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系祸水by不配南
不配南  发于:2024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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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若不明,老奴只怕今后?面对尤姑娘差遣时,若是过于怠慢,又或者过于优待都不合规矩,所以还请皇上明示。”
其实在?宫中侍奉了这?么?多年,何?嬷嬷自然是破擅长揣度上意。
很多时候甚至都不用主子吩咐,自己就能拿出决断来,可这?一次真真是有些雾里看花水中捞月,所以这?才?壮着胆子说出了以上这?些话。
既然话已至此,那何?嬷嬷也不怕将话再?讲得更明白些,干脆挑明了问道,
“皇上究竟将尤姑娘视为宫中女官?还是公主?
亦或是……今后?即将入宫的嫔妃?”
直到此时此刻,李淮泽才?明白何?嬷嬷真正想要问的是什么?,一时间也愣住了。
他其实是明白何?嬷嬷心中为何?会有这?样的困惑,可他此时也不能给?出具体的答案,毕竟他压根就从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奇怪的是,关于尤妲窈的许多事,他压根都没?有细琢磨,很多事情就顺心而为了。
可究竟应该将她放在?什么?位置上呢?
女官是奴婢。
公主是妹妹。
嫔妃?……让尤妲窈?今后?入宫做嫔妃?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只冒了一瞬,就迅速被强压了下去。
“三者都不是。
何?嬷嬷既是侍奉过三代君主的老人,那这?档子小事,朕相?信你会自己看着办的。”
皇上这?话的意思,就是任她处置了?
何?嬷嬷恭送他出门,望着驰骋远去,消失在?巷口的车驾,双手?交叉互搓了搓指尖,只觉得这?小花枝巷的差事,远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头李淮泽回宫了。
那头偏院中,面对着摆了满屋了华贵衣裳与?首饰,尤妲窈主仆二人还久久回不过神来。这?些东西贵重?到什么?程度呢?若是放在?市面上,至少?能换来百亩良田了。
以尤妲窈仅有的权限,只能看到区区这?间宅邸的入账与?花销。
至于表哥其他的产业,与?他个人的花销,通常都是由信任的亲信专门核算,尤妲窈一时间是看不到那些,所以她对于表哥的家底,她内心深处是极为好奇的,所以这?几日她一直让阿红去其他婢女口中探问。
可那些婢女又岂会同阿红说实话呢?
只统一了口径,道家中以往是做木材生意的皇商,本就积累了不少?财富,在?加上今上登基之后?,沉迷木艺,大兴土木,重?修宫殿……以至于这?财富又往上翻了几翻,虽不至于富可敌国,可比起澧朝的累世勋贵人家来说,丝毫不遑多让。
果然只要沾上皇家的一点边,那便是受益无穷啊!
可银钱再?多,那也是表哥家靠本事自己赚来的,她不过就做了几日饭而已,收这?么?贵重?的礼心中难免还有些不安。
“这?平白无故的,他就对姑娘这?么?好,总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阿红也在?一旁目瞪口呆了许久,捅出了句石破天惊的话。
“瞎说八道什么??”
尤妲窈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反驳。
阿红摸了摸鼻子,略带了些委屈,
“奴婢这?么?想也不稀奇。”
“还是姑娘自个儿说他是浪荡子弟,经常流连烟花柳巷之地,召唤歌姬舞妓来着的……
他尚且还挣扎在?病中呢,就如此做派,很难不让人往偏了想,就像现在?,他说是说去京郊养病,说不定就是去瓦市中的勾栏院寻欢作乐呢,他或就是个出手?阔绰,擅长用银钱砸妓子面首们的昏脑金主。
反正奴婢瞧着他是不简单的,姑娘可莫要被他蒙蔽了。”
不知为何?。
听到阿红这?样评价李淮泽,她莫名有些生气。
“今后?莫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表哥他……他就算在?外头行为不端,可在?我面前却从未逾矩过一次。
他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中,现在?还收留我们住在?此处,处处帮扶,我们岂可以这?样的恶意去揣度他?他对我必然没?有什么?龌龊心思的。”
嘴上虽这?么?反驳着,可尤妲窈心里也打起了鼓。
不会吧?
他不会确实是对她另有所图吧?
这?颗怀疑的种?子,从此刻起种?在?了尤妲窈心中,
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心中的忐忑与?异样压了下去,继续唬着脸道,
“今后?不仅是我,你也要一同跟着那几位嬷嬷学规矩的。
方才?她们的训话你也听见?了,若今后?再?敢这?样嚼主家的舌根,我便可要罚你了。”
阿红瘪了瘪嘴,只耷拉着脑袋,丧气道了句,
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传话,道刘武有事禀报。
对这?个莫名多出来的护卫,尤妲窈也同样还在?适应中,她定了定神,这?才?缓步踏出房门,
“……有何?事么??”
“尤娘子,小的方才?打探到,萧勐明日要去游园会。”

第三十四章
前些年澧朝内斗不断,诸皇子为了帝位纷纷起兵,更有各地有野心的枭雄逐鹿中原,搅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可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澧朝终于缓过劲儿来,恢复了与周围国家的通商。
每次异国商会在京城停驻时,就会团围在?一起,形成游园商会。
面?对萧勐这个潜在?目标,尤妲窈自然是要紧咬住不放的。
第二日也追到了游园会上。
园上售卖的东西都是澧朝百姓鲜少见过的稀奇货。
木质的套娃,各异的香料,精致繁复的布匹,四蹄健硕的骏马……四周有被胡商们扎起来的一个个圆圆的帐篷,里头有眉眼高阔的美艳胡姬摔着辫子跳舞,还有彪壮的大汉光着膀子相互摔跤,带着彩色圆顶帽的艺人拉着胡琴唱歌……
眼前的一切都是尤妲窈从未见过的。
可她浑然没?有心思看这些,只跟着刘武行?到个园区边缘的蹴鞠场上,眸光顺着他指着的一个穿了铜绿色常服的青年身上,
“尤姑娘,那人就是萧勐。”
萧勐身量很?高,与同出生武将之家的楚文昌差不多,身形却要更壮实,肩宽背厚,双臂粗壮有力,站在?那儿就像是坐小山,相貌出乎意料的比尤妲窈想象中要更好看些,粗旷中带着几分俊朗,就是眉眼间有些懵懂呆楞,宛若稚童。
“萧勐智虽说是宜春侯府嫡次子,可智商停留在?六岁,正?在?孩童最喜欢玩闹的年纪,偏偏这京中无论谁都认识他,世?家公子与他相处不到一处去,家中下人又对他毕恭毕敬,所以他只能上游园会来,与这些不认识他的胡人寻寻乐子。”
“他方才混进了蹴鞠队,可力气惊人只知横冲直撞,又毫无战术,很?快就被人识破了呆板迟钝,将将被换下场来闹了一通,现正?郁闷着…”
那么大个的人,正?耷拉着脑袋,驼背懊丧着,显然不知道被人拒绝了多少次……
看上去,确有些可怜。
尤妲窈听完刘武的禀报,一时间也?有些无措。
她忽就很?想念表哥,若是他在?的话?,必会手?把手?教她如何做。
可靠山山会倒,靠树树会摇。
表哥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就算能,他终有一日也?有可能发?病离开这人世?,所以她必须要学?着自己处理这些问题才行?……
面?对赵琅,或要用浑身解数去勾诱。
可如今萧勐不过就相当于个半大的孩子,孩童质朴无华,显然对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不感冒……孩子最需要的是什么呢?是能开心逗乐的玩伴,能尽心玩耍的朋友。
所以她若是能扮演好这个角色,必然能让萧勐留下好印象。
可她又能与萧勐玩耍些什么呢?依着萧勐的性子,他必然喜欢些冲击力强的对抗运动,比如说赛马,蹴鞠……可这些都不是她所擅长的,毕竟她总不能挽起袖子与裤脚,真的下泥场中与男人奔跑互搏吧?
尤妲窈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个可行?的招。
她凑近阿红耳根,低声嘱咐了几句……
这头,萧勐在?蹴鞠场上碰了壁,再待下去也?是无益,站起身来就要朝外头园外走去,可身前却被个女郎拦住了去路,“公子请留步。”
她好生漂亮!
穿了身月牙白的衣裙,在?异域喧闹的五彩背景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灿若芙蕖,肌肤粉光若腻,格外活色生香,比那异域的舞姬还要艳美上三分,此时正?笑?意盈盈望着他。
温柔,良善,瞧着就很?可亲。
萧勐不通情爱,只觉得她像个邻家的大姐姐。
他一时间呆了呆,反应过来后?愣道一句,
“……你,你做什么?”
眼见有生人靠近,萧勐身旁的两个家丁立即一脸警惕,可或是觉得来者是个女眷,所以也?并未立即驱赶,尤妲窈略略放下心来,直直朝萧勐问了句,
“我瞧公子生得这般高这般壮,可会打架?”
这妥妥问到了点上!
萧勐将胸膛挺了挺,“我打架最厉害了!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女子听了这话?之后?,望向他的眸光锃亮,一脸崇拜。
“公子竟这般勇猛,那我可真真找对人了。
院中东北处有个角斗场,原也?是小范围斗着玩儿,可不晓得哪里冒出来个勇士,连赢了八场可厉害了!我原想给家中的兄长赢些药钱,谁知不仅没?赢反而将老本全都赔了进去,正?寻人救火呢!”
私人角斗与摔跤不同。
摔跤士是经过专门训练出来了,武力值惊人,常是勋贵们圈养的家奴。
可这种私人角斗,却是任何平头百姓都能上场,人们可下注站边,颇有些赌博的意味。实则在?澧朝属于触犯律例之事?,通常来说只有地下暗坊中有,可架不住百姓们就爱看这种逞凶斗勇的戏码,所以只要范围不大,没?有闹出人命,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公子你若当真这般厉害,必能助我翻本!
你若上场,我必买你赢!”
可从未有任何人,用这般崇拜的眼神与语气与他说过话?。
萧勐只觉得有些晕晕乎乎,好似有些醉意。
他毕竟是个孩子心性,方才在?蹴鞠场上本就心气不顺,正?想要找处地方发?泄,现在?不仅听说有架打,而且还能助眼前这位身世?凄惨的小女娘,只觉得浑身的正?义感升至了顶点,粗声粗气到,
“在?哪里?你这就带我去!”
角斗场上,生死不论。
萧勐到底是宜春侯的嫡子,若是有了个三长两短,只怕是没?有办法交差,家丁们面?上露出为难的神情,立马张嘴阻拦,用哄小孩的语气道。
“那处腌臢脏乱得很?,不如咱们还是回?府吧?奴才几个陪你踢键子玩儿…”
“老鹰捉小鸡也?行?,这次让公子当老鹰,可好?”
萧勐现在?哪儿听得进去这些,将拦在?身前的两个家丁推开,暴躁道了一句,
“那些都玩儿腻了!
你们让开,我今日就要打架!”
面?对这两个家丁,萧勐虽有些生气,可却并未有什么过激之举,没?有打骂家奴,也?没?有威胁暴怒,以权势压人,由?此可见他或就只是智商低些,可对于些浅显易懂的道理,他心中还是明白的。
一行?人很?快就行?到了那处角斗场。
此时场外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呐喊助威声不断,喧嚣声直冲天际,方才那个赢了八场的角斗士,现如今已连赢了十二场,如今正?被人们当英雄般簇拥在?中间。
但凡是个有些血性的,都见不得旁的男人这般出风头。
萧勐哼声哼气问了句,
“你方才就是输给那个人的是吧?且等着,我这就把银钱给你赢回?来!”
不顾家丁们的劝阻上了场。
萧勐生得人高马大,浑身上下都是腱子肉,光站在?那里就很?是唬人,且他也?是自小跟着父兄一起习武,多多少少也?学?了些皮毛,在?家中也?常与那些家丁侍卫过招,可他们那里敢同他真打?个个都让着他,捧着他……长此以往,竟然让萧勐生出些老子天下第一的错觉。
可以他的身手?,怎么打得过身经百战,暗卫出生的刘武呢?
还没?有几个回?合,就在?角斗场上,被刘武按在?地上摩擦。
萧勐脸上挨了一拳又一拳,一时间被打蒙了。
以他的智商,直到此时此刻才惊觉,原来那些人以往夸他厉害都是在?骗他,原来他竟这么不堪一击,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往那些都是虚幻,现在?才是真正?的世?界。
可正?在?这时,他听到场外一个喊得撕心裂肺的女声。
“萧公子!萧公子你不能认输!
振作起来,你能把他打趴下的!你能赢!你可以的!”
他已被打得眼角青红,模糊着不清的视线,顺着那声音望去……
旁人眼见他获胜无望了,都在?嘲弄嘘声。
只有她。
只有方才那位白衣女子,她还是那样充满希冀望着他,还在?为他加油呐喊,因过于卖力整张脸都涨至通红,丝毫不觉得他狼狈,丝毫不觉得他是是个败者……
一声声呼喊。
一聚聚鼓劲。
仿佛越过了周围的嘈杂,在?他耳旁放大到无数倍。
好似化作无数的气力,猛然灌入萧勐的血脉当中。
让本来已经被逼至绝境的他,心中又开始重燃希望!一时间也?不知到哪里来的蛮力,一把就挣开束缚,伸手?抓住了刘武即将再次落下的拳头,一个翻身,反而将刘武压在?了身下!
结果不言而喻。
刘武顺坡而下,最终让萧勐大获全胜。
鼓点气,战果出。
这让刚才围观的人群大失所望,毕竟谁能想到常胜将军最后?关头竟输了呢?那些输了钱的人唾骂了几句,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在?嘘声中逐渐散去了,正?在?萧勐心中失落无人为他的胜利欢呼之时……
只见还是那个白衣女子,欢欣雀跃着蹦跳到身前。
“萧公子真是太厉害了!方才旁人都说你要认输了,可我却偏不信,我觉得你一定?行?!果然!真真反败为胜了!小女何德何能,能相识萧公子这般武力高强之人?现在?不仅将药钱赢回?来了,且还赚了不少呢,真真是多谢萧公子了。”
她先?是将他夸了一通,可看到他脸上的伤口后?,又流露出些心疼的神色,由?袖口中掏出块巾帕来,踮起脚尖,抬手?轻轻帮他擦了擦沁出来的血珠,
“想必很?疼吧?
需立马涂些膏药,否则若是留了疤便不好了…”
除了家人与自小服侍他的嬷嬷,还从未有那个女眷,对萧勐这般亲近过。
他一个大男人,脸上莫名露出些小男孩的羞赧。
“说到就要做到!
我说了要帮你把钱赢回?来的。”
“不疼,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这次胜利对萧勐来说意义重大。
在?他心中,他赢的不是家中那些虚与委蛇的家丁侍卫,而是一个真真正?正?连胜了十多场的壮士!这或才是他人生的第一次胜仗!这是转化,是蜕变,是他认识到自己现在?虽能力不足,但却依旧能靠努力和毅力战胜一切困难的勇气与决心。
是一扇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这一切,多亏了眼前这个女子。
她看他的眸光就像是在?看英雄。
现正?踮起脚尖在?给他擦拭伤口,二人靠得极近,萧勐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甜香,她动作轻柔,满面?心疼。
萧勐愣愣望着她粉光若腻的肌肤,心底好似从未被开发?过的柔软之处,忽觉萌动了。
他抓住她正?在?擦药的指尖,直直问了句,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在表哥身边没有白待!
虽说他毒舌了点,霸道了点,得理不饶人了点……可确实学到了不少勾诱男人的技巧!
谁能想到这次能这么顺利呢?
尤妲窈眼底闪过丝慧黠,眨了眨顾盼生姿的含笑凤眼,冲萧勐点了点头?,
“以后还能见到萧公子么?
那?真是太棒了……”
宜春侯府。
春阳真好,宽阔空旷的庭院中,静置了张方桌,上面?堆满了枝繁叶茂的鲜花,枝枝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主母沈敏芬正坐在椅上,手?中的花剪咔嚓剪断花枝,将?其插入眼前的汝窑美人觚中。
此时院外传来正脚步声,她顺声抬头?望去……只见次子萧勐喜笑颜开跑进?院中,然后驰停在她面?前,憨笑问安道,“母亲安好,我回来了。”
眼见着他脸上鼻青脸肿的伤痕,沈敏芬立即放下手?中的花剪,冲椅上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满眼心?疼,关切问了句,“去趟游园会罢了,怎得还受伤了?”
她先是拭了拭他脸上的伤口,然后扭头?对着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厮,目露凶光,“连个人都看?不好,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沈敏芬是个颇有手?腕的强势之人,赏罚分明,统管全家。
宜春侯府一个妾室也?无?,得上下敬服。
听得主母这一声呵斥,那?两个小厮额角沁出细汗,立即抖若筛糠跪仆在了地上,萧勐见状立即上前解释,
“母亲,你莫要怪他们。
尤娘子说了,这不是伤,这是胜利的勋章!”
尤娘子又是哪个?
眼见儿子没有以往郁郁寡欢的模样?,反而格外激动振奋,沈敏芬直觉此事并不简单,左右没有大碍,她暂且没有发作,而是让这二人先将?今日?的事情,全都事无?巨细禀告了一遍…
听到萧勐竟入了角斗场与人互殴,被当成了取乐□□的物件。
沈敏芬直觉不能接受,立即将?儿子搂在怀中,从上到下检查了一番。
“你这傻孩子…
若是当真可怜那?女子,你直接掏银子赏了她便?是,岂能当真去与人互搏?她哥哥的病,哪有你身?上的一根毫毛重要?你是自小矜贵娇养出来的,这身?细皮嫩肉,哪里打得过那?些那?些以此为生的亡命之徒?
除了这脸上的伤,可还有哪里受伤么?有没有哪里痛?”
自儿子发热不退,变得痴傻之后,宜春侯夫妇心?疼不已,也?对他愈发爱护。
只要能让他开心?,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摘到他身?前来。
可到底是世家大族,倒也?并非一味溺爱。
依旧尽心?尽力,将?萧勐教?成了个通事明理之人,管束着不让他凭这身?蛮力在外头?闯祸,他虽或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可却?实实在在是个良善之人,否则今日?面?对那?位求助上门的陌生娘子,他绝对不会如此着急为她出头?。
沈敏芬又急又气,流下两行泪来。
萧勐眼见母亲哭了,一时也?慌了手?脚,笨拙地抬手?为她擦泪。
“母亲莫哭,莫哭。
父亲曾教?导过,男子汉就是要经历了些磨难,方能长成大英雄的……而且我一点都不疼,反而觉得很开心?,以往你们都护着我,就连打架都是让着我,可今后您不必这么担心?,勐儿能自己保护自己的,尤姑娘说我可以的!”
俊朗的青年?,握紧了拳头?一脸稚气,自然而然流露出些反差萌态来。
沈敏芬心?疼哭了一通,却?又被他这傻愣劲儿给逗笑了。
“母亲,我不想整日?呆在家里,我想要同父亲与兄长一样?,上战场杀敌打坏人!
尤娘子说了,以我的身?手?,必能一拳打十个!”
这是萧勐长这么大,第一次这般郑重其事提出自己的诉求。
沈敏芬心?中不禁一动,其实她在很多年?前就明白,以次子现在的情况,是绝不可能受荫封获官的,更不可能以己之力考科举走仕途,宜春侯夫妇总是担忧,待二人驾鹤西归而去,这傻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宜春侯府虽家大业大,可今后必然都是要传给嫡长子的,虽说现在二人兄友弟恭,可嫡长媳却?是个精明厉害之人,若是多年?之后在家宅中欺负萧勐怎么办?可他若在老了之后,能领朝廷一份俸禄,那?也?算是有了立身?之本,无?人再敢随意对待他。
次子唯一的优势,就是这浑身?都使不完的力气,若当真能使用得当,或真能建立一番功业呢?可征战沙场可不是在过家家,若当真要从军,那?可需要提前筹谋。
沈敏芬并未立即答应,只温言道了句,
“此事母亲做不得主,待你父亲与兄长回来商量之后,才能给你个答复。”
紧而她话锋一转。
“你一口一个尤姑娘,显然是很将?她放在心?上。
你同母亲说,她还与你聊了些什么?”
“我们聊得可多了……
且她生得很漂亮,比我以往见过的所有娘子都漂亮……
说话也?很好听,就像树上的黄鹂鸟一般……”
按照萧勐的年?龄,其实是早该娶妻生子了。
莫要看?他智商只停留在六岁,可因相貌生得英俊,且也?并不是个莽撞冲动,只知胡搅蛮缠的性子,再加上宜春侯府殷实的家底,倒也?有很多小官门户,愿将?自家女儿嫁进?来,沈敏芬倒也?有心?为萧勐操持婚事,可奈何他不通情爱,一个都不喜欢。
姑娘家上门来同他说话,他不是扔泥巴与她们玩闹,就是装鬼吓她们……闹出来的笑话实在是不少,所以沈敏芬渐渐的也?就歇了心?思。
这还是第一次,她从儿子口中听到个姑娘的存在。
沈敏芬听他絮絮叨叨讲着,然后轻问了句,
“那?你喜欢她么?”
“喜欢?”
萧勐对这个陌生的词语,轻歪了歪头?,然后脸上漾出个大大的笑容,
“自然是喜欢她的!
我很喜欢同她玩儿,她是个很有趣的人。”
“好,那?为娘知道你的心?思了。”
萧勐在院中说了这么许久的话,便?有些呆不住了,转身?就出了院子去打桩,沈敏芬望着他活蹦乱跳离去的背影,眼底一片欣然,此时身?侧伺候的周嬷嬷上前,笑着温声道了句,
“之前来府中相看?的女娘海了去了,也?未见哪个让二公子这般上心?,想来是在情事上开窍了,可要去打探打探那?位尤姑娘的底细?”
沈敏芬送走了儿子,坐回小叶紫檀椅上继续插花,唇角上扬应了句,
“着什么急?
谁晓得他是一时兴起,还是当真上心?了?且再看?看?吧。”
“话虽如此,可奴婢怕就怕,这尤娘子是那?位传言中的狐媚。”
沈敏芬闻言眉头?紧蹙,指尖插花的手?一顿,
“理应不会这么巧。
可若是她当真这般胆大,祸害到我儿头?上来,我必让她尝尝我侯府的手?段。”
咔嚓一声,花枝应声而断。
小花枝巷。
自从这几个嬷嬷入府之后,尤妲窈就不得片刻空闲了。
她的时间被几个嬷嬷分别瓜分,这些时日?除了与萧勐有约以外……
清晨习歌练舞。
上午学文受教?。
下午礼仪规矩。
晚上掌家管事。
持续这么高强度的学习,嬷嬷们也?曾担心?她承受不住,可后来发现,这位尤大娘子丝毫没有以前教?过的世家贵女们娇弱,是个极其有毅力有韧劲的,对于一些非常严苛的指令与要求,也?全都尽力达成。
或是因鲜少能见这么刻苦耐劳的,所以嬷嬷们也?愈发用心?教?导。
好在她并不蠢笨,经常一点即透,触类旁通,遇到不懂处也?都虚心?求教?,是个求知若渴之人。
其实以往在尤家时,钱文秀对另两个嫡女教?养格外用心?,为了不显得太过厚此薄彼,也?常让尤妲窈坐在最角落处一起学习,所以她其实也?算不上全无?基础,且再加上在京城这么多年?,多少也?懂些世家大族的规矩,所以学起来并算不上太过吃力。
可府中的这些嬷嬷,好似比以往在尤家是遇到的嬷嬷们都不同。
讲授知识的宽度和广度,都要更有深度与精进?些,能得到这样?的高人指点,尤妲窈课上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极力消化着课堂上的知识,甚至还经常秉烛夜学。
这些于尤妲窈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可唯有一点,她实在有些受不住。
为了让她身?形更纤细单薄些,嬷嬷们严格管束她的进?食,控制饮食少油少糖便?也?罢了,可甜食糕点是一块都不让她碰,她以前最喜欢在饭后吃块糕点,可现在接连许多日?,她一块糕点都没有吃过。
就连私藏在枕头?底下的灯笼糕,都被婢女们铺床时搜捡出来,被没收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实在是太馋了。
这日?她委实有些忍不住,特意使唤阿红出门,去坊市中买几块桃酥藏在袖中给她带回来,可谁知才进?院门呢,就被嬷嬷们堵了个正着,在尤妲窈盈盈的泪眼中,将?几块桃酥尽数缴没。
尤妲窈原还想要求情,可对上嬷嬷们清冷的目光,她便?什么也?不敢说了,只能瘪着嘴回到院中,将?自己关在房中。
谁知过了没多久,阿红抱了个盒子跨入院中,高声喊道,
“姑娘,表少爷送东西回来了,你快打开看?看?。”
一听事关表哥,尤妲窈不敢耽搁,立马跨门而出。
她伸手?接过那?个精美绝伦的雕花食盒,揭开盒盖一看?,里头?竟装了一整盒的糕点与零嘴,五颜六色垒得整整齐齐!
绿豆糕,白玉糕,樱桃煎,龙须酥,凤梨糕……每样?都有三块左右。
这无?异于雪中送炭,尤妲窈望着眼前喷香扑鼻的糕点,把它们在怀中紧揽了揽。
简直差点儿就要流下泪来。

第三十六章
这些点心也不知是从哪里搜罗来的,每一样都做得精致小巧极了,都是?尤妲窈素来爱吃的,她伸出指尖小心捻起一块,在灿烂春阳下甚至有些晶莹剔透,一时间她甚至都舍不得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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