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颂声追了个糊糊的地下团,不算死忠粉,但现场和签售也是一场不落的去了。
结果没多久,她单推的那位成员名字出现在了大屏幕普法频道。
以‘信息素罪犯’的名头。
在这个Alpha与Omega信息素等级超过三级就会被评定为‘社会关注人群’,超过六级就是‘天然罪犯’并禁止参与任何聚众活动,需要本地公安备案和24小时监察的世界——
他的信息素达到了七级,并在公司的掩饰与帮助下伪装成无害二级Alpha从事偶像活动。
官方消息发布了他的通缉令,但是通缉令上没有提过他的信息素。
徐颂声一直以为他的信息素是甜甜的白葡萄起泡酒——毕竟公司一直是这样宣传的,低等级无害Alpha嘛。
但实际上是杜松子酒。
很烈的酒味,呛得人眼泪一直流,气味的源头正懒洋洋躺在她家电脑椅上,信息素挤满狭小的房间,只需要再浓两个等级,徐颂声就会死于‘信息素过量摄入’。
天可怜见,她只是个柔弱的Beta。
漂亮又危险过头的Alpha单手撑着脸,那张曾经被粉丝们称赞为天使一样圣洁可爱的脸,笑起来时会露出虎牙,正温柔的注视着她,声音甜蜜:“姐姐,你知道我是你养的小狗吧?”
*非传统ABO,有私设。
推推预收:《宿敌说他怀了我的孩子》,戳专栏可见
薛庭笙在解霜台上和宿敌生死决战,险胜,终将那望棠山众星捧月的小少爷斩于剑下。
小少爷临死前却忽然拽住她衣领,沾了血也依旧妍若春花的脸上绽开一抹笑意:“我要死了,只可惜了我腹中你的亲生子,要和我一起下黄泉了。”
薛庭笙:???
薛庭笙起于微末,醉心剑道,自入杀道起不是在决战杀人就是在决战杀人的路上,无师无父无手足,生理知识基本为零,突然得知宿敌怀了自己孩子,而且还要死了,她慌得一批,四处求仙访药,费尽心思终于复活了沈南皎。
她握着沈少爷的手,露出了自入道以来最温柔的表情:“从此以后我们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你只管安心养胎,万事有我。”
刚被救活柔弱不能自理说了实话就会被薛庭笙一拳打死的沈南皎:“……好。”
刚开始的沈南皎:【我就算是死!也要在临死前恶心你一把!】
然后:【哈哈哈这傻逼怎么还真信啊!】
之后:【妈的这人居然有如此凄惨的童年?呃,不过她对我还挺好的……草,我真不是人。】
最后:【男人无性繁殖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修士研究?老子想找点参考资料都找不到!气死了!】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未来架空 ABO
主角视角徐颂声周澄午
一句话简介:脱坑回踩被正主抓到
立意:相信爱与希望
十二月的时候林多纳已经完全进入了冬季,无论是地面还是屋檐上都积累一层厚而洁白的雪。
机房里有暖气,也有电子主机散热的余温,徐颂声呆在这里并不怎么觉得冷,甚至还脱了外套。
电脑屏幕上的软件正在尝试运行,其实里面有一些地方徐颂声也不是很明白——但代码这种东西,有bug很正常,敲出来能跑就行了。
更何况这个软件还不是徐颂声一个人做的,而是转手了好几个人的作品。
背后老板是谁徐颂声也不清楚。
她只是个在黑市当兼职临时工的打工仔,不需要关心这些东西。
软件运行一圈,没什么问题。
徐颂声抽出自己的U盘,关闭电脑,去前台找老板结账。这里工资开得高,一小时五百刀,老板还是徐颂声熟人,逢年过节额外给包红包,数额最少也有两千。
徐颂声缺钱,这是她目前能找到的,价格最理想的兼职工作。
工资日结,老板看了进度,当面把钱打进徐颂声账户上。
账户当然不是用徐颂声本人公民卡注册的——能来这里兼职的十有八九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人,大家都默契的戴着口罩或者其他部分的伪装,不会轻易露出真容。
但老板没有伪装,老板露脸大约是为了让大家都放心。
收完钱出门,徐颂声站在门口穿好自己的外套,雪地靴踩进积雪里。
不远处水果摊面前的雪地呈现出一团脏污的暗红色,那里刚发生了一场小型的信息素暴动。
墙壁上密密麻麻贴着各种诈骗广告,通缉令,还有二手抑制剂售卖信息。
街头喇叭在放教堂圣歌,调子悠远纯净,好似真的是天使在吟唱。
走出这条街搭乘6号地铁,徐颂声摘了口罩和帽子,地铁暖气又让她重新热起来了。
地铁广播在播放最新一起恶性信息素伤人案件,墙壁上贴着娱乐公司新推出的全员Omega女团出道造势海报。
海报颜色很亮,晃得人眼睛痛。
车厢靠着厕所的位置有几个流浪汉互相依偎着在睡觉,还有一个上班族在过道上打拳。
徐颂声把口罩和帽子放进书包里,打开手机看了眼课表——下午满课。
时间还早,她关上手机,闭眼小憩,思考今天中午轮到超市的哪种盒饭打折。
今天轮到肥牛金汤饭打折。
可乐买两箱送一箱。
徐颂声买完盒饭可乐,又捎了两块生姜。
拎着打折满赠商品走出超市的瞬间,徐颂声面前像旱地拔葱似的冒出六个大男生。
穿得花里胡哨,又很高,笑容开朗的挤到她面前,向她递宣传单。
同时递过来的宣传单太多,男生们手挤着手,俊俏的脸都被冻得通红,但声音还是很有活力,齐刷刷喊着话。
“您好!我们是新出道的XXX!下周我们将会在地铁站2号广场进行公演!如果您感兴趣的话请支持一下!”
齐声的声音太有活力了,让人听着有种尸斑都变淡了的感觉。
徐颂声后退两步,绕开那群大男生,无视他们闪闪发光的眼睛,继续往学校走。
追年轻偶像这种过于朝气蓬勃的事情,她实在没有精力应对。
更何况她还是个音痴。
盒饭可以放到食堂的微波炉热,可乐拿回去用宿舍的小锅煮生姜。
徐颂声边走路边分心安排那堆打折商品的去处,每瓶可乐在哪天喝都在她心里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请看一下吧,我们下周的公演——我们会尽力表演得很有意思,不会让您失望的。”
刚刚没有收下的宣传单,不依不饶又追了上来。
只是比起一开始过于活力满满的声音,这次追上来的声音要更清澈年轻些。
这样的声音听在人的耳朵里,会荡起涟漪,像是昆虫落到蜘蛛网上那样的涟漪。
徐颂声因为这样的声音而停步,目光瞥了眼递到自己面前的宣传单,继而往上,看见那只拿着宣传单的,骨节分明的手。
对方很高,徐颂声只是单纯抬高视线的话,还不足以看见他的脸。
以至于她不得不整颗脑袋往上仰,目光才能正正好落到对方脸上。
徐颂声愣了一下。
在那短暂的瞬间,她的大脑完全空白。
花了足足有两三秒,空白的大脑缓慢开始运转,但是徐颂声思考的第一个问题却是: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天使?
片刻的震撼过去,对方用宣传单在徐颂声眼前晃了晃,用那张完全是天使的脸,十分诚恳道:“怎么了?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徐颂声:“……”
“没什么。”
收回目光的瞬间徐颂声小口吸了吸气,缓冲一下自己被对方美貌震撼到的脑子。
过于美貌,又是少见的亚裔面孔。
太容易令人印象深刻,更何况徐颂声也同样是亚裔。
这片区居住的白种人偏多,亚裔长相少得罕见。这也是徐颂声做伪装不怎么上心的原因——白种人对亚裔脸没有辨识度能力,除非是像面前少年这样美丽得过分的类型。
对方非常坚持不懈的又把宣传单往徐颂声面前塞,浅棕色眼睛弯起来露出灿烂笑容,真挚的在宣传公演。
因为长得太像天使,所以宣传公演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教堂的天使在布道。
徐颂声很难拒绝一个天使。
她虽然不信教,但有基础的审美能力。
一个长得像天使的美人总是能得到一些优待。
徐颂声抽走那张递到自己面前来的宣传单,“噢,我会了解一下的……你叫什么?”
对方笑眯眯的,很乖巧的回答:“周澄午,我是队里的贝斯手。”
“我会在舞台上等您的,非常希望能在台下看见您的身影。”
拿着那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走出去一段距离,徐颂声脑子渐渐回神。她卷着宣传单,边走路边犹豫。
走到校门口,路过垃圾桶,徐颂声顺手把宣传单扔进可回收垃圾的分类里面。
她下定了决心,自言自语:“回宿舍煮可乐来不及了,晚上再煮吧。”
黑市机房那边的兼职,是一周去一次,工作时间视情况而定。
一次做不完,就攒着下次。
徐颂声不在的余下六天,会有其他人轮班继续工作,大家互相不认识,但是会互相欣赏对方做出来的bug。
有时候能运行的bug要比没有bug的软件更加厉害些。
其原因不可以深究。第二周徐颂声照常去兼职,厚外套,围巾,口罩,黑框眼镜,还有毛线帽。
一张脸只在缝隙间露出一点白的皮肤来,但完全让人看不清楚五官。
她这次带了保温杯,里面装着可乐煮生姜。
还是上次那个软件,软件功能显然违法,但合法的软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徐颂声盯着屏幕放空,每隔很长一段间隔,敲两下键盘,然后拧开保温杯盖子,喝热的生姜可乐。
中途她会用机房的网络黑进娱乐公司后台,随即抽取一部待播的电视剧播放。
最近几年电视剧和电影都不怎么景气,偶像文化横空出世,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男团女团。
徐颂声闲着没事干会去抓后台数据看,十个偶像团里面扑街六个,剩下四个半死不活。
这还只是注册过的偶像们,没有经过注册,怀揣着天真梦想的地下偶像团更是数不胜数,但大部分都死得悄无声息。
看数据的时候她想到了那个发传单的‘天使’。
那张脸大概是很多娱乐公司都会抢着要的程度,到底是为什么会被骗去地下偶像团呢?
摸鱼兼职结束,徐颂声结钱下班,路过机房隔壁水果摊,买了一袋打折的橙子。
水果摊面前的积雪还是很脏,透出一种被凝固的血液的暗红。
不是上次的没扫,而是昨天这里又打了一场——昨天徐颂声不在,听老板说是有两个Alpha易感期出来买水果,互相被对方的信息素激怒,顺手抄起摊位上的菠萝打了起来。
徐颂声想到这件事情,顺手又买了个菠萝。
今天不止橙子打折,菠萝也打折。
她买完水果往地铁站走,路过拐角时,看见有人靠在路灯上,用贝斯在弹教堂的颂歌。
电子贝斯。
教堂颂歌。
长得像天使一样美丽的亚裔少年。
奇怪的搭配。
就算裹着厚重的灰绿色长羽绒服,也会让看见他脸的人第一时间生出他后背好像有圣光翅膀的错觉。
徐颂声驻足,拎着菠萝和橙子,雪花簌簌落到她手背。
她今天没戴手套,塑料袋提手勒在掌心,手背被融化的雪花冰得有些麻木。
户外没有暖气,才被机房温度娇惯过的身体十分不适应这样的低温,所以徐颂声不只是手背麻麻的,其实脑子也被冻得麻麻的。
隔着蓝光眼镜片,她视线对上抱着贝斯的周澄午——周澄午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徐颂声心底生出几分淡淡的尴尬。
她完全忘记那个所谓的公演了,而且原本也没打算去。
周澄午不弹颂歌了,抱着贝斯脚步轻快的走到徐颂声面前。他走路时黑色发梢抖落一层雪,簌簌落到肩膀上。
“又见面了啊,”他弯起蜜糖一样的眼睛对徐颂声笑,“我们好有缘分。”
徐颂声:“……是挺有缘分的。”
周澄午:“您住在这附近吗?”
徐颂声:“兼职。”
周澄午笑容灿烂又带几分夸张的赞叹:“勤学俭工吗?好厉害啊。”
徐颂声把水果提袋从左手换到右手,敷衍回答:“算是吧。”
被重物勒过的地方,浮起一种麻木又发烫的,迟缓的钝痛。
在雪花慢悠悠落上去痛处时,麻木的感觉就占了上风。
徐颂声回答的时候脚步也没有停,往地铁站走——周澄午抱着贝斯跟在她身边,两个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只剩下鞋底踩着雪地的沙沙声。
从这条街要到地铁站,需要走半个小时。
打车更快,但是很贵。
和打车费比起来,还是走路半小时徐颂声更能接受。
走出街角时她把右手的水果提袋换到左手,随后甩了甩自己有些僵硬的右手。
“要我帮忙吗?”走在她身边的周澄午忽然开口。
徐颂声下意识拒绝:“不用……”
周澄午:“我想帮你——上次您收了我的传单,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
他语气真挚,说话时低垂眼睫,那双深棕色的,像蜜糖一样的眸子,诚恳的望着徐颂声。
像是雨天寻求遮蔽物的小狗。
像是冬天用脑袋拱进人手心里的小猫。
徐颂声没说完的拒绝在喉咙里停滞,吐出口时变成了:“麻烦你了。”
周澄午很快露出灿烂笑脸:“不麻烦啊,能帮到你就好——”
他从徐颂声手上接过那两袋水果,接过东西时他的手指短暂触碰到徐颂声的手指。
对方指节上过于温暖的皮肤,甚至让徐颂声有了一种‘烫’的错觉。
那点短暂的触碰转瞬即逝,周澄午接走徐颂声手上的水果,将贝斯背到背上。他另外一只空着的手在自己外套口袋里掏来掏去,最后掏出来一双毛线手套。
浅灰色的手套,针织物的特性使它看起来很温暖。
“你的手好冰啊,这个给你。”
周澄午把手套塞进徐颂声掌心,声音轻快活泼:“我等会还要去炸鸡广场弹贝斯,弹贝斯不能戴手套,会影响手感,我拿着它也没有用。”
他的声音太活泼,里面那种轻快的青春活力,好像能让社畜坟头都长满鲜花。
被他塞过来的手套也很暖和。没去过人家的演唱会,还白赚人一双手套。
徐颂声颇感愧疚,同时动作迅速的把手套戴好,礼貌的回:“谢谢你啊。”
大冬天的,针织手套真的好暖和。
只是一句道谢,徐颂声刚说完,周澄午脸上又开始洋溢出很灿烂的笑容。就是那种春暖花开充满青春活力的笑容,让人精神一振错觉看见了天使。
“噢对了!后天我们乐队会在炸鸡广场进行第二场公演,你来吗?”
周澄午语气有些兴奋,问徐颂声来不来的时候,眼睛很亮的盯着她,像小狗在等骨头。
徐颂声踌躇片刻,问:“几点开始啊?”
周澄午:“晚上九点!”
徐颂声:“我有空的话,就去。”
周澄午眨了眨眼睛,高兴道:“我那天会上台唱歌——你有喜欢的歌吗?”
徐颂声想了想,回答:“没有。”
周澄午立刻道:“那我给你唱我喜欢的歌。”
徐颂声点头:“好。”
走到地铁站的时候,徐颂声想把手套摘下来还给周澄午,却被他拒绝。
“你等会下地铁出去了之后,不还是会冷吗?”
周澄午表情认真这样说着,按住了徐颂声脱手套的手。
他这样做的时候神色过于正直,坦荡干净得让人无法产生任何联想。但隔着针织手套,少年宽厚手掌握住徐颂声的右手连带左手手腕,只用单手却游刃有余,手指收紧时力气不大但也让人无法挣脱。
“留着呗,就当我送你了。”
他说话,说着客气热情的话,神色一如小狗似的无害诚恳,眼睛微微弯起来,笑容明朗。
太明朗了,明朗得令徐颂声沉默。
她‘噢’了一声,眼睛盯着周澄午,周澄午只是乐呵乐呵的笑,笑得很漂亮而且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徐颂声提醒:“你要不要先松开我的手?”
周澄午连忙松开手,歉意的说对不起,神色间又带几分慌乱的看向徐颂声。
他那张完全可以被称之为女娲炫技之作的脸,适合于任何的表情,就连慌乱无措,都动人心弦。
徐颂声垂眼收回手,从周澄午手上接过自己买的水果,说了声再见。
去炸鸡广场要搭2号地铁。
徐颂声回学校搭6号地铁,她跟周澄午不同路。
6号地铁人不多,徐颂声上去后还有很多空位。她找了个位置坐下,透过对面的窗户还能看见站在地铁外面的周澄午。
不知道为什么,他人还没走,就站在外面的等候区,脸上带着一点笑容的看着徐颂声。
隔着一层玻璃,徐颂声倒是很确定他看的应该是自己。
地铁缓慢开动,窗户外面周澄午追着地铁跑了两步,向徐颂声挥手做‘拜拜’的姿势。
隔着一层玻璃,外面的灯光很柔和的包围住周澄午,这让他看起来很像一个天使。
‘天使’蹦着跳着追了几步车窗,笑容灿烂跟徐颂声挥手,最后两手合拢在唇边,对着徐颂声喊了一句什么。
地铁隔音效果太好,而且徐颂声也不会读口型,所以她没看出来周澄午喊了什么。
炸鸡广场。
人流熙熙,徐颂声抱着保温杯穿过人群,很快就在夜色中找到了公演舞台。
舞台面前已经陆陆续续围上去许多观众,都是年轻人,还有一些凑热闹的。
灯光打得非常花里胡哨,而且越靠近舞台前面人越多——人多就意味着拥挤。
徐颂声在人群里晃了一大圈,找了个最不拥挤的位置站好,搬出自己的折叠椅,望远镜,然后喝了一口生姜煮可乐。
高处悬挂的彩灯开始打转,连带着照下来的,非常花哨的灯光也在流转,转过人群中寥寥无几的几个花牌。
徐颂声也看见了那些花牌,她在心里反思:我是不是也应该给周澄午做个花牌比较好?
但仔细看了看那些女孩子们拿的花牌,个个都做得精致漂亮。
徐颂声思考了一下,觉得太过于麻烦,于是迅速的放弃。
然后又喝了一口生姜煮可乐。
终于等到演唱会开始,台子上开始有音乐声。
徐颂声掏出望远镜看,找了好一会儿,才在那几个打扮和灯光一样花里胡哨的少年人里面找到周澄午。
今天晚上没下雪,但天气还是很冷,又在室外。
舞台上表演的少年们却穿得很少,好像是刻意的要在这种地方展现出一种年轻蓬勃的力量——打歌服是短袖和破洞牛仔裤,一样的衣服,周澄午穿着却很显眼,不管是身高还是外貌都很显眼。
他抱着那把贝斯,站在队伍稍微后面的位置,脑袋往下垂,刘海落下的阴影恰好遮住眼窝,显得不似之前见面时那般开朗。
只是周澄午那张脸过于圣洁,以至于这样带点沉默的神色也流露出一股神爱世人的悲悯,而丝毫不让人感觉到阴暗。
他弹贝斯弹得也漫不经心,黑色拨片被捏在瓷白手指间。
神情上过度的散漫,使得他弹贝斯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是在表演,更像是神官在拨弄一搭赎罪券。
赎罪券是宗教为信徒准备的特产,带有神话性质的欺骗与掠夺。
但因为地位的差异,人与神的天堑——所以赎罪券的欺骗掠夺是一种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又带着悲悯怜惜意味。
就像现在摆弄贝斯的周澄午。
他和整个灯光花哨词调吵闹的舞台,存在有一种片场错乱的格格不入。
周澄午没有骗她,末尾他有一段三分钟的独奏。
其他队友停手,但没有换位置,站位靠后的周澄午拨弄贝斯,曲调清晰的赞歌从他指尖倾泻而出。
刚好这时候灯光转换成红绿色——灯红酒绿的夜色有混乱而隐约的信息素气味。
唯独赞歌的曲调圣洁悠长,令原本吵闹的广场都变得宁静了些许。
弹着赞歌的周澄午身体往后倾斜着,低垂眼睫,很晦暗的光流转过他面庞。
他穿的短袖是圆领,不像上次有羽绒服外套遮掩。
徐颂声看见了他脖颈上那条黑色的,大约有两指宽,乍一看好像是choker一样的颈环。
那是Alpha和omega独有的抑制环。
每个身体年纪已经达到性成熟的Alpha与omega都必须戴上它,以此来警告其他人自身的危险性。
性成熟的Alpha和omega会开始被信息素干扰,会在情绪波动时不受控制的释放信息素,会有发情期和筑巢期。
会在信息素影响下变成无缘无故攻击别人的疯子。
徐颂声初一的时候上过学校组织的信息素科普教育讲座。
老师说过,beta虽然没有发情期,也不会被信息素扰乱大脑。
但是遇上等级过高的Alpha或者omega释放信息素过度,beta会直接被信息素致死。
三级以下的信息素都属于安全范围。
不过,现在连三级的Alpha或者omega都已经非常少见了,三级往上的更不会居住在这种二线城市。
信息素致死案件也大多出现于A与O两种性别的信息素冲突种,几乎没有beta什么事。
赞歌结束了,徐颂声收好望远镜,心想:不知道他是Alpha还是omega?
露天舞台的后台也是露天的,布置得很随便,外围只拉了黄色的止步警戒线,没有人守着。
徐颂声一开始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拦下来,结果却发现根本没有人管自己。
刚刚在台上表演的年轻男孩们都围在一个化妆台前,轮流等着卸妆,有的已经自力更生拆掉了自己的发型。
除去徐颂声外还有其他拿着花牌的粉丝过来。
她们目标明确直接往自己要说话的偶像走过去,行动轨迹远比漫无目的的徐颂声来得坚定。
后台没有管理,人多物杂也乱。
徐颂声晃悠了有一会儿,才找到周澄午。
他没有挤在那个化妆台附近,也没有和自己的队友们待在一起,而是单独拖了个凳子坐在角落。
那个角落顶上刚好是斜下来的舞台幕布,铺下一大片阴影,隔绝了外面花花绿绿的灯光闪烁。
色彩在这里变得格外朴素起来,冷色调,微微的明面和大面积的暗面交错。
那些女孩子抱着的花牌里面并没有周澄午的名字,也没有人找他,他一个人坐在那片阴影里,闭眼小憩。
徐颂声走过去,站在阴影外面,试探性的喊他名字:“周澄午?”
坐在小凳子上的人迅速睁开眼睛,在眼睛睁开的一瞬间他面上跟着浮起笑意。
他一笑,这个角落也变得明亮起来,光灿灿的闪着。
“我刚刚在舞台上看见你了——谢谢你今天愿意来!”
周澄午蹭的一下站起来,脚步跨出阴影,站到徐颂声面前。
他妆发都没拆,还穿着短袖,贝斯挂在身上,脖颈上黑色的抑制环在花里胡哨的灯光下,被折射出几道金属独有的光泽。
后台人员里面大概也有低级的Alpha或者omega,香水气味里混杂丝丝缕缕杂乱的信息素气味。
徐颂声是个beta。
她对信息素本来就感知力薄弱,在这种环境下更加闻不到对方身上是否有信息素的气味。
“你唱得很好……这个还你。”
徐颂声把装着针织手套的纸袋子递向周澄午,“我洗过了,上次谢谢你借我手套。”周澄午:“啊,你还帮我洗了吗?那多不好意思。”
他接过纸袋拎在手里,也没离开或者结束话题的意思,兴奋的追问:“你喜欢我们的歌吗?”
徐颂声踌躇,斟酌着礼貌的用词:“还挺好听的。”
周澄午:“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呢,因为在台上看你都不怎么笑。”
徐颂声一愣。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台下坐的位置,偏僻不说,距离台上还是蛮远的。
……周澄午的视力倒是挺好。
“我本来就不太爱笑而已。”徐颂声找补了一句,准备找借口溜走。
周澄午却兴冲冲的从旁边纸箱子里拿出一套专辑,塞进徐颂声手心:“你喜欢的话,这个送你!”
“是我们新出的专辑,这次表演所有的歌都在里面。哦对了,你有飞鸟账号吗?可以关注我们的,我们的基本上没有广告,但是会发表一些新歌的片段试听——还会有抽奖活动。”
徐颂声一开始想拒绝的。
听完周澄午的话,她改了口风:“抽奖活动?”
周澄午笑着说:“就是抽一些生活用品,水果篮子啊之类的。我们公司好穷又小气,不太舍得给抽什么大牌化妆品的。”
徐颂声回答:“实用就好。”
她掏出手机,点开蓝色小鸟社交软件——对面周澄午也打开了手机,将一个账户界面递到徐颂声面前。
不是那种常规意义上的偶像男团账号,比起官方号,倒是更像周澄午自己刚注册的个人账号;头像是他的自拍,ID倒是大方直白用了本名,但也没有加团队名字前缀。
这种时候徐颂声才察觉到微妙的一点:她还不知道周澄午所在的男团叫什么名字。
她沉默了一会儿,眼帘往上抬,眼角余光扫过周澄午那张含笑的脸。
那张眉眼弯弯带着笑意的漂亮脸蛋,丝毫没有自己放错了账号的意思,满脸期盼的望着徐颂声。
徐颂声又垂下眼,若无其事关注上了周澄午的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