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秀真是被飞来一口大锅扣在了头上,意外地皱皱眉,说:“不是我。”
南父虽然也意外,可态度还是向着夏暖的,看了看妻子,沉吟后说:“两个孩子年纪相仿,能走到一起没什么不好。”
他又看了一眼陈书则,随口问:“书则,你怎么看?”
陈书则没什么表情,“这与我们夫妻没什么关系。”
说完给南秀夹了一筷子菜。
南秀觉得莫名其妙,而夏暖避开了她的视线,不再说话了。
南父打圆场道:“继续吃饭吧。”
夏暖却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便起身离席了。
南母不放心,与南父面面相觑片刻也跟着上了楼,在卧室门口敲了半天门夏暖都没有应声。
她推门走进去,屋子里一片漆黑,将灯打开后发现夏暖侧躺在床上流泪,心疼不已地坐在她身后的床沿边,摸着她肩头自责地说:“是你姑姑看到了。她也没有别的意思,但我怕你误会才没敢明说。”
夏暖知道姑姑更喜欢南秀,眼泪掉得更凶。她抹了一把泪,坐起身含泪说:“对不起妈妈……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南秀之前帮过我,可我还是嫉妒她。”
她自暴自弃地把心里话都讲了出来:“您和爸爸养育她这么多年,但她总是找借口不回来看你们,今天回来也不见笑一笑,您却一直在讨好她。”
南母一脸受伤,微红着眼睛说:“我不是讨好她,我养了她二十多年……”她吞下后半句话。在暖暖面前万万不能说南秀就像亲生女儿一样,不然岂不是在暖暖心上插刀?
丈夫是怕与陈家交恶,她却是真的舍不下南秀。尤其南佳云在电话里和她认真聊了很久,说南秀从小到大每一年的生日愿望都是爸爸妈妈能留在家里陪她。她反思这么多年没能做好一个母亲,现在尽力弥补给夏暖,事事先以夏暖为重,但看到南秀时也会愧疚。
夏暖趴进她怀里,低声说:“是夏家人造成了所有的悲剧,您和爸爸愿意认她做女儿,但她还是悄悄去夏家曾经的住处看了。”夏暖和邻居家的女儿是同学,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直忍着没说,但此刻说完她又后悔了。
她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两人不能彻底归位呢?为什么南秀不能做回夏家的女儿,要来平分她错失多年的父爱和母爱。
南母沉默很久,抬手摸摸夏暖的头:“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母,人都死了,总归是要去看看的。”
夏暖哽咽着反复说:“对不起……对不起……”
南母搂紧她,同样在流泪:“不是你的错,是妈妈的错。”
欠了南秀的已经无法弥补了,因为现在找回了亲生女儿,注定只能补偿在亲生女儿身上。如果继续对南秀好,暖暖永远也无法抚平内心的伤痕,这是她的心结。
非要做一个选择,她会选夏暖,选这个自己亏欠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女儿。
南母哄睡了夏暖,下楼的时候南秀从沙发上站起身,“妈,我和书则也该回家了。”
桌上的菜只吃了一点点,忙活了那么久,最终混乱收场。
南母嗯了一声,原本想嘱咐女婿陈书则的话连同对南秀的关切都咽回了肚子里。送他们出门时她和南父肩并肩站在门口,两人都没有讲话,起初南秀无知无觉,还在认真提醒着:“上次让你去医院复查身体,医生已经帮你找好了,你头疼的毛病一直都没好,可别忘了。”
南母抿抿嘴,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连南父都不由得侧目。
这回南秀终于察觉到了,看向南母停顿了一下。陈书则抬手轻抚在她后脑,低声说了句:“回家了。”
南秀回神,用很低的声音说:“那我们走了。”
走出别墅的南秀有些失魂落魄,脚步越来越慢。陈书则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被她从后面抱住了腰。
他转过身把她抱在怀里,也不问她怎么了。
天上的星星很多,星空广袤,夜风微凉。他用外衣裹住她,抬头看了一眼,突然清了清嗓子。
“我那天看到一个关于指南针的故事。”
南秀心情低落,原本并不想说话,但紧了紧手臂,还是忍着泪意问:“……什么故事?”
“有一天,指南针在路上边走边哭。路人见到后很奇怪,就问它‘你为什么哭’,指南针哭着答‘因为我找不到北了’。”
南秀起先还没听懂,渐渐反应过来他是在讲冷笑话,等他讲完忍不住轻笑出声,吐槽说:“好冷啊。”
尤其他的语气又没什么起伏,显得冷笑话更冷了。
陈书则顿了一下,又说:“你知道什么交通工具最喜欢哭吗? ”
南秀抬眼看他。
他低下头,看到她眼睛里水蒙蒙的,小声说:“是火车。”
有一滴眼泪还挂在南秀腮上,她要笑不笑地盯着他问:“为什么?”
“因为,呜呜呜呜呜呜呜。”他一本正经地讲。
南秀破涕为笑,踮起脚和他接吻。
陈书则身体向后靠在车上,抱紧她轻又认真地回吻。
第69章 假千金女配10
回家的路上南秀话很少, 陈书则以为还是没能彻底哄好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 继续想新的办法。
他哄人的经验实在太少了。当初得知南家出事后匆忙回国,看到她的一瞬间才终于放下心来,满心想的都是立刻带她回家,但又说不出漂亮话来安慰她,一颗心软了又软,唯恐嘴笨刺伤她。
明明在生意场上能与任何人谈笑风生,偏偏一碰见她就失了分寸。他也能看出南家父母偏心亲生女儿, 但却无法插手人心, 见到她因此失落难过,又恨自己不能掌控一切。
进门后南秀紧紧跟在陈书则身后, 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简直像条小尾巴一样。
两人在浴室做了一次。又一路回到床上。
她紧紧抱着他,眼角始终湿湿的, 只觉得连呼吸都是潮热的。
陈书则用这个方法安抚她。床头只剩一盏壁灯, 她缩在他怀里, 两个人像是交缠而生的藤蔓,不断粘连在一起。
“我只有你了……”南秀喃喃说。
这句话勾起陈书则心底最深处的阴暗,他紧紧扣着她,从她含泪的眼睛亲到下巴,恨不得能把她吞进自己身体里, 再也不分开。
“我是你的。”他反复说。
手机上的新闻忽然跳出来。
约着一起吃午饭的同事握着手机, 一脸八卦地问罗文敏:“陈书则和他老婆很恩爱吧?”
罗文敏撇撇嘴, 她在外时的口吻仿佛自己是陈家人一样, 提起陈书则也是自持表姐身份,说起话来尤其居高临下:“说不上什么恩爱不恩爱的, 我们家书则倒确实是为人体面。”然后又举了几个知名老总在家红旗不倒,在外彩旗飘飘的例子来不怀好意地影射。
同事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惊讶道:“逢场作戏还要那么大手笔吗?”
罗文敏看向她:“什么意思?”
同事挑眉:“你还不知道?”
她翻出手机上的新闻给罗文敏看。前段时间拍卖会上陈书则拍走了价值两千多万美元的红宝石戒指,后来南秀出席宴会时就将这枚戒指戴在手上。
用手指放大图片,那一大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衬着如雪的肌肤,当真是震撼人心。
罗文敏惊得嘴都差点合不上,被这条新闻直接堵得说不出话来。同事还在羡慕地继续说着:“花这么多钱就为了买一块好看点的石头,值得么?”
罗文敏觉得吃进肚子里的午饭都变得难以消化了,下午工作时脾气异常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下班后她给陈母打电话,绕来绕去还是提到了红宝石的事,语气酸溜溜的说:“那么大家业都是书则独自撑着,花点钱哄自己老婆开心也无可厚非,不过他还真是舍得。”
陈母一向不爱听她说这些酸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并不如她的意,反而以一副赞同的口吻说:“他和他爸爸一样,都宠老婆。当年你小姨夫也给我买过不少贵重的首饰。”
陈母纵容罗文敏久了,几次三番任她挑拨,如今也觉得实在不应该继续如此下去,直白说:“你总是对南秀有偏见,心态失衡又缺乏气量,这样不好。”
罗文敏自小就被陈母宠溺着长大。陈母又是温吞柔软的性子,连骂人都不会,这句话已经算是很重的责备了。她意图挑拨离间却没能达成目的,又羞又气忿忿挂断了电话。
这边电话刚挂,陈母又接到了陈书则的电话。
大儿子虽然也很关心她,但关切一般都体现在行动上,平时给她打来电话嘘寒问暖的都是南秀。
怎么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陈清礼踏进家门的时候发现南秀和哥哥都在。
南秀穿一条稍显宽松的黑色毛衣裙,细长的脖子上带着一串珍珠项链,头发很简单地梳成一个丸子头,素面朝天,像朵漂亮娇嫩的花骨朵。她紧贴哥哥坐着,两人般配得刺眼。
他妈正拉着她的手在说话,不知怎么说起了过去怀自己的时候有多辛苦,丝毫没停下来歇口气的意思,简直称得上是眉飞色舞。他心里好奇,面上随意问道:“这是什么风又把你们夫妻吹来了?”
陈书则抬眼看他。
陈母兴奋地抢先回他:“你嫂子怀孕了!”
这话说完又忙收敛了笑。最近聚餐时家里的气氛没那么怪异了,她说话也就没那么谨慎。
陈清礼瞬间怔住,但很快又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说:“那确实是件大好事。”
南秀脸红红的,抬头看他的眼神难得没有丝毫冷淡和嫌弃,明显因为陈母的热情讲述还陷在陌生的、即将为人母的欣喜中。
陈清礼察觉到自己的手居然在轻轻颤抖,立刻攥成了拳。
心里的委屈不由自主泛上来。他无措地抬手在额上摸了一下,舔舔唇,努力冷静地说:“……那我要做叔叔了。”
陈母已经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拉他坐下,应和道:“是啊,你很快就要做叔叔了。”
陈母知道小儿子正在和夏暖谈恋爱。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也是皱眉——这叫什么事啊!但再想想大儿子和南秀连婚都结了,也不好意思对小儿子的恋情指手画脚,只试探性地和他聊了聊,确认他是认真的。
既然是认真的,她又催小儿子带人家姑娘来家里做客,想以这种方式证明她确实看开了。就算外面传言再不好听,关上门也是他们陈家人自己过日子,冷暖自知,不必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
她完全不了解夏暖,连她长什么模样都还不清楚。之前因为觉得尴尬,南家为夏暖举办的宴会也称病没有过去,现在得知她竟然和小儿子走到了一起,还好奇地向小儿子要照片想看一看。
陈清礼用“现在不喜欢拍照”这个理由敷衍了过去。但最后陈母还是翻到了他在朋友圈里的那张合照,看到紧挨着儿子的漂亮小姑娘,直觉使她立马就猜到了这就是夏暖。
两个儿子各有归宿,陈母的心终于彻底安定下来。
今天最大的喜事就是南秀怀孕,从陈书则打来电话告诉她开始,已经美滋滋地和家里的阿姨念叨了好几回自己要做奶奶了。
南秀也打电话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南家爸妈。
电话那边南母的声音哽咽。南秀摸着还很平坦的肚子,不再执着于这段错位的亲情了。
晚饭后。
陈书则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陈清礼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定,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可以看到南秀正蹲在院子里摸狗。
陈母站在楼梯边提声说:“书则,跟我上楼。”
陈书则循声回头,然后看到了身后的陈清礼。
两兄弟默默无言。陈书则与他擦肩而过,跟随陈母上了楼。
陈母养的这只小金毛才几个月大,正是闹腾的时候,南秀也是头一回见它。她没养过狗,乍然看到喜欢得不行,在它毛茸茸的脑袋上摸来摸去,被它又拱又舔,笑得蹲不稳。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还以为来人是陈书则,带着笑意说:“它真的好可爱,你快来摸摸它!”
“不是怀孕了么?不要一直这么蹲着。”
南秀摸狗的手一停,扭头看陈清礼,然后和气地说:“没事的。”
他的表情看起来依然挺冷漠的。但南秀也不指望他真把自己当成亲人一样,只要表面太平就好。
陈清礼像是完全收起了身上的刺,仿佛他们之间从没有过那些摩擦和不快,蹲下来拍拍小金毛的头。
小金毛对他没兴趣,执着地做南秀的舔狗,热情地往她怀里贴。
“傻狗。”他低声说。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不说话的奇怪气氛陪小金毛玩了一会儿。南秀最先站了起来,“回去吧。”
“好。”陈清礼站起身。
两个人一前一后朝门口走。他忽然问:“我哥对你好么?”
如果他是在今天以前问自己这句话,她肯定懒得理会,只当他又想嘴贱了。但今天的他明显变化很大,或许夏暖真的治愈了他吧。
南秀待他的态度也温和起来,回答说:“他对我很好。”
“你爱他吗?”陈清礼又问。
南秀转身回:“当然。”
问答结束。陈清礼停留在原地没再继续向前走。
晚上离开别墅坐进车里,陈书则拿出一只玉镯子戴在南秀手上。
“妈妈给的。”
“还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陈母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个镯子本该结婚的时候给。但那时候她心里都是抵触忐忑,最近一直想拿出来,可惜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不知道现在给算不算晚。
不过面对面给南秀又显得太正式了,陈母怕南秀多心是有了宝宝才肯给她这只镯子。翻来覆去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让儿子转交,只当是件小礼物就好。
价值几亿的“小礼物”,简直把她儿子送的红宝石都比下去了。
南秀看着手腕上漂亮通透的镯子,猛地凑上前亲了一下陈书则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笑着说:“不能当面谢谢妈妈,那你这个做儿子的帮忙收着谢意好了。”
陈书则摸摸她的头,又握了下她的指尖。
他手心热热的,南秀一直盯着他看,他又亲了亲她的眼睛。
陈清礼每一回和南秀分手, 最后都是他像舔狗一样去求和。
他也觉得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很没有面子,可冷静下来后一想到南秀会和别人在一起, 就什么脾气都没了。
头一次闹分手,朋友一边劝他算了,一边还要诋毁南秀,说她爱慕虚荣、暴发户的女儿、脾气大。但由于他听后发了很大的火,再分手的时候朋友索性在背地里打赌,看他能坚持几天。
最长的一次他坚持了两个月。最后还是低声下气地哄南秀同自己和好了。
陈清礼太阳穴发涨,扯了扯领口, 有些自嘲地笑了。
搁在手边的手机忽然震动, 他垂眼看到屏幕上亮起夏暖的名字,却没有立刻接起来。
面前的酒瓶已经空了。他身体里像是有团火在烧, 从胃里一直难受到心口。
陈母偶然间看到娱乐新闻,打电话把小儿子狠狠骂了一顿,说他如果不愿意收心, 就别再继续耽误夏暖。
陈清礼和萧燕的绯闻愈演愈烈。萧燕又经常在采访中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更像是坐实了传闻, 夏暖已经不止一次为此生气了,但她脾气好,发火也是克制的,连陈清礼的朋友都帮着责怪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自从他带夏暖回家见了陈母以后,夏暖很快就得到了陈母的喜爱, 两人亲亲热热地像亲母女一样相处。有时候南秀也在场, 他冷眼看着, 会不自觉观察起她的神情。
南秀几乎花了一年时间才得到陈母真正的认可, 夏暖却很轻易就能得到陈母的喜欢。她和南家人相处了二十几年,仍然敌不过夏暖这个亲生女儿。
陈清礼想看南秀嫉妒夏暖。但见她垂眼静静吃饭, 一旁夏暖在和陈母亲昵地撒娇,又不由得气妈妈冷落了她。
“妈,你更喜欢夏暖,还是更喜欢南秀?”他握紧手机问。
陈母被他问懵了。
感情都是要长久相处出来的。她之所以对仅仅见过几面的夏暖态度好,还不是因为他?
“你不会真要辜负人家吧?”陈母沉默后问他。
陈清礼没有说话。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陈母挂断了电话后心里愁得厉害。
夏暖很受亲生父母的疼爱。
有时候回家稍晚一些,南母的电话就会打来。提到父母,她的言语间也满是幸福和得意。
陈清礼记得自己和南秀在一起的时候,南秀经常被她爸妈训斥任性,学生时代来给她开家长会的不是司机就是保姆。她明显缺爱,又总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别扭至极。
夏暖告诉他,现在南秀几乎不回家了,只定期给爸妈打电话。又说前几天爸爸在家里提到她时语气很不好,因为陈书则前些时候在生意上明明可以行个方便,偏偏这时候一副秉公办事的态度。做人家女婿,连岳父的面子都不给,让他在外平白被人看了笑话。
陈清礼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攥紧,又松开。表情却始终冷淡至极,淡漠说:“她向来这样,像没心一样。”
夏暖握了下他的手,嘟囔:“你干嘛这样说……”
朋友过去不敢当着陈清礼的面说南秀的坏话,觉得他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听不得别人说南秀任何一句不好。
如今见他和夏暖关系稳定,听说连家长都见过了,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笑着说南秀菟丝花、得陇望蜀,远没有夏暖这个新女友善解人意,现在仗着年轻貌美被他哥宠着,以后色衰爱弛一定没什么好下场。
陈清礼定定看了这个朋友一眼。
过去他身边人里也有几个看不惯南秀的,但这个朋友对南秀态度却很好。南秀不怎么记仇,但她总是牢牢记着别人的好,所以他身边一群朋友里南秀只给过这个人面子。
陈清礼起身就走,后来再出现这个人的场合一概不来。
其他朋友帮着做和事老,劝说为南秀一个已经成了前女友的人不值得。他否认说:这个人表里不一,看着恶心,倒不是因为他说南秀坏话。
朋友面面相觑,明摆着不信。
例行回陈家聚餐的日子,陈清礼又带上了夏暖。
他们到的时候南秀正坐在客厅看综艺,和陈母一起笑得东倒西歪。她肚子大了一些,宽松的裙子也挡不住腰身,笑得直扶肚子,看得陈清礼忍不住皱眉。
等要开饭了,南秀和陈书则夫妻二人却不在客厅里。陈母往窗外看了看也没能找到他们的身影,问:“两人跑哪儿去了?”
夏暖自告奋勇说:“我去找他们。”
陈清礼也条件反射地跟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才迟疑了一下,夏暖已经出去了。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儿了,再退回去反而显得刻意。他落后几步沿着小路往后院走,前面的夏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身形先是一滞,然后立马转身往回走,匆忙之下险些撞进他怀里。
她低声说:“别过去!”脸红红的。
陈清礼起初茫然,很快又懂了。其实他一抬眼就能看见,斜前方的游泳池边,南秀坐在躺椅上,而陈书则正在低头亲她。
两人亲密无间,任谁都能看出相爱。
夏暖想拉着他先离开,结果发现他的手格外凉,下意识抬起头看他。
夏暖形容不出此刻他脸上的神情,但她知道他在难过。
两个孩子已经谈了好几个月恋爱了。
南母没忍住,问女儿陈清礼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登门。夏暖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敷衍了几句。
陈清礼的表现和当年相比差得太多了,一点儿也不像从前那么积极。南母心里不踏实,又不敢和女儿直说,唯恐她多想。
昨晚萧燕加了夏暖的微信,什么都没说,只是给她发来了一段视频。视频中录像的人不停地调侃陈清礼,而陈清礼明显十分紧张,一直在整理袖口。
“又不是求婚,看你紧张的。”
“滚。”陈清礼对着镜头笑骂了一句,镜头摇晃,随即完全黑了下来。
很快画面渐亮,陈清礼和南秀面对面站着。他指指镜头说:“都录下来了,你可不能后悔了。”
有人嚷道:“没录上!刚刚不小心断了!”
陈清礼顿时气得脸色发红:“让你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又死皮赖脸地求着南秀重新再来一遍。
南秀语气嫌弃,但眉眼间盈满了笑意:“如果再来一遍,我可就反悔了啊。”
陈清礼慌慌张张地说:“那算了!你都答应了我的表白,不能反悔。”
他笑容开怀,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夏暖知道萧燕的意思。她一直以为陈清礼性格冷淡,但他从前并不是这样的,只是能牵动他心绪的另有其人罢了。
她并非没有谈过别的男朋友,很清楚自己和陈清礼谈恋爱的过程中有太多不正常的地方,比如他从来不会主动亲吻自己,冷淡的像是一个写好程序的机器人。
她觉得陈清礼给他自己写好了一个剧本,一直在照着剧本扮演男友的角色。至于演给谁看,她现在心里也很清楚。
夏暖给陈清礼打了一通电话说分手。
电话另一边的陈清礼起初沉默,又说:“好。”
像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夏暖心里酸涩又释然,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我以为你至少会装作挽留我。”
“对不起。”陈清礼说。
夏暖深呼吸,微微哽咽道:“你喜欢自己折磨自己,我可不是受虐狂。”
陈清礼却只是再说了一遍“对不起”。
她很想嘲讽他一句,南秀那么对不起他,他怎么如此没出息。
但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他情愿困在过去,始终都不肯走出来。
第71章 男频重生文中的女配一
一只飞鸟振翅掠过屋檐。日头西沉, 南秀坐在房门前的石阶上百无聊赖地眺望着极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
明日门中有喜宴,大红色的灯笼早已经高高悬挂起来了, 一路从山门挂到各院,正在黄昏时分的微风中轻摆摇晃。掌门之女章凤儿即将出嫁,各门派前来道贺的人早在几日前就已经抵达了四方山,可以预料明日会是怎样热闹的场面。
南秀叹了一口气。散养在门派内的小花猫跳上她膝头,懒洋洋地蜷成一个毛团。
她身后的房门紧闭着,因为隔着一层门板,里面人的声音听得不算真切, 肚子被饿得叫了一声, 房间里的章凤儿忽然提高嗓音:“你怎么不肯说话!”这声质问带了哭腔,透着满满的委屈哀婉。
随后便是很长一段沉默。南秀正忐忑间门被用力拉开, 紧接着章凤儿哭着跑了出来。她连看都没看南秀一眼,快速跑下台阶,不停抬手抹着泪, 粉色的裙摆随着步子飘起来, 纤细的身影越跑越远。
小花猫“喵”了一声, 因为南秀站起身的动作不得不跳回地面。
南秀顺着敞开的房门看到顾崇正静静坐在桌边,微垂着眼,整个人像是一座玉石做的雕塑,过去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睛里如今空茫茫的一片,给他平添了几分脆弱感。
她走到门边, 小心翼翼地问:“师兄, 你饿了吗?”
章凤儿在屋子里呆了太久, 他晚饭都还没吃呢。
但顾崇还是没说话。
南秀也不觉得尴尬, 自顾自说:“我去把晚饭取来!”
过去四方山的掌门是邵尊平,武林中人人皆知他爱慕师姐李缘缘, 故而一生未娶,膝下只有一个徒弟顾崇。
他的心上人李缘缘是武林公认的第一美女,身后追求者如过江之鲫,偏偏死心塌地爱上了黄静天这个剑痴,两人生下女儿后的第七年一同惨死在魔道手中,年幼的女儿却不知所踪。
而他的徒弟顾崇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学武奇才,十六岁便已经名震武林了,即便是四方山如今的掌门章开武也不是他的敌手。
章开武属意顾崇做自己的女婿,顾崇与他的女儿章凤儿正好也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所以这桩婚约一早就定下了,只等章凤儿及笄便为二人筹备婚事。谁成想顾崇却在一年半以前的一次意外中伤了眼睛和经脉,成了一个武功尽废的瞎子,章开武自然不肯再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废人,所以硬生生拆散了这对有情人。
明日章凤儿就要嫁给三师兄方灵远了,今天哭哭啼啼地来与顾崇做个了断。
南秀方才只是负责守门的。
五年前她背着一把重剑爬上四方山,再加上一个小小的灰扑扑的蓝色包袱、一支用来挽发的木头簪子就是她全部家当了。
当年她娘李缘缘为了真爱叛逃出师门,一路追随正邪两道皆不容的黄静天,临终前唯一的心愿便是回来向师父道歉。南秀为完成她娘的遗愿带着牌位上了山,可惜师公早已经仙逝。她没有落脚的地方,掌门邵尊平也没有逼问她自七岁到十四岁之间生活在何处,沉默着收留了她并且收她为徒。
可惜邵尊平见到师姐留存在世的血脉后心愿已了,收徒当晚便在睡梦中骤然离世了。
南秀的处境也随之变得尴尬起来。多亏大师兄顾崇心善,一直带着她练功。
所以顾崇名义上是她的师兄,实际上做的都是师父该做的事。
屋门被推开。
顾崇从听到脚步声起就知道不是南秀回来了。来的人是章凤儿的弟弟章云书。
章云书径直坐到他旁边的凳子上,环顾一圈,问道:“怎么不见南秀?”
自从顾崇成了废人,南秀简直变成了他的小丫鬟,恨不得寸步不离地照顾他。章云书说话时的语气酸酸的,把手中油纸包着的点心推到顾崇手边,“给南秀买的,大师兄要吃一些么?你眼睛看不见,我可以喂你吃。”
章云书明显不怀好意,说着已经把油纸包打开了,捡起一块点心就往顾崇嘴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