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纳兰十七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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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看向众人当中落榜的那两人,看了他们片刻才道,“两位学兄跟先生们多做两年学问,等下回就能取中了。”
这两年景帝中兴,多得是机会,不止两年后太子出生景帝会开恩科,还有取吏改革。
只要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都有机会施展才华跟抱负。
“真的?”那两个这回落了榜的举子听了她的话,高兴地道,“那我们下回再来!”
唯有赵山长跟樊教习注意到了“两年”这个时间,科举三年一次,这离下一届科举还有一年,朝廷是要开恩科了?
两人对视一眼,那也是好机会啊。
就不论这是松意算出来的,还是她从哪里听到的内幕了。
眼下还是下午,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
陈母从有人来报喜说长子考中状元,嘴角就一直没有放下。
她去了厨房,烤了这段时间琢磨的状元饼,一好就热气腾腾地端了出来。
“饼来了!”
陈松意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就见到嘴角还沾着饼屑的小师叔端着一大盘还热腾腾的饼从门外进来,她立刻起了身:“小师叔?”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既然他回来了,那厉王殿下肯定也回来了,那他是在厉王府,还是在宫中?
游天看她起身,还以为她是要过来接,一个闪身到了桌旁,稳稳放下了盘子。
等招呼完所有人来拿,游天这才道:“回来得比你早些。”
他们是差不多午时会到京城的,厉王带着捉回来的两只白鹿先去了一趟上林苑。
他出门这么久,回来就是母后的寿辰,并没有准备其他的礼物。
还好在山中捉到了这两只遍体通白的鹿,便让上林苑的人将这两只鹿好好养着。
等到太后寿辰,他就用这对在大齐可以被视作祥瑞的鹿作为寿礼了。
“这叫什么饼?”众人问道。
“状元饼。”游天随口道,“吃了考状元。”
陈松意也拿了一块,吃起来不像京城卖的状元饼。
不过既然是出自他们家,那就是最正宗的状元饼了。
在他身后,陈母跟小莲也提着几个食盒走了进来,里面装的显然是刚做好的饼。
见陈松意回来了,陈母便对着她招手,然后把食盒塞进了她手里:“厉王殿下回来了,把这个给他送去吧。”
长子高中状元,受到了左邻右舍的道贺,无论如何都应该回礼。
哪怕住在他们隔壁的是厉王殿下,陈娘子也备了他那一份。
陈松意提着食盒,想道,送状元饼给其他公府、侯府,还可以是取个好意头。
祝他们的子孙以后也考状元。
可送给厉王殿下,他难道还能去考个状元吗?
不过她本来就是要过去一趟的,现在正好不用空着手上门了。
见她应下要走,游天又叫住她:“不用绕路,侯府的后院跟厉王府的花园有扇门是连着的,从那里过去就好。”

侯府后院跟厉王府竟然有一扇门相连。
陈松意提着食盒,照小师叔所说的方向过去,发现是真的。
门并不新,显然早就存在于这里。
她在这扇自己一直没发现的门前站了片刻,想到原本要在这里跟厉王府分享同一扇门、同一群下人的是景帝,顿时便觉得一切合理起来。
门没锁,在这边伸手一推就开了。
厉王府的春光透过这扇门,从墙的另一边照了进来。
这扇门开的位置正对着厉王府的后花园,春日一至,园中的花草就欣欣向荣地生长起来。
罩着阳光的花草在她的眼底留下暖融的色彩,陈松意沉浸了片刻,才提着食盒走了过去。
她本来以为门后应该有人守着,结果却没有。
她踏入另一座府邸,只有一根斜生的梅枝挡住她的去路。
仍旧穿着青色官袍的人微微抬头,发现两座府邸内连种的梅花都是一样的。
她伸手拨开了挡在面前的花枝,四周依然没有人上前。
门开在这里,厉王甚至没有留一个人守着。
这是景帝给予厉王的方便,现在成了厉王给她的信任。
拨开花枝后,陈松意往前走去,边走边想:“照小师叔所说,他们回来之后,厉王殿下先去了一趟上林苑,然后两个人又一起进了一趟宫。”
今天正是殿试读卷、公布排名的日子,景帝有不少事要忙。
所以在见过他们,听厉王简要汇报了一番开矿冶炼的进展之后,他就让他们先回来休息了。
游天就是这样知道了王府后花园这扇门的存在。
他刚刚就是走这扇门从厉王府回来的,出来的时候还把侯府这边的人吓了一跳。
蔓延的青草覆盖了石板,踩上去的脚感很好。
陈松意想着待会儿见到萧应离之后要先说哪一件事,可转了一圈却没有见到一个人。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习惯性地抬手掐算了一番。
然后就像在新年宫宴上一样,她用卦锁定了他所在的位置,这才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萧应离人在马厩。
春日的下午,他刚从外面回来,入了一趟宫之后却没有去休息,而是洗刷起了自己的马。
对武将来说,战马是他们非常重要的伙伴。
在边关,只要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们都会带自己的马到水源边去好好洗刷一番。
陈松意自己也有马,名叫盗骊。
这个名字出自穆王八骏,因它的体格健壮,性格暴烈,颜色又是很漂亮的浅黑色而得名。
它是曾属于厉王的名马“绝地”之后。
在厉王英年早逝以后,绝地也不知所踪,只留下后代在军中,其中一匹就来到了陈松意手上。
她在重生回来以后,想念的除了自己的武功,就是自己的马。
盗骊能够日行千里,跑起来像一阵黑色的旋风,什么马也及不上。
在军中的时候,陈松意也经常见别的战士与马相处。
她见过军中的小兵珍之又珍地梳理老马的鬃毛,也见过自己的父兄站在及腰的河水里给他们的战马洗刷。
但她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见到厉王也这样做。
春日回暖,他站在马厩前,身上只穿着单衣。
他卷起了袖子,露出小半片胸膛跟手臂,线条有种属于武将的、千锤百炼的英气。
在他的右手上还有一道伤,却不狰狞,在阳光下沾了水珠,就像盘踞在他手臂上的一条龙。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马厩前也只有那一匹马。
仿佛厉王府的宽敞马厩,就是为它一个而建的,其他马匹都不配跟它站在同一个地方。
陈松意顺着声音过来,目光一开始被刷马的人所吸引的。
可等看清那匹马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彻底粘在马身上了。
绝地,这是绝地。
是传闻中厉王的战马,也是“盗骊”的父亲。
它比寻常的马都要高大,身体油光发亮,肌肉起伏,犹如被黑色的绸缎所包裹的山峦。
它的鬃毛很长,因为被水打湿,茂密而柔顺地垂下,带着属于草原的潇洒与不羁。
风珉的“踏雪”已经是顶尖的好马了,可是跟“绝地”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就算是身为“绝地”最优秀的后代的“盗骊”,在它父亲面前也黯然失色。
这时的“绝地”还很年轻,用人的年纪类比,它还是个小年轻,就跟她的“盗骊”来到她身边时差不多大,陈松意在它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战马的影子。
原本把马养在上林苑,这次去放鹿的时候想起了它,于是把它带回厉王府的萧应离拍了拍绝地湿漉漉的脖子,说了声“好了”。
忽然察觉到左前方有目光投来,他于是抬头,朝着那道目光存在的方向望去。
只见春日下午的阳光中,月余时间未见的人就站在不远处,身上还穿着青色的官袍。
这一次,她打扮得不及宫宴那日正式。
因为是从家里过来的,所以没戴官帽,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陈松意见站在马厩前的人一发现自己,就露出了她所熟悉的笑容。
叫他这一身不修边幅、还被水打湿的装扮一衬,比平时少了几分贵气,多了几分随性跟不羁。
阳光下,萧应离朝她招手,手中还握着那把在滴水的刷子:“来。”
离开京城,他与她许久未见,两人之间却仿佛不存在半点生疏。
就是先前那徘徊在厉王殿下的脑海中,要如何与喜欢的姑娘相处、如何向她表露自己好感的问题,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也被他直接抛在了脑后。
他一唤她,她就条件反射的朝着他走过去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马厩前的一人一马面前。
一人一马,两双眼睛都在看着她。
绝地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目光有着跟它高大的身躯和如同山峦起伏的漂亮肌肉不相符的温柔。
它给陈松意的感觉跟脾气暴躁、难以驯服的盗骊完全不一样,令她很想上手去抚摸它湿漉漉的脸。
不过她克制住了,每个人的战马都是他们的伙伴,尤其是像绝地这样的名驹,照顾都有专人来,不会随意让人触碰。
从刚才发现她开始,萧应离就见到她的眼睛一直粘在自己的马上,自己一点关注都没有分到。
直到现在,她调转目光看自己,也还是在征询能不能摸一摸绝地。
萧应离拍了拍绝地的脖颈,很大方的对陈松意说:“摸吧。”
陈松意这才伸出手,向着绝地的鼻子探去。
仿佛察觉到了这是驯服自己的人所认可的人,绝地没有闪躲。
陈松意成功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掌下摸到了绝地湿润的皮肤。
在它的鼻子上摸了两下,她又克制不住地将手往旁边移去。
她正在触摸传说中的黑色飓风,正在摸跟大齐的战神一起征战冲锋、打赢了许多战役的神驹。
这个认知简直让她目眩神迷。
掌下触碰到的蓬勃生命力更是在证明她不是在在做梦。
很艰难的,陈松意才把手从绝地的身上移开。
萧应离这才向她介绍起了自己的战马:“它叫绝地,是我在关外收服的。上回突袭草原王庭的右贤王,它立了很大的功劳。”
陈松意不由得点头:“我知道。”
如果说,世间还有谁比他这个主人更清楚绝地的战绩,那就是她了。
她对绝地的战绩简直倒背如流。
在驻守边关的时候,她还几次想过要去看它是不是回到了野外,想重新驯服它。
梦中情驹在前,叫人实在很难矜持,她又忍不住把手放了上去。
看到她的表现,萧应离便意识到,自己先前想的那个问题有答案了。
该送她什么礼物才会叫她高兴?自然是名驹了。
只是不能把绝地送她。
他想着,掌下又拍了拍绝地的脖颈,然后开口道:“冀州的矿已经全都开出来了,正在打造铁具,今年春耕会有足够的新农具可以分发,边军也会配置一批新的武器。”
后者是他的封地中一直在生产,一直都没有停。
“要派往草原王庭的使臣也有人选了,等母后的寿辰一过,我们就可以立刻动身去边关。”
等萧应离说完,陈松意才意识到自己还什么都没问,他就都先答了。
而答完之后,他才问陈松意手上提着的是什么:“是送我的吗?”
“是状元饼。”
陈松意收回手,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我娘做的。”
食盒的盖子一揭开,里面的香气就立刻弥漫开来。
状元饼?萧应离这才想起了这桩事,新科状元的头衔落在了她的兄长头上。
陈母做饼的时候,大概倾注了很多欢喜。
她将这饼做得又香又酥,光是看着都叫人很有食欲。
不光是萧应离看了,生出了想尝一尝的念头,就连站在旁边的绝地都忍不住用头去拱了拱陈松意,然后将嘴伸向了食盒。
它的动作令两人都愣了一下。
难得见到它对高级的草料之外的东西生出兴趣,萧应离用刚刚擦干的手拿起一块饼,在它面前晃了晃:“想吃?”
绝地轻轻地“咴”了一声。
它的主人便笑了起来,然后把手里的饼送到了自己嘴里,接着示意陈松意来喂它。
她提着食盒,又那么喜欢绝地。
喂它吃东西,正好增进一下感情。
陈松意想了想,从食盒里拿出一块饼放在掌心,送到了绝地面前。
黑色的骏马低下了头,温热的鼻息扑洒在她的掌心上。
它从她掌心里衔走了那块饼,很快地吃干净了。
等它吃完,陈松意忍不住又喂了它两块,这才收手。
它跟盗骊不愧是两父子。
盗骊喜欢甜的东西,它也喜欢。
她想着,又看了萧应离一眼。
见他摆手表示不吃了,于是重新把食盒盖上。
厉王殿下不喜欢甜口。
她将这个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的偏好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把食盒放在了一旁,陈松意这才提起他不在边关的时候,自己找到了师父的下落。
这个消息果然让萧应离很振奋:“他人在哪里?”
“他在蜀中。”陈松意将自己得到消息的来龙去脉同他说了一遍,又提及了风雷寨,“蜀中一带还有非常擅长阵法的兵家后人,等太后寿辰之后,我与殿下借道蜀中回边关,正好可以前去招揽。”
她是记得的,为什么第二世的时候,厉王会去风雷寨招揽她爹。
因为张家在边关拥兵自重,又自恃阵法能够克制草原人,觉得自己无可替代,所以非常的自傲。
骄兵必败,他们就是草原人在边关打开的第一条缝隙。
前世就是这样,这一世也不会改变。
她不着急,是因为这一次裴植活了下来。
有他在,在他们回去之前,边关的局势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
前往蜀中,占据主动,先去风雷寨把她第二世的爹招揽到麾下,就可以随时替代张世龙。
她眼底浮现出笃定的光芒来:“把此人招揽到手,殿下必将如虎添翼。”

每一次,她都不会叫人失望。
皇兄嫉妒他能得到她跟裴植这样的军师,他又何尝不羡慕皇兄有麒麟先生在背后运筹帷幄,又有她前后奔走,给朝堂筛选出了无数俊才?
而这一次,她甚至还没去边关,就看出了张家坐大的隐患。
麒麟先生,兵家后人……朝堂群星璀璨,他的边关武将队伍也应该充实才对!
于是,陈松意的话音刚落下,厉王便笑了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好,我们就走蜀中线。”
见他应得如此爽快,陈松意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问道:“我让殿下去找风珉,殿下去找了没有?”
比起远在蜀中的陈铎,风珉近在眼前。
这个未来的帅才,她早就给他准备好了,而且还给了风珉《八门真气》跟金针药浴刺激法。
只要他去了,见到这两样东西,就会明白它们的作用。
而风珉早就一心等着投身他的麾下,萧应离到他面前,只消一个眼神,他便来了。
原本还在为即将收获一员大将而高兴的厉王:“……事情太多,我给忘了。”
经她提醒,萧应离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要是先前就记着,那他就不会在这里刷马了。
“我去换衣服。”不等陈松意再催,他就立刻保证道,“我今日就去。”
陈松意拦住了他,说道:“殿下晚些再去。”
她都不用起卦,只是稍稍集中注意力,就看得到他现在去要扑个空。
风珉现在人不在忠勇侯府。
她又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道,“等戌时再去。”
那时他就回来了。
萧应离也没问为什么,便直接答应了下来,然后抬手一个唿哨,招来了人照看绝地。
“等它晒干身上的水再进马厩。”
“是。”
被召唤过来看马的不是旁人,正是许昭。
陈松意见了许昭,一眼认出他来。
他看上去已经完全好了,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因为在济州救他的是前去许家避雨的老妇人,跟她没关系,所以她并没有打招呼。
叮嘱完许昭什么时候该给绝地喂草料,萧应离便先回去换衣服,陈松意重新提起食盒跟上了他。
许昭站在马厩旁,看着永安侯走在自家殿下身边,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同行。
在边关,他们时常可以见到殿下跟裴军师同行,没想到在京城,也可以见到相似的一幕。
看着两人并行的背影,许昭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明悟。
意识到殿下在沂州所选的另一件礼物是送给了谁。
而至于殿下最近的反常……
看他跟永安侯走在一起,身体不自觉向她倾斜,许昭就觉得自己又知道答案了。
陈松意跟着萧应离,为的是同他提起他不在京城时,自己的娘亲做的另一种食物。
“……行军的时候军粮单一,而这种粉末易储存,只要有热水就能冲泡成汤。除此之外,我还在想办法,怎么继续改善军粮。”
后者不防她跟上来,不过一听她提到的内容便立刻沉浸了心神,与她探讨。
两人商讨了一路,直到回到他住的院子,进门之前,萧应离拧了一把湿透的下摆,才道:“你先坐,我去换身衣服。”
陈松意应下了,将食盒放在了桌上,自己也在桌旁坐下。
很快有人进来奉茶,是个天罡卫,见她坐在这里还愣了一下,才唤了一声“陈军师”。
见到他这般反应,陈松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进了厉王殿下的私人领域。
男女有别,他又在里面更衣,她直接坐在这里等,似乎是太不在意这等大防了。
不过,这个天罡卫似乎联系到了厉王跟裴军师的相处,将陈军师的到来合理化了。
于是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奉上茶之后就退了出去。
在里面更衣的厉王还不知道,有那么一瞬间,外面的人思考了一下,是不是该注意男女之别。
他只是想着两人方才谈论的内容,觉得提到边关跟打仗,她好像比自己还要迫不及待。
就连自己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她除了修补大阵,关注的也是军粮这样的事。
像是恨不得明日就出发,年尾就将草原人的龙城踩在脚下。
“殿下。”他穿衣的动作一顿,听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样你听得清吗?我继续说。”
陈松意坐着也是坐着,等听到里面传来的“你说”两个字以后,就提起了跟西域通商的计划。
“……我们自己培养战马还是太慢,草原人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跟西域购买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点我也想过。”他换好衣服出来,又是平时那个玉质金相、贵不可言的厉王。
陈松意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却跟先前没有什么区别。
就仿佛他穿回了锦衣华服,跟先前穿着单衣刷马没什么不同。
这令厉王殿下心中生出了一点微妙的挫败感。
他走到桌前坐下,道:“从前国库空虚,如今不一样了,冀州又开采出了金矿,有充足的黄金去跟西域购买。”
见陈松意点头,他又道,“这次你跟我一起回边关,一走就不知要多久,要先同家中告别。”
陈松意也应下了:“我会的。”
等到日渐西斜,谢谦才回了府。
而一听到夫君回来,谢夫人便就等在了院子门口。
长卿被点中探花,虽然等明日放榜照样是名动天下,能够簪花游街,但是没得到状元之名,终究还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夫君去向皇上请求了指婚没有。
要是能指婚,那也好了。
“老爷,如何了?”
谢谦一回到院中,迎上夫人满含期待的神色,只摇了摇头,道:“进去说。”
一见他这个反应,谢夫人心里便咯噔一声——难道状元不成,指婚也不成?
她迫不及待想要听细节,立刻跟着夫君进去。
就听夫君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向着自己问道:“长卿呢?”
“风珉知他点中探花,邀他出去庆贺。”谢夫人跟着跨过门槛,“我便让他去了。”
未能拔得头筹,对儿子来说相信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虽然他脸上不显,但谢夫人能感觉到,这时候有好友陪伴,当然比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的长辈好。
等进了屋内,没了其他人,谢夫人这才问道:“老爷去求皇上指婚了吗?”
“去了。”谢谦叹了一口气,“但皇上没答应。”
事实上,当时他去御书房,景帝的反应是这样的:
他在御书房一听到谢谦求见,便直接让刚刚回京的厉王回去休息,准备接见自己的礼部尚书。
原本这一次殿试他没有点谢长卿为状元,是觉得有些亏欠的。
毕竟谢长卿不是输在实力。
景帝都想好了,以后再找个机会来补偿一番。
春闱只是踏入朝堂的第一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等听到谢谦的来意是想来请他指婚,景帝的第一反应就是——
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人生四大喜事之二,便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金榜题名有所欠缺,那就由洞房花烛来补。
于是,听完谢谦的来意,景帝便和颜悦色地问道:“谢卿是想让朕给探花郎和哪家闺秀指婚?”
他可是知道京中有无数适龄闺秀想要成为谢家妇,就连自己的两个公主也不能免俗。
帝王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回就看谢谦的意思。
不管是要把谁指给谢长卿,拼着被自己的女儿记上一笔,他都担下了。
结果没想到,谢谦所提却是陈松意:“回陛下,昔年家母曾为永安侯与犬子定下婚约,只是后来造化弄人,她离开了京城,我们也与程家退了婚。
“谢家从来意属的都不是永安侯的家世,而是她这个人。如今事过境迁,永安侯云英未嫁,家母仍旧非常喜爱这个孙媳的人选,只望犬子取得功名,两家能够再续前缘。
“如今犬子点中探花,臣也终于能够厚着脸皮来请求陛下。”谢谦说着,一揖到底,“还请陛下为犬子跟永安侯指婚。”
谢家的态度很好,谢谦的请求也很端正。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孝顺母亲,对永安侯也十分尊重。
如果没有厉王,景帝觉得指这个婚也无妨。
毕竟整个京城翻遍,最配得起永安侯的就是谢长卿。
可现在,厉王回来了。
他刚刚才见过自己的弟弟,此刻就再度想起了除夕夜自己答应过他的事跟他说的那番话。
景帝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深吸一口气,向着谢谦道:“如果你来请指婚的是别人也就罢了。”——就算是要尚朕的公主都可以,“但永安侯的婚事朕做不了主,不能答应你,谢卿回去吧。”
“陛下就这样拒绝你,甚至没有多给一个理由?”
谢夫人听完只觉得失望透顶。
为什么永安侯的婚事,陛下就不能做主?
她难道不是陛下的臣子吗?
然而谢谦却有自己的考量。
他脱了外袍,说道:“陛下既然这样说了,那就算了吧。”

本身从上走,请陛下来做这个媒,是为了越过前一次定亲。
同时也表示自家对聘永安侯为媳这件事的看重。
不过永安侯毕竟特殊,她是有实权在身的亭候,而且之后大齐与草原开战,当中还有许多地方要倚仗她跟她师门的力量。
陛下既然不愿冒这个险开这个口,那就由两家先接触,让长卿自己去争取好了。
“这毕竟是他的婚事。”谢谦道,“如果是我们两家谈妥,永安侯自己答应,就没问题了。”
到时候,陛下也肯定会顺势指婚,给这桩亲事锦上添花的。
谢谦说着,问道,“夫人不会对我们的儿子这么没信心吧?”
那自然是不会的。
谢夫人感到眼前豁然开朗,心里也有了成算。
她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去探一探那位陈夫人的行程,先同她接触看看。”
见妻子明白了这件事该怎么做,谢谦站在原地张开了双臂。
见她不动,谢谦无奈地道:“那还不快过来先帮我宽衣?”
把屋里的人都遣出去了的谢夫人欣然答应。
东市,胡商酒楼。
从上一次来了这里以后,风珉就对这里的酒念念不忘。
正好今日把谢长卿叫出来,时间又是下午,过了午食,又远未到晚食。
索性,他就把人邀到了这里来。
风珉在二楼订了座、叫了酒,还请了胡姬奏乐。
算是恭贺好友得了探花,为他庆祝。
胡姬奏完一曲,为两人斟了酒,然后退下。
风珉也知道这一次好友没能拔得头筹是一大遗憾,于是道:“虽然你这回夺的是探花,但明日一过,这就是过去了。”
他说着,朝谢长卿举起了酒杯,“这杯敬你,望你以后仕途通畅,一展抱负。”
旁人看不清楚,可他们两个在京中长大,都十分了解春闱不过是仕途的开始。
大齐举办过多少届科举,京城就出过多少状元榜眼探花。
在入翰林院以后,随便踢出个石头,都能砸中几个往届的前三甲。
前三甲的名次只不过是起跑线的差距,三者之间甚至相差不远。
往后能走多远,是登阁拜相还是籍籍无名,都要看造化。
谢长卿自然也听懂了风珉的意思。
这一次诚然是个遗憾,但他并没有不服,他只说道:“陈寄羽是个好对手。”
人生路上有一个好对手,往往比其他事情都更重要。
因此他只是在放榜的时候遗憾了片刻,然后很快就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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