头,按照原定的计划朝着城中撤去。
修建到一半就被迫废弃的城池外。
在那些永远击不倒打不碎的石俑包围下,负责护卫游天的将士们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重伤者被还能战斗的人包围在正中,护卫在身后,只剩下六七人还在抵抗。
他们虽然被游天驱逐出一段距离,却没能逃开,而且天上那道惊人的气旋迅速扩大,很快就覆盖过了他们头顶的天空,让整个世界变得天昏地暗。
城池上空盘踞的风暴中心仿佛还孕育出了即将降世的凶兽,他们隐隐听见了里头的啼鸣声,一切都像是末日终局。
一边抵抗这些不知疲倦的石俑,他们一边为那气旋中孕育出来的东西而毛骨悚然,心中也生出了绝望的念头:“游大人怕是对付不了里面那人……”
武道巅峰的力量再强,也抵不过可以引动天地,改变天象的术法。
那些倒在地上被同伴保护的将士回身望着城池上空惊人的风暴气旋,只觉得哪怕此刻厉王殿下亲至,统帅千军万马,也赢不下这一局。
毕竟,凡人怎能与天比高?
在这种蔓延的绝望中,护卫队众人所想的也不再是怎么去赢,而是想着怎么让他们当中保有行动之力的人逃出去。
逃出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带回去,起码让他们还活着的同袍能够筑起高墙,在同样的风暴降临之前能抵挡一二,在石俑攻城之时能有武器去对抗。
而就在这时,一名手臂断了一截,正忍着剧痛看着城池上空的将士忽然感到脸上落下了一点清凉。
这点湿润感让他恍惚了一下。
尽管水滴带来的湿润凉意迅速就被狂风驱散,可是他却知道这不是幻觉。
因为在他眼中,有更多的雨丝飘落了下来,在他眼瞳里连绵成线。
“这是……雨?”
西北边境干涸少雨,哪怕是在水草丰茂处也少见雨花飘落。
尤其还是在这样狂风卷来漫天黄沙的时候,雨云根本不可能聚集,更不可能降水。
可这是真的。
哪怕无云,乾天也降下了慈雨。
不管是在抵抗的将士也好,还是在攻击他们的高大石俑,身上都被雨水打湿。
然后就在这反常的雨中,有雷光绽放,从极远处劈落,撕裂一切!
不,那不是雷光!
在被这道骤然降临的光芒照亮了面庞的将士眼中看到的,是劈开雨幕的刀光!
刀光落在那些坚不可摧的高大石俑身上,让它们身上产生了龟裂般的纹路。
下一刻,它们就化作大小不一的石块轰然坍塌。
然而在这巨大的声响中,护卫队的这些将士却没有因此而生出欢喜来。
因为方才那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和巨石砸落,也曾将这些石俑的身体打碎过一次,可是它们很快又重新恢复,再次站了起来。
果然,这些被刀光劈开,散落在地上的石头又再一次颤动着聚合,要重新合成一个整体。
可这一次,被雨丝湿润的地面生出了无数细草。
悉悉索索,众人耳边甚至能听到草叶生长的声音。
原本一切皆归于沉寂的土地,像被这场雨重新唤醒了生机,深埋在地下的种子复苏了,一生长出来就立刻缠裹住了这些震颤不已的石头。
明明是轻易就能扯断的细草,这一刻却在将士们面前展现出了恐怖的另一面。
它们疯狂在石块上蔓延,扎根,根系深深地透入那连刀剑都刺不进去的坚硬石块中,结成了密网,迅速地缩紧。
石块的震颤仍然没有停下,抗争般的跟草木的束缚之力对抗。
但加速的却是自身的破碎。
一块接一块,巨大的石块在震颤中碎开。
碎裂得更小的石块被更多的草木包裹,仿佛被吞噬一般彻底粉碎,拖入了地底,再无半点声息。
一场雨,草木生。
那些高大而不可战胜的石俑就在他们面前化整为零,成为了这片黄沙的一部分。
将士们都震撼而无声的看着这一幕。
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面前仿佛有一道风拂过。
雨丝被扬起,落到了他们脸上。
众人眼角余光只瞥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仿佛旋风一般地掠过,同时在雨中留下一道嘶哑的、分辨不出男女的苍老声音:“都走,别留在这里。”
将士们心中一振,来的是帮他们的人!
他们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派不上用场,听到这声音之后便立刻照做,扶起伤重失去行动能力的同伴,赶紧撤离。
“这位……前辈,还未请教尊姓大名?!”浑身是伤的护卫队长倒提着刀,朝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高声询问道,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看着那座被笼罩在风暴气旋之下,还在发出轰鸣震荡的城池,意识到对方是奔向了城中,去解救还在里面跟那个道行深不可测的敌人战斗的游大人了。
雨丝还在飘落,无根无源,却又无穷无尽。
这般鬼神莫测的手段,还有前去营救游大人的急迫,都让这支十人护卫小队的队长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
“来的该不会是游大人的师兄,那位传说中的麒麟先生……”
这个念头令他胸膛中的热意急剧膨胀——
麒麟出,天下定,若来的真是麒麟先生,那游大人一定能活下来!
城中,狂风席卷,乱石纷飞。
在游天再一次陷入封闭变幻的阵法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几息。
里面的爆炸声已经从一开始的连续刚猛变得沉寂下去,似乎里面的人已经无力再战。
然而,掌控着这座大阵的道人可以感觉到里面的气还没有消失。
游天还活着。
只是垂落的双手跟脚都在流血,全是在爆炸中受的伤。
他喘着气,脚上的十方鞋跟绑腿在吸收了血液之后,已经彻底变了颜色。
方才他一直在试探,没有余裕给自己止血,现在停下来,游天立刻收缩肌肉,止住了部分的出血。
没有用金针,是因为他待会儿还要彻底爆发一次,不能让金针影响了自己体内的真气运行。
天上那玩意已经成型了,那头畜生的眼睛正穿过层层的风沙盯着他。
那是道术,是他触及不了的领域。
可这一次,游天却没有丝毫的自惭形秽,也没有畏惧。
少年的脸被血污染,一双眼睛却无比明亮,里面的战意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已经找到了,这阵法变化的规律。
不懂道术又如何?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有充足的准备,他照样能凭自己的力量去打破!
只可惜没有时间了。
浑身浴血,手脚上几乎没有一寸好皮的少年人后撤一步,微微弓身,体内的八门真气再一次狂暴运转起来。
流转过奇经八脉,给他天生比别人宽阔的经脉都带来了痛感。
他要破阵了,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要向外,而是准备向上。
就在这时,游天眼前再次浮现出了少女的面孔,他心中可惜地想道:“师叔我要食言了,不能等你一起来揍这老不死的了……”
念头转过,暴烈的真气就如火星落入薪柴,瞬息沸腾起来。
游天脚下猛力一踏,身形如离弦之箭冲上半空,踩着盘旋向上的碎石,一路向着风暴中心冲天而起!

阵眼中心。
被道术孕育出来的凶兽咆哮着从气旋中探出了身子,看着这个胆敢向自己挑衅的凡人。
一个大阵里,变化最小的地方是阵眼,最难也最易攻击的也是阵眼。
只要阵眼一破,整个阵法都会崩溃,这是游天在天阁无数次误入阵法,被困了那么多次之后学会的破阵法唯一方法。
被飓风卷上天空的块块巨石在他的一踏之下,纷纷在空中碎裂。
他的衣服已经成为破碎布条,身上再次升腾出一道道爆裂的气流,彻底将他笼罩在其中。
那些没有干透的血又被新的覆盖,离开体表的瞬间就被蒸发,让他周围的空气都变红了。
他整个人犹如一头红色的猛兽,双目锁定从气旋中探出了半个身子的道术造物。
游天的两手凝聚着不同的力量,一手是刀意,另一手是他手中最后的炸药。
他要出最强的一刀加上自己最后的炸药,强破了这阵法,跟上面那只东西同归于尽。
身在变幻的阵法外,道人自然没有错过风暴中心的一切。
犹如一颗血红色的太阳一般上冲的身影落在他眼中,他也没有阻止。
这座阵法被破坏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反而是游天这个曾经被他判定为没有资质的棋子让他刮目相看。
“有时候,蝼蚁也会爆发出让人难以忽视的光芒。”
明明是一点学习道术的资质都没有的废物,甚至直接用道术浸染也无法在这块朽木上留下半点痕迹,可他却有对抗这份伟力的勇气。
“就当是我的仁慈吧。”
道人想,不去阻止,就让他在生命的最后发出最强音。
同时,也让他知道他终究是敌不过那种不可触及的力量,好叫他能够清醒地死去。
而不是带着一种自己只要走下去,便有机会能够战胜这种力量的混沌,到最后也不得清醒。
“这也算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教你的最后一课。”
道人负手而立,因为这样的念头没有出手,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眼角却飘过了一丝细雨。
在这漫天的烟尘黄沙之中,这一丝雨几乎叫人不能察觉。
可偏在这时,城外传来响动,他留下的道术被人破了。
——有可以破他术的人来了。
他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动作,在暴风中逆冲到了最高点,身上爆开了无可比拟的光芒的游天就发出了一声怒吼。
“啊——!”
伴随着他生命中这最后一声怒吼,曾经在江南红袖招外爆发的刀光,以强盛百倍的姿态凝聚成型,劈向了从风暴眼中探身而出的凶兽。
在刀光的尽头,几颗没有反光的光滑铁石后发而至,与刀光一接触便轰然炸开。
风暴中孕育出来的凶兽发出一声尖锐啼鸣,音波震荡,在半空中炸开。
从它的喙跟白光接触的地方开始,它的身体开始随着震荡化为虚无。
而狂猛的音波跟爆炸带来的力量也反作用在了游天身上,将他身上沸腾的护体真气破开。
“噗——!”
承受不住千倍万倍反在身上的冲击,游天的身上再次绽出无数伤口,血花四溅。
这个阵法也随着阵眼中心那头凶兽的消散开始震荡。
就在这个瞬间,充斥这个空间的雨丝一下子变得连绵细密,地面颤动,无数青木拔地而起!
青木冲破了他一直冲不出去的土行迷宫,一得到雨水的滋润,生长的速度瞬间加快。
很快,最长的那一支就如同甩出去的鞭子一样,缠上了身在高空中的游天,那来自不知何处的雨也淋在了他身上,浇熄了他身上那火烧般的热度。
游天只感到腰间传来一股大力将他猛的一拽,远离了阵眼中心的风暴与爆炸。
他被血糊住的眼睛只见到从旁边刷刷而过的青色藤蔓,尚不知是什么人插手,就看到从那些纷纷碎裂的、变化不止的砖石土块之间凝聚出了锋利的金属。
金属如液体般涌动成型,一凝聚就化作了漫天的箭矢。
密密麻麻的箭矢滞空了一瞬,便朝着冲天而起的青木激射而来!
青木破得了厚土阵,可道人却不会看着对方就这样破了他的阵,把人救走。
土中生金,便是这个大阵的下一变。
他脚下的土台拔地而起,迅速升高,看着万千箭矢指向在半空中的游天,等待着在这一阵乱箭齐射后他的殒命。
青木能破阵,却防不了箭矢。
那些极速生长蔓延,想要去挡掉箭矢的藤蔓都被射断,凋落在尘土中。
那个来了却还未现身的人也不止这一种手段。
只见原本飘落的雨丝在道人眼前划过,突然砰的一声绽开,直接由水变成了火。
天上降落的雨水瞬间变成了点点火雨,被金属箭矢射断的纷飞碎木在这一刻融身于这一朵朵火焰当中,成为了它的养料,让火焰瞬间变大。
原本柔弱的、阻挡不住金属的雨丝变成燃烧的烈火,挡在了箭矢飞射的路径上。
二者一接触,锋利的金就开始迅速融化。
很快,一切锋利在这座城中都变成了水的状态,燃烧着变化着落下。
城外,那些被救下之后迅速按照要求撤离的护卫们才向着他们驻扎的地方逃出一段,就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
回头看去,就见到游太医那刚猛无比的攻击迎上了从气旋中探身的巨兽,爆炸在空中响起。
随即又是无边青木生长,撑破了这座城,再有箭矢齐飞,融化于突然由水变火的雨中。
五行生克,不过瞬息,就在他们眼中清晰地上演了一个轮回,紧接着迅速归于平静。
整座城中不再有烟尘,甚至那集结的庞大气旋都在缓缓消散。
他们看着城里的动静,彻底地呆住了。
而更远处,那些朝着城池撤离的哨所士兵也在城门口看到了这一幕。
“那边……那边的风暴是要消失了吗?”
“刚刚那是什么动静?那座城……”
城中还有许多刚刚接到避难的命令,有拖家带口从自己破旧的居所中出来,到更加稳固的避难处去的城中百姓。
他们也被从极远处传来的震动惊得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望着那个方向。
只不过城墙高耸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天边的颜色似乎有了一丝变化,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该继续往避难处去,还是再停下来观望一下。
纷落的火雨在落地时重新变成了水,落在地上只有零星几处还是火焰,燃烧着碎木。
火焰燃烧的哔啵声中,剩余的青木如有一体的意识一般纠缠着盘旋在一起,凝成木台,缓缓升到了跟道人同样的高度。
在那青木结成的高台上,空气如水面一样波动了一下。
下一刻,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了游天身旁。
道人看着这个身穿黑衣,头发花白,脸上戴着一张麒麟面具,只有那仿佛能看穿过去未来,捕捉命运的双瞳露在外面的人,手中的拂尘拂过,搭在了臂间,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近乎喟叹的笑容。
他开口道:“终于见面了。”
从对方横空出世,藏在迷雾深处运筹帷幄,无声无息地破尽了自己的布局,令他掌心的纹路重现开始,他就一直在期待着能跟对方会面。
两人的心情同之前相比,仿佛完全调转了过来。
尤其看到对方头顶那煌煌的毫不遮掩气运,在这个仍旧下着雨的残城里,以水为媒,跟整个大齐国运紧紧相连,道人就更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终究是走上了跟自己相同的道路。
游天虽然耗尽了力气,又在那么近的距离直面爆炸,受到了震荡,但他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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