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侦探系统穿武侠—— by天泽时若
天泽时若  发于:2024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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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从余芳言出场到受伤的?现在,余恒之的?神色一直很?平静,她看着身边两?位在不同方面受到打击的?后辈,面上瞧不出半点为此事不高兴的?意思,神情竟还显得?有些安宁,仿佛还觉得?此事颇具教育意义。
单以心态论,余恒之倒不愧是能够在远离天?衣山庄总部的?川松建立起?一个分舵的?人,确实不可小觑。
许白水注视着余芳言,露出一个属于不二斋少掌柜的?微笑:“方才余舵主是请余公子来?说话的?,如今余公子这样,又怎好继续与咱们谈事情呢?”
若说余高瞻的?脸色是因?为恐惧而苍白,余芳言就是因?为失血而苍白,他摇一摇头,淡淡道:“我无妨。”
余恒之收回目光。
余高瞻此刻完全是一副被人狠揍了一顿的?模样,神色之萎靡,更甚受伤之人。
余恒之已经不指望这个孙子能学堂兄的?样子站起?来?给自己两?刀,分担一下自拙帮的?怒火,不过他要当真怕痛,或者担心自己下刀的?角度不够准,也可以选择站起?来?跪在余芳言后面,稍稍展示一下胆量。再或者干脆泰然自若地坐着,把事情全推给兄长处理,那起?码也能被说一句城府跟面皮的?厚度都不算差。
然而余高瞻如今却是一副站也不敢,跪也不敢,坐也不敢的?样子。
这样的?素质,只好继续在家做一个闲人。
余恒之早就决定不打算重用余高瞻,所以心中对他多少有点歉疚的?意思,所以在别的?地方就额外宽纵这名孙子一些。至于比较看重的?几个晚辈,余恒之则更想额外磨一磨那些孩子的?性子。
她心中其实也隐约划过一个念头,考虑过家中晚辈会不会觉得?自己处事不公,然而任何门派的?弟子间都难免有龃龉,余家这些孩子在祖母面前还能保持面上的?和睦,余恒之也就没?有深思。
余恒之的?确年纪大了,她没?注意到,在自己看许白水的?时候,原本还在出神的?朝轻岫,其目光也迅速在自己身上扫过。
朝轻岫此刻想的?已经不是系统,而是天?衣山庄的?布匹损坏事件:“在下多问一句,这些意外损坏的?布匹原本存放在什么?地方?”
损坏的?是余家的?东西,虽然价格高昂,却跟朝轻岫无关,然而她却觉得?这件事存在一点古怪的?地方,反正来?都来?了,不妨了解下情况。
虽不知?自拙帮帮主为什么?这样问,余芳言依旧老实回答:“所有珍贵料子都放在庄内的?库房当中。”
朝轻岫忽然想到当日重明山长布防图失窃之事,虽说与布防图相比,天?衣山庄的?布料实在一点也不重要,她还是有些好奇。
镖货的?责任分摊自然跟自拙帮有关,可既然确定了责任全在余家,那布匹到底为什么?会沾上难以去?除的?污水,就完全是天?衣山庄自己的?事了,正常应该由余恒之自行处置,旁人若想干涉,总得?有个理由。
朝轻岫沉吟数秒,露出一点微笑:“我准备过去?库房那边看看。”
——最后,她选择跳过编理由的?步骤,直奔重点。
余芳言先看一眼祖母的?表情,没?有瞧见反对意见,于是:“在下这就带路。”
朝轻岫的?目光从余芳言的?伤口上一扫而过,然后从袖中摸出了一瓶伤药,放在桌上:“天?衣山庄中自然有好大夫,只是咱们到底是近邻,今日遇见公子受伤,在下不能不有所表示。”
瓶子里装的?是朝轻岫自己配置的?金疮药与化?尸粉,按照九比一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她曾经试过,确定这种?药粉的?止血跟消炎功能都还不错,只是因?为额外强化?了化?腐的?效果,所以感受上会有些刺激。
余芳言心知?,若是朝轻岫要害自己,直接就能提着剑来?砍他,犯不着在伤药中动?手?脚,于是干脆接了过来?,然后半转过身,将衣服稍稍撕开,露出伤口,接着十分干脆地将药粉倒在伤口处。
“……”
他闭上眼,咬紧牙关,不肯发出声音。
当着怀有敌意的?苦主面砍自己两?三刀是一回事,肯用对方提供的?药物是另一回事。
许白水想,这人不担心药里有毒,说用就用,倒是叫人高看他一眼。
涂了帮主的?伤药还能一声不吭,则叫人高看他第二眼。
连充尉是典型的?江湖人性情,一旦义气?相投,就能迅速成?为好朋友,此刻见到这一幕,顿时觉得?余芳言此人尚有可取之处。
尤其是旁边还有余高瞻做对比。
等人处理好后,朝轻岫走?过去?,随意扫了眼余芳言的?伤处,她医术水平还行,能确定那些伤口不在骨头上。
白着脸的?余芳言亦道:“只是一点皮外伤。”
朝轻岫摇头:“伤口贯穿两?端,怎会是皮外伤。”
因?为大家都不熟,她有些话就按下没?说——倘若这都是皮外伤,那么?余芳言得?有一套多厚的?皮……
余芳言:“剩下的?药……”
朝轻岫:“公子若不嫌弃,不妨留着。”
余芳言:“那就多谢。”
虽然朝轻岫没?揍余高瞻,余高瞻自己也没?揍自己,不过依照祖母的?性格,事后多半会给他来?一顿家法。
堂兄弟一场,余芳言打算把药留给弟弟用,大家一起?改过自新。
朝轻岫客客气?气?道:“就算要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白水,充尉,咱们先等余公子裹完伤后再动?手?。”
要是换个人说这句话,余芳言还能觉得?是对方忽然起?了怜悯之心,然而此刻说话的?人是朝轻岫,他就结合之前查三宝的?死讯思考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在威胁,随即加快了自己的?动?作,裹伤的?动?作几乎快成?了虚影。
余芳言能被祖母倚重,当然是因?为做事机灵。而人一机灵,就很?容易多想,比如余芳言现在,就十分担忧,万一他收拾伤口的?动?作太慢,对方怀疑天?衣山庄是在借机重新布置现场,自己这边的?霉就倒大了。而要是换其他人先带朝轻岫过去?,又得?担心对方怀疑他是躲在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搞事情。
虽说自家已经承担了不少罪过,然而他这会真没?弄虚作假的?意思,那么?也最好别让旁人疑心。
一边的?余恒之忽然道:“方才朝帮主说,这位姑娘的?名字是叫白水?”
她觉得?“白水”两?字有些耳熟,许大掌柜的?某个孩子就叫这个名字。
许白水在椅子上一欠身,没?提客卿,只道:“我姓许,是朝帮主家的?账房。”
就在许白水开口的?同一时间,朝轻岫也开口:“白水是我的?好朋友……”
一语未尽,双方默默对视一眼,都觉得?彼此在面对外人时的?默契值还有待提高。
余恒之点头:“原来?姑娘是朝帮主的?好朋友。”
她留神打量许白水,发现眼前这孩子的?眼睛跟许大掌柜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余恒之掩住目中的?讶异。
不二斋的?少东家之一,如今就随在朝轻岫身边。
许大掌柜为人再精明不过,如今端木盟主年事已高,必然会继续投注武林中的?潜力股,虽说她下的?注肯定不止一股,至少可以证明,朝轻岫本人确实有着值得?搅弄江湖风云的?潜力。
——龙潜于渊。
余恒之觉得?,自拙帮的?态度再强横一倍,旁人最好也是能忍则忍。
她不是没?猜过朝轻岫跟自拙帮的?真实势力或许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厉害,不过纵然这位少年帮主其实是外强中干,余恒之也不想去?做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人。
只要不冒险,就不容易遭遇风险。
余芳言撕开汗巾,绑住伤口,他感觉血虽然已经止了,药粉带来?的?痛觉却更鲜明。此刻没?时间养伤,余芳言咬着牙站起?身,对祖母深施一礼:“孙儿已经收拾好了,这就带客人去?咱们库房处看看。”
余恒之颔首。
余芳言又向朝轻岫三人欠一欠身,然后才上前为她们带路。
迈步的?刹那,余芳言的?面色就更白了一分。
虽然他刚刚动?手?时注意没?刺到骨头跟大血管,此刻也涂了伤药,身上的?伤口依旧一抽一抽地疼,尤其是在行走?的?时候,那种?疼痛还会加剧,就像有人在不断用刀片刺他伤口一般。
余芳言来?的?时候,就吩咐分舵弟子暂停大部分行动?,注意保持静默,免得?让朝轻岫疑心加重,选择大开杀戒,所以即使有人注意到大公子脚步迟缓,这会子也没?谁会有眼色地过来?为余芳言送拐杖。
受伤状态的?余芳言没?法走?得?太快,却同样不敢走?得?太慢,他一直注意配合朝轻岫的?行动?速度,却发现了一点值得?注意的?事情。
朝轻岫走?在队伍的?最中间,也是余芳言的?侧后方,全程保证自己的?站位离谁都不远,来?得?及处理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突发事件。
而且朝轻岫的?行动?速度并不快,余芳言当然想走?最短路线带朝轻岫到库房那边去?,然而这位自拙帮帮主却会绕一下路,余芳言不时就得?调整路线,假装自己确实就是这么?走?的?。
朝轻岫自然是在观察环境,这也是她到陌生地点的?习惯。
她发现,天?衣山庄分舵外围的?防守比内部更加严密,外部的?守卫负责发现敌人,内部的?弟子负责打发高手?。
若是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最外层的?方位,又没?能余悬月那样的?高手?打照面,就完全可以在这里自由行动?。
川松分舵这边,武功最高的?是连充尉,依照她的?本事,应该做不到这一点。
余恒之早年一直生活在天?衣山庄总部,所以居处的?建筑与本地风格颇有不同,房舍的?分布错落有致,回廊曲折,大大小小假山点缀在花木之中,一眼望去?,说不尽的?风雅别致。朝轻岫只扫了一眼,就看出了七八个适合安置机关跟埋伏守卫的?地点。
余芳言却很?不解。
对方说了要去?看库房,却又不急着去?瞧,而且据他观察,许多时候朝轻岫压根就是故意放缓速度或者绕远路的?。
余芳言心下暗思,他觉得?对方会放慢速度,其目的?必然不是为了照顾自己这个受伤之人。
因?为对侦探业务的?不熟悉,余芳言很?快就得?出了更符合他阅历的?结论——朝轻岫是在故意拖时间,好让自己多受些苦。
既然对方决意如此,余芳言自然要顺着人的?意思,他微微运劲,以便让伤口再次崩裂,好使自己将苦吃得?更加充分。
鲜血迅速涌出,打湿汗巾,顺着衣服往下流。
朝轻岫听到了那声撕纸般的?轻响,她的?目光从这位余家大公子身上扫过,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与纳闷。
特立独行的?江湖人从来?不少,还好私人现在是在天?衣山庄前院而非某个凶案的?案发地,否则余芳言自行让伤口开裂的?行为,很?容易被朝轻岫理解为在用自己的?血液破坏现场……

第121章
余芳言在?心中反思, 若是早知朝轻岫还打算在庄内闲逛的话,方才他砍自己的时候,就应该将伤口集中在?一条腿上,如?此?一来, 起码可以利用弹跳能力抵达目的地。
天衣山庄分舵内库房的位置在前院与后院中间, 从方位看, 实在?不算隐蔽。
朝轻岫仰头看着?门口牌匾上大大的“库房”二字,又感受了一下周围清静安宁、鸟语花香的氛围, 温声询问:“余公子, 你?还记不记得, 出事那天有多少人把守此地?”
余芳言干咳一声,解释:“如?果说专职把守仓库的话,只有看门的一个人, 不过他并不算侍卫……”
朝轻岫点点头——懂了, 出事那天库房外只有一个门房,安保力度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难怪自己没感觉到周围有侍卫, 她刚刚差点怀疑, 这里是埋伏着?什么内力极高或者极擅隐匿之术的厉害人物,才避过了自己的查探。
余家分舵实在?是一个特别外紧内松的地方。
朝轻岫默然片刻,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些?布匹到底是贵重之物, 就算天衣山庄多加重视一些?, 也?不算过分。”
余芳言知道对方对于天衣山庄的防护力度很有意见:“朝帮主说的是。只是川松一带向来平安, 分舵在?此?从未出过事,咱们才不小心疏忽了。”
川松又不是大城,原本?说得上的江湖势力也?就天衣山庄跟原白河帮两家, 白河帮的地位又远远不如?天衣山庄,寻常蟊贼根本?没机会?越过山庄的外墙抵达库房所?在?。
所?以当时余高瞻等人想着?将弄坏布料的事情扔到自拙帮那边, 除了有意甩脱责任之外,也?是因为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可能的嫌疑对象。哪怕到了今日,天衣山庄依旧有不少?人觉得,就是连充尉那边的人在?使坏。
朝轻岫:“我请白水看过,那些?布料品质上佳,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在?下有些?好奇,这些?布料除了价值昂贵以外,是否还有什么旁的用途?”
余芳言:“分舵每年都要将所?织出最好的布匹运回总舵,由庄内的织匠为其品评定等。”又道,“其实这批料子坏了,原本?也?可以将次一等的送去?品评,只是其它料子的质量都远不如?这些?不说,山庄那边已经知道这一批货的情况,所?以当日发现布匹被弄污的人心中恐惧,不敢承担责任,最终连累了贵帮。”
朝轻岫注意到,余芳言刚刚并没提到心中恐惧不敢承担责任之人的名字。
她并不深究,只问:“那么余公子觉得,被损坏的那些?布匹会?被评为第?几?等?”
余芳言叹息:“若是让我说的话,必能评为第?一等。”
朝轻岫:“朝某再多问一句,山庄那边一般会?如?何为布料定等?”
天衣山庄每年都会?给庄内布匹做出评价,这件事情江湖上知道的人本?就很多,有旁观经验的同?样不少?,余芳言也?就没有隐瞒:“山庄织匠会?仔细检查这些?布匹的外观是否有瑕疵,表面是否平整,经线纬线是否对齐,还有光泽,轻重,触感等等。
“庄里织匠每次都会?从运来的布料中随机抽取测验目标,每通过一次鉴定,等级便会?上升一等,为了保证被送来的布匹都一样好,每次鉴定前都会?重抽,最好的那种布,则将由庄主亲自查验。”
朝轻岫:“既然如?此?,事情会?不会?是余老舵主的竞争对手所?为?”
余芳言默然片刻才道:“在?开始品评之前,我们并不会?知道其他人织出了什么样的布料。”
朝轻岫扫一眼余芳言。
她能感觉到此?人方才的停顿。在?很多时候,停顿就意味着?犹豫。
所?以余芳言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分舵的竞争对手,只是觉得可能性不高。
朝轻岫:“可公子方才不是说,山庄那边已经知道了此?次布匹的情况?”
余芳言:“山庄会?定期派织匠到外面,查看各个分舵内的情况,顺便记录下咱们这一年来,在?织造业上有何建树。”
朝轻岫:“那位织匠是何时来的此?地,余公子可有调查过此?人?”
果然,余芳言道:“是六天前离开的川松……”摇头,“虽然事发时这位织匠的确在?分舵当中,然而这样的事,却不可能是她做的。”
朝轻岫:“愿闻其详。”
余芳言:“此?人的师父是祖母至交好友。说句过分的话,若是她要害祖母,害咱们余家,分舵这边不会?仅仅只是损失一批布料。”
朝轻岫想到布料的总价格,顿时为自己的贫穷感到了一丝悲伤,同?时意识到比起金钱来说,许多江湖人果然还是对义气比较看重,十万两的事情,说不怀疑便不怀疑。
在?余芳言说话时,朝轻岫一直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因为受伤的缘故,余芳言对情绪的掩饰能力没刚开始那么周全,不过他在?说起那位织匠时,态度很自然,由此?可见,余家这边对那名织匠的信任是要远超过怀疑的。
许白水先是有些?困惑,觉得余家因为情感上的偏向就跳过那织匠,实在?不大符合帮主口中“推理”的标准,随后又恍然,赵长老之于余家,就相当于端木老盟主之于不二斋。若是老盟主的徒弟过来许家拜访,别说只是出了损失十万两白银的事情,就算是二三十万两,自己这边于情于理,也?绝不能将对方划进嫌疑人的范围。
余芳言:“而且那天晚上会?发现库房出事纯属意外,我从瞻弟那边知道消息后,担心是外……担心庄内人员的安全,立刻便去?联系过那位织匠,她当时正跟小姑姑待在?一起。”
他本?来想说的应该是“外人过来捣乱”,在?出口之前,忽然想到朝轻岫就是从外面来的,赶紧更正了措辞。
朝轻岫:“那位织匠为什么会?跟余姑娘待在?一块?”
余芳言:“其实是小姑姑去?找她的。因为织匠第?二日就要返回山庄,小姑姑很是舍不得她,想着?联床夜话,晚上干脆过去?与织匠一块休息。自从亥时之后,她们两人就一直待在?一起。”
朝轻岫注意到余芳言随口说出的“亥时之后”四字。
这代表着?,当日余芳言其实曾仔细查探过那位织匠的行动。
朝轻岫目中闪过一丝思忖之色:“不知那位织匠怎么称呼?”
余芳言:“她随赵长老姓,名叫清商,小姑姑以前随祖母回山庄的时候,曾受过赵长老的指点……”
朝轻岫从余芳言口中获得了许多织匠赵清商的资料。知道了那位赵清商织匠延续了师父传下来的社交关系,自从赵长老慢慢闭门不出之后,她就替代师父,去?跟余家人联络,与川松分舵这边的人,尤其是余悬月,相处得很是不坏,在?总部时,也?常为余老舵主说好话。
赵清商来川松分舵鉴评时,余芳言从她的面色就看出,自家此?回织出来的布匹,多半能被评为第?一等。
布匹被评为第?一等会?为分舵带来许多好处,但按照余芳言的判断,那些?好处并没高到能买通赵清商跟川松分舵反目的地步。
朝轻岫:“余公子若是不介意,我想去?库房内瞧瞧。”
她的声音客气谦和,如?果忽略掉余芳言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连充尉都得以为两家关系十分亲近。
许白水则是觉得帮主的措辞带着?一种极具艺术性的诚实,朝轻岫的话乍听很是客气,似乎是在?征求余芳言的同?意。
不过许白水也?跟在?朝轻岫旁边挺久了,完全能够听明白朝轻岫的真实意思——朝轻岫可没说对方介意,自己就打道回府,不去?库房参观。
余芳言也?很懂事,不给朝轻岫展示话中隐藏含义的机会?:“我这就将库房打开。”
朝轻岫:“还有那位门房……”
余芳言:“我就去?喊他过来。”
门房叫做孙老二,面颊旁有三个不新?不旧的血点,像是长针留下的伤口。
如?今的易/容面具采用了苗疆那边传来的蛊虫技术,制作出的面具能与人脸上的血肉稍稍长在?一起,不过不算太牢,缺点是短时间不能使用多次,每次解除乔装都比较慢,大大延长了技能冷却度,优点则是不容易被人看出问题。
随着?类似乔装技术的推广,江湖中也?研究出了一些?应对方式,针刺算是常见的检验手段。
检验者会?用银针刺被怀疑者的面颊,借此?了解对方的面皮厚度,并通过对皮肤出血情况的观察,来判断其外表是否自然。
孙老二战战兢兢地走过来,今日在?看到余芳言来喊自己的时候,他就是一惊,等看清余芳言的模样时,原本?的惊讶就变作了惊骇。
余芳言被尊称为三代弟子中的大公子,一向深受祖母倚重以及堂弟的嫉恨,今日却步伐缓慢(因为受伤),衣衫褴褛(自己撕的),又满身血迹地走了过来,哪怕余芳言尽量让自己的神态举止看起来与往日无二,但在?眼前极具冲击力的外形的衬托下,孙老三实在?很难有闲暇去?注意余芳言的言行正常与否。
孙老三怀疑余芳言不久前曾接受了刑讯。
不过等他注意到对方伤口处依旧处于流血状态而余芳言居然连拐杖都没拿一根的时候,又觉得刑讯可能还在?继续……
孙老三努力按下脑海中种种可怕的猜想——如?果是刑讯余芳言,不会?允许他在?分舵内自由走动,所?以多半只是跟用针刺自己的脸一样,是在?验证些?什么。
然而用针刺脸是在?验证脸皮的厚度,孙老三一时间有些?困惑,想不明白捅胳膊跟腿又能验证什么的厚度,还有江湖上乔装手法?的发展速度,是否过于/迅捷了一些?……

孙老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跟在余芳言后面, 走到了所谓贵客的面前。
秋日的阳光与?春天的一样明亮,却缺少了那种温暖柔软的感觉,反而烘托出一种异常肃穆霜寒的气息。
朝轻岫就站在这片阳光之中。在远远望见她时,孙老二几乎以为?是山庄那边派了人过来, 这位库房守门人又仔细瞧了一眼, 才察觉穿在朝轻岫身上的不过是一套细棉布做成的寻常衣衫, 料子虽不?算坏,却比不上山庄内的布料出色。
孙老二心中怀疑, 觉得难道是清正宫内的哪位高手上门, 或者是贝藏居的少居主亲至?
朝轻岫没有立刻问他话, 只道:“将库房门打开,我?过去瞧瞧。”
孙老二先道:“是。”然后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应允时, 居然忘了去看余芳言的反应。
好在余芳言完全?没有提出异议的打算。
孙老二取下沉重的钥匙串。串上的钥匙数量实在太多, 大大小小,形状各不?相同, 有些是铁制的, 有些是铜制的,上头还绑了绣着对应锁孔的布条。
朝轻岫想,不?管是谁, 只要拿到钥匙, 就能从对应的布条上了解到钥匙的用?处, 这大约也是余家人认为?布料损毁是外人做的手?脚的原因之一。
眼看帮主就要进入库房,连充尉忽然道:“帮主,属下在外等候如何?”
朝轻岫点头:“也好。”
连充尉没有选择跟着进入库房, 是提防天衣山庄派人包围此地。余芳言对此心知肚明,所以虽然他伤口疼痛, 也没开口说要去休息,反而一直待在朝轻岫身侧,充当人质的作用?。
在此期间,许白?水一直站在帮主的斜后方,她十分?清楚,自己的主要作用?不?是寻找线索,而是看住余芳言,不?让此人有机会?趁着帮主调查时做小动作。
朝轻岫走进库房,然后看到了她穿越以来,最?为?丰富的布匹储藏。
库房内货架林立,有些布料被装在木制的托盘当中,表面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素纱,还有些直接放在盒子里,表面贴着不?同标签。
她穿越前就不?是特别擅长辨认布料类型的人,穿越后对衣服的研究,也仅限于穿着还挺舒服且不?易损坏的布料以及其它。
据说天衣山庄的创派祖师在织布的过程中,悟出了种种武功,最?终成为?一代宗师,朝轻岫想,若是将自己与?对方放在同一条赛道上,这辈子都没可能学会?武功。
朝轻岫随意打量,目光落在货架上的一只木盒上。
这只盒子与?其它木盒差不?多,表面涂了油,上面还落了一层薄灰。
余芳言一直留意朝轻岫的目光,见她看过来,就打开了那只木盒,展示了下其中的藏品。
装在盒子内的是表面绣有白?色飞鸟的湖蓝绸缎,朝轻岫从飞鸟的姿态上,竟瞧出了一丝剑意。
朝轻岫:“白?水,你?来瞧瞧。”
许白?水凑过来看了两眼,道:“若是让我?鉴定,这些料子中,就算是最?普通的青绸,一匹也能卖出三五金。”
大夏不?存在机械化生产的概念,布料的品种非常依赖于工匠的手?艺,而天衣山庄织出来的这些绸缎,表面光滑异常,几乎看不?见丝线与?丝线之间的缝隙。
余芳言:“许姑娘说得不?错,若将料子运到北边,卖出的价格会?贵些,但在本地,也不?过一二金一匹。”
除了放在外面的木架外,库房内还隔出了数个房间,房门则用?铁皮包裹。
朝轻岫一个眼神示意,孙老二就老老实实走过去,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大门。
在被打开的瞬间,大门发?出了嘎吱的声?响,
与?外面不?同,房内的木货架上摆得都是金属盒子,盒子表面明显经过打磨,光滑洁净,几乎可以倒影出人影。
房间尽头还有一个柜子,柜子上摆了个很旧的铜盒,底部刻着“万昌十二年制”的字样。
许白?水:“万昌是先帝的年号,这个盒子……有些像京中的手?艺。”
普通的京中手?艺显然不?值许少掌柜一提,她会?点名此事,是觉得盒子上的纹路有些像是禁宫内的物?件。
余芳言闻言,原本因为?失血而苍白?的面颊再度浮出一丝神采:“正是,天衣山庄代代都有人在少府供职,手?上也有不?少京中旧物?。”
朝轻岫:“原来如此。”又道,“那这些盒子里装的,都是京中的布匹么?”
余芳言介绍道:“其实是山庄那边送来的。山庄为?了让咱们这些待在外面的人也晓得庄中最?新的技艺,每过些时候,就会?送些样品来存在库房当中,供弟子学习。”又道,“朝帮主要不?要瞧瞧?”
朝轻岫微微一笑?,摇头:“不?必,我?不?懂这些,看不?出什么来。”她简单了解完天衣山庄的背景后,就把注意力拉回本次案件当中,“之前那些被损坏的料子,是放在什么地方的?”
余芳言:“那些放在外头。”
他引着客人往库房深处走,前方有一处独立的空货架,这个货架的前后左右都存了布匹,唯独这里不?但什么也没放,表面甚至还残留着污水的痕迹。
朝轻岫注意到,眼前的货架很高,占地面积也很宽阔,最?高处立地约莫两丈半,能保证每匹绸缎之间都有足够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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