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回—— by步铃吟
步铃吟  发于:2024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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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桑有危险!”她打算下树。
话音未落,院中陡然爆发一道寒光。
是黑金割裂妖人特有的光芒。
“你别急,”沈星楼按住她,“巡察司在这时候,不会把凌桑视为目标。”
“我知道,”舒青窈语气很急,“巡察司当然会先对付妖人,但凌桑所施是玉灵山的术法。那些妖人历年被玉灵山清杀,我们早就敌对。这样的情形下,海蜃目标优先是——”
话音未落,她猛地发现有一痕深红竟直奔他们而来。
怎么会!
察觉异常,沈星楼本能地将她一把按下。
“赶紧下去!”舒青窈勾住树杈,翻身踩住其中一根。
落地时,见沈星楼身手还算敏捷,只是毫无功力,思索片刻,站去他面前。
“小王爷,海蜃发现我们了,只是暂时还未追出来。眼下这里很不安全,你先回皓月堂,我可以拖住他。”
“是他,还是他们,”沈星楼敛眸,“你想等我走后,冲进去帮凌桑。”
舒青窈心虚地抿紧唇角。
她知道沈星楼时常能看透她,但这时候看透她并不见得是好事。
“想都别想,”他语气坚决,“我不会让你再动术法的。”
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蜷起,她声音很轻,但又很冷:“小王爷,你我非亲非故,轮不着你来管我。”
“我怎能不管你?”沈星楼突然出手,摘下她腰间的锦囊,“凌桑说过,你施术要用术器,没有了它,你也用不了术法。”
舒青窈沉眸:“那你错了,有一些术法,可以不用术器。”
话音刚落,一声惨叫在附近响起。
循声看去,一个穿着巡察司官服的男人倒在院门处,单手捂着心口。血正不断涌出,很快在地面上洇开一片。
深红妖光紧随而至。
舒青窈脸色大变,移形换影掠到沈星楼身前,滑出银丝,蓄势待发。
“玉灵山的气息,”深红妖光喃喃,“虽然若隐若现,但不会错。”
下一刻,锁定沈星楼手里的锦囊,猛地袭去。
舒青窈大喊:“丢了它!”
话音未落,沈星楼的肩膀的伤已深可见骨。
“啧,普通人……”深红妖光喃喃,“不过更像是死人……很熟悉……奇怪……”
舒青窈着急查看沈星楼的伤。妖人各带腐毒,普通人沾染,不出一时半刻就会化为脓水。还不知道面前的海蜃用了何种腐毒,沈星楼要是死了,她难辞其咎。
但令她不解的是,沈星楼的伤口除了太深,竟没有一丝腐烂的痕迹。
眼看身前的深红妖光摇曳不前,她想起濯莲真人说过,妖人变异后脑子大多不灵光。恐怕此刻这海蜃正困于沈星楼的奇怪中,担心他是个极其厉害主,才不敢继续进攻。
趁此机会,她猛地夺过沈星楼手里的锦囊。
手指快速做结印,念道:“天赐圣灵,地赏福泽,阴阳玉子,灭其灾——”最后一个字尚未吐出,一道凌冽的剑气陡然而至,径直穿透眼前的深红妖光。
舒青窈对这剑气再熟悉不过,惊喜地朝剑来方向看去。
凌桑和云奕正站在一起。
“呼,还好来得及。”凌桑长舒一口气。
云奕向沈星楼急奔而去。
“小王爷,您怎么受伤了!”
第98章 药
沈星楼正欲说什么,凌桑瞬间移到他身前,拔出妖光身上的剑,凭空化出屏茧,把妖光圈缚。又单手把一截用布片包住的断剑扔去地上。
“奕哥你带小王爷走,此处你们不便久留。师姐,你助我。”
舒青窈会意,将锦囊收起,手挽银丝,在那断掉的黑金剑上摩擦而过。继而身形移晃,用沾染黑金粉末的银丝穿透妖人几处死穴。
妖人摇摇欲坠间,凌桑再次收剑,一剑钉死妖人额心。
深红妖光碎作星点,渐渐消无。
“这……”舒青窈蹙眉,“恐怕只是海蜃的幻影之一。”
凌桑点头:“院中只有一个海蜃。”顿了顿:“没想到能引出海蜃,那些巡察司的措手不及。尽管人家副掌司第一时间说了结阵,但还是叫海蜃的两只幻影分身跑了出来。”看向地面的尸体:“唉,死了一个,重伤一个。”
“那仪璇前辈呢?”舒青窈颇是担心,“你们没办法带出来?”
“带走了,”凌桑看向云奕和沈星楼的残影,“师姐,你恐怕不知道,那小王爷派了个人在你身边。”
“什么?”她错愕。
凌桑颔首:“那个人,身手不亚于奕哥,我只来得及看清人家的背影,是个姑娘。当时我施术法扛住仪璇前辈的气场,快速封印,奕哥打了个呼哨,就看到她一瞬晃来,扛起仪璇前辈又一瞬晃走,整个过程干脆利落。要不是没有术者气息,我还以为是同门。”
“那你怎么说她是小王爷派来我身边的?”舒青窈看向地上,沈星楼遗留下来的血迹。
凌桑啧声:“你没听到我叫云奕‘哥’?你以为我这近乎白套的啊?我问他身手这么好,怎么没在小王爷身边见过。他说任务不同,她保护的不是小王爷。”
顿了顿,加重声音:“师姐,动动你聪明的脑子,能来这么及时,说明她一直在魏府。而整个魏府,小王爷和谁亲近些?”伸出双手,摊着掌心对向她。
舒青窈的心颤了一颤。
错开眼神:“只怕他是监视,不是保护。”
话是这么说,可想起方才沈星楼几次制止她涉险,又说出“我怎能不管你”这样的话,她实在是……
实在是看不懂了。
“走吧师姐,”凌桑拍了拍她的肩,“巡察司的控制住局面,反杀很快的。我得回去换身衣裳,把术者的气息赶紧去掉,不然后面还有的烦。”
舒青窈轻声一应,很是心不在焉。
皓月堂。
沈星楼脱开衣服,才知道自己的肩膀穿了个洞。
到这刻,锥心刺骨的痛逐渐传遍全身。
云奕急得眼都红了,一边拿药帮他止血,一边埋怨:“就不该留您在那儿。苏小姐还说保护您,她保护得了什么。您这身体是不能再有一点损伤的,属下好不容易把您从死人堆里刨回来……”
“不要胡说,”沈星楼制止,“她是要保护来着,我没让。”
云奕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没说话。
“你说我堂堂男儿,要一个小女子保护,说得过去?”沈星楼故作轻松地笑,“你也别太担心,这伤,死不了。”
云奕心里堵得慌。
但他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受伤也在他意料之中。
原本他还以为,紧要关头主子会强行运功,冲破那人在主子体内留下的封印限制。比起那样,眼下受这伤都算轻的了。
“好了,你也别哭哭啼啼的,说来还跟我上过战场杀过敌,怎么如此脆弱。”沈星楼拍拍他的肩。
云奕叹了口气,把最后一截纱布缠好,直腰站起。
“小王爷,属下知道您心中自有主意,”他垂下眼睑,“但属下不得不提醒,您志不在此,万不可被小女子迷了眼睛。”
沈星楼一瞬轻笑。
云奕:……
“你这说的,好像我是那受美色所惑的商纣王,她就是妲己,而你,像个忠心耿耿,反被剜心的比干。”
“您还有心思说笑。”云奕敛起眼睛。
“好,不说笑,”沈星楼摇了摇头,“本打算以后告诉你,不过眼下时机也不错。你听好了,她并不是什么小女子,我也不会被她迷了眼睛。因为,她是我的妻。”
云奕:……
震惊,错愕,目瞪口呆。
好半晌的,他才开口:“……小王爷,您再说一遍?”
“耳朵聋了就去治,没工夫陪你闲聊。”沈星楼沉下脸色。
门畔有影子晃过。
云奕敏锐,瞬间走去拉开门。
舒青窈右手微微捏作拳,正打算敲门,见门突然打开,对上云奕那双下一刻似乎就要出剑的凌厉眼睛,吓得心脏一顿,猛地后退半步。
“哦,是苏小姐,”云奕缓和了神色,“您怎么来了。”
……您?舒青窈莫名其妙。
说起来云奕跟在沈星楼身边久了,难免浸染眼高于顶的毛病。突然的尊称使得她心惊肉跳,大有阴阳怪气之感。
细细回想方才,她浅浅咽了口唾沫,心虚解释:“嗯……小王爷的伤……其实我是要出手的……但是,但是……”
“但是我拿了你的术器。”沈星楼走了过来。
“您怎么出来了!”
“你出来做什么!”
二人异口同声。
随后又都闭了嘴。
沈星楼淡笑一瞬。
看一眼肩膀上渗出的血,轻叹:“就知道这伤用普通的金疮药不行。”对舒青窈道:“算你还有良心,进来吧。”
“属下告退。”云奕察言观色,走如疾风。
舒青窈觉得他真是怪怪的。
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一头雾水地跟着沈星楼走进去,待见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血衣,心立刻就沉了下去。
重新拆开纱布,看到爪痕下的森森白骨,舒青窈的脸色极为难看。
“对不起。”她低声。
“又不是你伤的,不用对不起,”沈星楼道,“帮我治好就是。”
“嗯,一定治好。”
说着,她拿出准备好的药粉,一一调配。
不幸中的万幸,伤沈星楼的海蜃只是幻影,所以没有毒。她只需要调配出止血生肌的药粉即可。
“这药的药性,比较猛烈,”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但药效很好,恢复得快。”
“你用过?”他突然问。
舒青窈怔了一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半垂着眼:“用过,就是痛死了。”
“那怎么办,我最怕痛。”头顶传来哀怨的声音。
舒青窈苦恼,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啊,温和的药也有,但两个多月才能长好,到时候春日回暖,伤口必然会腐烂。
见她皱着眉头,当真在思索,沈星楼低低一笑,伸出手去,轻抬她的下巴。
望着她清澈的双眸,浅弯唇角:
“不然,你亲我一下?”
第99章 疑
舒青窈的神色变得尤为复杂。
“所以,不正经是小王爷的止痛良方?”她没好气地问。
沈星楼颇是柔弱地往椅子里缩:“哪有不正经,小王历来都是正经对你的,你看,受了这么重的伤。”指指伤口,顺带撇了嘴角。
看到他这副模样,舒青窈很是哭笑不得。
跟在外面挨了揍然后回家找娘亲要糖吃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但念在的确是他替自己挨了一爪的份上,舒青窈咬咬牙,倾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小王爷,上药吧。”她强迫自己冷静。
沈星楼尚沉浸在她的蜻蜓点水中,听到这句话,不免叹息:“你知道你这像什么吗?”
“像什么?”
“睡了小王以后,就穿上衣服不认人。”他屈指抵住额角,语气越发哀怨。
舒青窈瞪大了眼睛。
世间竟有如此不要脸皮登峰造极之人!
“到底是谁睡谁?”她一巴掌拍过去,“还穿上衣服不认人?”
沈星楼嘶声。
“痛。”
是真的痛。
一股血顺着肩膀流了下来,划过胸膛,积在腹部,又顺着腹线往两旁漾开。
舒青窈慌张地帮他擦血,勉强擦净后,二话不说拿了药直接敷去伤口上。
比伤口更为剧烈的辣痛陡然炸开,沈星楼身体猛地一紧,身形不稳,几乎倒下。
舒青窈赶紧扶住他。
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他颤着唇瓣,脸色苍白地呢喃:“谋杀亲夫啊你。”
舒青窈被他说的双颊绯红,躲闪着他的眼神,咬牙:“还有精神胡说八道,看来下次的药粉得再加些猛料。”
“我要是真死了,你会哭的。”他声音有些轻。
“猫哭耗子的哭么?”舒青窈揶揄,“那我的确会挤两滴眼泪。”
话音未落,怀里的人重重往下一沉。
她背后顿时洇出一片冷汗。
“沈星楼?”轻轻喊他,“我知道这药痛,但是再痛也就那一阵,不至于晕过去啊,你别吓我。”
怀里的人毫无反应。
她紧张地缓缓抽出一只扶住他的手,伸出指尖,去探他的鼻息。
“啊!”
竟然真的没气了!
反手去扣他手腕的脉。
正想摸个究竟,冷不防怀里的人笑了。
怔神间,腰间忽而一紧,被人紧紧搂住。
“不错,还知道探我的脉,而不是六神无主在那儿哭。”
舒青窈长长舒了口气。
“小王爷,我的命也是命,吓死人要偿命的。”直起身子想脱离他的束缚。
可沈星楼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舒青窈有些忐忑。
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很熟悉。但此刻这样的眼神,又没让她感觉到侵犯与不适,好像他只是想认真地看着她而已。
“我突然很想你。”沈星楼的声音有些飘渺。
舒青窈不解他的意思。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又道。
还是不解。
……等等。
难不成是她的药过于刺激,导致沈星楼神思错乱了?
想到这个可能,舒青窈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沈星楼,你还好吗?你知道你是谁,知道我是谁吗?”她害怕地问。
那双桃花眸渐渐变得深邃。
单手按住她的头,贴近胸膛,示意她别说话。
良久,一声无声的轻叹。
——我知道,但你不知道。
——眼下,也没办法让你知道。
他背负的仍在,已不是当初那个答应她放下一切,带她浪迹天涯的少年了。
花了好一阵工夫哄沈星楼入睡,舒青窈蹑手蹑脚回到若兰院。
天明时,雾菱送热水进来。
见舒青窈还在床上睡着,轻轻走过去,把她垂悬在外的手收进被子里。
轻微的动作,舒青窈还是醒了。
“嗯?雾菱什么时候进来的。”她迷迷糊糊问。
雾菱叹了口气:“小姐,您还说呢,昨夜发生那么大的事,您也沉沉睡着。奴婢敲了好久的门,您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舒青窈顿时清醒了几分。
昨夜她根本就不在房间,雾菱敲那么久的门,说明有谁在她走之后,插了门闩。
而插门闩的唯一可能,是那人在屋内!
蓦地惊出一身冷汗。
是谁如此精准地捕捉她的动向,知道她不在,潜入房间,还插上门闩……
从床上掀被而起,雾菱后退半步,明显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到。
“小姐,您怎么了?”
舒青窈感应片刻,确定此刻屋中并没有第三人,稍稍放下戒心。看向雾菱,缓缓摇头:“无事,方才做了个噩梦罢了。”
雾菱略松口气,走去桌边倒了杯茶水,端递给舒青窈,小声喃喃:“昨夜那样的情景,谁看了都会做噩梦的。”
舒青窈若有所思。
“对了,昨夜我害怕得很,寻到凌桑后就回到房间,也不知后面如何了。今早他们有说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她的眼神透出两分恐惧。
雾菱面露愁容:“奴婢倒也不知从何说起了,什么妖啊鬼的,反正那裴公子带了好些同僚到府上好半晌了。眼下魏家二爷那边的院子封了,魏老夫人下令,叫我们任何人都不许言说,也不许靠近。”
舒青窈捧着茶水慢慢喝。
既然巡察司接手此事,那她大可直接去问裴言。不过这个时候,裴言应当还在魏二的院子调查。
调查……
“凌桑呢?”她忽然担心。
“奴婢进来前,还看到他往小厨房走呢,兴许找剩下的吃食去了。”雾菱想着回。
既然裴言没找上门,想必凌桑已经趁乱抹去了他残留的气息。
就是不知裴言到底有几斤几两,会不会从林宜萱待过的柴房推出些线索来。
雾菱见她心不在焉,只道是昨夜被吓着了,便安静地服侍她起床更衣。待她收整完毕,才轻轻问询:“要不要叫叶茴送早膳进来?”
舒青窈顺着发髻上的珠穗:“不必,你去。”
纵使叶茴所言是真,也叫她一声“小姐”,可叶茴真正的主子是魏家,不是她。
“小姐您好像,”雾菱顿了顿,“好像在有意疏远叶茴。”
舒青窈看她一眼,把饮天楼魏三知道她饮食喜好的事简单说了一二。
也正好以此试探雾菱的忠心。
若她帮着叶茴,说也是一片好心,那日后也不必待她过多亲近。
所幸雾菱听罢眉头紧皱,咬牙不满:“现在她是小姐的奴婢,又不是其他人的,如此这般,便是背主了。小姐您放心,奴婢也会留意,凡是涉及小姐私隐的,必不叫旁人窥了去。”
舒青窈莞尔,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你我主仆一场,我最信任的,能信任的,只有你。”
雾菱重重点头:“奴婢定不背弃小姐!”
第100章 惧
午后,盘桓已久的阴沉天难得洒下几缕阳光。皑皑白雪缓慢地消融,四处的草木露出点点干涩绿意,也算给苦冬添了一丝生机。
凌桑从外面回来,手里折了几枝梅枝。
舒青窈正坐在长廊,神色微倦,但看到那灼灼红色,又有了几分精神。问:“梅花还开着呢?”
凌桑递过去:“最后几枝好的了。”左顾右盼,见没有其他人在,压低声音:“师姐,我刚去打听了,魏行致大病,倪妙儿吓疯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
舒青窈眉心微皱:“只怕他们还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顿了顿:“巡察司那边怎么说?”
“巡察司对外称说昨夜是妖人袭击,他们不知道仪璇前辈的事,还以为是妖人把仪璇前辈带走了。眼下魏老夫人正找他们要交代,那副掌司还在应付。”说到这里,凌桑垂眼看去地上。
“怎么了?”
“唉,仪璇前辈那边,有些棘手,”他面露难色,“她一直没醒,可又在打坐调息。幸好小王爷给她准备的是间密室,不然还不知道那一身灵气要吸引多少妖人。”
“密室?”
“是啊,我去看了,四四方方,无门无窗。要进去出来,还得用机窍。”见舒青窈脸色不对,问:“是有哪里不妥吗?”
舒青窈缓缓摇头:“虽说他是小王爷,可密室这样的地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可见他早有准备。
只不过这准备应当不是为她这次的事。
凌桑忽而轻呼:“我知道了!”
眸底一亮,她朝他看去。
“师姐,准是他看上你了,所以才把密室这等隐秘的都拿出来帮你!”
舒青窈:……
回他一记白眼,没好气道:“你这小脑袋瓜不能装着点好?”
凌桑长长“哦”了一声。
舒青窈轻咳:“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眼下我不便外出,你也只比我稍微好些而已。仪璇前辈那边,终究还是得有第三人看着。”
凌桑赞同:“我正是想问问师姐,别的人信不过,大师兄定然是没问题的。不然我寻个由头传信给大师兄,等他过来,再同他细说?”
舒青窈颇是苦恼。空谷的确信得过,就是平白把他卷进这无法把控的事中,她心里不太踏实。
凌桑却高兴道:“师姐在犹豫,就说明目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我这就去给大师兄传信!”
“……”动了动唇,又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叹口气,“去吧。”
眼看凌桑哼着小曲儿离开,一种莫名的不安又开始在心头盘绕,她踌躇片刻,决定还是亲自去探探裴言的口风。
裴言暂住在客人所住的南苑,最近这段日子,也只有他一人。雾菱同门边的人交流几句,那人进去后不久,裴言便出来了。
“裴公子,关于昨夜的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言默了一瞬,看向一旁的树下:“走吧。”
舒青窈示意雾菱在原地等候,随裴言过去。
“小姐有何想说?”他神色有些疲倦。
舒青窈直言:“今日早些时候我听雾菱说了魏林氏失踪的事,不知可有新的线索?”
裴言的声音蓦然冷下:“小姐又不是真正的苏小姐,为何对魏林氏这样关注?”
舒青窈半垂眼眸,手指抚过鬓发,几分惆怅:“魏林氏曾绣过一幅《百鸟朝凰》给我,听到她出事,我心里不大舒服。”
裴言不动声色地打量。见她神色不似作假,思索片刻,稍微缓和语气:“目前只发现了一具碎尸和血迹,但碎尸残肢是男性,不会是魏林氏。”
“那她应该是活着的,对吗?”
“不知道,”裴言眸光沉下,“小姐不怕碎尸残肢?”
舒青窈怔了一瞬。
“阿璃听到的时候,脸都吓白了,叫我别再说下去。”言外之意便是她的反应很不正常。
她这才意识到裴言虚实相生,言谈间还在继续探她的底细。抿抿唇,道:“裴公子忘了,我到底和表小姐不同。她是真小姐,我是假的。”
“你也不像假的,真正混迹江湖的人,都自带江湖气。而小姐你,没有。”顿了顿:“你应该也是哪个家族的小姐。”
“真不是。”她十分诚恳。
她是公主,才不是什么家族小姐。
裴言陷入思考。
舒青窈无暇在这里和他继续纠缠身份,想了想,故作惊讶:“莫非裴公子以为魏林氏的事是我做的不成?”
“不是,”裴言否认,“你没那个本事。昨夜在场的,应该是个术者。”说到这里,他又闭上了嘴。
舒青窈顺势:“难道昨夜除了巡察司的人,还有术者在?”
“不知。”裴言避而不谈。
话已至此,舒青窈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略是欠身行礼:“我明白了,多谢裴公子解惑。”
正打算朝雾菱那边而去,刚走两步,见到白若璃竟从南苑内出来,便上前迎道:“表小姐。”
白若璃眼神有些黯淡,由灿星扶着,缓缓走出。听到舒青窈的声音,当即抬眸:“苏姐姐。”
拂开灿星,快步而来,抓住舒青窈的手:“苏姐姐,好可怕,那个妖人,阿璃怀疑,是冲我们来的!”
舒青窈瞪大眼睛,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白若璃又道:“苏姐姐你忘了么!妙法寺的后山,我们都招惹了妖人,裴言哥哥杀了它,昨夜定是妖人来寻仇了!只不过寻错了人……”
“阿璃,我同你说了,那妖人不是冲你们来的,你别再多想了!”裴言急急道。
舒青窈瞥他一眼,还从未见他这般失态,想必方才白若璃来找他,也是说这事。
“裴言哥哥怎么能确定不是冲我们来的?阿璃不管,今夜阿璃就带灿星搬过来住!”又央求舒青窈,“好姐姐,你也搬过来,我们一起!”
裴言:……
看向舒青窈,眼神很是复杂。
舒青窈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裴言着急不是急白若璃多想,而是不愿白若璃搬到南苑来。
“表小姐,我就不过来了,你和灿星过来就是。”她强忍笑意,满脸认真。
“苏小姐你……”裴言还想说话。
“裴公子,你和表小姐是从小到大的情谊,她这般害怕,你还是在她身边留几日吧,”加重语气,“已经吓疯了一个妙儿姑娘,难不成表小姐也不好了,你才满意么?”
此话一出,白若璃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那委屈的模样,谁看谁心疼。
裴言叹了口气,妥协。
“晚些时候我去禀给老夫人知。”
第101章 逼
后面的,舒青窈没心思去听,寻了个由头带雾菱先走了。
雾菱倒是看出两分端倪,问舒青窈:“小姐,奴婢怎么觉着,白小姐很依赖裴大人的样子?”
“怎么说?”她故意问。
“您想啊,我们都知道白小姐和魏家三爷,呃,就,咳咳,”她尴尬的顿了顿,“……可当白小姐感觉受到威胁,害怕的时候,找的却是裴大人。”
“那你没想过,裴大人是巡察司的人,拥有一手克制妖人的本事呢。”舒青窈浅笑。
雾菱转了转眼珠:“话是这么说,但就是感觉不一样。”
舒青窈眸光深深:“话是这么说,但魏老夫人不一定答应。”
雾菱怔了一瞬,恍然大悟:“哦~”轻轻笑起。
舒青窈顺手打了她一下。
“笑的那般做作。”也忍不住笑。
主仆二人走到长廊,又闲聊了两句,抬头看到魏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快步而来,不约而同收敛了笑容。
“苏小姐,”李嬷嬷行礼,“可有看到表小姐?”
雾菱正想说话,舒青窈抢先一步:“发生什么事了?”
李嬷嬷叹气:“表小姐自上次在妙法寺后山见过那脏东西以后,就时常担惊受怕的。昨夜府上又出了那样的事儿,老夫人放心不下,就叫老奴今早去问候表小姐,哪晓得哪哪都没见着人。”
“李嬷嬷别急,表小姐眼下正在南苑。”舒青窈边说边留意李嬷嬷的脸色。
果然,惊讶之后,开始慌张。
“表小姐怎么跑那边去了,孤男……”嘟囔了一半,意识到舒青窈还在,又转了口,“还得谢谢苏小姐,不然老奴还得继续到处跑呢。啊,苏小姐应该也还有事,老奴就不打扰了。”说罢欠身离开。
雾菱的目光追随她而去。
喃喃:“还是小姐厉害,就这么套了话出来。换作奴婢,就实问实答了。”
舒青窈浅笑:“李嬷嬷是魏老夫人的心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代表了魏老夫人的心思。既然李嬷嬷对白若璃独自前往南苑的事不满,可见魏老夫人也并不喜欢白若璃和裴言有过多交集。”
雾菱并不知舒青窈早就知道真相,此刻只是在跟自己递话。她老老实实地琢磨了一番,声音轻轻:“裴大人地位不低,魏老夫人却这样不愿意,只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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