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华歌by浅色线条
浅色线条  发于:2024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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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男子原地一跳。
“啊!”
隔壁的年长者,跟着一松手,全身给雷电劈中一般,原地来了那么一跳。
两人如此。
周围的压衙役走了两个过来。
“你俩在干嘛?”
“有……”年轻男人指着李砚:“他,他,他刚才……”
年长者却在这时抓住了年轻男子的手:“他胆子小,头一次见死人,给吓傻了。”
衙役一个白眼:“快点,别在这儿杵着,当心县令赏吃板子!”
“是是是。”
年长者拉了拉年轻男子。
两人推着装有五具尸体的板车离开。
这一次是真离开了。
寻欢阁外的街,稍稍为有些长。
得再等等。
柳微一直拽着李砚的手,时不时掐他一下,希望他保持清醒。
走出了那条街。
她只听年轻男子低声问道:“师傅,你干什么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你也听见了?”
年长者“嗯”一声,紧着说道:“都是冤死的,估计没死过心,但流那么多血,也活不长了,别给咱们添事了。”
“她要是活着,就能给些查案的线索啊?”
“你连个仵作都不是,替他们操心什么线索。”
“可是……”
“再说,你自个人推回去吧。”
“我觉得她俩都没死透,就旁边那个女的,她前面真的动了下,不然……”
没有了声音。
突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不远处的嘈杂声。
其实,他们还没到僻静的地方,刚刚过了一个酒馆而已。
一时间。
还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在年轻男子闭嘴的下一秒,她听见了闷声倒地的声响。
奇怪的是——在此之前,并未听见脚步声。
微微撑开眼皮。
只是一点点。
紧着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一拉,她就坐了起来,当然,她也睁开了眼。
面前正是蒙面男。
“你?”
斯图的手刚抬起。
她低头一看——李砚的脖子处有青紫痕迹。
“我把他打晕了。”
“为什么?”
“这个人很危险,你最好不要跟在他身边。”
“你为什么救我?”
她已经下了板车。
斯图一手一个,将年轻男子和年长者扔上了板车。
他一人推着板车往前去。
走了几步。
就拐进一个隐蔽的巷子。
巷子中间有黑黢黢的物体。
等走近了。
斯图才将一具尸体扔上了板车之中。
“这是什么意思?”
“你走吧。”
“你为什么救我?”
斯图已经转身。
脚步就那么一停。
下一秒。
他转过身来。
斯图看着她的眼睛:“你有些眼熟。”
她怔住了。
就那么微微发愣的功夫。
眼前已经没有了人。
等回过神来,赶紧去拽李砚。
把人打晕干嘛啊?
好不容易才等着他醒过来!
对了,忘记问冷封去哪里了?
此地不宜久留,却无法扛起李砚来,只好把人弄到巷子地上,费九牛二虎之力,将板车推到了巷子另外一侧,抓了块很大的遮布,盖在了推车上。
找了俩乞丐。
给了一颗珍珠。
“不能打开,推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等她再回巷子。
从头走到尾。
李砚又不见了!!!
周围找了一圈,扩大一圈,期间,换了农妇的衣裳,继续找了两圈。
还是没人。
瘫坐在路边。
眼前只是一场梦吧?
不知愣神了多久。
不远处的面摊的香味,将她的魂勾了回来。
慢吞吞走过去。
对着面摊发呆。
夜里还不算很冷,不自觉有些发寒,手脚冷冰冰的,她望着那热腾腾的雾气。
不自觉吞口水。
“来,吃完汤,不过得去那边。”
没接面摊老板好心接过来的碗。
只是顺势看向面摊老板指过去的方向。
那个巷子里有几双眼。
都是乞丐。
其中一个怎么有些眼熟?
“谢谢。”
接过热乎乎的碗,走向对侧巷子。
还没走拢。
就有乞丐出来,小孩,眼巴巴瞅着她手里的碗。
她把碗给了孩子:“记得给还回去。”
孩子像是听不懂。
她指了指碗。
又指了指后面的面摊。
往里去。
没走几步,就蹲下了,然后笑了起来:“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与乞丐们打成一片的李砚。
此时此刻,正躺在一处垃圾堆中。
李砚说道:“我在等你。”
他的声音。
有些委屈。
不知道为什么,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见李砚,荒山野里之中,他穿着一身的白,还有在那南浔的院子里,歪脖子树下,他同样是一身白袍。
印象当中的他,从未有过如此狼狈。
更不可能有这种脏兮兮的时刻。
“我饿了,你呢?”
“我也饿了。”
“外面有饼子热汤,你……要不要来点?”
她伸出手来。
李砚也伸出手来。
拉起他,半搀扶着走路摇摇晃悠的他,两人向着外面的面摊去。
热腾腾的,雪白的,能勾出肚子里蛔虫的肉汤。
刚烙出来的饼子。
没什么其他调理,只是稍稍放了一丁点盐而已。
就是这样。
馋得她口水直流。
面摊老板见着她俩,却是没给好脸色,一连着说了好几句。
“那么多乞丐,我可喂不过来。”
她拿出一颗珍珠来:“管饱吗?”
面摊老板愣住。
随即接过珍珠,放在嘴里,想要用劲儿,却又只是轻轻咬了一口。

她和李砚都吃了热腾腾的骨头汤,以及刚出的饼子,细细掰碎,泡在碗中,等饼子泡软再一口口吃紧肚子里。
中午的饼子。
深夜的饼子。
最后想要把碗舔干净。
他俩吃饱了,巷子里的乞丐们也分到了热汤和饼子。
让李砚在巷子里等着,她返回前面换衣服前的地方,原本的衣服和双肩包都藏在寻欢阁附近。
不远不近望了眼。
寻欢阁附近的铺子,皆是大门紧闭,黑灯瞎火,路过时,甚至于连除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而寻欢阁外,还有些衙役。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衙役们神情紧张。
“那边怎么了?”
抓着个路过的男子。
那人赶紧挣脱开,瞥了她一眼,飞快跑不见了。
照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越走,越发现街上有不少衙役,时辰本就不早,像她这样在街上晃悠的人,自然是不多。
“站住!”
她慢悠悠站住。
一衙役向她走来,停在一米开外,凶巴巴说了一堆。
她皱着眉:“你说什么?”
衙役换用“普通话”。
“你是什么人?大晚上的,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是特地在这里,你姑奶奶我只是碰巧路过,怎么,你们楚湘衙役连这儿都管?以后,咱们还能上楚湘做买卖了吗?”
一阵凶过去。
对方就缩了缩脖子。
一旁赶过来的衙役,跟她赔了个笑,示意她可以离开:“县衙正找逃犯,没事儿就别出来,免得误伤了你。”
大摇大摆走了。
走过这条街,一路小跑,回到巷子。
李砚正窝在巷子里。
她递过去一套衣服:“赶紧,换上。”
李砚起身:“我……”
“别墨迹了,赶紧,现在就换。”
当着她的面,李砚自然是不好意思。
拿着衣服,左边看一眼,右边看一眼。
她直接上前扒他衣裳,一边跟他说道:“衙役找过来了。”
这里的巷子离那个运送尸体的板车所在巷子,其实并不远,大概也就几分钟的路,只不过隔了一条街而已。
等李砚换好衣服,她赶紧替她扎了个简单的男子发髻。
前面是女子。
现在是男子。
应该问题不大。
等他们从巷子另一头走出,不凑巧,碰上俩搜索的衙役。
“站住!”
再次被喊住。
她转过身,看向喊话那人:“怎么又是你?”
衙役愣住:“怎么又是你?”
一旁稍高的衙役,却是不着痕迹往后看了眼。
衙役望向了不远处的另一条巷子。
她拍了下李砚:“还不怪你,到处都是美人,非得看上那歌姬,我要不来找你,你非得死在那歌姬的怀里不可!家里生意,还做不做了?”
衙役“嘿嘿”笑了一声:“快走吧。”
不走运。
旁边那衙役却说了一句:“等一下。”
她再次转身。
高个子衙役伸手:“路引。”
她没反应。
“把你们的路引,拿出来,看一下,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要去哪里啊?”
取下双肩包。
拿出了路引。
可就是这个时候,那边巷子里走出四五个衙役,几人都朝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噢……他们俩……有嫌疑。”
“你们抓逃犯,我们俩有什么嫌疑?”
高个子衙役把路引给后面来的衙役查看,走到了李砚身后,鼻子嗅了嗅:“不是说吃了酒?身上怎么没一点酒味?”
楚湘的衙役,业务能力不低哦。
“我啥时候说吃了酒?”
“不是去……去了哪个歌姬那里?”
“过分了啊!我可是正经买卖人!你们瞪大眼睛,仔细看看,这份路引可是作假来的?断然不是!你们明明抓逃犯,天都要亮了,还不赶紧去抓,跑来我跟前瞎闹腾!我问你……”
指着那衙役的鼻子:“你们抓的逃犯,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多大岁数,你们详细说给我听听?”
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几个也说不确切。
但是——找的人八成是两个女子。
什么女子?
俩诈尸的女子。
这话也不能轻易说出口。
那不搞笑吗?
于是乎。
她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赶紧拉了把李砚。
待走远了,李砚才低声说道:“刚才……你那么凶,不怕,不怕他们把咱们抓到牢房里去吗?”
“哎呀,有的时候,就是不要虚,敌强我弱,低弱我强——这可是制胜法宝,你好好记住,记住没有啊?”
李砚轻轻“嗯”了一声。
“我给你说,他们就是欺软怕硬……”
接下来。
尴尬了。
也的确是运气不好。
对方找的是女子,可衙役在他们所出来的那个巷子,找到了李砚前面所穿的衣裳——女子衣裳。
七八个人追了出来。
很倒霉催的前面路口恰好走来两个衙役。
“将他们拦下!”
街上又只有他们两人。
被团团围住。
没人再问话,当头一头,直接大手一挥:“抓起来!”
“谁敢!”
镇定自若的状态。
再加上来了那么一嗓子。
一时间。
准备上来帮人的衙役,给她唬住了。
“为什么抓我们?”
“你们有嫌疑……”
“什么嫌疑?”
“抓起来!”
夜是深了。
却还是经得住她的喊叫。
闹得那么激烈。
周围愣是没有多余的围观群众。
路边房屋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一只虫子都看不见。
呃……他俩去了牢房。
双肩包被抢走了。
她的金银珠宝被发现了。
衙役们叽叽喳喳说了半天。
一个字没听懂。
“他们说什么?”
“发财了。”
“还有呢?”
“应该是抓错了人。”
“然后呢?”
李砚看了她一眼,侧身躺下:“不是逃犯,应该是毛贼。”
气得她猛拍大腿:“他大爷的!想私吞姑奶奶的金银珠宝!!”
“啊!”
后面一嗓子来自于李砚。
她赶紧松开了手:“抱歉,抱歉。”
衙役们走了。
没人搭理他们。
她只好蹲下来,看了看李砚,又看了看窗外,叹息一声,坐在了他身旁。
“你来过牢房?”
“没。”
“我都来好几次了,唉,啥时候是个头啊?”
“我听说过了。”
“听说过了?关于我进牢房的故事?”
李砚的声音带了笑意:“你的故事,我听了许多。”

一半是湿漉漉的带有泥土的地面,一边铺着半干不湿,臭烘烘的干草。
李砚早早躺了下来,他只是侧身,蜷缩着腿,留了一部分位置给她。
她在空位处坐下。
看了看四周。
往他所在的地方挪了挪。
“有些冷。”她又凑近了一点,见李砚没反应,这才贴到了他的后背上:“你真是我的暖宝宝。”
“暖宝宝?”
“小棉袄。”
“棉?”
“哦……这个时候还没有棉花,棉这个字,似乎都还没有。”
李砚没问她在说些什么,只是说道:“你到底是哪里的人?”
“淮安。”
“你不是。”
“我是……”她指了指牢房的上方:“那里来的人,俗称,高人。”
李砚坐了起来:“你说话很有趣,你说的话,也很有趣,我很想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你的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她佯装害怕的样子:“你不会想把我的脑袋打开吧?请你不要那么做,即便你打开了,你也看不见什么的。”
李砚笑了起来。
她却收起了笑容:“你怪我不?”
“永兴坊的事?”
“嗯。”她点头:“如果不是……没去后面的院子,也就没后面那么多事,抓你的人,其中有人叫张大狗子,当时,他在永兴坊的后院里,就是跟咱们坐一桌的某个公子哥儿。”
“我知道了。”
“他已经死了。”
“死了?”
“当时你被关在纸鸢阁的密室里。”
“纸鸢阁是何处?”
“就是寻欢阁里的一处阁楼,反正,就是你被带去的地方。纸鸢阁内,张大狗子和他舅舅,正在商量把你送到长安去,就在这个时候,有一群蒙面刺客杀了进来!混乱之中,张大狗子给他舅舅推出去,当了人肉盾,但他舅舅还是被抓走了。”
详细说了晚上的事。
可别没听壁脚的详情。
为什么呢?
因为她猜测李砚应该是某个重要人物极为亲近的人,或者替身之类的。
因此,这种事她最好不要得知。
“……我不知道,冷封追出去干嘛?他不应该救你吗?”
“他把我交给你了。”
“啊?”她摇着头,一边说道:“大哥,他真看得起我。可是,他的任务不应该是救你吗?为什么非得追出去,他追的应该是张大狗子的舅舅。”
当时的情形。
她还是看懂了的。
蒙面人要活捉张大狗子的舅舅,留着他的姓名,必定是有作用。
但冷封却要杀他。
冷封为何要杀张大狗子的舅舅?
“你们跟他有仇?”
李砚云淡风轻般说道:“之前没有,当时是有。”
当时没听懂。
后来是明白了。
李砚的意思是——他们绑了他,所以……不得不……
就这样。
她跟李砚在牢房里将就着睡了。
楚湘城内戒严。
楚湘城县令相当重视此事,尤其是张大狗子挂掉,张大狗子的舅舅又不知所踪,城内某些场所暂停营业,城门三日禁止出入。
所有驿店接受严格的盘查。
查每一个商旅的身份。
同时,不允许离开。
张大狗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张大狗子的舅舅又是什么人?
她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外面是鸡犬不宁,她跟李砚在里面吃了三天牢房。
衙役私自吞了她那么一大笔金银珠宝,最开始还不搭理他俩,足足一天没给吃喝,不知道怎又醒悟过来,觉得总不可能把他俩就这样一直关着吧,总担心俩人出来秋后算账。
有人想出个招。
写了一个“认罪书”。
大致意思是那些金银珠宝都是捡来,他俩起了贪心,私自拿走了宝物,不肯归还,宝物的主人呢,托县衙里某个衙役帮忙送回。
金银珠宝当是送给了县衙几位衙役。
她假装“纠结”了半天,听着衙役用“普通话”劝了半天,终是点头,签了名字,摁下了手印。
从此以后。
生活好多了。
牢房的生活待了足足十天。
但他俩得到了绝对的VIP待遇——这个标准是跟其他狱友相比。
好吃,好喝,吃遍了楚湘的当地美食。
除了住宿环境差些,没其他毛病。
李砚还病了。
唉……就在被关进大牢的第四天,李砚咳嗽了几声,没过两个小侍,他开始昏昏入睡。
额头一摸。
好家伙——烫手!
好在衙役肯请大夫,给熬了药,李砚逐渐缓了过来。
再给他擦身子的时候。
她还发现一个事。
李砚的身体上,有许多的疤痕。
说不好是怎么一回事,但她觉得这种疤痕跟野兽有关——爪子抓的。
李砚醒了。
一边喂着药,她一边试探性问道:“我看见你后背上的伤。”
“小时候的伤。”
“小时候就有?”
最长的一条疤痕,那可有半条胳膊的长度。
如果是野兽。
那他……应该活不到现在。
光是伤口感染,就够他挂个十次八次——还有破伤风等着!
李砚语气平和,说着让她胆战心惊的故事。
“那条疤痕……我还记得,我在山上遇见了一只狼,情急之下,往山沟里跳……我要是有你那么能跑,后背上就不会有那条疤痕了。”
“狼爪子挠到了?”
他只是“嗯”了一下,接过她手中的药碗,自己一口气吃完了。
中药是真的苦。
可能也没有他小时候的经历苦。
不知是怎样的父母,才会狠心把自己的孩子,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扔进深山老林里去历练。
拜托,这里又不是玄幻小说。
“小的时候,我父……我爹,不喜欢我。”
“你娘亲呢?”
“没见过她几面,也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为什么?”
“我爹我娘,情感不合。”
李砚说到这里,眼神暗了下去。
她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不是自由恋爱的婚姻,男女婚前,大度不曾相识,情感不合,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因此你爹娘的情感,让你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对了,上次说到你的夫人,她又是怎么回事啊?”

面朝大唐中心的长安,后倚富裕的敦煌,作为西域线上的大城,城内的人那是形色各异,寻常可见的胡人,难得一见却也不是完全见不着的昆仑奴,各种服饰也是应有尽有,戴面纱是常见,遮了面罩,也不是什么怪事。
但这日衙役们四处搜索,街上行人,皆不敢戴面罩,谁遮住了脸,衙役立即将其带回县衙。
斯图走路时,一直低着头。
胳膊内夹着个饼包。
饼还冒着热气。
等他拐了几个弯,走进一处俩墙之间的狭窄缝隙中。
穿过窄巷。
进入一间昏暗的房间。
“如何?”
斯图摇头,一边放下饼子。
对面的男子只是叹息一声,拿过饼子,啃了两口就骂了起来:“真是倒霉!咱们好不容易拿到了东西,人却没能留下,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边说得清清楚楚,一定要留下活口……啐!真他娘倒霉!斯图,你说,东西咱们还送回去吗?”
斯图坐下,靠着墙,手里一点点掰饼子。
“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就剩下咱们两个人!”
“我想想。”
“东西要是送回去,那边要是说算了,咱们说不定还能拿回一些钱,给兄弟们的家口子捎去,也算是了了一桩子事,可要是那边不肯就此作罢,别说钱,咱俩的小命都得赔到里面去!”
男子一个人说着,说累了,吃几口饼子,又说了一阵,啃了几口饼子,索性一下子扔了饼子。
他将饼子砸到对面的墙上。
“斯图!”
斯图却是回过神来,说道:“坐下吧,暂时先避避风头。”
“一直待在这里?”
“那边是不能去了,即使我们把人送去,我们也会被灭口。”
“那怎么办?就算了?!”
“我在打听那边的对手,我们把消息以及东西,卖给他的对手。”
男子一拍手:“嘿!这可是个好主意!斯图,你这脑袋瓜子啊,跟我们的就是不一样!”
斯图又拿起个饼子:“吃吧。”
男子重新开始啃饼子,一边问道:“那天晚上的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功夫不俗,竟伤了我们两个兄弟!”
斯图不语。
男子自言自语道:“可能是那个姓张的养的狗,那么厉害的人,给他办事,真是糟蹋了!对了,他中了你一刀,怎么样,是不是死了?”
“不知。可能死了吧。”
“我是看他实在是厉害,才多问了句,换作其他人,不可能在你刀下撑那么久!你可是咱们国内第一神刀手!”
斯图的眼神却在这时变了:“跟你说过了,不要提以前的事。”
“知道了。就咱们俩,你担心谁听去啊?”
城内某个角落。
同样是狭窄的空间,昏暗的环境,地上躺着一人。
他昏睡了两日。
挣扎着撑开了眼。
等他支撑着坐起,靠在潮湿的墙壁上,耳边是“唧唧”声。
“去……”
有气无力那么一声。
趴在一团“物体”上的耗子赶紧溜了。
而就在他不远处。
有一具早冰冷僵硬的尸体。
刀还插在那胸膛之上。
靠着墙。
拔出那刀。
他缓慢的向着外面走去。
从步伐缓慢,偏偏打转,到逐渐变得“稳”,步子虽然慢,却并不会显得异常。
他拐进了一间院子。
等他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脏兮兮的破旧衣裳,手里撑着根棍子,发丝凌乱,其间带着灰白,远远望去,那就是一个患病的老人。
外面仍然是搜索状态。
他也不能出去。
等到天亮,才撑着棍子上街。
走了几处地方。
等他能歇下时,已快至晌午时分。
坐在一处铺子前。
不大会儿有人坐在他身旁。
“人在县衙牢房里。”
“什么时候的事?”
“就那日晚上。暂时没打听到什么时候能够出来,听说是犯了盗窃之罪。”
晚些时候。
天擦黑。
县衙牢房的大门被人悄悄打开。
还是那个杵着棍子,头发花白,步子蹒跚的“老人”,他慢吞吞超牢房里去。
一旁拿着钥匙的衙役,一脸凶巴巴的模样:“我给你说,左右不过那几句话,赶紧说,要是给上面的人撞见了,你我都得进这牢房里待着!”
“老人”频频点头。
不大会儿,人就来到了一间牢房前。
“快点啊!”
“多谢。”
“老人”递了个袋子过去。
衙役垫垫袋子离开了。
等人走了。
房间里两人才走到栅栏旁。
“公子,冷封来迟了。”
说着,冷封就跪在了地上。
李砚说道:“无妨。”
柳微有那么一丢丢怕冷封凶她,离得不近,只是在一旁角落里蹲着。
见他俩说话。
冷封先是拿出了一个布袋子,不知放了什么东西,感觉是不重的。
布袋子穿过栅栏递进来。
李砚借过。
“你如何?”
“没事。”冷封说着,身子却是晃了一下,他又正好挪动了一下位置,一边跟李砚说道:“受了点小伤,我同你们一起,容易遭人怀疑,还是小心点,谨慎行事,你同她一起,先去梁州,等摆脱了眼线,我再赶来梁州。如果……”
“如果?”
“如果我没赶过来,超过三日,你们就先行出发去敦煌。那边都安排妥当。”
冷封起身要走。
她却开口道:“你能撑到离开楚湘?”
李砚转头看着她。
她却是走到栅栏前,手指着边缘处的一滴不容易被发现的深色液体:“你受了刀伤?”
冷封不理会她的话。
“公子,保重。”
冷封转身要走。
一只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裤腿。
“你要干嘛?”
“救你啊!”
她早就嗅到了血腥味。
冷封那么担心主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才出现在这里。
今日才出现,那肯定是受了伤。
而且是重伤。
但他还能撑到这里,除了信念,那就是强大的身体素质。
可他没有铁壁钢腿,刀枪来,中了招,该挂,还是得挂掉。
她有种直觉——冷封此时离开,她应该再也见不到他了。
紧紧拽着不放手。
看了眼李砚:“他对你而言,不只是个侍卫吧?”
李砚沉声道:“冷封。”
冷封只好后退半步。
“我出去找地方治伤,不用担心。”
她看向外侧:“那个衙役,能不能信得过?”

“又如何?”
“你傻啊,这里就是整个楚湘最安全的地方,你呆在这里,没毛病,你赶紧进来,我给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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