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爱意—— by慕思在远道
慕思在远道  发于:2024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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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郁看过后问:“所以你今天是想来打开嗓针的?”
许洛枝点头,他嘶了一声,转着笔说:“这个我可不敢随便决定,要不我先问问傅霁清?”
开嗓针是应急治疗,打着很痛不提,也有些副作用,傅霁清如果知道他给追的小姑娘开这种针,指不定怎么发脾气。
许洛枝又写字:【是我找你看病,是我给你钱。】
季郁扫了一眼,笑出来了:“行,这样吧,你先去做个喉镜检查,等结果出来我再看看,也不一定非得打开嗓针。”
助理正巧把病历拿过来,他指挥助理带许洛枝去做检查,支走人后给傅霁清打电话。
对面秒挂,微信发来三个字:【在开会。】
季郁慢悠悠的回复:【你追的小姑娘来找我看病了,想打开嗓针。】
过去一分钟,季郁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写着傅霁清。

第20章
季郁看见来电显示直接乐了,接通故意扬起语调:“哟,傅总不是在开会吗,怎么给我打电话啊。”
傅霁清没理他的调侃,声音压的很低,直接问:“开嗓针是什么?”
“固醇类针剂,是一种应急治疗方案,直接打进喉咙的,打完明天能恢复嗓音,但之后会有副作用,如果她是主持人我不建议打。”季郁详细的解释。
“她想打?”
“是啊。”
“先拦着,等我过来。”
傅霁清说完匆匆挂断电话,猝不及防的,季郁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讲出口,看着黑屏的手机骂:“靠,这是我想拦就能拦住的吗?”
等许洛枝回来时,影像已经发到了季郁的电脑上,他检查后道:“急性咽喉炎,没有那么严重,不用打开嗓针。”
许洛枝微微蹙了下眉,满脸写着不相信,提笔写字:【你是不是给傅霁清打过电话了?】
季郁头疼了,这小姑娘不听话就算了,怎么脑子还这么好使。
他讲出一堆专业术语,试图说服她无果后,在病历上唰唰写下一排看不懂的字:“好了,去吧,再打两天消炎针,做个雾化。”
许洛枝没有动,嗓子发痒的咳了两声,接着写:【我明天有场很重要的主持活动,必须去。】
她又增加三个字:【拜托了。】
递过去给季郁看,他叹了口气:“我说小姑娘的事业心怎么这么重,一场活动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啊。”
如果是平时,许洛枝肯定跟主办方交代清楚缘由,推掉这场活动,但明天是彦弘集团新项目的启动仪式,之前两次彩排都是她参加的,现在临时不干了,集团也找不到替补,这笔账只会算在她头上。
等“许洛枝在活动前一天撂担子”的事传出去,别说深城市场的最高价,整个市场都不会愿意再请她。
所以这不仅仅是一场活动的问题。
对上女人执拗的目光,季郁也特别无奈,劝道:“你先去打消炎针,配合做雾化,等下午再看看情况,开嗓针也不是我想开就能开的。”
许洛枝没有再勉强,握笔在纸上写下【谢谢】,拿着病历先去交钱。
傅霁清的助理立马接过这种跑腿的活,让许洛枝直接去输液室等着,他办理好所有的手续,请护士来打针。
许洛枝正在问虞迟,能不能找到其他主持人,以防万一明天能及时补上。
虞迟:我在问了,洛枝姐你先安心打针,不要着急。
国庆是活动高峰期,尤其是前三天,稍微有名气的主持人肯定都提前被订走了,有空来的实力恐怕难说。
事到如今只能试试,看有没有这份运气。
许洛枝:嗯,跟彦弘那边先打个招呼,哪怕明天能上场,我的嗓子也不会跟彩排时一样。
虞迟:好,我跟他们说。
挂上吊瓶后,许洛枝喝了半杯温水,裹紧身上的薄外套,不舒服的咳嗽几声,靠着椅背睡过去。
傅霁清开完晨会,趁着员工吃饭午休时间,开车到一医院,先去季郁的办公室找他。
“你可真会赶时间啊,我正准备去吃饭。”
“不急,我也没吃。”傅霁清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把他也给摁下来,“她嗓子怎么回事。”
季郁说:“急性咽喉炎,我看过片子,确实不算严重,但咽喉炎的治疗至少需要一个星期。”
他摇头,“不行,她后面一周都有活动。”
“那你俩去跟病毒商量好不好。”季郁被气得无语了,一个不听话的病人,一个非要他治好不听话的病人。
“真没办法?”傅霁清耐着性子问。
季郁故意刺他:“有啊,打开嗓针呗。”
傅霁清神情无奈,解释着:“你不知道,她一天主持的价格是两万,七天能赚十几万。这点钱你我可能不放在眼里,但对她而言很重要。”
季郁听完没好气道:“你就是你,别带上我,十几万对我也很重要。”
他停顿两秒,又说:“病情这种事我不能保证,只能说看运气。她今天打针吃药,再做雾化,明天肯定会好转,但嗓音具体会恢复到哪种程度,能不能主持我都不确定。”
“过了明天,能正常开口讲话,雾化需要持续做,估计还要打营养液,不过治疗期经常出声,恢复的会慢些。”
傅霁清若有所思的嗯一声,也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行,改天请你吃饭。”
季郁受气这么久,不满意:“就这?”
“那改天带她请你吃饭。”
“滚滚滚。”
傅霁清笑了笑,准备起身前瞥见桌上的纸,目光定住了。
“她写的,字倒是挺漂亮的。”季郁随口道。
傅霁清拿起纸仔细观察字迹,很工整,落笔干净利落,像是练过的。
他莫名觉得很熟悉,拿过手边的笔,在下面写出同样的字,看起来有些相似,但不完全一样。
许洛枝和他差四届,按理是没有机会见过他的字,但也说不定。
季郁瞧见傅霁清坦然的将纸张折叠,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你这有点太变态了吧?”
怎么连写过字的纸都要收藏。
傅霁清懒得搭理他,下楼去找许洛枝。
许洛枝昨晚睡得不安稳,现在困的不行,但面前一直有人经过,耳边也有说话声,她昏昏沉沉的醒了又睡,半梦半醒间感觉像是枕到什么,舒服的蹭蹭,再次入梦。
傅霁清坐在旁边看她很久了,戴着白色外套的小帽子,低垂着脑袋,因为没有支撑,往下一点一点的。
他忍不住伸手拖住她的下巴,脑袋终于定住不动了,又睡过去。
傅霁清撑了一会儿,悬空的手臂有些发酸,他想换只手,刚动许洛枝就发出咕哝声,带着不满,跟撒娇似的。
他笑得无奈又宠溺,不敢再换手,只慢慢引着许洛枝的身子靠过来,将手臂放在隔板上,让她脑袋枕上面。
她无意识的轻轻蹭两下,像小猫一样。
傅霁清也就这时候能强烈的感受到,是个二十三岁的小女生。
许洛枝是护士拔针时醒来的,右颈特别酸,她下意识用手揉,迷迷糊糊的抬起脑袋,撞入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她懵然的眨眨眼,打量一遍他的动作,意识到什么,张嘴就道:“抱歉......”
嗓音依旧是哑的,许洛枝抿抿唇,用眼神传递意思。
傅霁清没有动手臂,只往上挑了挑食指,轻嘶一声:“麻了。”
许洛枝蹙起眉,垂着眼眸盯他的手,而后又望他一眼,像是在问怎么办。
他扬起语调,声音缱绻:“揉揉?”
又是在故意打趣,但半真半假的。
针都打完了,肯定是枕了很久,许洛枝犹豫两秒,伸手碰到他的指尖,试探般捏捏手指,真揉了起来。
细细嫩嫩的触感传来,柔软轻微的像挠痒似的,本就发麻的手臂更加酥麻,傅霁清喉结微滚,挺意外的,也挺享受的。
大概有睡醒不久的缘故,难得有这样乖顺的模样。
他不经意间瞥见她左手背上的布,突然想到她刚刚拔针,应该没有多大力气,拦住动作。
“逗你的。”傅霁清自顾自地揉起手臂,笑着说:“你揉揉自己的右颈,活活血,别扭着了。”
许洛枝摁了摁脖颈发酸的位置,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哪怕端着张清冷的脸,都抵不住两人之间横生的暧昧。
她摘掉外套的帽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整理起衣服。
“走吧,先带你吃饭,然后回来做雾化。”傅霁清知道这是彻底清醒了,主动道。
“你不忙?”许洛枝的声音很小很低。
他说:“挺忙的,走吧。”
许洛枝现在能吃的就那几样汤汤水水,都很清淡,她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过后傅霁清又带着人回到医院。
“雾化前不能吃太多东西,等结束后我让助理买碗早上的鸡蛋羹。我问过季郁,你的情况不用打开嗓针,配合治疗吃药,明天能出声音,但是需要每天晚上来做雾化。”
他事无巨细的叮嘱着,又道:“我建议最好是推掉明天的活动,保证后面六天正常发挥,你明天定的哪家?”
“彦弘。”
傅霁清正巧听过:“他们新项目的启动仪式?”
“嗯。”
许洛枝清楚他说的有道理,但彦弘集团是地产行业龙头,它家肯定不能得罪。
“行,你先去做雾化吧。”傅霁清看了一眼时间,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不过也没有离开,等叫号后亲自送到里面。
他又嘱咐助理两句,不放心的把季郁也给喊过来,才回公司继续开会。
季郁急匆匆赶到雾化室门口,看见助理问:“发生什么事了?”
“许小姐进去做雾化了。”
“然后呢?”
“希望雾化成功。”
“......”
“我迟早砍了傅霁清!”季郁气恼的低吼一句,返回去休息。
助理趁着许洛枝雾化的时间,买来鸡蛋羹,等她出来时,正好能吃上。
手机又震动起来,许洛枝滑开屏幕看消息。
虞迟:洛枝姐,好坏消息各一个,坏的是我找不到其他主持人替补。
许洛枝猜到了,又问:好消息呢。
虞迟:好消息是刚刚彦弘主动提出解约,想临时换个人上场。
许洛枝看着这句话,怀疑虞迟是不是发错了。
解约需要给赔偿金,彦弘集团或许不在意这点钱,但临时解约对集团的形象也有影响,名声如果传出去很多人不会愿意再合作。
许洛枝:彦弘具体是怎么说的?
虞迟:高层临时想换位熟人上台,是新项目的相关负责人,愿意赔偿我们30%的违约金。
像是随便找的理由。
许洛枝很快想到傅霁清,大概只有他能有这样的本事,轻而易举的解决她焦急不安的麻烦。
许洛枝:你跟彦弘说不用违约金,祝他们启动仪式顺利,期待今后的合作。
虞迟:好。
许洛枝吃完鸡蛋羹就回家休息了,国庆又打针休养一天,隔天嗓音差不多恢复了,能正常主持。
第三天是华园集团的活动,许洛枝原以为傅霁清会出场,找寻一圈后发现没有来,后面昭泽集团举办发布会,也没有见到他。
傅霁清似乎很忙,每天在微信问一句,今天恢复的怎么样,然后没有音讯。
他把助理留下来了,整个国庆假期都跟着许洛枝在会场和医院之间跑,忙前忙后的。
“许小姐,明天我应该不来了,祝您早日康复。”最后一天送她到家后助理说。
许洛枝微微颔首,还是没有忍住,低声问:“他最近很忙?”
助理就等着她问这句话,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是,公司业务特别多,傅总连觉都睡不好,每天只能勉强睡几个小时,抽不出时间,不然他肯定亲自来陪您。”
许洛枝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跟他睡的?”
“......”
节假日之后许洛枝需要继续做雾化,但已经有好转,能正常进行工作。
星期五下班,许洛枝走到楼道口时,瞧见熟悉的身影。
男人懒散的靠在墙边,正低头在翻手机,光打在脸上映衬得更加白皙,温润的眉眼带着点疲惫。
许洛枝走到他面前停住,傅霁清抬头看见等的人来了,站直收起手机,轻声道:“回来了。”
“嗯。”许洛枝猜到他要问什么,率先提出来:“走走吧。”
傅霁清垂眸看她的鞋子,笑道:“走什么走,上班不累啊。”
国庆没有休息,接着上了七天的班,确实特别累,许洛枝今天又穿的高跟鞋,不适合散步。
“嗓子好些了吗?”
他每天都会在微信问这句话,她点点头:“差不多了。”
傅霁清稍微停顿几秒,终于绕到想问的正事上:“你把昭泽给的费用退回来了。”
他这段时间都在忙西城的事,日夜颠倒的开会,连公司的项目发布会都是让副总出席的。
好不容易闲下来,市场部总监打电话,说许洛枝把主持活动的款退回来了,他都不用细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是,我没要。”
他帮忙找医生,解决彦弘的事,又让助理跟着七天,许洛枝不知道用什么回馈,干脆退回昭泽的活动款。
虽然他不会在乎两万块,但她不想欠着。
傅霁清没有跟她掰扯该不该给的事,只笑了笑说:“你退回来也不是我的啊。”
许洛枝微愣,他慢条斯理道:“给你的钱是公司出的,不是我出的,你不要钱也不会到我手里。”
他弯下腰,直视她的眼睛,笑着说:“许小姐,你欠的人情还是没还,怎么办?”

第21章
他的脸忽然离得极近,漆黑的眼眸里浮着笑意,闪烁着让人晕眩的暖光,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
许洛枝微微捏紧了手,她以为昭泽集团定她当主持是傅霁清私自决定的,没想到真是市场部商量过后从公司批款的。
“你想要什么?”她缓了缓神问。
傅霁清示意她往楼道里面走,沉默半晌似是在思考,等到电梯口时才慢悠悠地说:“没有想好,先欠着吧。”
许洛枝侧目看他,嘴边勾着笑,眉眼带着戏谑的意味。
又是故意的。
知道她不愿意欠人情,他偏偏让她欠着。
“行。”许洛枝走进电梯,语气理所当然:“先把两万块打回来。”
傅霁清笑了出来,低沉愉悦的笑声在电梯里显得分外清晰,嗓音里仿佛蕴含着浓浓的情意和宠溺。
“好,遵命。”
电梯到达十楼,他摁住开门键问:“明天要不要去Cake?”
下周末是孟阑和林映池的婚礼,他们这样阶层的人结婚,需要提前很久准备,许洛枝奇怪:“明天Cake还开着?”
傅霁清提到这件事,神情有点无奈:“我估计她想开到婚礼当天。”
林映池被迫答应的联姻,压根对婚宴不上心,只有孟阑成天忙前忙后。
许洛枝确实很久没有去Cake咖啡馆了,这四年她去的次数不少,和林映池能算得上朋友,她心情差,自己正巧有空,可以去当个倾听者。
“嗯,我去。”她答应了。
“行。”傅霁清松开摁键,在电梯门关上前说:“晚上早点睡,明天见。”
许洛枝常年跑商业活动,生物钟很规律,休息时都会起得很早,她在家吃过早餐后,下意识拿起手机。
傅霁清昨晚的意思,应该是约她一起去。
滑开屏幕后,她的动作停住了,脑海里忽然浮现傅霁清昨晚的眼神。
明明没有开口,却那样笃定她会答应。
许洛枝穿戴整齐,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自己先去了Cake。
她偏偏也不让他如意。
咖啡馆早晚通常没什么生意,许洛枝到时里面冷清清的,放着悠扬的纯音乐,整个屋子都充斥着香浓的咖啡味。
“你又是第一个。”林映池站在吧台后,看起来无精打采的,问道:“老样子?”
许洛枝点头,坐上高脚椅。
“现在做不了西多士,给你烤两个蛋挞吧。”
“都行。”
许洛枝安静的等她做好焦糖玛奇朵和蛋挞,轻声道:“马上要结婚了,这么不高兴吗。”
林映池托腮叹气:“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谁能高兴啊。”
许洛枝以前听林映池提过,她有位很喜欢的学长,不过是在几年前,最近没有听到她说学长,还以为已经放下了。
不等许洛枝劝说,林映池先反问:“洛枝,你有暗恋的人吗?”
许洛枝握着咖啡杯的手一紧,神色依旧淡淡的,大脑却有瞬间的空白。
问完林映池自己先摇头了:“估计没有,你这么优秀,应该都是别人暗恋你......”
“有的。”许洛枝轻声承认。
“啊?真的吗?”林映池不可置信:“妈啊,谁能配得上你的暗恋啊,我真想不出来。”
许洛枝弯唇笑笑:“也是一个学长。”
林映池听到学长二字,小脸垮下来,忿忿道:“果然学长这玩意儿都是不长眼的。”
话音刚落,咖啡馆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男人脚步匆忙的走进来,瞧见坐在吧台前的女人,倒是没有意外,只露出点无可奈何的表情,坐到旁边问:“怎么不等我?”
许洛枝吹着热咖啡,轻飘飘地回:“你有说过要我等吗?”
傅霁清知道她是故意的,但自己的确没有讲过,不占理。
他略过这件事,对林映池道:“一杯焦糖玛奇朵。”
“没有。”
“......”
傅霁清感受到许洛枝和妹妹团结一致的气势,不由笑起来:“你们不应该一起骂孟阑吗,怎么把气撒我身上了。”
林映池哼声:“因为你是洛枝的学长啊。”
“嗯?”
“你们当学长的没一个好东西。”
这都什么跟什么。
“是是是。”傅霁清好声好气的应下来:“那妹妹能给哥哥倒杯水吗?”
林映池很勉强的给他倒了杯水,开始赶人:“你去那边工作,别碍着我和洛枝聊天。”
傅霁清轻啧:“不讲理了,明明是我帮你把人叫过来的。”
“是吗?”林映池扬起语调。
许洛枝面不改色,淡淡接过话:“是我自己想来的。”
“听见没!快过去工作,别打扰我们姐妹聊天。”
“行。”傅霁清无奈的笑笑,拎着电脑包坐去常待的位置。
他刚刚打开电脑,吧台那边传来一声轻笑,目光不由自主的挪过去,落在许洛枝的背影上。
她的坐姿很优雅,腰背挺直,双腿搭在搁板上,乌黑的长发自然散落在背后,隐约能见到白细的脖颈,光看背影就能吸引到人的目光。
停留许久后,傅霁清才收回视线,还未打开助理发来的文件,又听见清越愉悦的笑声,两人似乎是谈论到有关他的趣事,林映池朝这边看了一眼。
她很少会这样笑,倒是能和妹妹的谈得来,就是不知道在说他什么。
傅霁清凝神打开文件,盯着屏幕看了半会儿,笑声再次掠过耳畔,他抬手合上电脑。
今天的工作大概是做不了了。
许洛枝在听林映池讲小时候和傅霁清、孟阑一起玩的事,说了不少他的糗事,在听到他小学被外婆强行穿裙子时,实在没忍住笑出声了。
谁能想到如今在商场运筹帷幄的傅总,小时候会穿着花裙子见客人。
“洛枝,你是在江城长大的吧,你以前什么样?”
许洛枝听见问话,回忆起来自己的童年,其实没有很特殊的经历,但年少时光总是很好的,哪怕是江边的落日,校园里的阳光,都会让人觉得怀念。
她的家庭环境不错,父母感情恩爱,会严厉的管教,也会给予全部的爱。
许洛枝从小成绩就好,常常是老师夸赞的对象,或许是因为外貌,人缘也不差,她活得一直很潇洒自信。
她笑着说:“和现在差不多。”
林映池压低音量问:“你的学长,是高中还是大学的呀?”
许洛枝垂下眼眸,轻声道:“大学。”
“哎,我也是的。”林映池满脸郁闷,又小声打探:“你这么优秀,为什么不告白?是不是他也有女朋友?”
许洛枝沉默半晌,摇了摇头:“他没有。”
遇见傅霁清的瞬间,大概是她一生最不自信的时候。
她不喜欢那种感觉,她的骄傲也不允许。
“阿池,你这里少了本书。”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林映池轻“啊”了一声,许洛枝的心提了起来,仿佛自己小心翼翼隐藏的秘密就要被发现。
傅霁清站在书架前说:“少年维特的烦恼不见了,我在上面批注过的。”
“你还好意思提?我的书是给顾客看的,不是给你买的,你以前天天在上面涂涂画画,以为自己是专家啊?”林映池没有在意书不见的事,只数落了他一顿。
“你买的书也没有多少人看啊。”傅霁清笑道:“我的字挺好看的,说不定有人会喜欢,特意模仿。”
“你算了吧!”林映池不屑。
许洛枝紧抿着唇,思量着傅霁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先前看完他写的批注,觉得字很漂亮,模仿过一段时间,后来的字迹虽然没有完全相同,但多少有点他的影子。
兄妹两人斗了两句嘴,傅霁清挑出一本书,安静的看起来,仿佛刚刚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等到中午,林映池想点一家自己最爱吃的披萨外卖,询问他们的意见。
傅霁清不是很喜欢,委婉的提议:“我记得旁边有家日料店,味道还不错。”
“不要,我不喜欢吃日料,每次吃完都会肚子疼。”林映池知道他挑剔,压根不劝,偏头看向许洛枝,“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许洛枝不假思索的点头:“嗯,我也不喜欢吃日料。”
“行,那我就点两份了。”
“点三份。”傅霁清翻过一页书,不紧不慢的开口:“日料店是孟阑推荐的,我也不喜欢吃。”
“......”
披萨很快送到,他们围着吧台吃完,等到下午时,店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需要林映池招呼。
许洛枝从书架上拿过一本书,坐到原先常坐的位置,低头准备翻阅。
刚刚打开书,有人落座身边的沙发,电脑也搁在了桌上,傅霁清笑道:“原来坐在角落里是这种感觉,挺安静的。”
他微微侧过身,目光透过书架的缝隙,能看见自己以前常坐的位置,定了两秒,又收回视线。
“你四年都坐这里吗?”
“嗯。”许洛枝神情漫不经心的:“很安静。”
傅霁清笑了声,不再多说。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位置,没有再挪动,自顾自地工作起来,只偶尔会响起敲键盘的声响。
许洛枝看书看到一半,习惯性的抬头朝前看,入眼的不是书架缝隙,而是他清隽的脸庞,一瞬间有点恍惚。
“在看什么?”他见她发怔,出声问。
许洛枝是随便拿的书,傅霁清看了一眼书封的名字,低声道:“这本我好像批注过,你有翻到吗?”
她与他对视着,指尖拂过桌面,声音清淡:“没有。”
“我的批注都是四年前的想法,不太成熟。”傅霁清注视着她,似是随意的闲聊:“你如果翻到就当没看见。”

许洛枝回到家中后,拿出抽屉里的《少年维特的烦恼》,翻到他批注的页面。
不理解三个字明晃晃的写在空白处。
傅霁清应该是看过她留在季郁办公室的纸条,猜出来了是她拿走的书,模仿过他的字迹。
至于其他的,只要他想不起来见过自己,就不会猜到。
许洛枝也能听懂他的暗示,无非是想说自己现在和以前不同。
现在的他,能理解和相信少年炙热的爱意了吗。
许洛枝抿抿唇,合上书,放回抽屉。
傅霁清把人送到小区门口,又返回咖啡馆,林映池见到他如临大敌:“你回来干嘛?”
他也果然没让她失望,坐上高脚椅,轻敲着桌面道:“谈谈下周的婚宴吧。”
林映池不想面对,丧气道:“你们安排就行,我都可以。”
“你都可以,然后连婚纱都不愿意试?”傅霁清的声音很温和,没有在责怪她,只是陈述事实:“这是两家决定的事,你任性耍脾气了,担子会全部压在孟阑身上。”
林映池先前确实在赌气,没有想到孟阑,经他这样一提醒,不由内疚起来了。
孟阑同样是被迫的,说不定也有喜欢的女生,但一直在配合他们婚宴的事,顶住了来自长辈们的压力。
“之后我会配合的。”林映池戳着杯子低声道,声音里含着丝丝委屈。
傅霁清无力的叹息,他们这样环境长大的最奢望的就是感情,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相较常人,这点牺牲微不足道,已然很幸运了。
不过林映池的情况特殊。
他屈指敲敲桌面,温声道:“你喜欢的江清路那家店,我送给你。”
“真的?”林映池闻言眼睛一亮,笑弯起来,彩虹屁脱口而出:“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哥,无人能比!”
傅霁清被她逗笑了:“真难得听你叫声哥。”
林映池是他的表妹,跟着母亲长大,姓氏也随母姓,小学的时候她母亲身体不好,爷爷奶奶直接将她接过去抚养,正巧傅霁清也住在外公外婆家,兄妹俩相处过一段时间。
后来林映池又被母亲接回家,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她没有接触过上层圈子,也不愿意接触,渐渐与他拉开距离,平时都是直接叫名字,或者故意叫傅少爷,恨不得根本不认识他这位哥哥。
他忽然想到许洛枝,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和林映池的关系,不由问:“洛枝经常来你这里?”
“是啊,她差不多每个月都会来吧,一般是待在角落里工作,偶尔会陪我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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