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配的101种be(快穿)by大嘘菊
大嘘菊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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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油腻的糕点渣滓撒在顾崇雪白的衣襟上,也蹭到了他清俊冷漠的脸上。章云书看着解气。
过去顾师兄美誉满天下,那时候完全看不出南秀喜欢他,每天除了练功就是练功,又因为相貌普通,只像是他身边一株默默无闻的杂草。结果他落魄了,南秀反而坚定地站在他身旁,凡是对他出言不逊的同门都被她狠狠教训了一遍,哪怕被掌门罚跪、罚扫院子也嘴硬不肯认错。
章云书嫉妒得要死。南秀这个又蠢又笨的丑丫头,能被他眼瞎喜欢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偏偏不愿意领情,非要喜欢顾崇这个真瞎子。
顾崇转头面向他。
明明无法视物,章云书依旧被他“看”得心头一凛,仿佛正被他轻蔑地瞧着。用力攥紧手心,硬生生强压下胸口翻腾起来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问:“我想与南秀在一起,师兄你觉得我有几分可能?”
“没可能。”顾崇冷冷淡淡地说。
“怎么会没可能?”章云书先是磨磨牙,又笑了,“方师兄默默喜欢我姐姐多年,不也等到得偿所愿的一天了吗?”
顾崇被他的话刺中,放在膝头的手慢慢攥紧。
章云书看到后脸上的笑意更深,还欲再继续说些什么刺激他,却被大步迈进门的人打断了。
“你烦不烦?”南秀边说边提着食盒走进屋,板着一张全然称不上漂亮的脸蛋,撵人撵得毫不客气,“快滚。”
她似乎生来就缺乏做表情的能力,再怎么生气脸上也只能看到平静无澜,唯独一双眼睛格外灵动,此刻里头满是对章云书的厌恶。她只听到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护犊子心切,不悦地把食盒搁在桌面压出重重一声响。
章云书的脸色顿时变得又青又红,身子气得直发抖,抬手指了指她又说不出话来,最后黑着脸甩袖愤愤离开了。
他一走,南秀的眼神很快变得温和。
“大师兄咱们快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顾崇空洞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南秀看到后心里难过,嘴笨地安慰他说:“章师姐也是没办法……掌门逼她逼得紧。如果你今天想说的话当面说不出口,不如告诉我,我去帮你和章师姐说。”
她语气中隐约有几分局促,手指不安地揪揪衣摆。毕竟章凤儿明天就要成亲了,帮着传话好像不太好,但让她眼睁睁看着师兄如此难过又实在于心不忍。
反正连门神都当了,也不差再传个话了。
“先吃饭吧。”她试探着把筷子塞给他。
顾崇却突然握住了她细瘦的手腕,用力将她扯到自己身前。南秀对他完全不设防,直接被扯得一个踉跄,差点扑进他怀里。
勉强稳住身形的下一刻,他忽然抬头亲过来。
因为他看不见,全凭着直觉大力撞到她嘴唇上,疼得她嘶了一声,连忙捂着嘴挣脱开。她被吓了一跳,好半天说不出话。
顾崇脸色很难看,苍白一片,木然说着:“你不就想要这样么?”
怎么就想要这样了?南秀呆住了。
但她也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阴阳怪气。
大师兄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希望他过得好,希望他得偿所愿。方才的“吻”还在她唇上留有痛感,惊吓的劲儿慢慢消散后,她也逐渐明白过来了——师兄和同门里的其他人一样,认为她爱慕着他,所以才肯不离不弃地照顾他。
同门那些尖锐刺耳的话连向来心大的南秀都有些受不住,更别说如今几乎失去一切的顾崇。
他们说南秀长相不好看,正好顾崇成了瞎子,也算般配了。而方师兄厚积薄发,章凤儿美艳绝伦,他们二人才理应是天作之合。
不过南秀也反思,她的所作所为确实很难不让人误会。
如果她没有提前窥得天机,在几年前的一晚梦到未来会发生的事,也许真的会像梦里那样执着地喜欢大师兄,哪怕被他厌恶,被万人唾弃也在所不惜。因为大师兄对她实在太好了,教她学武,又对她倾囊相授。
但可惜他有属于他的真命天女,章凤儿。
南秀在梦里体会了一把痛彻骨髓的爱而不得,再醒来后真的彻底不敢自不量力地肖想大师兄了。
不过现如今南秀也有些迷茫了。因为预示梦明明一直很准,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和梦境里分毫不差,可直到三年前开始,梦里的许多预言都出现了偏差。
最大的不同就是大师兄意外受了重伤,还因此失明,这一后果又导致本该和大师兄成为神仙眷侣的章凤儿马上就要嫁给方师兄了……
方师兄在同门眼中从沉默寡言、只会闷头苦练剑法的木桩子,一跃变成了剑法超群又聪颖和善的门派楷模。偶尔也有一些事印证着她的梦境,但不同也越来越多。
她心中不安,隐隐察觉到其中关窍似乎是出在性情大变的方师兄身上。
但方师兄的所作所为又揪不出任何错处,南秀的梦境以她为主视角,知道的内容有限,更是无从下手纠正这些偏差。
顾崇低声同她道歉。他的声音牵回了她的思绪。
她连忙把掉落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用手帕擦净了放在自己碗上,又把自己的那一双放到顾崇手边。
顾崇爱洁,她却没那么多讲究。
从七岁到十四岁吃过太多的苦,能有饭吃的日子她都很珍惜。

南秀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生病了。
她已经很久不曾生过病了, 没想到这一回病情来势汹汹,睁眼后只觉得手脚发软, 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幸亏冯梦师姐过来看她,手忙脚乱地给她煎了药又喂她喝下。
婚宴开席之后几乎所有同门都跑去前院凑热闹了,章凤儿的屋子里更是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大家都想沾沾她的喜气,七嘴八舌地庆贺她新婚。前些日子方师兄带人绞杀魔教有功,名声大震,加上本就是俊逸出尘的长相, 一举虏获了不少芳心。他又痴情不已, 如今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章凤儿好命,从前有顾崇视她如珍如宝, 现在又嫁给了方灵远这样的青年才俊。
冯梦在道贺的人中没见到南秀,倒也并不意外,但还是装了一匣子糕点想送来给她尝尝, 结果就看到她这幅病怏怏的样子。
四方山到处是一派热闹喜庆的景象, 唯独南秀和顾崇这座院落中寂寂无声。冯梦暗叹一声, 伸手摸摸她滚烫的额头 ,心道:她这一病,终于有点娇气的姑娘样子了。
南秀刚上四方山的时候面黄肌瘦,冯梦瞧着心酸,天天塞给她点心吃, 一门心思要把她喂胖。本以为是个孱弱的小可怜, 没想到习武一日千里, 自己在她手下十招都过不了。这还是在她放水的情况下。
南秀嘴里都是药汁的苦涩味道, 咂咂嘴,请求冯梦:“能劳烦师姐帮我去给大师兄送饭吗?”
冯梦嫌弃地说:“他身边不是有下人吗?还能饿着他不成。”
她说完后视线一凝, 拧眉细看南秀的嘴唇,指着上面小小的伤口问:“这是怎么回事?”
南秀抬手在唇上轻轻摸了一下,昨天碰出的伤口已经凝成了血痂,心虚地说:“没什么,自己不小心咬到了。”
冯梦没有戳穿她,只是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何必要对顾崇那么好?他仗着你心善,把你当下人一样使唤。”
“而且他心里也只有一个章凤儿。”
“我是师兄的亲人。”南秀喃喃说。
冯梦气她死心眼:“过去的顾崇确实是天纵奇才,又貌若潘安,爱慕他的人能从四方山的山脚一直排到这院子门口,但自从他经脉尽废成了瞎子之后,一切都变了,也只有你拿他当个宝贝。”
南秀不爱听这些话,但别的人她可以出手教训,冯师姐却是真心待她好的,索性闭上眼睛,一副不愿听不想看、自欺欺人的模样。
“要说偿还他这几年照顾你的情义,你这一年多为他做的还不够吗?”冯梦越说越难过,突然上前拉起她的手臂将袖子一把捋了上去。
南秀白嫩的小臂上盘踞着一条狰狞泛红的伤疤。
冯梦险些落泪:“要不是听章师弟说,我还不知道你为了与人争抢生骨金莲险些被断了一臂!”
南秀缩回手,又用衣袖盖住了伤疤,低声道:“哪有那么严重。”
要那人当真有断她一臂的能耐她肯定不敢冲动上前,毕竟她还是很惜命的。生骨金莲能帮师兄恢复经脉,她势在必得。
可惜如今仍是差一味药。
冯梦气急败坏地抬手戳她脑门:“烂好心,没人记得你的好!”
南秀每天早晨都会过来,今日却没有。
昨日他的行径与登徒子无异,简直成了一个疯子,或许她也害怕了吧。
顾崇心底一片冰冷,僵硬地扯扯嘴角,怔怔想着:走了也好。
他在床边呆坐许久,然后赤着脚站起身往桌边走,明明靠着反复练习已经能够在这间屋子里行动自如了,倒水时手肘却还是不慎重重磕在桌沿,没能握稳的茶盏也砸在了地上。
屋门正巧在此刻被推开,他不自觉屏息僵立在原地,手指轻蜷了一下,手臂慢慢垂落回身侧。
冯梦生气归生气,还是敌不过南秀恳求的眼神,替她来给顾崇送饭。
进门撞见茶盏落地,碎瓷片飞溅到脚边,还以为他又是故意在发火,气不打一处来,怪声怪气道:“怎么?还嫌南秀那个蠢丫头干的活儿不够多吗?”
但见顾崇脸色发白,又觉得他可怜,不由得反思自己刻薄,缓和了语气说:“她生病了,我来给你送饭。”
已经快两年了。冯梦一开始也是很同情顾崇的。
曾经见识过他执剑单挑一派的英姿,又有谁不会为此唏嘘感慨呢?但她和南秀是好姐妹,旁观南秀日复一日地照顾他,又为他上刀山下火海寻找能令他恢复健康的法子,还一直得不到他的好脸色,难免替南秀不值。
见他依然像个哑巴,甚至不曾关切一句南秀的病情,冯梦气闷地放下食盒后便一言不发地走了。
顾崇坐在桌边,抬手缓慢摸索向食盒,扶住坚硬的边角发怔。因为过于用力,嶙峋的手骨泛白,手心被硌得生疼,心中酸涩难言。
他枯坐到下午,南秀竟又来了,衣裙上还带着浅浅的药气。
自从失明后他的嗅觉前所未有的灵敏,回神后抬头问她:“不是生病了么?”
南秀笑着回答说:“闷头睡了一上午,醒来就大好了。你从前不也说我壮实得像只小牛犊一样吗?”她语气还和往常一样,顾崇的心也在一瞬间重回平和。
“你怎么没吃饭啊?”南秀发现食盒原封不动地摆在桌面,诧异又责怪地问。
“……没胃口。”顾崇声音低低的,听着像有一丝极淡的委屈夹杂在其中。
南秀却不觉,打开食盒往里面看了看,嘟囔说:“油水都凝了,没法吃了。”
她又去小厨房重新热了菜,回来陪着顾崇吃了今日他的第一顿饭。
饭后院子里照旧还是静悄悄的。
眼看着天快暗下来了,南秀松了口气,心道这一天可算是要过去了。
没想到入夜时分方灵远竟然带着章凤儿过来了。这一对刚刚礼成的夫妻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并肩站着,身上都穿着刺眼的大红色吉服。
南秀对二人避之不及,警惕地将他们拦在院子当中,皱起眉奇怪地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方灵远俊秀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温和道:“当年我欲拜在邵师伯门下,可惜根骨寻常,又才疏学浅,远远不及顾师兄,但也曾得师伯点拨,受益无穷。今日我与凤儿成婚,理应来拜一拜师伯的牌位。”
四方山门内共有八座小楼,分别占据八个方位。顾崇过去随师父住在天奇楼,后来又添了一个南秀。
历任掌门的牌位都供奉在祠堂中,唯独邵尊平不同。他生前便嘱咐过徒弟顾崇,若他死了,牌位要放在为李缘缘设的小祠堂内。
南秀摸了下腰间小祠堂的钥匙,思考片刻,沉声说:“随我来吧。”
方灵远脚下却未动,望向顾崇的房门明知故问道:“师兄为何不肯见我们?”
南秀眉头皱得更深。之前方师兄虽说性情骤变,可说话办事称得上令人如沐春风,今天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他明知道章凤儿与顾崇的过去,又何苦故意来炫耀。
是了。南秀恍然,方灵远从出现时起,就一直带着一种炫耀的姿态,所以让人感到极为不适。
章凤儿始终没有说话。直到不远处的房门打开,她才缓缓抬首,目光落在一身白衣的顾崇面上。
看到顾崇现身,方灵远眼睛瞬间一亮,笑着上前一步,“师兄——”
南秀挪步挡在他身前,冷然说:“若不想祭拜我师父便回去吧。”
方灵远温润一笑:“小师妹何必如此?不过大师兄能得你这般任劳任怨地照顾,也是他的幸事。”
南秀抿着嘴,紧盯着方灵远。
她眼神干净,凝视得他再也挂不住虚伪的笑意,心中不悦丛生,又勉强维持镇定。
顾崇沉默着立在门口。
章凤儿眼中涌出水光,拉扯了一下方灵远的袖口,低低说:“我们去祭拜邵师伯吧。”
方灵远立马收敛了神情,“嗯”了一声,握住她的手一同往祠堂走去。
等入祠堂祭拜过后,将这两人打发走了,南秀挺得笔直的背才终于松弛下来。顾崇的房门早已经又关上了,她走到紧闭的门前推了推,发觉是从里面被闩住了。
她静静站了一会儿,隔门认真地说:“师兄,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屋内顾崇握紧手中的匕首。他眼前一片虚无,像是陡然间被这道声音叫醒了,恍过神来。
将锋利的刀刃挪开,手腕处已经压出了一道血痕。
轻易放弃性命是懦夫行为,明明以前他最为不耻。
他惨然一笑,慢慢收起匕首。

第73章 男配重生文中的女配三
这一日过后顾崇变了许多, 偶尔也会极淡地笑笑,虽然笑容转瞬即逝, 也与从前的尖锐冷漠大不相同了。在手腕上割出的血痕已经只剩一条浅疤,南秀装作没看见,一直不曾问过。
关于顾崇和南秀的传闻越来越多。冯梦就曾撞见过几个小师弟在背地里议论,说废人竟也有南秀这种傻子愿意养着,又同住在天奇楼,怕是早就滚到床上去了,南秀容貌普通, 身材却很不错, 顾崇实在艳福不浅。
冯梦听后气得挨个在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吓得几人慌张道歉, 一哄而散。
南秀和顾崇同住多年,自顾崇出事后也已有一年余,以往的传言并没有如此难听, 也不像最近这样明目张胆。
过去清风霁月的大师兄居然沦落成这帮人口中靠女人施舍, 出卖色相之人。冯梦再气顾崇, 也只是怨他对南秀冷漠,从没有想过诋毁他。
院子里的红灯笼尽数撤下了。方灵远顺利做了掌门的女婿,更受倚重,门中年轻弟子隐隐以他为首,他也成功取代了过去顾崇在众人心中的位置。
而残废的顾崇或许就要在天奇楼中了却余生了。
几乎所有人都这样以为。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南秀居然将药王谷的老谷主请来为顾崇治伤。药王谷与四方山有一些陈年旧怨, 虽然远远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可多年来一直没有往来, 就连婚宴的请帖都没有送去药王谷。
老谷主脾气怪异,又轻易不出谷, 南秀一个小辈竟能请动他?方灵远听闻后急忙赶来天奇楼,结果被南秀挡在了门外。
“方师兄怎么又来了?”
方灵远眉宇舒展开,义正辞严道:“药王谷与咱们四方山不合,小师妹不曾请示掌门就擅自将人带来,怕是不妥吧?”
南秀垂眸,不以为意道:“我到时自会向掌门请罪。大师兄的病情耽误不得,若我师父在世,便是让他老人家亲自去请老谷主,也定会前去。”
她抬眼看向方灵远,一副寸步不让的架势。又因为话中搬出了德高望重的前掌门,一时间方灵远也想不出话来驳斥她。
方灵远看了眼她身后关闭着的房门,幽幽一叹:“我也希望大师兄能够痊愈。但他伤重如此,小师妹也应当看开些。”他暗暗后悔自己表现得太过心急了,就算药王谷的人有通天的医术,也没那么容易治好顾崇。
他上辈子像只丧家犬一样苟活数年,找了无数法子,并非没有求到过药王谷门前,但都没能修复经脉,临到死都是拿不起剑的废人。如今老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让顾崇这个天之骄子跌落泥潭,和他交换了人生,可真是痛快。
南秀只道:“大师兄吉人自有天相。”
方灵远哼笑,心口不一地说:“自然会如此。”
南秀越来越觉得方师兄装模作样,眼里满是对他的抵触,二人在门口僵持不下。
无声对峙到最后,方灵远率先败下阵来,不得不讪讪离开了。但因为有他在其间拱火,章开武对南秀又素来存有偏见,她到底还是要因此受罚。
冯梦和章凤儿都跑来为她求情,还有许多曾受过顾崇恩惠或是单纯仰慕过他的同门也站出来替她说话。她是为救顾崇,而非出于私心,章开武也不好公开重罚她,只能小惩大诫,再度罚她扫楼。
南秀从白天一直扫到日落。
章开武下令不许旁人帮她,章凤儿固执地坐在院子里陪她,两人全程默默无言。
“谢谢你。”等她扫到脚边,章凤儿忍不住小声说。
南秀动作一顿。
章凤儿眼眶红红的,看起来我见犹怜,忽然抬手捂住眼睛痛哭道:“我对不起大师兄。你能做到对他不离不弃,我却做不到……”
南秀偏头望向她:“既然你还爱着大师兄,为什么要嫁给方灵远?”
章凤儿噙着泪说:“方师兄为了救我险些死了,这份恩情无以为报,再加上我爹以死相逼,我、我……”
她说不下去了。
顾崇重伤后她张皇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幸亏有方灵远一直陪在她身边令她振作起来。一开始她也费尽心血想要帮顾崇治好身体和眼睛,方灵远不辞辛苦四处奔波,替她寻来各种珍奇药材和灵宝,但也都无济于事。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自然会被他的付出打动。
直到上个月她遇险濒死,方灵远不顾性命护住了她,才彻底使她动摇。
“如果你们能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章凤儿失落地说。
南秀张张嘴,又沉默下来。
想了想她还是咬牙说:“我觉得方灵远——”
章凤儿抬起泪眼看她。
南秀十分纠结。她直觉方灵远并非好人,但她拿不出质疑他的证据,且他对章凤儿死心塌地,连命都能不要,自己这样背地里说人坏话、破坏别人的姻缘真的合适吗?
可不说,她心里又不踏实。
“你有没有觉得方灵远和以前不一样了?”南秀试探着问道。
章凤儿怔了怔,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说:“确实有很大变化。”
她又皱皱眉,“但有时候又好像还和从前一样。”
从小到大方师兄都很护着她。但她只喜欢跟在顾崇身后跑,两人定情后更是几乎形影不离,慢慢的与方师兄的来往也变少了许多。
南秀道:“总之我觉得他变化很大,你多多留心一些吧。”
章凤儿小心翼翼地反问:“南师妹你,似乎很讨厌他?”
“他几次到天奇楼来,明面上总有理由,但更像是冲着大师兄来的。”南秀背地里编排人,耳根子都热了。顾崇从前教导过她背后不语人是非的。
章凤儿幽幽叹道:“方师兄和我坦白过,他很嫉妒大师兄,所以总忍不住和他比较,面对他时也经常控制不住自己。但他说他会改的。”
南秀默默地继续扫地,不再说话了。
顾崇身体又麻又痛,耳鸣声不断,自昏睡中醒来,又疼到再次陷入昏迷,反复数回,最终彻底清醒时衣裳被汗水浸透,手指轻微动弹一下都异常艰难。
他感觉到眼上覆着一层布。
体内一股强劲的热流游窜在经络中,血气翻涌,令他虽痛不欲生,却格外惊喜。
见他醒了,老谷主不由感慨道:“生骨金莲不愧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至宝,你小子有福气。”
“我这是——”他轻声问。
老谷主小心地将装有剩余半只金莲的盒子盖好,回道:“还不算痊愈,需要更多的时间调养。”
顾崇觉察到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立刻又问:“南秀呢?”
老谷主促狭地笑了笑:“小姑娘好像为了你受罚了。”
顾崇立即挣扎着想起身,老谷主按下他,“莫急,你这幅样子,就算下了床也走不了几步。”
又说:“而且她人已经不在四方山了。”
顾崇诧异地抬头。他仍然不能视物,闻言心里空落落的,忐忑不安。
老谷主也不继续卖关子惹他心急了,紧接着道:“你们四方山调派门中弟子去帮青阳派寻人了,那个小姑娘要将功补过——虽然我也不明白她错在何处,总之章开武遣她出去奔波了。”
“你都已经昏昏睡睡十来日了。”老谷主道。
青阳派的人前些天忽然来四方山要人,说婚宴当日他们掌门前来道贺,却一直没有回去。最后众人一致怀疑是魔教余孽作祟,因为青阳派掌门嫉恶如仇,与魔教结怨日久,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仇家。
众人一路打听探问,快马加鞭赶到静江城城外,却还是没能找到青阳派掌门的踪影,一部分人觉得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南秀抱着剑靠树坐着,合眼假寐。
除了冯梦紧挨着她睡着了,其他同门全都不敢招惹她,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闲谈。
不远处的篝火堆旁,几人正在痛斥霍连云罪有应得。方灵远差一点灭了关山楼,魔教四分五裂,霍连云又因内讧武功半废,在正邪两道合力围剿下身死。
南秀眼皮颤了颤,缓慢睁开。
一提起霍连云,正派人士皆不耻,如今听闻他落败更是为此叫好,又连连夸赞这都是方灵远的功劳。若非魔教在他的筹谋设计下遭受重创,霍连云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又怎会这么快被除掉?
在城外休整一夜后,等到天亮他们一行人才得以进入静江城中。顺着青阳派的暗号一路寻找过来,没想到进了城中线索却忽然断了。
不少人一脸悻悻,没有一开始找人时那么急切了,但还是分作几波四散在城内寻找,直到黄昏才陆陆续续赶往约定好的落脚点会合。
去客栈的路上南秀脚步一滞,犹豫着对冯梦说:“师姐你先回去吧,我想买点东西。”
冯梦累得连话都不想说,朝她摆摆手,先走了。
入夜后冯梦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南秀悄声离开房间去了客栈后院,又寻了个树丛掩映着的隐蔽墙角处。
她将地上的杂草拔净,捡起一根树枝仔细挖了个圆坑,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和先前买好的薄薄一叠纸钱。
一边点燃了纸钱,一边小声地说:“连云哥,你这辈子胎投得不好,下回努努力,一定要投个好人家。”
说完她眼睛和鼻子同时一酸,抬手揉了揉眼睛。
火灰四溅,她闻着呛鼻的气味,心里涩涩的难受。
“纸钱有点少,你别介意。”她怀里也就能塞这么几张。
正陷入回忆时,她乍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丝响动声,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夜色如墨,只有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她肩膀一松,嘲笑自己做贼心虚。
一叠纸钱都燃尽了,她蹲在地上发呆。
霍连云漂亮冷漠的脸浮现在脑海中,她喃喃道:“要是当初你和我一起跑了多好,四方山的日子可比关山楼好过多了,再坏的人也没有陆雪君那个疯子可怕,我们可以做师兄妹,再也不用发愁吃穿。”
虽然听说霍连云后来冷心冷面又杀人不眨眼,但那几年二人的相伴也算是相依为命了。只是他志向远大,非要留在魔教,南秀却觉得那个地方与人间地狱无异,做梦都想逃出来。
“我也不是丢下你不管,本以为你做了教主,就没有人能再欺负你了,结果你还是死了。”
几滴眼泪砸进只余一层纸灰的坑底,她吸吸鼻子,闭眼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念道:“世上肯定是有神仙的,请大罗神仙送霍连云投胎去富贵人家,来世父母双全,一生平安。”
她一顿,又说:“假如你要是……因为作孽过多下地狱了,也别绝望,总有偿还干净的一天吧。”

第74章 男频重生文中的女配四
或许是因为给霍连云烧了纸钱, 夜里南秀做了一场梦,梦到了自己在关山楼度过的那几年。而梦里的霍连云身上伤痕交错, 还是一副不怎么爱理人的冷淡模样。
南秀在梦中完全忘记了四方山的一切,用草叶给霍连云编出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努力想要逗他笑一笑。这都是她爹教她的,七岁以前虽然跟着爹娘四海为家,但每天都过得很快乐,乐观的性格和这些美好的回忆支撑着她在关山楼咬牙活了下来。
关山楼还未易主之前,教主是武林中臭名昭著的陆雪君。很多人都曾听闻陆雪君膝下有一个小女儿陆元元,护得像眼珠子一样, 但从没有外人见过。有人说陆元元生来魔种, 和她爹一样从小就杀人不眨眼。
不过这确实是谣传,因为南秀从七岁到十四岁, 便是顶着“陆元元”这个身份生活在陆雪君的阴影之下。
“元元”原本是李缘缘行走江湖时用过的化名,并且以这个名字结识了陆雪君。起初双方以兄妹相称,感情十分深厚, 但李缘缘对陆雪君从始至终只有兄妹情谊, 以至于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选择了分道扬镳。后来为了躲避仇家,李缘缘和黄静天一直不以真名示人,女儿的名字也频繁更换,可夫妻二人最终还是死在了仇家手中。陆雪君闻讯赶来却没来得及救下他们,最后只带走了李缘缘的尸首和年幼的南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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