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华歌by浅色线条
浅色线条  发于:2024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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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在自己发丝里一拉。
拉出一根细细的簪子一样的东西。
搁锁眼里随便一转。
随即,牢门的锁给打开了。
“你能打开?”
“哎呀,你不也病了吗?我为你着想。”
出去拉冷封。
准备再一阵劝说,谁知刚过去,冷封就是那么一晃悠。
搀扶住。
把人往里送。
李砚跟着扶,将冷封放在靠内的垫子上——现在的牢房是VIP模式。
有干草,有褥子。
冷封躺下后。
她赶紧去解他的衣领,对方明明是有气无力,一伸手,紧紧摁在了自己的衣襟上。
“不可。”
“有啥不可?”
一巴掌就拍他手背上去了。
抓住他的手,扔开——
“好了,咱俩已有肌肤之亲,你就是我的人了,别磨磨唧唧瞎害羞。”
此时的冷封——“面如死灰”。
等揭开他腰侧的缠绕起来的层层带子。
那能活到现在,绝对是大唐十大奇迹其一,另外九个奇迹暂时没想好。
腰侧一个大口子。
有没有内脏。
估计……没有吧?
不然,大肠小肠什么的该蹦跶出来见世面了,有内脏受伤,他应该也撑不到现在。
只是皮外伤。
但这“皮”真不薄。
等皮肤自行愈合。
可能还没到深秋,他就因伤口感染挂了。
重重“唉”了一声,随后,看着李砚:“虽然,我没读过几卷医籍,虽然,我没……不说那么多了,总而言之,他这样下去,我们在梁州见到他的概率……微乎其微,而我,目前唯一能救他的人,你信我吗?”
“信。”
“那就好,那你看住他。”
躺着的冷封却投来怨念的目光。
这话不该问他?
该问他的主子。
出去找了衙役,半个小时不到,她要的东西都来了。
干净的盆子。
干净的热水。
烛台和火折子。
以及……
“我的包?”
“啊?那个……”
“值钱的都拿去,瓶瓶罐罐,给我可以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衙役摸摸后脑勺,一溜烟儿去了。
她的双肩包中有让董杏林准备好的,尤其是治外伤的药,主要是用于消炎镇痛等等。
“针线,快去取针线!”
衙役出去了。
她开始给冷封清理伤口。
“你咬着吧。”
把布巾递过去。
他转过脸去。
随他吧。
需要先清理伤口,这个环节就特别困难,干竭的血液,腐烂的肉,还有衣服粘住的部分。
用布巾轻轻擦拭,再用剪子和小刀去掉一部分腐烂的肉,再用针线细细缝合起来。
撒上粉末。
开始包扎。
她想喊冷封稍微动一下的时候,咦,人家早闭上了眼?
睡着了……或许就不那么痛了吧?
他应该是痛晕过去了。
衙役在旁边低声说道:“原来你是个大夫啊!”
丢了针线和剪刀。
她坐在角落里就不想动弹了。
太累了。
牢房里还真是安全。
他们仨就待在一起。
不过,在三日后,她跟李砚就得离开牢房。
只剩冷封一人在里面。
出来的时候,她给衙役递过去两颗金豆豆:“给他吃好点。”
衙役连连答道:“是是是。”
李砚问她:“那些金银珠宝,不是被他们搜走了?”
“行走江湖,不能将金银放在一个袋子里。”
李砚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出了牢房。
先去吃了顿好的,寻了个住处,等天黑了,才带着李砚往寻欢阁去。
“为何去那里?”
“你跟我来就是。”
前阵子出了事,寻欢阁显得稍稍为冷清,偶有几间屋子,亮着灯,里面传出阵阵欢歌笑语。
人可能都在那几间屋子里了吧。
寻欢阁后方的纸鸢阁,则是无人问津。
毕竟,前几日才挂了不少人。
还好有两人结伴,要是一人前来,黑黢黢的,也没个路灯,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吓人。
赶紧拉紧李砚的手臂。
“黑灯瞎火的,我拉着你,免得一会儿丢了。”
几分钟后。
到达纸鸢阁。
外面被清扫过,晃眼一看,看不出什么来。
往里去。
从一侧的窗户翻进去。
拉了把李砚。
进去后小心关上窗。
打开火折子,吹了吹,屋内稍亮堂。
里面也被收拾过,没有新添置什么家具摆设,只是将东西堆放到一侧,地面有几处颜色较深的印记。
探了遍屋子。
让李砚拿着火折子,接下来,就是转动一排架子中的某摆件。
左边一下。
右边两下。
轻微一声响。
架子推开。
露出里面的暗室来。
直奔主题。
紧着下午在驿店的时候,她给李砚做了个双肩包,就是为了此时派上用场。
值钱的,不算重的东西,赶紧装进包里。
还有些大件,重物,只可惜拿不走了。
唉了好几声。
拉着李砚走了。
“不拿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够了够了。”
原路返回。
一路无碍。
离开了寻欢阁,没走几步,也不知道是不是注定的。
李砚又咳嗽了两声。
“怎么?”
“呛了。”
不知怎么平白无故给呛着了。
有趣的是——好巧不巧,有人路过。
一位年轻男子。
狭路相逢。
他正是那日负责收拾纸鸢阁尸体的年轻男子——或许是位未来的优秀仵作,可此时,她却只能先下手为强。
年轻男子“路过”寻欢阁。
李砚咳嗽的时候。
他的目光恰好落在他脸上。
他那么一愣。
他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
一旁的女子——柳微,忽然叫了一声。
“啊!”
就是甩手一个巴掌。
“你个臭流氓!你以为你是什么,你把我当做什么?大街上,还能动手动脚,真是臭不要脸!”
直接给人甩晕了。
在男子晕头转向之时,抓起李砚的手就开跑。
两人是一阵狂奔。
但李砚没一阵就开始大喘粗气。
“他?”
李砚指了指后面。
“今日来不及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城,至于他……应该没问题,小角色,说不上什么话,此时想办法出去,反而显得有问题。”
“的确如此。”
两人又慢悠悠走了几步。
都不放心。
还是加速,径直回了驿店。

“不。”她立马回绝了李砚的提议。
“搜索的风头是过了,但昨晚的事……我们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楚湘,应乃上策。”
她却直接摇头:“不不不,你别离开我的视线,上次找你,我滴阁娘,费好大劲儿了,你是不知道,我差点给人剥皮扔进大盆子里炖来吃了,就在寻欢阁前面,有座阁楼,专干吃人的勾当。”
李砚张开嘴,没能发出声音来。
“吃人?”
“你不会没听过吧?”
“岭南以外某些地带,当地居民未受教化,倒是有吃食同类的习俗,我未曾亲眼见过,也不知是否真是如此。”
关于岭南一带的故事。
尤其是恐怖故事。
哎呀,那能说上好多个“一千零一夜”,当初去岭南时,光是从陈志诚那里,就听过七八个中长篇故事,什么迷途书生于野人谷遭遇摄魂鬼新娘……
寻欢阁的“食人”事件,只是个比喻,但本质也是差不多的。
昨晚离开寻欢阁的时候,其实,碰见了那位富贵老爷,纵使里面是欢歌笑语不断,混进去不难,周围却有大量守卫,想要做出个什么事情来再离开,恐怕并不容易。
她不是一个人。
他俩还得离开这座城。
只能就此作罢。
如果不分头走,那就是一起走,离开的方式应不同于进来的方式。
就是多人出行。
“我出去打听下。”
“我同你一路。”
“你就在这儿,我就去外面问问店家。”
“我等你。”
她去找驿店的老板打听,不大会儿就回来了。
“那么快?”
“这要多久?”在他面前坐下,一边从兜里抓出一把瓜子来:“边吃边说。”
李砚起身去给她倒了水:“不热了,我去换一壶。”
“不用,没那么讲究。咱们现在就得决定,该怎么走,不然就得等到后日去了。”
“为何?”
“我先说打听到的消息……”
楚湘是一座大城。
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地区之间有差异,一般而言的出行方式,跟淮安还是差不多,要么是独自成团。
“第一方式,那就是咱俩买辆驴车,雇佣一个车夫,或者你我之间有人会驾车,自行上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在哪儿停,就在哪儿停下。这种方式的优点,自由,灵活,隐私性较强,缺点,那就是不安全,形单影只——遇上匪徒的可能性很高!”
“当然咯,那种大规模出行不算,自己带家丁奴仆侍卫的另算。”
“第二种方式,小规模成团,即,加入旅队。”
李砚不解:“旅队?”
像比较发达的城市,人口流动性往往相对较高,出行的需求多了,萌生出一种生意来,由专人组织的旅队。
譬如,旅行社在楚湘,接收散客的预定,定期有带队导游,固定去一些地方,像长安、梁州等地,有这种需求的客户,一般是稍微有些家底的读书人,他们需要去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又不屑于与一身铜臭味的商人为伍,这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交一部分钱,作为路费,大家报团取暖,不,抱团壮胆,一直到目的地。”
“中途没有匪徒?”
“这哪里说得准?极有可能出现那种情况,旅队的人与匪徒勾结,等人都出了城,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再……”
她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但这种事情干多了,大家就都知道了,没人会再去他们的旅队,有的时候,也无法保证旅队的安全,只能自求多福,特别是在西北塞外。”
“还有一种是跟随商队?”
“对,第三种就是大规模成团。”
商队嘛。
自然有货物。
小型商户们,自带一部分货物,同时,有家丁奴仆的赶紧带上,没有的就请两位壮汉,几个商户一起上路,那绝对比那么几个人外出,要安全许多。
因此,商队的队伍,较之旅队,规模要大得多。
缺点自然也是有的,比如,移动速度会慢一些,人多,货物多,那么风险也高——一只大肥羊呢,还没出城,匪徒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那还有人走商队?”
“这不有官府吗?他们敢把官府当摆设吗?”
“还是会有一定危险。”
她伸手拍李砚的肩膀:“咱们走平路都还摔跟头。哪里都有危险,只是概率而已,还有运气,这谁能说得准?”
话又说回来。
那日在寻欢阁,要不是蒙面男,她还真找不到李砚,等她从前面一点点摸过去,太阳都晒屁股了。
情形该是又有所不同。
“你是打算走商队?”
她对着李砚眯了眯眼:“你觉得如何?”
“我听你的。”
“听我的?”
李砚“嗯”了一声。
瞧着他这低眉顺目的神情,不由得,有种“小媳妇”的乖巧感。
她不禁“哈哈”笑了几声。
一扔手中的瓜子。
跳下了案头。
“那我先去报个名,你在这里等我。”
李砚起身:“我同你一路。”
粘人的小狗狗。
走吧走吧,小乖乖——哈哈哈!
交了钱,由人引荐,见了一位商队的人,又交了“团费”,说好第二日在城东门见。
“就在开城门的时候,最多等一盏茶的功夫,过时不候,要是反悔,也是找不着人退钱的!”
“明白明白,多谢!”
时候不早了。
还是想办法,添置了些东西。
一夜无话。
又是热汤和饼子,一点点掰碎,泡软了,一口口吃紧肚子里,把胃撑得鼓囊囊的。
这种玩意儿还是有好处——贼拉拉的抗饿!
他俩跟在队伍后方。
“怎么没个骡子?”
“楚湘一带,近来有山匪,不敢用骡子驴。没有的还好,毕竟有那么多货,匪徒要是抢了,还不一定弄得走,要是有牲口,那不正好顺了他们的意?”
“你们可是也去敦煌?等到了梁州,那就能用上骡子了。”
落后几步。
她去问李砚:“我们为何非要去梁州?目的地不是敦煌吗?”
李砚给了她解释:“在楚湘城内,冷封拿到了新的路引,还有一封信笺,等我们到达梁州,那里会有……”
李砚看了眼她的双肩包。
她赶紧点点头:“我懂!”

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身上有身份证,还有存折,一旦遇见某某分子,那要面对的后果是什么?
即使冷封那样“凶神恶煞”的高手,不也遇见了更高的高手?
他们又需要掩饰身份。
因此,路引需要更换。
钱——这种东西,自然不能都带身上。
记住,他们要去的地方可是马王场!
健壮男奴,50贯,一个。
普通马匹,25贯,一个。
需要买的马,不止一匹,对了,还要拿下那附近的一片草地。
一想到这里,眼前仿佛闪过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金子,哈哈哈,那些都会暂时明面上属于她!
过一把干瘾,那也是相当不错的!
楚湘是路引和信笺。
梁州,那里有钱。
至于敦煌,李砚表示,在那边准备了一批人马,有人,有马,这才能撑得了场面。
女主角表示很满意。
准备得不错。
离开了楚湘,一路向西,其间要历经一段蜿蜒曲折的山路,过了那边,就是一览无余的平地。
而就是这段路,应该是旅途中最为危险的部分。
原本要翻山而过。
经过“导游”的强烈建议,大家改为了绕山脚一周,从一侧绕到另外一侧,虽然会多加几天的功夫,但会安全许多。
有几人骂骂咧咧,最后还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走了。
队伍几十个人,没几天,她就都认识了。
李砚问道:“你都记住了?有好几个,你们不是连话都不通?”
“那种就混个脸熟。我都认识一下,看看有以后用得着的没。”
“混个脸熟?”
“你是不是想问我,如何快速记住那个人?”
李砚乖乖点头:“人少还好,人太多了,就不容易记住。”
“混淆了?”
“你不混淆?”
“你把每个人分类嘛,比如,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再比如,貌美的娘子,英俊的郎君,有个很好用的法子,给他们贴标签。你有没有一种困惑,很多时候,你能记住一个人的脸,可就是不记得人家的名字,有的时候能记住一个名字,难以跟那人的脸对上号?”
“我见过许多人,我想记住他们,哪怕只是脸。”
“你不可能所有人都能记住啊!”
“说说你的法子。”
“好吧。”她抬起眼来,看了眼李砚,示意他注意不远处一个个子矮,身体结实的男子:“我叫他敦煌矮冬瓜。他专在敦煌、梁州和楚湘一带,做蔬菜的买卖,楚湘附近的庄子挺多,靠近湘江的农户,大户,他基本都认识,从他们那里收些菜,卖到敦煌和梁州。”
“其实,这是一笔好买卖。”
她低声跟李砚说道:“他跟农户关系好,能拿到低价的新鲜的蔬菜,再转手运到梁州,甚至敦煌,价格能够翻好多倍,别看只是些菜叶子。”
往西北去。
多风沙区域。
水都没多少,那蔬菜就是罕见玩意儿,尤其是冬季。
别只看人家干了倒手买卖。
矮冬瓜能干,别人却干不了,为什么?
蔬菜具有时效性。
人家矮冬瓜有运输的保鲜秘诀。
这才是关键。
“我记得……你前日说,跟他牛头不对马嘴,他说什么,你不大能听得懂?”
“是的。我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的,然后发挥了我的联想力。”
在商队打听到三个有用消息。
热心群众甲,用鼻子“吇”了一声,愤愤然说道:“那些个大胡鼻子!皮糙肉厚,心眼子贼多!我在他们手中糟了两回,足足两回啊!要不是同行帮衬着,扶了我一把,我怕是被卖到西域去……(以下内容被河蟹)……”
除了甲,还有乙和丙,他俩都在跟胡人打交道的时候,吃过亏,还是终身难忘的大亏。
同地区的同行,在困难的时候,都相互帮助过,他们几次提到了梁州。
梁州的商贾比较抱团。
敦煌那一带的人,可谓是鱼龙混杂,而且,看人不能仅仅从那人的外貌打扮上来作判断。
“你瞧着是个乞丐的模样,好家伙,人家兜里能掏出一袋子的金来,我亲眼见过,那可是满满一袋子的金啊!”
“对对对,我也见过那种,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娘们,其貌不扬,身旁跟着个壮汉,西域哪个国家的壮士,喊那小娘们什么公主!”
队伍里有个酒商。
西北一带的酒,风格偏好重口味,由于技术原因,类似烈性酒,有,但是少见,这一带的人,普遍都好酒。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统统都能来上一闷口子!我家那崽子,刚满月,就能来那么一筷子头!”
(注意:以上是错误示范,幼儿不能喝酒,未成年人,尤其是孩童,婴幼儿,身体发育不成熟,不能喝酒,用筷子沾一点点都不行!)
“军营里吃谁家的酒?”
“军营?”说话那人直摆手:“军家自己有酿酒坊,梁州的好酒,那都是西来北往!”
西来,那就是出边塞,卖到西域一带去。
北往,指的是长安一带,直到东北地区,天寒地冻的地方,比较喜欢这种吃下去肚子里热乎乎的高度数酒。
最后一个消息。
直到快到梁州,才说清楚意思,也才得到想要的答案——关于盐碱湖。
盐碱湖所在的位置,不在他们此时出行的路线上。
应该在出楚湘以后,往西边去,一直走,再往北去,就能看见一大片的湖泊。
在脑子里琢磨了好几天。
她觉得应是在那个地方。
路途虽远,但确实只有那个地方有——她所能想到的获取途径。
此外,只有冬天才能得到那玩意儿。
眼下,正好跟李砚一块去梁州,再去敦煌,等解决了马场的事情,谈妥了酒的事情,她再去找盐碱湖。
就冷点呗。
吸吸鼻子。
等到达梁州的时候,马上就是十月。
风——呼呼的吹。
直往脖子里钻。
带着倒刺钩子。
同行的人都习惯了,跟她说再忍忍,等到了梁州就好了,梁州倒是没那么冷。
她还能忍着,李砚的状态就不大好。
前阵子在牢房里还发烧,现在又受了寒,一整天要咳几十白来下,她觉得腹肌都该练出来了。
“你怎么样?”
“还……咳……咳咳……好。”
这是“还好”吗?
“等到了梁州,先给你找个大夫瞧瞧。”

“再咳下去,你的肺都该蹦出来了!”
李砚的步子放缓了一些,两人走在队伍的末端,让前面的人先顶着风。
“幼时体内积寒。逢天寒时,聚寒上涌,淤积于肺,若走行之,气虚易喘,待到回暖,无大碍矣。”
她长长“噢”了一声。
总归是一种病吧。
意思是天冷了,就受不住,等天气变暖,人就能恢复正常。
等到梁州城看看,是否真是如此。
野外人烟稀少,温度自然较低,城内有人聚集,整体温度会高一些,到时候,再好好休息几日,应该能够缓过来。
不然……那可是太糟糕了,越往西北方向去,冬季那是更加寒冷。
“既然你有这毛病,干嘛,不等开春以后再出行?”
“那就是明年了。”
“差这一年半载的?”
李砚抬眼往前看了眼。
咳嗽了几声。
步子再缓了些,与前面的人,落出八九步远的距离。
他放低了声:“钏先生……咳咳……一位前辈,在天道、农物方面,颇有见解。去年夏,江南一带,出现酷暑,冬时延长,西南和南方都比往年要冷,兴河一段,汛情甚严,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今年春,来得迟,走得又快,整个大唐,大多都受了暑害。”
“今年夏,淮安还好。”
“蜀道一地,尤为暑热。”顿了顿,李砚续道:“而且……咳咳,咳……”
“你别说了。”
李砚摆了摆手:“蛾子……咳咳咳……飞蛾……”
“蝗虫。”
“你知晓飞蝗?”
蝗虫,是直翅目蝗科动物的统称,分土蝗和飞蝗,又名蚱蜢、草蜢、蚂蚱。
从古代开始,蝗虫在我国分布范围广,危害严重,造成农作物损失严重,蝗虫,尤其是飞蝗,是农业害虫。
据说,大唐换代到大宋,蝗灾都没有很好解决。
科学技术有限,治理蝗灾很困难。
毕竟,这是一个需要长期奋战的过程。
李砚忧心忡忡道:“前几年还好,近年来,有逐渐严重的趋势。”
民以食为天。
粮食是根本。
农作物受损,没有吃食,那……社会不得不开始动荡,大唐好不容易支起的摊子,呃……极有可能被蝗虫大军打败。
“前辈预计,明年的蝗灾会比今年严重许多,一旦粮食受损,西北边塞……原本就不稳定,尽管镇北军就在敦煌一带严守。”
狗急了,要跳墙。
若是饥荒……
“那位前辈,可知如何预防蝗虫灾害?”
“难。”
只是一个字。
她知道确实是难。
“一般而言,都是怎么对付蝗虫?对了,蝗虫要是多的话,干嘛不吃了呢?”
蝗虫——那不是蛋白质吗?
撒上孜然等烤料,应该还是比较美味吧?
那么想着,但想着想着,还是不想把蝗虫放进嘴里。
好像没听说过吃蝗虫的。
蝗虫能吃吗?
李砚说道:“有些飞蝗是有毒的。”
“有毒?”
“毒性不定,色深者,毒性更强。”
“那……怎么除蝗虫?”
“今年新建了两座蝗庙。”
“啥?什么东西?”
“飞蝗庙。”
呃……这不是在搞笑。
此乃真事。
正版大唐时,在陕西、河北、安徽等地,蝗灾严重,当时流行修建“蝗庙”,以求得平安。
或许,这就是飞蝗生生不息的原因之一吧。
此处省略一千字。
“实际上,农民要如何除飞蝗?”
“其一,捕捉。”
漫天的蝗虫VS一张张捕捉网?
K.O.
蝗虫实在是太多了,满天飞不说,还能与天公试比高,小小的人类,如何追得上飞蝗?
看看这个字“蝗”。
虫类中的皇者。
“其二,火烧。”
人类手举美味佳肴,跳着优美的舞姿。
把蝗虫们引到一个秘密的地方。
露出邪魅的笑容。
哈哈哈——放火,烧!
蝗虫虽小,也是有那么一点点脑子的,久而久之,人家就明白了。
不过,不怕,咱们蝗虫大军繁殖力强,那是生生不息!
第二个方法,后来,配合着第三个方法。
先挖坑。
次引蝗。
再火烧。
效果好了许多。
人家蝗虫说了:“咱们的优点就是生生不息!”
繁殖力强。
怎么破?
那就破坏虫卵呗!
可土地面积辽阔,要如何找到肉眼难见的虫卵?
这真的是一个难题。
米国在历史上也颇受蝗灾的痛苦,但他们在掘金潮中,无意间,到处翻挖土地寻金,反而大幅度破坏了蝗虫虫卵。
此外,还有一种生物防治法。
向鸡鸭大哥们发点力。
来,大哥们,多吃点!
唐朝时的鸡鸭数量不多,这种方法的运用,此时应当不大流行——前面说了嘛,流行修建“飞蝗庙”。
虫灾直接影响粮食产量,间接影响国家安全,而西北边塞在前几朝起,就有他国虎视眈眈。
防治蝗灾,同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其实都重要。
到达梁州。
靠近梁州的时候,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热乎”了一些,也有可能只是一种心理作用,靠近人多的地方,不自觉会觉得闹热。
有个有趣的现象。
大唐到哪儿都需要路引,也就是身份证,在梁州却是不需要,直到进了城门,她才想起来——怎么没侍卫守在城门处,一一核对身份。
厚重的,古朴的城门,大大敞开。
来往商旅带着风沙,一起进入这座古老的城市。
没有花哨的装饰,有的只是黄土和泥沙。
泥沙夯实的城墙与被行人踩实的地面。
她踏在梁州城内的土地上。
忽然,心头有些热乎。
此时此刻,倒是想念起楚湘那热腾腾的汤,硬邦邦的饼子,掰碎了泡软,一起吃进肚子里的感觉。
梁州城内的屋子,放眼望去,基本都是染了风沙的夯土建筑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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