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纳兰十七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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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了酒杯,品尝起了让风珉念念不忘的西域美酒。
见他是真的没有执念于此,风珉也松了一口气,道:“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他喝完了自己的那杯酒,又伸手拿起酒壶再倒了一杯,随口道,“我是真怕你会囿于书院的荣光,打算拒敕,三年后再考一回。”
这种事,从前也不是没有人干过。
比如裴云升,他就是不满意自己的名次,在京城留了三年,打算再考一回。
谢长卿摇了摇头:“书院的荣光从不系于我一人,也不是以一两次春闱的结果来评判。”
风珉没说什么,只是在心中嘲道:奈何这道理旁人不懂。
他在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城中的流言四起。
明日才是真正放榜,今天却已经有人大肆宣扬横渠书院在春闱里折戟,第一不再是第一。
眼下见谢长卿本人不在意这种事,也不在意惜败于陈寄羽,他就能提起另一件事了。
风珉猿臂轻舒,探身给谢长卿倒酒,然后说道:“其实当初松意离开京城,是我送她回去的。”
这是风珉第一次说起他跟陈松意相熟的过程。
谢长卿等他斟满自己的酒杯,却没有再喝,而是听起了他的话。
“我一开始答应帮她这个忙,一是觉得待在京城无聊,二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风珉说着,见好友似是有些疑惑,于是解释道,“毕竟那时她还是你的未婚妻。”
只是没想到,走到半路陈松意就给他写了退婚的信,还托自己帮她送回了京城。
可以说,是他亲手促成了他们婚约的解除,风珉至今引以为憾。
他放下了酒壶,单刀直入:“我还是觉得你们很合适。现在你也考取功名了,有没有可能,你们俩能缘分再续?”
“原来前面说这么多,只是为了铺垫这一句。”谢长卿道,他说完微微地笑了一笑,这点浅笑令他这张冠绝京城的面孔更加俊美。
可惜,他说出的话却不像他的脸那样叫人舒心。
风珉听他说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
风珉果然很失望。
谢长卿沉吟了片刻,认真地思考着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隔了许久,他才道:“当初祖母为我和她定下婚约的时候,我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这次她回京城以后,我才感到真正看清了她。”
尤其是在西郊道观她出手救人,还有知道她在江南案中所起到的关键性作用,都令谢长卿夜里挑灯看书的时候难得走神,思索着曾经跟自己有婚约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他最终得出了自己的看法,“她确实是我见过最特别、最好的女子,心怀山河,胆识过人。而也正因为如此,她不可能为了某一个人停下脚步。”
她心里没有多少位置留给儿女情长。
这一点跟谢长卿很相似。
“我身上或许有让她欣赏的特质,但她对我没有男女之情。”
风珉听他如此笃定,本想说“你怎么这么清楚她就没有”。
可是一想到面前的人从小到大就跟自己相反,他最熟悉的就是旁人的爱慕。
身处在这样的目光包围中,对谁喜欢他、谁不喜欢他,谢长卿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是真的。
风珉大失所望,不由得喝了一杯酒。
谢长卿见他这般,反过来安慰道:“如果婚事会成为枷锁,那不去提才是对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壶,给好友斟酒,“何况你说得对,这一阶段结束,我也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我也暂时不打算考虑婚事。”
如果他真的要和什么人定亲,那打算相争的人肯定会迟迟分不出高下。
他在京城已经留得够久了,他不希望再被这件事给绊住。
“我不打算留在翰林院。”谢长卿道,“等授官的时候,我会请求外放。”
“外放?”风珉的注意力马上被他转移了,“你想好了?打算去哪里?”
“城外那么多流民,不是刚被迁回原籍吗?我打算去他们回迁的地方。”谢长卿把酒壶放回桌上,“眼下有好几个选择,哪里有空缺,我就去哪里。”
“不是约定好了?你攘外,我安内。”他说,“这些流民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你救下来的,如今能够活着迁回原籍,后面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更好地活下去。”
“这件事你做了前半截,我会替你去完成后半截。”
二人的约定就从这里开始,他会践行自己所学,好好安顿他们,好好治理一方。
风珉振奋了起来,他当然没有忘记这件事,更没有想到长卿这就已经开始践行约定。
他果然是自己认识的谢长卿!
“好!你在关中,我去关外!以后我打下哪里,你就治理到哪里!”
他说着,向谢长卿伸出了手,后者也伸手,与他在矮桌之上有力地相握。
这一刻,风珉彻底将什么成不成亲抛在了脑后。
儿女情长在实现抱负面前算什么?谈起婚事反而是累赘。
“等我回去,我也让我娘把她那些相看都停了,乌烟瘴气。”
厉王殿下今日回了京城,他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厉王府,表明自己追随他的志向。
于是,原本是要把好友喊出来宽慰他一番的风珉,自己反而受到了振奋。
在胡商的酒楼跟好友分别以后,风珉就回了家,打算洗漱一番,然后去厉王府登门拜访。
踏雪在京城的巷子里飞驰而过。
刚刚喝下去的西域美酒化作酒意蒸腾上来,让风珉忍不住扯开了领口好散热。
他又想起方才长卿的话,松意对他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那她是完全将她自己许给了整个中原,整个大齐吗?
正想着,忠勇侯府的大门就到了。
“吁——”风珉停下了马,从马背上下来,摸了摸踏雪的脖子,就把马交给了下人。
他刚走上台阶,就见到管家迎上前来,说府中有贵客登门,前来找他。
“贵客?”风珉挑眉,“是徐二还是谁?”
会来找他的拢共也就是那几个,风珉想着,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他就穿着沾有孜然香味跟淡淡酒气的衣服走了进去,打算见完人再去更衣。
主动登门找人的萧应离正在跟忠勇侯交谈。
他早了一点到,不到戌时,风珉果然还没有回来。
下值回来的忠勇侯于是亲自相陪。
在听到外面的通报声,知道风珉回来以后,萧应离就放下了茶杯,看向了门的方向。
“是谁——”刚要进门就见到父亲在亲自陪客的风珉声音一顿,等看到厅中来找自己的人是谁时,更是整个顿住了。
“还不快过来见过厉王殿下?”忠勇侯起了身,对呆立在门口的儿子说道,然后转向厉王,道,“殿下有什么要和犬子谈的,请随意。”

让回来的儿子单独和厉王殿下会面,忠勇侯离开正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忠勇侯夫人是同他一起接待的厉王,在夫君跟厉王殿下谈起边关局势的时候,她便避开了。
此刻见到夫君归来,她放下了手里的账本,问道:“风珉回来了?”
“嗯。”忠勇侯应了一声,忠勇侯夫人便示意身边的侍女下去,然后亲自提起了小炉上煮着的水,给忠勇侯点了一杯茶。
她出身大家,斟茶的功夫精湛,姿态优雅,在灯下看起来就犹如一幅画。
忠勇侯看着这一幕,没有打扰她。
等她把茶碗递到面前,他才说道:“厉王殿下来找风珉,你就不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找你儿子?”
忠勇侯夫人嗔怪地看他一眼,道:“我猜不出殿下来的目的,但我猜我儿子见了他,一定高兴得要命。”
尽管两人是大齐最尊贵的夫妻之一,可拌起嘴来也跟寻常的夫妻一样。
儿子身上的优点像自己,缺点就是遗传了对方。
这些年因为风珉的叛逆,忠勇侯夫人没少从丈夫口中听到“你儿子怎样、你儿子如何”的说辞。
她夹在这对父子之间已经很累了,因此在对着丈夫的时候也懒得去争。
——她儿子就她儿子吧,说得就好像她一个人能生出来一样。
忠勇侯不说话了,反而忠勇侯夫人像往日他们父子又吵架之后,在他生闷气时闲谈起过去一般地说道,“我们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性格,你是最清楚的。他一直想去边关,谁也留不住他。”
风珉属于一个过分有追求的勋贵子弟,这一点从他小时候就看得出来。
他连抓周的时候,抓的都是枪。
忠勇侯夫人一直觉得无奈,尤其是在风珉拒绝按照父亲为他安排的路走,父子二人的关系日益僵化以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儿子要是能像徐二那有多好。
不过现在她想开了。
子肖其父,她的良人就是这样的性情,不会因为祖宗荫庇而耽于安稳。
忠勇侯终于闷声道:“这一次确实没人能拦住他去边关了。”
“你答应了?”本来低下头去,打算给自己点一杯茶的忠勇侯夫人抬头看他,“你不再拦着了?”
忠勇侯想说“我拦着有什么用,厉王殿下都已经来了,你儿子只会越发的有恃无恐”。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忠勇侯夫人便笑了起来:“认了吧,你是犟不过他的,因为他就是像你。”她说着,伸手覆上了丈夫的手背,道,“比起把他关在京城,让他当个不快乐的纨绔,不如让他去西北,做一只出闸的猛虎。大齐会赢的,他在那片战场上会建功立业,会让你也因为他而荣耀的。”
忠勇侯神色松动,“嗯”了一声。
忠勇侯夫人则在心里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努力给他相看,却没有什么成效。
要是儿子能在去边关之前老实成亲,留个孙子给她就好了。
谢长卿踩着暮色归来,洗漱之后才去了祖母的院子。
明日放金榜,阖府上下都已经知道了少爷的名次。
一门双探花,以后就是父子二学士,这是很大的荣耀。
因此,每一个见到谢长卿的下人都会向少爷道贺。
而越靠近谢老夫人的院子,这种喜庆的氛围就越是浓厚。
自从游天来给谢老夫人看过足疾,陈松意又在她的院中给她布了一个养元阵之后,谢老夫人的身体跟精神都一天比一天好。
她好起来,整个院子乃至整座谢府的气氛也就越发的轻松了。
谢长卿一来,原本在翻着谢老太爷遗下的珍藏,准备从其中挑几件作为孙子高中的礼物的谢老夫人便立刻不挑了,把他招过来:
“来来来,长卿过来,这些都是你祖父留下的。如今你考取了功名,很快就要入朝为官,他要是还在,也一定会给你准备的。祖母眼花,你来挑吧,看中什么就拿去。”
谢长卿依言过来,看了祖母收着的这些珍藏。
他见到里面有许多祖父留下的手稿,父亲一直想要,祖母却一直没给。
她总说这是老头子留下的,总要给她留点念想。
儿子那么想要,就等到什么时候她去见老头子了,再一并拿去。
谢老夫人这样说,谢谦还能说什么?
只能让母亲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愿她再活五六十年,比大齐最长寿的老人还长久,他再也不提要手稿的事了。
对着孙儿,谢老夫人却不见半点对着儿子的吝啬,大方地道:“快选吧。”
“祖母。”谢长卿握住了她的手,没有依言去挑选,而是轻声道,“这些是祖父留下的,你不是说想要留着当念想吗?如果——”
他顿了顿,才说下去:“如果我不留在京城,去外面做官……”
“那就去啊。”谢老夫人拉着孙儿的手,仿佛半点也不感到意外。
她拉着这个孙儿在身边坐下,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祖母知道你想去的,你们都想出去的。你是这样,风珉也是这样,连松意那丫头也一样。”
所以她今夜才开了库房,把这些东西找出来。
这是长卿的祖父为官一生留下的东西,里面有很多他没能传给孙辈的思想跟精髓。
儿子想要这些手稿跟孤本,只是想要收藏以研究学术。
可孙儿却不一样,他是会真正去实践他祖父思想的人。
“不用担心,祖母现在的身体很好哦,而且还有你那么多姐姐妹妹陪着。”谢老夫人说着,眼睛里映出温暖的烛光,“你去到那里以后呢,就不用顾念家里,好好做你该做的事。”
见祖母什么都知道,而且早早就准备好了要支持自己,谢长卿的心才真正安稳下来。
“来。”谢老夫人放下了手,两眼泛着光芒,对着孙儿道,“祖母告诉你哪些好,你都带去。”
永安侯府。
府里今天就像过年一样热闹。
在这场春闱里大放光彩,等明日放榜就要名动天下的主角终于回来了。
于是,宴席整上,好菜端上,所有人再欢庆一场。
明日放榜,前三甲游街,接着就是选馆授官。
大齐的官职现在有了很多空缺,哪怕是新科进士,应该很快也会被投放出去,能够再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且,陈寄羽跟刘恒乐的婚期也已经定下,就在放榜之后,真正是双喜临门。
因为这样,就连打算以后少喝酒的赵山长都多喝了几杯。
不过明日是大日子,不光是陈寄羽,在场还有许多人要去参加传胪大典,所以不能喝醉了。
于是喝了两杯之后,坐不住的年轻人就去了院子里,放起了上回剩下的烟花。
这一次的烟花规模小,花样多,点燃后不会飞上天空引人注目,却会化作金轮旋转不息。
烟花一放,就在院中引起一片惊叹,火树银花映亮院墙。
有人大声道:“游神医真该去开烟花铺子!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多好玩的烟花!”别说是小孩子了,就是他这个已经及冠的人见了都把持不住。
只可惜,他不能留在京城。
这样的烟花见过这一回,以后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放了。
游天喝了不少,面孔酡红。
他打了个酒嗝,站在人群中没说话。
在他的房间里,他的包裹根本就没拆开。
他要离开京城的时间,可能就跟他们前后脚而已。
厉王要回边关,他也要去。
奔着那座毒城,还有那个老不死的,就算又要忍受裴植那只狐狸,他也认了。
而整个家里除了要跟他一起走的陈松意,最早知道他要离开的就是小莲。
毕竟游天出门旁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路上吃的干粮。
他今天一回来跟小莲说了,希望她给自己做点东西路上吃。
这回就不劳烦陈娘子,反正她也得了她义母的真传。
这样一句话,就令小莲接下来好半天都魂不守舍。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她知道了,阿姐跟游神医是同门师叔侄,游神医要走,那阿姐多半也是要走的。
可是他们一家人团圆才多久,怎么又要分离?
于是,在这一片热闹欢庆中,小姑娘的忧愁就跟周围格格不入。
尤其陈松意在席中又跟平常一样,提也没提自己要离开的事,小莲就越发怕自己露出了端倪,影响大家的心情,最后只好借口躲去了厨房。
可是,她的异样怎么瞒得过母亲的眼睛?
她才躲到厨房不久,陈母就跟着过来了。
看到义女在灶台前发呆,陈母于是在门口弄出了一些动静。
等小姑娘看过来之后,她才朝着里头走了过来,柔声问她:“外面放烟花这么热闹,怎么不去看?反而跑到这里来。”
正在茫然的小莲看到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心中在意的事同娘亲说了。
她最后道:“娘,我舍不得阿姐。”
边关苦寒,又那么远,连厉王殿下都是一去十几年。
阿姐去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陈母听了她的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用这样的动作消弥了她的恐惧:“那我们就一起给他们多做些好吃的,然后好好照顾自己,全家人一起在京城等她回来。”
小姑娘被安抚了,她不由得点头,可是点到一半就意识到一件事——
娘听到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意外,她早知道阿姐要走。
尽管阿姐没说,游神医也没提,可她还是早早察觉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娘能那么早察觉到?
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陈母抚摸她头发的动作一顿,才道:“我时常觉得,你阿姐来这世间一趟,就是为了匡扶大齐这一件事。只是因为她是从我的肚子里生出来的,所以才会停下脚步,带着你来江南,和我们一家团聚。”
她让他们收小莲为义女,不光是为了让小莲有个家,也是为了让她替代她。
留在父母身边,代她尽孝,也代她享受这天伦之乐。
“如今,我们一家在京城有了住的地方,各自也有各自专注的事业。
“你大哥也已经考取功名,很快就要成亲,是真正立住了,成为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所以,你阿姐才能从顶梁柱的位置抽身,去撑起一个更大的国。
“有国才有家,她要做的是很了不起的事,我们帮不上忙,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好好生活,让她在边关不用担心。”
暮色渐深,京城千家万户,灯火明亮。
只论这份安宁兴盛,已经回到了京师地动前的样子。
忠勇侯府,厉王跟着风珉移步,来到了那些修习《八门真气》的少年们住的院子里。
他要亲眼见证着这份“礼物”的惊喜与威力。
谢长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正坐在书桌后,提前准备请求外放的折子。
皇宫,御书房里,景帝站在灯火之下。
帝王看着墙上刚刚被绘制出来的矿藏、兵力跟边关阵图,心中酝酿着与草原的一战。
太后寝宫中,周太后捻动着手中的佛珠。
她虔诚地祈祷,希望佛祖保佑,大齐安定,自己的两个儿子想要做的事情,都能顺利实现。
白天刚刚受过强敌袭击的仙山,如同狂风过境。
山上宫殿坍塌,阵法破坏,山阶染血,地上倒着无数弟子。
原本藏在云雾中的神仙之地,如今在清冷的月色下暴露在世人面前,却不知里面还有多少人存活。
早在山上动静传来的时候,镇上受过天阁庇佑的百姓就报了官。
尽管不知云雾深处发生了什么,他们却成群结队,拿着家里的锄头、镰刀,在电闪雷鸣、地动山摇平息之后,举着火把趁夜聚集了过来。
山脚下火光摇动,众人看着眼前的林子入口跟已经恢复安静的群山,却不敢进去。
而在山的另一面,已经有很多身影从夜色中浮现,犹如鬼魅般离山。
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如同兽瞳,每个人的手上都沾着血腥。
他们追随着前方的道人,神色狂热,如同游鱼归海,没入了山林之中。

金榜一出,新科状元陈寄羽之名便传遍天下。
这一次科举取士之多,竞争之激烈,能够在其中拔得头筹,实在是实力、运气缺一不可。
多年未曾越过横渠书院在科举中夺得第一的江南士林更是大受振奋。
一众新科进士再次入宫,由景帝赐花,赐进士同进士出身,新科状元陈寄羽代表谢恩。
帝王开怀,随后赐自己钦点的状元、榜眼、探花头戴金花骑马游街。
整个京城好不热闹,两边茶楼酒馆人头攒动,争着要看三人的风姿。
前三甲当中,除了元吉还是个半大少年以外,不管是新科状元也好,探花也好,都是风华正茂。
谢长卿的俊美,京中众人自然都是知道的,叫他们意外的是新科状元陈寄羽。
他身着红袍,帽簪金花,骑在高头大马上,在以俊美著称的探花谢长卿旁边,竟然不输几分。
“状元郎生得不错啊,不知定了亲没有?戏文里不是常有考中状元,就会被招为驸马——”
“少看些戏吧,咱们大齐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先例?”
不过哪怕没有先例也好,众人都要承认,这段时间京中风头最盛的就是住在安康坊的陈家了。
本来只是普通的江南农家,结果女儿封侯,长子又被钦点状元。
这下可真是文武都齐全了。
放眼整个京城,也没有几家有这种荣耀。
三月初四,首辅嫁女。
众人赫然发现,跟刘府联姻的正是陈家。
刘相先前为了避嫌一直没说的那个女婿,就是新科状元陈寄羽。
他甚至在沧麓书院一行刚来京城不久、在永安侯还没被封为永安侯之前,就已经提前下手,考察了这个女婿。
真是不知该说刘相是眼光独到,还是说他气运爆顶。
总而言之,趁着女婿金榜题名的风光,从相府出来的花轿带着十里红妆,就这样进了安康坊。
刘相嫁女,又是永安侯府的喜事,不光太后从宫中赐下了赏赐,帝王也从厉王府跟永安侯府相连的那扇门过来,凑了凑热闹,喝了这对新人的喜酒。
洞房花烛,金榜题名,两家结亲的热闹还没有完全散去,京城又迎来了一桩喜事——
三月初六,太后寿辰。
宫中设宴,全城欢庆。
景帝下旨减免了今年的三成赋税,而且下令大赦天下,为太后积福。
景帝并不是一个喜欢形式的人,自他登基以来,大赦天下这件事他一共只做过两次。
第一次是长子出生,第二次就是母亲寿辰了。
这是景帝早就准备好的。
在太后寿辰之前,各地积压的案件已经被催促着清理了一波。
穷凶极恶的罪人都已经问斩,剩下关押在牢狱里的大多罪不至死。
小惩大诫,趁着太后寿辰的机会把他们放回去,一来是给太后积德,二来也是减轻各地牢狱的压力。
巴蜀的清晨,阳光刚刚照亮太平县县衙的大门。
两个皂吏打着哈欠,一边闲聊一边出来开门。
“京城里太后大寿,牢里的那些犯人算是走了运了,能够提早被放出去。”
“也就是犯的事小的,你看东边那几个牢房关的重犯,大人让不让他们出去?”
“东边那几个啊……”提到那个位置,第一个说话的皂吏停住了动作,维持着哈欠打到一半的姿势,仰着头回想了片刻,然后合起了嘴,“也就那个女的能被放吧。”
剩下的另外两个都是手里沾了人命的,只有这个女人是被冤枉的。
那女子本来就遇人不淑,嫁了个醉汉,喝了酒心情一旦不顺就拿她出气。
她一声不吭,任劳任怨,还尽心竭力地照顾瘫痪在床的婆婆。
可就是入年之前,大夫给她婆婆换了张方子。
在她给婆婆喂了药之后,婆婆竟然一命呜呼,死了。
丈夫全家非得赖她,说是她杀的,还把她押送到了官府。
在升堂的时候,如果不是他们阻拦,这个可怜的女人就要被她的婆家人给活活打死了。
因为她的婆家人不依不饶,娘家也不敢跟他们对着干。
何县令没有办法,只好先将她作为嫌疑人收押进了牢里,用这种办法保护她。
“眼下有了太后寿辰,天下大赦这个理由,把她放出去,应该也可以让她丈夫那家人闭嘴了。”
“希望如此吧。”
两人闲谈结束,就要去合力抬起门栓。
刚碰到门栓,门就被“砰砰”砸响了。
门后的两人吓了一跳,听一个嘶哑的男声从外面传来,喊道:“开门……死人了——开门……”
两人心中一凛,连忙加快速度把门栓抬了起来。
有些破旧的县衙大门打开了。
门一开,外面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就跌了进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
两人连忙去扶起他,见这个人胸膛起伏,还有气息,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又发现他身上虽然有伤,但大部分血都不是他的。
太后寿辰当天,一大清早就来了这么不吉利的案子,得亏他们太平县是在巴蜀,京城天高皇帝远,管不到他们,不然整个县衙上下都要吃挂落。
“快去找人!”
其中一个皂吏半跪在地上,抱着这个满身是血冲进来的人,对自己的同伴催促道。
等同伴离开,他收回目光,要先问清这个青年是从什么地方来、又在哪里遇到了血案的时候,对方沾满鲜血的手一下子紧紧地抓住了他。
青年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抓住了他的手臂,在他的青色布衣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死了,全都死了……七里村……血……毒……”
他的神色有些疯狂,嘴里重复着最后两个字。
重复了片刻之后,又面孔扭曲地道,“死了……都死了!”
皂吏觉得他这是受刺激过大,人疯了,不过幸好从他嘴里他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七里村,那是他们太平县下辖的一个村子,离县城有些远。
这人这么早就来到了县衙,怕不是天没亮就从七里村跑过来的。
“血……毒……血……毒……”
浑身是血的青年人还在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里面有着重要的信息,要刻在这个他活着跑出来见到的第一个官差脑子里。
皂吏的胳膊被他捏得生疼,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这家伙绝对是练武的,不然力气怎么这么大?
就在他被捏得龇牙咧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刚刚离开的同伴叫了人过来了。
而与此同时,这个死死握着他的手臂、同他重复那两个字的青年也气力用尽,背脊一塌,晕了过去。
“赵德。”本县县令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哪里发生了血案,问清楚了吗?”
是刚刚穿戴齐整没多久、正在县衙后的院子里吃早饭的何大人亲自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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