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失格之后by好伞
好伞  发于:2024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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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痕迹太多的人遇到危险时很难迅速脱身。这点在徐颂声成长的过程中,得到了验证。
和中间人约好了见面地址后,徐颂声收起自己的电脑,然后从花田里薅走一把紫菀花。
紫菀花是比较小朵的花,即使徐颂声折了一把,但握在手里其实也没有很大。她想起自己之前在学校的时候,遇到信息素暴乱,意外被牵连住院。
那时候曾经收到过一束很大的,匿名的紫菀花。
当时还不明白是谁送的花。后来周澄午身份暴露后,徐颂声倒是很快就猜到了周澄午身上。
电梯急速降落,徐颂声把时间把握得很好,她下楼时出口根本没有什么人。她直接从白塔正门出去,沿着走廊一路走向后面的医院与信息素研究所。
在走进摄像头监控范围之前,徐颂声给自己戴上了口罩。
她戴完口罩,扶了扶鼻梁骨上略微有些滑落的眼镜,脚步平稳而目标明确的往前。
举行宴会的地方距离医院和研究所也很远,所以徐颂声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
以前李鸿笙还活着的时候,研究所一直是教廷的重要核心,即使是在有宴会举行的情况下,也不会完全没有守卫。
只可惜李鸿笙死了之后,研究所在教廷的语言权日益轻了起来。
新上任的教皇并不重视研究所,而李鸿笙的死又带走了研究所大量的核心数据;这就导致了研究所的研究断层,已经许久没能拿出令上面满意的成果了。
再次恶性循环之下,研究所的生存空间被一再挤压,最后沦落到要和教廷的内部医院使用同排大楼。
不过这对徐颂声来说却是个好消息。
她先到研究所附近的楼层了换了工作服。
教廷内的工作人员和神官的衣服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是他们的工作卡。神官的工作卡等级更高,光靠刷卡就可以出入教堂大部分区域。
而教堂的电子门也是由内网系统统一操控的。
背着双肩包走进研究所大门,研究所的走廊上漂浮着一股微妙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前厅倒是有两个年轻人守着,只是守得并不认真,见徐颂声刷卡进来,就没有细查她,和她互相点了点头,便让她进去。
研究所内部也有装监控摄像头。
在来之前,徐颂声查过研究所内部的摄像头。因为研究所没有对外公开的内部地图,徐颂声想要弄明白它内部的结构,就只能通过不断切摄像头来推断。
研究所大楼的走廊上自不必说,几乎是十步一摄像头的程度。但走廊两边的房间,却有好几个都是没有设置监控的特殊实验室。
有监控的实验室徐颂声都已经通过监控录像一一对比确认过了,并没有放着周澄午从芙洛拉教派那边拿回来的密码箱。
所以最后锁定的目标就剩下那五间没有监控的特殊试验室。
虽然今天晚上教堂要举办宴会,但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们显然并不在被邀请的范围之内。因为深夜的缘故,穿着白袍的研究人员确实较少,但徐颂声穿行在走廊上,时不时就能碰见一个。
偶尔路过那种半开放式的玻璃墙壁,还能看见房间里面有研究人员在做着实验。
和徐颂声想象中的血腥场面不同,她并没有在任何一间实验室里看见在当试验品的活人。这些实验师就和徐颂声大学时碰见的学院资助实验室一样,房间里面摆着各种仪器,电脑,硬壳文件夹。
研究人员都戴着口罩,各忙各的,也有少数几个在浑水摸鱼的发呆。
徐颂声走到第一间实验室面前,拿出万能卡刷了下电子门。

电子门滴开的瞬间,她心里设想过很多种画面。
因为那几间研究室不仅没有摄像头,墙壁也是非透明的。徐颂声原本还以为这种神神秘秘的地方,里面大概有不少研究人员。
但完全出乎徐颂声的意料,房间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没有开灯,所有的仪器都用暗色塑料纸盖上,只能看见高低起伏的轮廓。
徐颂声闪身进去关上门,拿出小手电打亮,照了照里面。
这地方看起来很干净,但是又处处透露出一种许久未曾有人拜访的气息。
徐颂声揭开就近的一块塑料布,底下是分析仪器。不过仪器没有接电,而且机身上还贴着【半成品仪器,请勿使用】的红色条幅。
这些仪器被拔掉了电源。
徐颂声对信息素研究一无所知。但对电子产物却很了解,比如说眼前这几台——即使她连信息素试验的数据都看不懂半个,却能轻松认出面前这几台机器是信息素析出器和分析仪。
不过是比较落后的型号了,并不是当前市场上所流通的最新款。
她从口袋里掏出微型摄像头,安装在房间隐蔽但又观察视角绝佳的位置。
要找这种位置对徐颂声来说完全是轻而易举。
常年看监控的人,就会对监控的摆放位置,产生一种敏锐性。而徐颂声正是如此。
剩下的房间,徐颂声也依次混进去,如法炮制。
没有被人发现,深夜的研究所过于安静。为数不多还留在研究所的人,也都全身心放在自己所研究的项目上,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神去观察走廊上行色匆匆的过路人。
走到最后一间研究室门口时,徐颂声习惯性用万能卡滴上去——门没有反应,她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的挑眉。
最后一间研究室的大门并不是电子锁,而是一个机括密码锁。这也就代表着徐颂声没办法动用自己在教廷网络上的权限,来随意的打开这扇门。
她站在门前,沉思片刻。就在徐颂声出神的思考时,尖叫声乘着微风,由远及近的,从远处宫殿中传出来。
徐颂声眉心一跳,速度很快的转头看向喧闹声音源头——是举办晚会的那所宫殿。在灯火通明的教堂中,哪怕是夜晚,大部分地方也都被明亮灯光照得清清楚楚。在那恍如白昼的灯光之中,远处的宫殿散发出火焰的光芒,灼热而夺目。
宴会开场之前的开场白格外冗长,而所有人身上的电子设备又在进场之前,就上交给了负责守卫的教堂骑士。
周澄午作为一个并不受当前教皇信任的教堂骑士,在这次任务中也被分派到了教皇身边。
他很清楚,这并不是说教皇现在信任他了——而是教皇觉得这场晚宴很危险,所以需要周澄午这样一个强大的战斗力站在自己身边。
哪怕周澄午划水也无所谓,能震慑别人就行。
只不过今天晚上周澄午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是不打算划水的。
他穿着教堂骑士的正规装束,那身低调却又华美的长袍,显得少年容貌越发如月辉般耀眼夺目。
能被选拔到教皇身边的教堂骑士,在外面的需求上反而并没有其他地区的教堂骑士那样大。甚至因为教皇身边的教堂骑士,时常要为教皇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容貌上反倒是平庸一些比较好。
但偏偏周澄午例外。
他是被基因偏爱的实验产物,是研究所那群疯子最完美的作品。超脱于人类掌控等级的信息素,赋予了少年一种远大于‘人性’的气质。
非要为这种气质找一个囊括的形容词,那么无论是多么擅长作文的人来了,也只会半天憋出一句“非人感”来。
过于漂亮而完美的躯体,已经越过了人类的范围,所以只要一靠近就会让信息素极度敏锐的Alpha和Omega们浑身细胞都尖叫着快逃。
大约也只有迟钝的beta会无法立刻意识到面前少年是不折不扣的猛兽。
因为周澄午站在那,于是就衬托得其他教堂骑士都有些黯淡无光。不仅仅是教堂骑士,就连坐在周澄午身侧,神色威严的教皇,都凭空少掉了许多存在感。
随着越来越多人入场,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打量的视线,更多的落在了周澄午的身上。
毕竟那位常年居住在帝都的教皇,大部分人都已经看腻歪了。而周澄午——自从前教皇倒台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帝都的公开场合。见他和教皇站在一起,有些人便不得不怀疑:难道教堂又要重用这条恶犬了吗?
若真是如此,这其实是大部分上层贵族们都不愿意看见的局面。
因为周澄午实在是太能杀了。
近乎百分百的成功率,也就意味着只要是和教廷作对并上了周澄午暗杀名单的人,约等于宣告死亡。
前教皇主张暴力手段,因此那段时间帝都死人的频率都变得格外高了起来。现在好不容易把前教皇扳倒,现任教皇又把前教皇最好用的刀找回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复制前教皇的铁血手腕,为自己夺取权利吗?
一时间,宴会还没开场,便已经暗潮涌动,无数视线不动声色的观察情况,交流信息,窃窃私语声掩藏在悠扬婉转的钢琴声底下。
周澄午站着发呆了一会儿,见有人开始端着托盘往上送餐点。他没什么顾忌,直接离开教皇身侧,走向摆满食物的长桌。
他一走,立刻有其他教堂骑士补上了他的空缺。
原本没什么表情的教皇,也因为这个小小的变故,神色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的眼珠子小幅度向□□斜,瞥见周澄午走过去切了块小蛋糕端着在吃。
教皇:“……”
世界乱套你吃蛋糕,你对得起你的工资吗?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对象也不对,教皇真的很想骂人。
这时大殿门口又有人进来——于是原本还在暗中观察周澄午的人,很快又全部将目光转向新进来的人。
因为新进来的是芙洛拉教派的圣女。
芙洛拉教派,依附日出之地起家,原本只是抢光明教剩饭吃的小宗教,却在最近几年急速扩张庞大,现在已经有资格来这场宴会,和光明教一同参加拍卖了。
往年有资格来参加拍卖会的宗教教派,可是只有光明教一家。
数十名衣着干练的Alpha女性簇拥着中央容貌端正,眸色偏浅的金发女郎,屋顶的水晶灯照着她头发上那顶翠色王冠,宝石的光芒闪烁。
周澄午吃蛋糕的速度慢了一点,目光落到圣女头上的王冠。
亮晶晶——漂亮。
适合送给颂颂。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礼物。
正当周澄午望着圣女头上的皇冠思考时,那位圣女忽然眸光一转望向周澄午——二者之间隔着人群,金发女郎碧色眼瞳亦如她发顶皇冠那般熠熠生辉。
两人对视,周澄午面无表情,继续吃蛋糕。
而那位美丽的圣女则嫣然一笑,神色上似乎是认识周澄午的。
周澄午对她带着好意的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认识他但是他却不认识的人很多,周澄午不可能每个人都给反应。
他舔了舔手指上沾到的蛋糕渣——在对待食物这方面,周澄午总是真诚,吃东西也永远会吃得很干净。这源自于他成长环境所培养出来的秩序感。
周澄午看着癫,但行为模式其实有一套自己的程序。
他跟侍应生要了个蛋糕盒子,把自己刚才吃过并觉得好吃的口味挑了几个,装进盒子里之后,才走回教皇身边,继续杵着。
原本站在周澄午位置上的那名教堂骑士,在看见周澄午过来时,就已经自觉让开了位置。刚才他补上周澄午的位置,也并非是为了表现自己。
教皇身边的骑士们会组成一个保护形态的护盾,周澄午一走,护盾就会缺掉一角,所以才需要有人补上去。
但候补的工作就只是候补,周澄午一回来他就会自觉让开。谁会没事想不开和业绩销冠抢站位?
教皇目视前方面带微笑,声音很轻的开口:“你认识芙洛拉的圣女吗?”
周澄午:“不认识。”
教皇:“可别因为她是个Omega就小看她,芙洛拉教派正是从她上位之后,地位才开始突飞猛进的。”
周澄午瞥他一眼,反问:“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打算把你现在的职位传给我吗?”
教皇:“……”
他差点没能维持住自己脸上礼貌的微笑。
果然他讨厌周澄午都是有原因的!这种人怎么会有女朋友?虽然那个beta小姑娘看起来也是平平无奇,但普通人真的能忍受周澄午这样的性格?
这时候芙洛拉的圣女已经走到新贵中间,与他们言笑晏晏的攀谈起来。
新老贵族之间泾渭分明。老牌贵族几乎都坐在教皇这一片附近,而新贵们则显而易见的同芙洛拉教派站在了一起。
近几年科技发展过于迅速,经济的急速发展刮起一阵财富的东风,借力而上的新贵们靠着大量金钱砸开了帝都上流社会的大门,但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却远不止金钱。
老牌贵族们之所以被称之为贵族,除去手中垄断的家族产业外,还有一项旧时代遗留的产物:杀手。
其中又以光明教豢养的教堂骑士最为出名。
新贵们努力挤进这个圈子,却并没有如自己所畅想的那般立刻变成人上人,甚至时常因为一些小事,就在夜间悄无声息丢掉了性命。
这也是大部分新贵选择投靠和支持芙洛拉教派的原因;光明教已经和老贵族们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利益链,唯独新起的芙洛拉教派,背后还只有一个地痞流氓性质的帮派日出之地作为支撑。
二者都需要帮助和倚靠,所以迅速的达成了合作共识——也促成了眼下的局面。
所以教皇与芙洛拉圣女互相仇视,也很正常。这些事情周澄午不需要多加思考就能想明白,他原本就是在这样的权利旋涡里面长大的刽子手。
但想明白了不代表周澄午就会去干涉。
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只需要有正当的理由去杀人,需要永远不会出现透支的信用卡,以及照顾他的恋人。
周澄午只关心这些。
甚至于他对狗腿的关心可能都比对这些权利纷争更为深切一些。
看似在上班实则在摸鱼发呆的周澄午,忽然嗅到一股气味,一股他无比熟悉的,实验室注射剂的味道。
上次嗅到这样的味道,还是和徐颂声一起在品酒会上吃东西。紧接着就爆发了大范围的信息素暴乱,还害得颂颂要去警察局里做那个无用的笔录。
周澄午偏过头,面无表情,眼眸转动扫过人群,飞快搜寻着气味的源头。
周围都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教堂骑士,周澄午态度一发生变化他们就立刻感觉到了——距离教皇最近的人立刻将手按到了腰间。
柔软的白袍腰部被按出枪支的形状。
教皇还在看宴会上推杯换盏,浑然不觉自己身边护卫气氛上的变化。这种变化比一粒灰尘落到蛛网上的颤动还要轻微,只有信息素敏锐到一定程度的高等级Alpha或者Omega才能察觉。
周澄午抓住了气味的源头,也不和其他人解释,衣角飘扬迅速滑入人群;他刻意要隐藏自己存在时,正如明月隐入乌云,连脚步声都消失——
就连教皇,都是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周澄午又不见了。
他左右的骑士们状态也很紧绷。这种时刻,即使是迟钝如教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压低声音询问离自己最近的骑士:“怎么回事?周澄午呢?”
那名骑士一边戒备,一边低声回答:“有情况,他去追了。”
那股味道,实验室注射剂的味道——周澄午自信整个宴会里不会有人比自己更熟悉。
信息素对人类身体和精神都有着巨大的影响,信息素活跃等级越高影响就越大。以周澄午的等级,他如果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回忆起躺在羊水之中的所有触觉记忆。
基因注射剂这种伴随了周澄午所有童年和半个少年时期的东西,他自然记忆深刻。
但周澄午也记得,在前任教皇去世,现任教皇上位后,当时的研究所很多资料和研究样本都被烧毁;其中正包括周澄午那批试验品所使用的基因注射剂样本资料。
是周澄午看着烧毁的。

第125章
追寻空气中那股微弱的试剂的气味,周澄午像一只悄无声息的黑猫融进黑暗,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离开了宴会。
从举行宴会的后门出去,那边有一个小巧精致的紫藤萝庭院——这个庭院也隶属于宴会的一部分,护卫们在宴会开始之前仔细的检查完这里,确定不会出现任何纰漏之后,才撤离到庭院外面拉起警戒线。
露天庭院内并没有设置监控。
更准确的来说,整个宴会会所内,都不会出现监控器这种东西。
被精心呵护饲养的紫藤萝,在个头上已经完全长成了大树的样子。枝干沿着花匠搭建好的木架蜿蜒缠绕,在庭院上空支撑起一片形状华美又复杂的穹顶。
垂下的紫色花束中藏着灯光,灯光也是淡雅的紫色,使得整个庭院如梦似幻。
紫藤树枝干搭建起来的构造,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迂回到足以遮挡人的视线。
周澄午轻巧的跃上树枝,他体重不轻,却能将自身力量操纵到极致,踩上去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高处的视野更好,周澄午蹲在高处,很快就找到了试剂气味的来源:几个穿着教廷白袍的Alpha,正头挨着头在低声交谈——
周澄午悄无声息的接近,并没有直接动手。Alpha信息素对感知力的加强也足以令他,在这样遥远的距离里听见那几个Alpha的对话。
他们脖颈上都戴着抑制环,但是周澄午还是能在空气中嗅到那种若有若无的,信息素的气味。
他们在讨论怎么把信息素试剂混入酒水里面去。
这些人的穿着和宴会上的侍应生完全一致,要混进去并不是难事。而能来参加宴会的人,几乎是清一色的Alpha与Omega,这种信息素试剂随便一个人摄入些许,都会引发大规模的信息素混乱。
这些人应当不是教廷的人。
教廷内部的任何一方势力,都没有理由扰乱这场宴会。更何况这次宴会的地址选在教堂,教廷勉强也算是个主办方。
其他外人伪装的?为了把锅推给教堂?
一个合格的暗杀骑士,在此刻就该冲出去制服那几个人,以避免一场混乱的诞生。但是周澄午仍旧半蹲在紫藤树枝干上,没有半分要出手的意思。他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因为只要现场变得混乱起来,那么他就会拥有很多下手的机会。
周澄午是个记仇的人,在海岛上吃的亏到现在也还仍旧记着;虽然日出之地已经得到了教训,但和日出之地同气连枝的芙洛拉教派可还好好的。
远处宫殿的动静迅速感染到了研究所大楼。
很多研究人员走出研究室,站到走廊上询问同事,透过玻璃墙壁往外张望。远处宫殿被火光席卷,霎时明亮得压过了其他地方的灯光。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是起火了——但这显然不是正常的起火。
研究所距离那边很远,其他知道内幕的人都忙着赶过去救火,没有闲工夫给研究员们解释情况。
教堂内部起火——这种事情在帝都的大教堂,从未发生过。所以即使距离遥远,但其他研究人员们还是有些慌张。
在慌乱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还是先去救火吧!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骑士们都汇聚在那边,反而更安全一点。”
众人稍一思索,便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于是在夜色中,一群人磕磕绊绊往楼外挤去。
躲在就近一间研究所里,刚喊了这句话的徐颂声,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慢抬起头来。
这种时候就要感谢她那张记忆特征不太明显的脸。研究所里的研究员与研究员之间,大部分都不太熟络;徐颂声低着脑袋往暗处一站,又和他们穿一样的衣服,在慌乱之中,也没有人将她认出。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徐颂声走到窗户旁边将窗户打开,翻窗出去。
这里是五楼——徐颂声还不至于想不开到要跳楼。她在进来之前,就在外面观察过这栋楼的结构。
每间研究室头和尾巴的窗户是很接近的。
而徐颂声所呆的这间研究室,恰好就在老锁研究室隔壁。
她今天的计划里面,原本是没有要每间都进去的。毕竟这里是教廷,而她又只是一个普通人,比起冒险,徐颂声更倾向于软控制和观察。
只不过刚好赶上火灾事故……那场火灾到底是不是事故还尚未可知,但确实给徐颂声制造了机会。徐颂声决定冒险进去看看。
一个被锁起来,不公开的研究室里,会有什么?
显而易见,教廷的秘密。
更直接一点,能交换的筹码。
她翻过窗户,往下看,底下的树木和建筑物都显得渺小,让高处的人不自觉感到眩晕。徐颂声连忙移开了视线,踩着窄窄的窗檐,小心翼翼挪向隔壁。
距离很短,不过五步左右就走近了隔壁的窗户。
隔壁窗户也被上了锁,还是从里面上的锁。徐颂声用手按了按窗户,不是普通的玻璃,而是坚固程度很高的那种钢化玻璃,想砸开几近不可能。
此时此刻,徐颂声有点微妙的思念起周澄午来。
她现在可太能理解教皇的想法了,因为周澄午真的很好用,简直是杀人越货,外出旅行,居家修养之必备。
而且长得还好看。
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徐颂声一边扶着窗户站起来,从外面把整个窗户给卸掉了。
她很会卸窗户,几乎各种型号的窗户都会卸——在穷苦地区长大的小孩是这样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务都会干一点。
窗户被完全拔出来的瞬间,徐颂声一脱手把它往楼下扔。她没打算举着这窗户,因为太重了拿不稳,说不定自己还会跟着摔下去。
不过高空抛物是有点不道德。
嗯,下次再注意就好了。
她跳进实验室内,拧亮小手电。在手电光划破黑暗照亮环境的瞬间,徐颂声愣了愣。
她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进过很多间实验室,对那种办公区和试验器械完全糅杂的布局相当熟悉。但眼前这间实验室……不,准确的说,这是一间办公室。
桌椅和并列的资料柜,没有盖防尘袋,桌面上很干净,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徐颂声走到就近的资料柜边,随手从上面取下一个资料夹打开,里面标注着日期和实验编号,后面紧跟着一大串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
虽然看不懂实验数据,但是徐颂声看懂了日期和编号——这边所记载的实验数据,都是李鸿笙曾经经手管理的实验。
她又随机在后面的资料柜上抽看了几本,无一例外,都是李鸿笙以前负责过的实验项目资料。只不过这里面的资料并不全面,按照文件夹编号一一翻过去的话,就能看见不少中间断层的编号。
那些断层的编号,应该就是当初被烧毁了没有留下的,李鸿笙的实验资料。
走到资料柜后面,徐颂声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黑色密码箱。
她愣了愣,举着手电站立在原地:那个密码箱的大小超乎徐颂声的意料,高度与她胸口齐平,箱身上有干涸凝固的血迹。
徐颂声迅速联想到了周澄午从芙洛拉教派内取回来的那个密码箱——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吧?
她有点紧张,咽了咽口水走近,把手电咬在嘴里,低头去查看密码锁:电子密码锁,密码每隔三分钟刷新一次,每次刷新出来的密码都绝对不会相同,容错率为零,输错一次密码就会立刻自毁。
徐颂声知道这种密码锁,当下最新的设计,她跟网上的某些‘同好’讨论过这种电子密码锁破解的可能性。
掏出背包里面的笔记本,将数据线连接上密码锁。徐颂声把咬着的手电放到一边,揉了揉自己有点酸涩的下颚,眼神骤然专注起来。
即使是徐颂声,其实也并没有百分百解开这个密码锁的把握。
但来都来了。
就算解锁失败,密码箱自毁,徐颂声也能全身而退。至于密码箱里面的东西,毁了就毁了呗,反正又不是她的东西。
大火是从紫藤萝庭院里面开始烧起来——周澄午放的火。
在亲眼看见那几个假货混入宴会,并将投入了注射剂的红酒送进几个上流贵族手中,并看着他们喝下酒后,周澄午往庭院里放了一把火。
正常的大火无法蔓延得这么快,但周澄午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他可以在整个宴会上的任何角落畅通无阻。
他平日里就表现得有点疯,所以就算他在宴会的其他角落神出鬼没,也没人感到奇怪。这让周澄午到处倒油的举动无比流畅,没有遭到任何诘问和怀疑。
有些人看见了还以为他是在帮教皇办事。
大火飞快的从庭院烧到宫殿墙壁和窗户上,火警装置被触发后一边响个不停一边从穹顶处往下喷洒冷水,将大部分尚未来得及反应的贵族们淋了个透湿。但即使如此也无法阻碍火势,火舌舔上彩色玻璃,高温让玻璃上的人影都变得扭曲起来。那些被安装在墙体内部的电子系统也因为灼烧而发出轻微的爆炸声,和大殿内那些人惊慌失措的尖叫混杂,变成一曲刺耳糟糕的乐曲。
在异变刚露出苗头时,教堂骑士们迅速回拢围绕在教皇身边,形成了保护的姿态。
与此同时,原本只有香水气味的空气中,渐渐有浑浊复杂的信息素气味,浓郁了起来。
教皇面色大变,扭过头环顾四周,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周澄午呢?!”
距离他最近的教堂骑士恭敬回答:“我们不知道他的踪迹——陛下,这里太危险了,请您先撤退到安全的地方。”
不只是教堂骑士和教皇,那些老牌贵族身边豢养的杀手们,新贵雇佣的保镖们,也纷纷做出了反应。
只是这种时候就出现了属下的素质差距:大部分教堂骑士和老贵族身边的杀手,都能对空气中浓郁的信息素做出一定的抵抗,甚至有些人根本不受其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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