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颂声很确定自己从小到大没有参与过任何基因捐献血液捐献之类的活动,更没有来过帝都。
这样一来,李鸿笙手上为什么有自己的基因,就显得格外可疑。徐夏静在被教廷开除之后,还继续和李鸿笙有来往?
如果他和李鸿笙认识,并且是在被开除后能仍旧保持来往的交情,那么徐夏静又为什么会无法通过教廷的转正?
之前看见徐夏静被开除的资料单,徐颂声还以为自己老爹只是单纯的因为能力不够天才,在教廷内部又没有关系,所以就被开了。
但现在看来,徐夏静也没那么遗世独立——至少可以确定他和李鸿笙是关系匪浅的。
而李鸿笙出身名门,是研究所的实权负责人……
想不明白。
眉头一皱,徐颂声卷着资料页往后翻;后面是5号实验体断断续续进行的数次基因试验,试验周期为三周到两个月不等——前三次试验结果都不太理想,但5号实验体的求生意志强得可怕,每次研究员都以为要开始物色下一个实验体了,没想到他却又能活下来。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抑制基因,我希望能将这个孩子扼死在摇篮里。
他的求生欲完全超过了我们对正常人类的认知,像壁虎一样的家伙,如果得知自己面对的是不可挽回的死亡,那么他大概会崩溃发狂,从而拉着所有人坠入地狱。】
……谁?周澄午吗?
徐颂声回想了一下,居然觉得这段点评很多。
周澄午确实是那种,求生欲很强同时又不怕死的人。他想要活下去,却又对死亡没有任何的敬畏之心,但就是这样矛盾又坚韧的心态,才让周澄午在一次又一次的险境中活了下来。
资料页上的注脚中,李鸿笙批了一句话,她认为周澄午这样的性格,大概率和他过于活跃的信息素有关。
信息素会放大人的情绪和欲望,而周澄午的信息素因为催化试验从而进化到了正常人无法想象的等级。
同理,他的情绪和欲望也比正常人要来得更加浓烈厚重,宛如洪流。
前三次实验都失败,到了第四次实验时——在正式记录实验数据之前,李鸿笙这段资料的开头加了个括号,里面有一行小字。
(特殊稳定基因初次投入使用)。
第128章
前三次实验所使用的稳定基因,提供者基础信息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唯独第四次实验所用的稳定基因,只标注了一个‘特殊’,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多余的标注了。
而这次实验的最终结果非常成功,5号实验体的信息素在稳定基因的维持下,逐渐趋于平静。
尽管信息素等级还是很高,但信息素稳定性却远大于其他高等级的Alpha——甚至和一些低级Alpha比起来,也不能说是逊色。
实验成功之后5号实验体就离开了研究所。在他离开后李鸿笙后面的笔记中,却仍旧有几页记载着与对方相关的内容。
李鸿笙在对5号实验体进行社会化观察——结论是非常成功。
实验体在离开研究所后,迅速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并认可了自己的社会地位。
那时候的五号实验体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周澄午。
有周澄午这个成功的实验体作为例子,后面实验报告中又断断续续进行了好几次对比实验,最后那些实验体在活着离开研究所后,也和周澄午一样被投入了骑士部。
李鸿笙要来了信息素研究所的催化剂,实验进入到第二阶段;他们想研发出一种能令未成年稳定转化为高等级Alpha同时又能拥有beta的稳定性的催化剂。
教廷内部培养的骑士Alpha,因为其自身信息素起伏过大的缘故,格外容易沉溺于声色犬马和各种贿赂之中。
在教廷漫长的历史上,不乏有Alpha骑士因为外人开出的有人条件,而临阵倒戈的案例。
即使是到了教廷拥有无上权力的现在,暗杀骑士中仍旧存在十分严重的私斗和贿赂情况。
李鸿笙其实并不在意那些教堂骑士的死活,她只是不满意于教廷最锋利的刀居然有这么多的缺点。
就像帝都那些上流贵族养的杀手——杀手们在正式投入使用之前,都会先进行一段时间的信息素抗性培训。
但培训效果有限,所以贵族们豢养的杀手,一般信息素等级不会超过五级。五级以上的信息素,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已经到了能悄无声息杀死主人的地步。
为了自身安全起见,贵族们不会豢养信息素等级过于危险的杀手。
即使是教廷,也会将自己家里的暗杀骑士从小圈在福利院内,对其进行宗教洗脑,经过漫长的考核之后,才会投入使用。
这种情况却令李鸿笙非常的不满意——她是一个很典型的,老贵族思维的Alpha。在她看来,暗杀骑士这种东西居然不能物尽其用,完全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于是就有了这个实验。
李鸿笙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不可谓不天才。
研究资料的最后她确实制造出了那样完美的催化剂;但不知道为什么,李鸿笙没有将新型催化剂推广,在写给前任教皇的报告中,只说这种催化剂有着无法克服的缺陷,无法投入使用。
徐颂声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看完李鸿笙留下来的资料,连午饭都没有去吃。
她在教廷原本就没有朋友,没去食堂吃饭倒也没有什么人发现。
徐颂声将看完的资料原路放回,留了一部分塞进自己的背包。她背着背包离开档案室,前去主殿参加晚祷时注意到回廊各处巡逻的士兵。
离她较近的几个人在窃窃私语,讨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听说芙洛拉教派的圣女,在教堂里面被杀手杀死了?”
“才不是呢!我听说是那位圣女在教堂里面参拜芙洛拉的伪神,天父一怒之下降下圣火,把她给烧死了。”
“哼,要我说,信仰伪神的家伙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讨论的。”
“你们不会以为,最近巡逻的士兵变多,只是因为前天那场火灾吧?”
说话的人神色得意,旁边的人连忙追问——他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高深的模样,道:“你们知道现在士兵最多保护最严密的地方是哪里吗?”
有人回答:“自然是前天发生火灾的地方。”
“错错错,大错特错。”那人连连摇手指,微笑道:“是信息素研究所——”
“信息素研究所?为什么是信息素研究所?”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人神神秘秘,“宫殿发生火灾的那天晚上,听说研究所丢了一样东西。现在上面的神父们都在到处寻找呢!”
那些人说着话走远了,原本就压低的声音越来越低,以徐颂声的听力,很快就听不见了。她也不在意,混在人群中往里走。
等她混完晚祷回到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回家前半小时,徐颂声给周澄午发过短信。所以等她回到家时,饭菜刚刚好——食物的香气盈满客厅,狗腿晃着尾巴在吃它的晚饭。
徐颂声开门进来时,狗腿短暂的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发现是自己熟悉的主人后,就又扭过头去,继续吭哧吭哧吃狗饭。
周澄午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他没穿鞋,身上还系着围裙。
显而易见,是做完菜懒病发作,人直接瘫在沙发上了。直到徐颂声的动静出现,他才像一个终于被拧开了发条的机器人,连蹦带跳,三两步跑到徐颂声面前。
徐颂声摸摸他脑袋,把他短而柔软的头发揉乱,周澄午顺势接过徐颂声的背包掂了掂。
今天颂颂的背包要比平时的更沉一些。
发现了这点,但是周澄午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单手将背包挂到一边的衣帽架上,身子一歪靠上徐颂声肩膀。
徐颂声感觉自己头顶一沉,不知道周澄午往自己头顶上放了什么。
她有点困惑,瞥了周澄午一样,小狗眼睛亮亮满脸期待的望着徐颂声,整张脸上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徐颂声不明所以,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摸到一架硬硬的王冠。她把王冠取下来,是一架小巧的翠色玫瑰王冠,在客厅灯的照耀下,每一颗宝石都璀璨无比。
刚开始徐颂声以为王冠上面的玫瑰花丛是用一颗一颗的宝石点缀。
看了一会,她察觉出不对劲——那些翠色玫瑰是一整块连在一起的;不是一颗一颗的宝石,而是一整颗硕大的,没有任何瑕疵的美丽绿宝石雕琢出来。
徐颂声:“……宝石用来雕琢东西会碎吧?”
周澄午:“不是雕刻,是切割手艺。”
穷人再度大开眼界。
周澄午送的宝石极有可能是真宝石,而且徐颂声越看这顶王冠越觉得眼熟。不等她思考出来这顶王冠的来历,周澄午已经推着她的肩膀往饭桌走去,催促徐颂声快点吃饭。
没吃午饭的徐颂声早就饿了,一时间也没有心情再去追究这顶王冠的来历,随手将它搁到沙发上开始吃饭。
晚饭后的休息时间,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周澄午确实是在看电视,徐颂声则只是听个声,主要靠着周澄午在玩手机。
也不能算是在玩手机。
她在搜前天教堂火灾的详细报道。虽然徐颂声在第一现场,不过她当时在偷东西,没有注意火灾那边的情况。
输入关键词就能抓取到铺天盖地的消息,前天那场火灾造成了十一人死亡二十三人受伤。但主要造成人员伤亡的原因却并不是火灾,而是信息素失控。
徐颂声曲起胳膊撞了撞周澄午肋骨,他漂移的注意力当即落回徐颂声身上。
徐颂声:“前天宫殿里发生火灾的时候,你也在吗?”
周澄午:“在啊。”
徐颂声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记起自己为什么觉得那顶王冠眼熟了。
徐颂声:“……那顶王冠不会是你从芙洛拉圣女头上薅下来的吧?”
周澄午强调:“我洗干净了的,没有沾到血。”
徐颂声:“……”
不,问题并不是这个啊!
但是一仰头看着周澄午满脸认真的表情,徐颂声又很难将反驳的话说出口。
沉默片刻,她抬手捏着周澄午后脖颈;即使坐着也比她高一截的少年,在她面前显露出异常的乖顺,她一抬手,周澄午便弯折脊梁低下脖颈。
如果让教皇看见这么乖巧的周澄午,大概会觉得这是敌人新研究出来的致幻药物。
但周澄午在徐颂声面前,确实是一贯这样的纵容乖巧。
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周澄午早在三观还在形成期的时候,就已经坦然接纳李鸿笙的建议,将自己划为徐颂声的所有物。
他理所当然的属于徐颂声,被徐颂声支配,为徐颂声掌控。
徐颂声捏了捏他的后脖颈,道:“不要看见好看的东西就全部薅回家里,有些东西处理起来很麻烦的。”
周澄午嘟囔:“但是王冠不应该戴在颂颂头上吗?”
王冠当然应该戴在颂颂头顶上。
徐颂声觉得好笑——没怎么用力的手转为掐了掐周澄午的脸。他脸颊还有点幼圆,掐起来很软,完全不像一个很会杀人的骑士。
周澄午意识到这是徐颂声不太生气的讯号,于是迅速的自己沿着台阶往上爬,手脚并用圈住她,脑袋埋进她脖颈之间。
他说话的气息全数落到徐颂声脖颈处的皮肤上,挠得她脖颈侧有点发痒。
徐颂声叹气,教育他:“那不重要啊小五。”
周澄午:“颂颂为什么喊我小五?”
徐颂声道:“你不也喊我颂颂吗?还有,不要转移话题,王冠戴在任何人的头上都可以,而且我也不喜欢戴。”
第129章
徐颂声确实对珠宝这一类东西完全不感兴趣,更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愿意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买那些沉甸甸的玩意儿L。
她以前一直以为拍卖会上的那些天价宝石,都只是单纯的洗钱和资金流动。后来偶然接触了一次拍卖会,发现有些人花费高价区拍卖那些宝石,好像并非出于洗钱或者资金流动的目的——
他们似乎是真的喜爱那些宝石。
徐颂声:不理解但是尊重。
尽管徐颂声对这种宝石制品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这弯王冠显然也不可能还回去。
先不说它在市面上的金钱价值——它的主人,芙洛拉的圣女,这会儿L尸体都还停灵在神殿呢;芙洛拉教派对自家圣女在教堂遭到暗杀的事情,摆明了是要追究到底。
这也是其他骑士都需要在教堂值班,而周澄午在这种危险而又风口浪尖的时候,却不用去保护教皇的原因。
教皇忙着跟芙洛拉高层扯头花,哪里敢让周澄午这个不定时炸弹出现在芙洛拉高层面前?
徐颂声将那弯王冠扔进了平时用来放各种宝石的水碗里——今天的水碗里盛放着一束新鲜的白玫瑰。
碧色宝石沉入水中,泛起层层水波涟漪,连带着宝石自身的光辉,也摇晃了起来。
周澄午是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的;正因为他很喜欢,所以才会想着把最闪亮的宝石都留给徐颂声。
在王冠坠水的瞬间,周澄午的视线不自觉被晃动的宝石光吸引,旋即他注意到水碗里的宝石数量变少了。
因为是喜欢宝石的人,所以周澄午并不会像徐颂声一样觉得玫瑰之心和切割后的玻璃没什么两样。他分得清玻璃和玫瑰之心,那堆宝石里面少了玫瑰之心,周澄午也能一眼看出。
他短暂的分心,耳边却听见徐颂声的话:“我有个朋友,她想收养狗腿,我打算明天带狗腿去见见她。”
周澄午迅速的回神:“嗯?朋友?颂颂的朋友?谁啊?我认识吗?”
徐颂声:“你应该有印象,我的大学舍友。”
周澄午:“……”
他确实还记得徐颂声有个大学舍友,但要周澄午说还对徐颂声的大学舍友有什么印象的话——那只能说是毫无印象。
但是又不能当着徐颂声的面这样说。
他点了点头,灵活的绕开那个话题:“那我要和颂颂一起去!”
徐颂声没意见,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徐颂声准时出门,左手牵着周澄午,右手牵着狗腿的牵引绳——狗腿还以为是出门散步,兴奋得尾巴一直摇来摇去。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甜品店,因为要带狗腿来,徐颂声特意找客服确认过,这是可以带宠物进来的店面。
她才踏入店门口,不远处的柳嘉就已经站起来,遥遥的冲徐颂声挥手:“颂颂!这里这里!”
因为是允许带宠物的甜品店,上午时间的店里十分热闹,几l乎每桌都牵着自家的宠物。正常一点的牵着狗啊猫啊羊啊。
不正常一点的牵着猪啊蛇啊拖鞋啊之类的。
狗腿不认生,性格活泼得过分,一进门看见那么多动物,半点也没应激,还想凑上去嗅嗅。
徐颂声不能理解狗的热情,对于她这种边界感很强的人来说,自家狗冲进别人桌子底下,算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
所以她攥紧了狗绳,紧紧拉着狗腿。在攥紧狗绳的同时,徐颂声无意识的握紧了周澄午的手。
周澄午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用力,而垂下眼睫看了徐颂声一眼,注意到徐颂声神经有些紧绷在关注着狗腿。
好在从门口走到柳嘉订的位置要不了多久,直到坐到椅子上的瞬间徐颂声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柳嘉对着狗腿‘嘬嘬嘬’,狗腿立刻热情的凑了上去,蹭她的掌心。
柳嘉满脸惊喜:“哇!它真的一点都不怕生耶!”
“颂颂,它叫什么名字啊?”
徐颂声:“狗腿。”
“啊?”柳嘉一愣,抬头看向徐颂声:“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她这样问,周澄午也立刻看向徐颂声。之前他也问过徐颂声同样的问题,只不过徐颂声那时候并没有正面回答。
她只是说这个名字和狗腿很配,然后就没有了。
突然就开始被两个人注视,徐颂声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回答:“呃……因为它很活泼外向。”
看着一个劲蹭自己小腿的狗,柳嘉点头:“确实挺活泼的——”
柳嘉现在在准备考研,不过自从徐颂声毕业搬走后,她也没有再继续住学生宿舍,而是搬出去和女朋友住了。
这次她来帝都,就是特意来接狗的。
徐颂声倒也不至于随便找个熟人就把狗给扔出去——也有详细的问过柳嘉。
柳嘉本来就喜欢小动物,家庭条件也挺好,而且她女朋友也喜欢狗,两个人又爱自己做饭,做狗饭……虽然手艺比不上周澄午这种考过证的,但绝对也是过了及格线的。
周澄午东问西问,发现自己居然挑不出狗腿新主人的半点问题,表情肉眼可见的耷拉了下来。
分开的时候,他眼珠一转,瞥向已经被柳嘉牵着的狗腿,指望自己喂了半年的狗能良心发现。
但狗腿只是伸长脖子傻乐傻乐的去吃柳嘉掌心的骨肉干,根本连一个多的眼神都没有给周澄午。
周澄午神色郁郁,闷闷不乐靠着徐颂声肩膀。
徐颂声:“要我送你吗?”
柳嘉摆了摆手,笑眯眯道:“我订的酒店就在附近,是宠物友好酒店,允许带宠物入住。”
“狗腿也挺亲我的,我牵着它慢慢散步就回去了。后面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再短信联络你问。”
徐颂声点头,先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周澄午不死心的回头看了眼——狗腿还在吃骨肉冻干,连狗头都没有回过一次。
周澄午第一次养狗,不理解,大为震撼,身子一歪像风中梧桐树似的倒向徐颂声,两条胳膊缠上她肩膀,嘟嘟囔囔:“狗是这么没有良心的吗?”
“狗难道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忠诚,最恋旧,最喜欢主人的动物吗!”
徐颂声提醒他:“我们只养了狗腿半年而已。”
周澄午:“那又怎么样?颂颂也只养了我半年多而已啊!”
徐颂声:“……”
徐颂声:“人和狗是不一样的,狗和狗之间也不一样,像狗腿那种社会化训练很好的狗,以前大概率也是别人养的,所以换了新主人也可以很快的适应。”
虽然徐颂声说得很有道理。
但周澄午还是很不服气。他想我前十几l年还是教廷养的呢,我不是也对颂颂忠心耿耿吗?
这都是狗腿的问题!
但是周澄午只敢在心里这么想一下,在徐颂声认真的和他解释完一件事情后,周澄午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再无理取闹的还嘴。
以前他可能还会这样做,但现在不会了。
他没事找事,又从别的地方挑出骨头:“上次我问颂颂为什么狗腿叫狗腿,你给我的回答和给她的回答不一样!”
徐颂声沉默片刻,扭过头去看他。周澄午被看得很自然,还抬了抬下巴。
徐颂声顺势摸了一下他的下巴,道:“这个不重要,你先不要趴在我肩膀上比较重要。”
周澄午委屈:“我都没有用力!”
徐颂声:“不是用不用力的问题,是你这样挨着我太热了。”
晚上的时候,柳嘉拍了照片发给徐颂声——照片上的狗腿正津津有味吃着罐头。
小动物似乎天生就是会更容易亲近Omega一些,狗腿和柳嘉相处起来几l乎没有任何的别扭的地方,就像它初次见面就知道摇着尾巴讨好徐颂声一样。
徐颂声弯着唇角,回复了柳嘉两句,然后放下手机继续用电脑。她正在将自己从密码箱中所得到的资料整合出来编辑成电子文档。
因为一次不能带出太多的资料,徐颂声每天下班带回来一点;这两天的新闻也很热闹,芙洛拉教派公开了圣女的死讯,并公开喊话认为这是教廷的阴谋。
教廷自然矢口否认。
双方都是信徒体量庞大的宗教,芙洛拉的圣女相当于教廷的教皇——教皇和圣女可以死于内部竞争,但绝对不能死在外人手上。
现在教廷还没有完全捂嘴芙洛拉教派的能力,所以在各大网络平台上关于芙洛拉圣女的死议论纷纷。徐颂声好几l次站在窗户边晒太阳和发呆的时候,看见远处街道上有芙洛拉教派的信徒披着旗帜组织游行示威。
一般这种游行示威走不出半条街就会被警察驱散。
但因为这些人是芙洛拉教派的信徒,警察也只敢驱散他们,而不会真的对他们做什么,甚至连拘留都不会有。
所以那些人前脚被驱散,后脚就又飞快的,像乌云似的聚集在了一起。
帝都整天闹游行,柳嘉住在酒店也不怎么安全,所以第三天就带着狗腿搭飞机走了。徐颂声那天去送,问周澄午去不去——周澄午瘫在沙发上说不去,不和没忠诚的狗玩儿L。
结果等徐颂声走到门口时,他又像弹簧似的从沙发上翻起来,噘着嘴满脸不高兴的跟上徐颂声。
徐颂声觉得好笑,等他走近了,抬起胳膊,两手捧着周澄午的脸往内挤。他脸颊上那点软肉很快都被挤成一团,但是不丑,而且因为五官都被挤得皱巴巴的,反而看起来有点可爱。
他哼哼唧唧俯下身,亲了一口徐颂声的唇:“我是看在颂颂的面子上才去的。”
徐颂声给他顺毛:“好好好。”
她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愿意顺毛哄周澄午的。这人性格里孩子气的成分很重,徐颂声觉得也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系。
到了机场送别柳嘉,狗腿已经自发的蹲坐在柳嘉脚边,姿态自然得就好像它本来就是柳嘉的狗一样。
周澄午抱着自己胳膊,横眉冷对无情狗。
柳嘉被他的眼神搞得很有压力,将徐颂声拉到一边,不太确认的问:“颂颂,你不养狗腿了是不是因为你男朋友讨厌狗腿啊?”
徐颂声:“嗯?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柳嘉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周澄午——少年身高瞩目,那张脸也很吸引人的视线,但同样的,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周澄午的脸色有多臭。
柳嘉:“我看他盯着狗腿的表情很不爽……颂颂啊。”
她看着徐颂声,欲言又止。
徐颂声沉默片刻,道:“你说吧。”
柳嘉:“谈恋爱是攻防战,你可不能因为他讨厌什么就把什么从你生命中剔除啊!你这样恋爱脑的话,可是会吃大亏的!”
徐颂声在犹豫要不要解释,但想了想觉得解释很麻烦,于是点头说好。
送走柳嘉后她跟周澄午并肩走出机场,打车的地方在稍远一点的停车场出口处;周澄午手臂习惯性缠上徐颂声胳膊。
徐颂声想着柳嘉刚刚跟她说的话,又瞥了眼周澄午。
周澄午刚刚在狗腿面前还一副怒视叛徒的表情,但此刻却好似心情不错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
徐颂声晃了晃周澄午的胳膊,周澄午立刻侧目望向她。即使没有说话,也能从周澄午的表情动作里面解读出他的意思。
徐颂声:“我不太喜欢宝石。”
周澄午‘唉’了一声,歪着头,表情懵逼。
但很快,他脸上那种懵逼的表情,慢慢转化成一种微妙的不舍。
他踌躇了一下,小声:“那我回去之后就把水碗里的宝石拿出去扔掉?”
徐颂声:“卖掉了,扔了很可惜。我也不喜欢家里总摆着鲜花,感觉味道让人很不舒服。”
“那……”少年眉头打结,满脸恋恋不舍,但纠结半天,还是开口:“那我下次不摘白塔里的花回来了……”
他尾音未落,徐颂声突然将胳膊从他怀里抽出来,推着周澄午的肩膀,意图将他推动;但是周澄午站得太稳,徐颂声推了一下,没能推动,稳如泰山的周澄午没明白徐颂声这是在干什么,困惑的看着她。
徐颂声放弃了,道:“你后退。”
直接发号施令确实要比自己努力来得爽,更何况周澄午还是一个对她指令十分配合的人。
不理解但是会配合。
他乖乖的往后退,后退的同时还低下头,垂着眼睫看向徐颂声。
这片墙壁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内陷的部分,用来放休息的单人凳。周澄午后退到自己小腿碰到单人凳时,徐颂声按住他肩膀,他老老实实顺从徐颂声那并不大的力气坐下。
坐下之后周澄午的视线变低,但他仍旧习惯性的想要望着徐颂声,于是抬起头来——徐颂声捧着他的脸,俯身亲他。
没什么章法的乱亲,并不张嘴也没有伸舌头,像小孩子玩啵啵游戏似的轻快,唇的轻吻自他鼻尖落到嘴边。
徐颂声俯身时,没绑起来的头发也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来,温热的垂到周澄午脸上,蹭得他脸颊有点痒,不自觉笑出来几l声。
等他反应过来,想反过去亲徐颂声时,徐颂声突然就松开了周澄午的脸。
周澄午不满意,抱住她的腰质问:“为什么不继续亲我了?”
刚刚那一连串密密的吻,亲得徐颂声都有点累。
主要是弯着腰真的很累——社畜的体力就是这样的。
徐颂声叹了口气,摸摸周澄午下巴:“本来是因为你答应了我很多事情,我很高兴所以想奖励你的。”
“但是我弯腰弯累了,所以就先这样吧。”
周澄午突然就忙了起来。
如果说他之前还能经常摸鱼的话,那么最近几天他几乎连个完整觉都很难睡上了。当然,教皇还是像以前一样不信任他,但是因为芙洛拉教派最近和教廷完全闹翻脸了,大家暗地里的动作越来越多。
他们发现芙洛拉的地下势力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于是不得不又重新捡起周澄午这把刀来用。
周澄午很忙的时候,徐颂声就还是和平时一样该上班上班,该吃饭吃饭,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顶多也就是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窝里突然爬进来一个带着夜露寒气的周澄午。他动作大部分时候都很轻,并不会惊醒徐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