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余皓往后退了两步,“那学姐再见,我就不打扰了。”
“嗯。”
许洛枝转身下台阶走到傅霁清面前,他笑着打趣:“学弟在看你。”
“是在看你。”许洛枝声音无波无澜的,一本正经胡扯:“他刚才表达了对你的敬佩之情,拜托我转达。”
傅霁清示意她上车,开玩笑般道:“学弟都这么佩服我,不会学校一直有我的传说吧?”
许洛枝系好安全带,随意的应声:“有,经典永流传。”
他笑了声,侧目问:“那你呢?”
她淡淡道:“我是学妹。”
傅霁清又笑,开车去今天吃饭的餐厅,在路途中问她:“有想吃的吗?”
许洛枝反问:“你不是订好了吗?”
“你如果有其他想法,我可以临时改。”
“不用,直接去吧。”
许洛枝以为傅霁清会带自己去花园餐厅,或者米其林之类的地方,谁料他一路往盛南大学那边开,拐过两个小巷子,停在一家叫“蔡食”的餐厅门口。
“这家挺好吃的,我回国后都没有再来过。”
傅霁清读书时经常来蔡食,偶尔会跟室友一起,大多数是自己一个人,昨天许洛枝提吃饭的事,他最先反应就是带她来这家店。
“你大学有来过吗?”他问。
许洛枝听说过他很多喜好,倒是没有听谁提过他爱来蔡食,她大学期间也不爱出校吃饭。
“没有。”
“行,今天带学妹尝尝。”
傅霁清停好车,他们走进餐厅,正是晚餐的时间,里面不少人,看起来都二十岁左右,估计全是盛南的学生。
他们挑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小餐厅没有扫码,每个桌上一个菜单一张纸,许洛枝示意他来点。
傅霁清挽起右边的袖子,握笔在纸上写三菜一汤,递给许洛枝看行不行。
她接过纸,入眼注意到的不是菜名,而是字迹。
他的字迹有所变化,相比四年前在书上看见的整齐干净的字,现在的更加飘逸潇洒。
“需要加别的吗?”傅霁清笑着问。
许洛枝迟迟的收回目光,“不用,够了。”
他把纸递给店主,倒水慢条斯理的清洗桌上的水杯,然后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谢谢。”
旁桌的学生们在讨论盛南的老师,抱怨大一的课程多,傅霁清不由问:“大学不常出来逛吗?”
“嗯,没时间。”
许洛枝大三就签约和尘开始工作了,只有大一和大二经常待在学校,当时课程又特别多,她都是在学校食堂里吃。
“我当时也特别忙。”他说起这句话时莫名带着点落寞情绪。
许洛枝回想自己听到的事迹,都是提他的成绩,提他去图书馆学习,提他在公司里的地位,不像学校其他风云人物,不是换女朋友,就是打架斗殴。
他平日里好像也不会参加休闲运动,只坚持晨跑,其他全是工作。
“大学过得不高兴吗?”她问。
可能是时间有点久了,傅霁清回忆起自己的大学生活,都是有关学业和公司。
空闲时间他会待图书馆,会待在Cake咖啡馆,在午餐和晚餐时间来蔡食吃饭,每天日复一日,很没意思。
“谈不上高兴。”
“在伦敦呢?”
“也就那样。”
许洛枝费解的蹙了下眉,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觉得日子过得很无趣?
“没有高兴的时候?”
“有的。”傅霁清的声音很轻,抬眸定定地望着她,眼眸浮着笑意:“现在。”
第25章
餐厅很小,他们坐在角落里更显得局促,距离近到稍微伸腿就能碰到彼此,平白多了几分暧昧的气氛。
许洛枝轻握着水杯,微扬下巴,神色沉静地没有丝毫波澜,从容不迫地直视他的眼睛,像是想望进心底,分辨话的真假。
他不躲不闪,目光坦荡磊落,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意切。
傅霁清跟着外公外婆长大,没有太多娱乐时间,高中之前都在学习,步入大学开始忙事业,出国留学也是专注学业和事业。
衣食无忧的日子确实比大多数人都幸运和幸福,这点他承认,但要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真想不到。
他没有哄她,他现在确实挺高兴的。
不过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许洛枝昨天对他的态度才刚软和下来,好不容易消除偏见,其他事需要慢慢来。
店主端上饭菜打破了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傅霁清顺势拿起筷子,温声说:“吃饭吧。”
许洛枝端杯喝了一口温水,声音清润动听:“我信的。”
傅霁清再次看过去,不禁笑了起来,她也垂着眼眸,弯了弯唇角。
她现在也挺高兴的。
吃过饭后,他们开车回家,中途会路过Cake咖啡馆,许洛枝看见门是关着的。
林映池没能开到婚礼当天,也没能逃过联姻的命运。
直到车子开过去,许洛枝还回头望了一眼,傅霁清注意到,低声说:“这边商铺都是华园旗下的,Cake是先前阿池父亲送给她的。”
只用这一句话,许洛枝已经能明白林映池为什么会答应联姻了。
或许从一开始,这家店就是华园董事长埋下的坑,等着多年后自己的亲女儿往里面跳。
许洛枝是在听纨绔们谈傅霁清时,知道他和林映池关系的,私下里那些人会称林映池为私生女,提起她的事都是露出八卦和看好戏的表情。
她心情不由沉重起来,轻轻叹息一声。
大约是感受到许洛枝的心情,傅霁清一路都没有讲话,到楼梯口时才迟疑着开口。
“明天的婚宴,你是自己......”他稍微停顿两秒,然后低头扬了下唇,笑得有点无奈。
婚宴送邀请函都是给个人的,来宾可以结伴而行,也可以带女伴或者男伴,但共同出席的通常是夫妻或者男女朋友。
再或者,是情人关系。
如果明天婚宴,傅霁清带着许洛枝出场,圈里不知道又会造什么谣。
他清楚,所以没敢讲完后面的话。
“明天的婚宴你能早点来吗?”他转言问道。
林映池从来不跟圈里的人接触,没有朋友,明天来的都是各家的千金小姐,她虽然是主角,但孤零零待着肯定会很无聊。
“能的。”许洛枝应下来:“明天我会待在映池身边。”
“谢谢。”
许洛枝淡淡的瞥他一眼,“与你无关。”
她是因为林映池本身去的婚宴,又不因为是他的妹妹。
“我知道,我是在替自己说。”傅霁清声音不疾不徐的,夹杂着淡淡的磁性和笑意:“今天也很高兴。”
许洛枝的心在他的目光中软化下来,轻声说:“明天再见。”
“明天见。”
许洛枝有代表公司去过几次宴会,但婚宴是第一次参加。
她思量过后,选了一件蓝色长裙,外面搭配短款开衫,正式漂亮又不会喧宾夺主,比较适合参加婚礼。
场地选定的是华园旗下的威纽黎酒店,布置的富丽堂皇,从吊灯到壁画处处彰显着它的精致华丽。
等到场后,她发现早到的几位嘉宾都穿的黑色西装,或者颜色花哨的礼服。
许洛枝先去化妆间找林映池,提到这件事。
林映池正在被三位化妆师摆弄,闻言随意的摆手道:“你别管她们,一个个不是像奔丧的就是像来自己结婚的,就应该像你这样穿嘛,漂漂亮亮的,多养眼。”
许洛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上层人联姻的婚宴不过是个利益场合,来宾都只把这里当结交攀亲,谈笑风生的地方。
他们不会祝福林映池和孟阑,只关注华园和清辉之间的交易,所以都不考虑婚礼穿什么合适,怎么显得大方、怎么吸引关注就怎么穿。
许洛枝笑了笑,把这件事揭过去,从镜子里看着她的脸道:“你好像没有那么排斥了。”
上次在Cake见到她时整张脸都写满惆怅,抗拒情绪严重到许洛枝一度觉得她会当场逃婚。
“先就这样吧。”林映池示意化妆师造型师们都出去,等门关上她才说:“我这段时间想开了,联姻的事我逃不过,重要的是把钱啊,房子啊,店铺啊都拿到手。”
华园董事长跟很多上层少爷一样,听家里安排商业联姻,然后在外面包养一位漂亮的女人。
只不过他包养的这位是林家的千金,怀了林映池后这事才闹开,华园董事长怕林家干脆撇清关系,林家嫌女儿丢脸,也不愿意多管。
林映池从出生就不受待见,一直跟着母亲过普通人的生活,她没有享受过上层的富贵,长到二十岁才被两家想起来,需要牺牲婚姻来换取钱和房子,以及她最爱的Cake咖啡馆。
她现在的心态很乐观,笑眯眯地说:“而且孟阑答应跟我约法三章。”
许洛枝见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心里也好受许多,问道:“是他主动提的?”
“对呀,他前两天来找我约定的,婚后绝不打扰我,绝不干涉我,绝不勉强我。”
许洛枝听到这三个模棱两可的词,都能想到孟阑打的什么主意了,以退为进,先搏个好感,再慢慢攻略。
林映池真的跟圈子里的千金少爷完全不同,一点心机都没有,善良又烂漫。
她母亲把她照顾的很好,或许没有在上层圈子长大,也是好事。
“你怎么笑的那么开心啊,我有说错什么嘛?”
许洛枝摇摇脑袋,抿唇道:“没有,是在为你开心。”
如果非得选择,嫁给一个喜欢自己很多年的人,也算不错吧。
“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也会为你开心。”林映池笑得狡黠,别有深意的眨眨眼睛。
许洛枝全当听不懂,林映池点到为止,转过脑袋,两只手扒在椅背上,“对了,我听孟阑说,梁向荣又发疯找你麻烦?”
“嗯,部门聚会的时候正巧碰见了。”
林映池假装很好奇的样子,旁敲侧击的打探:“所以他乱传的两个小男生,其实是你的同事?”
她先前从来不会关心圈里的事,许洛枝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公司新来的实习生。”
林映池又问:“公司是准备让你带他们吗?长得怎么样啊?”
问到这种程度,许洛枝已经能猜出来了,八成是替别人来打探的。
许洛枝故意嗯声:“挺好看的。”
林映池露出复杂的表情,迟疑的问着:“是有双桃花眼的小男生?”
许洛枝又点头,实在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林映池见她提到别的男人发笑,心里直呼完蛋,等傅霁清找过来时,她面色为难道:“哥,情况不妙。”
傅霁清听到她叫哥就觉得好笑,她通常都不叫哥,这是不妙到什么程度?
“余皓是传言的小男生?”他反问。
“我不知道,但洛枝夸他长得很好看。”林映池咬咬下唇,嘀咕:“你要不凑合当个二房?”
“......”
傅霁清要去孟阑那边帮忙,没有在她的化妆室多停留,刚刚走到礼厅,一眼注意到前面的许洛枝。
她正笑着和一位女士交谈,穿着打扮放在人群里并不显眼,但身材高挑,长相气质又出众,站在哪里都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许洛枝和以前采访过的老师客套完,转头瞧见傅霁清,炽热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她身上。
老师有听过圈里的传言,故意打趣:“那边站着的男人叫傅霁清,昭泽的CEO,他眼睛还挺好看的。”
许洛枝神情冷淡的瞥他一眼,收回视线对老师道:“有听说过。”
只简单的提了这一句,继续聊其他事。
今天宴会来的嘉宾许洛枝认识几位,依次交谈客套完,也快到举行婚礼的时间了,她准备先去趟洗手间,再到化妆室陪林映池。
刚从洗手间出来,许洛枝看见走廊灯下的男人,斜靠在墙边,衬衫纽扣解开两颗,模样有些懒散随性,又透着遮不住的矜贵。
他见人出来,眼尾略微扬起,懒声问:“许小姐,我不好看?”
许洛枝眼神无波无澜的落在他身上,端着张平静的脸,淡淡道:“勉强入眼。”
他低低地笑出来,低沉愉悦的笑声掠过耳畔分外撩人,许洛枝也终于绷不住,弯唇笑了起来:“让新娘帮你打探八卦,礼貌吗?”
“是有点不礼貌。”傅霁清顺着话点点头:“下不为例。”
话落,两人相视而笑,许洛枝说:“我去陪映池了。”
“我去孟阑那边看看。”傅霁清嗓音轻缓,语气自然的邀请:“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婚宴的晚餐都是甜点,来宾不会多吃,也根本吃不饱。
“好。”许洛枝答应了。
傅霁清笑着和她走出长廊,等在路口分道扬镳后,他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哟哟哟,这是谁在望眼欲穿啊。”好友瞧见这一幕,跑来调侃:“原来是我们的傅面首啊。”
“滚蛋。”傅霁清拍掉他搭在肩膀上的手,边往前走边慢条斯理道:“好歹叫声驸马。”
好友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你认真的啊?”
“嗯,认真的。”傅霁清侧目看着他说:“你让其他人都帮忙在圈里传传,我在追求许洛枝。”
圈里对于公子哥们的女伴,向来都是默认为只用花钱哄着的情人,而不是费心追求来的女朋友。
傅霁清的话传出去,算是独一份,但因为是他说的,本身就令人信服,今后他们共同出现在一些场合,就不能再乱造许洛枝的谣,也不能轻视她。
好友盯着他许久,确定是真心话,点头应了:“行,没问题。”
而后轻啧一声:“先前大家调侃孟阑为个女人要死要活的,都让他学学你,怎么现在你也阴沟里翻船了。”
“不会用词别用。”傅霁清不悦的看他一眼,沉声道:“你口中的女人是我表妹。”
“是是,我错了,我没文化乱讲话。”好友语气诚恳的道完歉,又添上一句:“傅总您这应该是爱情睡醒了。”
傅霁清没好气:“滚蛋。”
婚礼的过程很简单,林映池挽着孟阑踏上红毯,在音乐声和掌声中走到舞台中间,彼此交换戒指许下诺言。
该有的都有,鲜花,戒指,嘉宾,看起来很周全,但更像是一种完成任务的形式。
仪式结束,礼堂重新变成上层人的“交易场所”,众人手拿高脚杯,觥筹交错,三五成群的寒暄结交。
许洛枝该寒暄的都寒暄完了,又没有结交其他人的心思,留下来也是无趣,想和林映池打声招呼先离场,一转身迎面碰到周景衍。
“总算是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今天没来。”周景衍的精神状态比上次见面时好,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装,身姿笔挺,少了些平日的玩世不恭,显得很稳重。
许洛枝见他身边没人跟着,下意识问:“你一个人来的?”
周景衍扯了扯嘴角,幽幽道:“没满三个月。”
“嗯,继续熬吧。”她敷衍的鼓励。
周景衍听到这话不满了:“我在你眼里难道跟泰迪一样啊,随时随地发情?”
许洛枝瞥他,“辱泰迪了。”
“......”
“哪怕没有三个月的承诺,我也不会找她们。我这段时间都在公司忙,拿下一个大项目。”他往后靠在旁边的柱子上,轻晃着酒杯,眉眼间透露出愉悦的心情:“算是尝到点工作的乐趣。”
“恭喜,不容易。”
玩了二十多年,终于在正事上找到乐趣,就是不知道能撑多久。
周景衍不在意她的态度,继续讲公司项目,许洛枝起初听得认真,能附和两句,视线中忽然闯入一道身影,渐渐地,神情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傅霁清正在和好友聊天,见她望过来,拿起桌上的一块慕斯蛋糕,扬唇笑笑。
那意思是,很好吃,可以尝尝。
许洛枝身边就是摆满点心的长桌,她扫了一圈,找到傅霁清喜欢的同款蛋糕,拿过一块,慢慢地品尝。
今天婚宴是两家花大手笔办的,处处都透着精致贵气,吃食也不例外,蛋糕是芒果味的,奶油甜而不腻,面包也松软可口。
周景衍知道她爱甜食,对这个突然的举动不意外,讲完项目的事,问道:“你和林映池认识啊?怎么没听你提过。”
许洛枝想着待会儿需要吃晚餐,尝了两口后递给旁边服务员,随意道:“偶然认识的,之前不知道她是华园的千金。”
说完,视线又悄然的落在远处,弯了弯唇角。
蛋糕确实很好吃。
周景衍以为她不清楚,科普着:“林家和华园的事有些复杂,林映池是私生女......”
傅霁清的目光始终落在这边,好友讲话都没有注意,猛地被拍了一下肩膀,手中的蛋糕差点滑落,许洛枝瞧见他慌神的模样,禁不住笑出声。
周景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顺着目光转头看见傅霁清,脸色微沉。
“你前两天说要去找他,后来怎么了?”他怕强硬的态度会激起许洛枝的反感,特意问的很委婉。
“问个事而已,没怎么。”许洛枝没有必要跟他说的那么详细,转言道:“西城的项目都丢了,你还在意他?”
“我才懒得搭理他,我是关心你啊许美人,栽到这样冷情的人身上。”
周景衍的语气里带着试探,他能感受到傅霁清对许洛枝是有意思的,但许洛枝的想法他捉摸不透。
傅霁清被好友吓到后,不悦的警告一眼,继续望向许洛枝那边。
“驸马,你就站在这里不动啊?就盯着他俩高高兴兴的聊天,望眼欲穿啊?”
他依旧站着没有动,指腹轻摩挲着玻璃杯,声音很低,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朋友聊天而已。”
“许洛枝把周景衍当朋友,他可不一定这样想。”好友在旁边说:“周少爷最近改性了,不去聚会也不找女人,成天都待在公司里研究项目。他玩了二十多年,现在一副浪子回头的姿态,你觉得能是为谁?”
傅霁清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缩紧,目光转而落在周景衍的身影上,变得幽深起来。
“为什么你认定是我栽了?”许洛枝喝了一口红酒,淡声反问。
周景衍一愣,想说因为对象是傅霁清。
随便拉个圈子里的人问都知道,他只在乎名利场,哪怕对许洛枝有意思,周景衍也不觉得他们能成为男女朋友,或者再进一步。
他不敢说得很直接,慢吞吞地道:“傅霁清的父母是商业联姻,林映池是他的表妹,现在也......”
许洛枝能听懂话里的意思,沉默着没有吭声。
“算了,不提他了,没意思。”周景衍及时的转移话题:“你饿吗,待会儿我带你去南境吃饭?”
许洛枝的“不用”两个字没有来得及讲,刚刚站在远处的男人已经过来了,笑得温和:“洛枝,走吧。”
周景衍眯了眯眼睛,神情不悦,侧身挡在许洛枝面前,“你带她去哪里?”
“朋友间不需要问的这么详细吧?”
周景衍刚想反驳,傅霁清又不疾不徐地道:“听闻周家有意和林家联姻,既然碰到了,先给周少道声恭喜。”
“你少胡说。”他急忙回头,对许洛枝解释:“联姻的是我哥,不是我。”
许洛枝不解地看着他,周景衍明白她的意思,觉得烦躁又很无力。
她压根不关心他是不是要联姻。
“走吗?”傅霁清再次问。
“嗯。”
周景衍这次没有拦,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切身的感受到,自己好像真的不特殊了。
傅霁清带着许洛枝往停车的方向走,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刚刚周景衍的话,她问:“不需要跟映池说一声吗。”
“孟阑把她带走了,现在没空理我们。”
许洛枝好奇:“单独的婚礼?”
他笑起来:“应该是,孟阑悄悄准备的惊喜。”
许洛枝也勾了下唇,傅霁清拉开车门,等坐上车后,吩咐助理:“回家。”
“不是去吃饭?”
“是。”他说:“回家吃饭。”
许洛枝对于傅霁清会下厨这件事有点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他弯腰从冰箱里拿出牛排,怕许洛枝不自在,温声道:“右边是书房,你可以进去看看。”
“好。”
傅霁清的房子和她住的不同,宽敞的两室一厅,家具很少,客厅里空荡荡的,布置的干净整洁。
许洛枝推门进了书房,很简单的放着书架和桌椅,窗边有一个天文望远镜。
左边的书架全都放满文件,每个窗格贴着标签,标明是什么项目。
整个书架,只有最上面放着两排书。
她踮脚去看上面的书,都是关于金融的,书旁边塞了几张照片,许洛枝好奇的抽出来,是他大学时期的照片。
大多是和同学的合照,有一张他单独穿学士服的毕业照,还有一张是他毕业后,参加庆典时拍的合照。
合照里,傅霁清被主任他们拥簇着站在中间,旁边就是穿着白色旗袍的许洛枝。
当时拍了好几张照片,这张和许洛枝留下来的不同,她正巧侧过脑袋,在望着傅霁清。
照片应该是他的助理拿回来的,他从来没有在意过。
“洛枝。”门外传来他的声音。
许洛枝把合照装进口袋里,其他的塞回到金融书旁边。
他煎了两份牛排和荷包蛋,示意她坐下来,倒水放在手边,“刚刚看见你有喝酒,先喝点温水。”
“谢谢。”
傅霁清慢条斯理切着牛排,动作优雅娴熟,切成一块一块,然后推到她面前,自然的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许洛枝没有拒绝他绅士的行为,道谢后尝了一口,味道正好,应当是经常做。
“伦敦很难吃?”她问。
傅霁清切着另一份牛排,无奈的点头:“没有几家我能吃下的餐厅。”
许洛枝也跟着笑,他随意的聊起来:“刚刚在里面看什么?”
她没有讲照片的事:“看见有个天文望远镜。”
“是很久前买的。”傅霁清见她有兴趣,提议:“待会儿要不要去试试?”
“好。”
他们吃完晚餐去到书房,傅霁清帮忙调整好望远镜位置,稍微侧开身,“今晚月亮挺漂亮的。”
许洛枝弯腰对准位置,月亮特别清晰,高高在上的挂着,她不由道:“我记得盛南也有天文望远镜,在实验楼顶楼,用它需要写申请,很麻烦。”
“我也记得,你用过?”
“有次突然想看月亮,写申请用了。”
许洛枝看完后站直身子,偏头发现傅霁清一直望着自己,目光炽热。
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什么。”他笑着说:“我也在看月亮。”
许洛枝回到家后,拿出口袋里藏着的照片。
她上台前只远远地看他一眼,心里不免好奇,等大合照时,趁着舞台人多混乱,忍不住侧过脑袋偷看。
这张照片正巧拍下这一幕。
许洛枝想起很久前第一次从室友嘴里听到傅霁清事迹的情景。
“家里有钱,长得帅,聪明,而且特别努力,喜欢泡图书馆,成绩常年都是系第一,还能同时挑起自家公司的业务。”
“你们说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人呢。”
当时其他室友们听完这段话,都是唉声叹气,大家没有像对待别的帅哥那样有肖想,而是一致的觉得高攀不起。
是跟她们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许洛枝起初和室友一样淡了心思,直到后来又遇见他两次,有些念头便止不住的冒出来。
傅霁清,霁月清风,他的人就和名字一样。
被他助理送回宿舍的晚上,许洛枝抬头望天上,黑漆漆的夜里只有月亮带来一丝温暖,它皎洁明亮,完美无瑕,它遥不可及,又吸引着人靠近。
许洛枝很喜欢它,但她想的不是摘下它,也不是等它奔向自己,而是成为月亮。
她的家境学历也不差,她的成绩也是系里第一,她在读书时也能兼顾外面的主持活动。
她努力的往上爬,成为了傅霁清回国后,一眼能注意到的月亮。
做他的月亮。
许洛枝弯唇笑了笑,把照片放进抽屉里。
隔天早晨,许洛枝需要去公司录节目,特意提前半个小时下楼,碰到刚刚跑完步的傅霁清。
“一起吃早餐?”他自然而然的邀请。
“嗯。”
他又道:“去我家?”
许洛枝看他一眼,傅霁清忍俊不禁,两人又相视,很有默契的往楼道里走。
昨晚像是撕破他们的之间的隔阂,去家里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霜降之后,全国都在降温,深城天气变凉许多,许洛枝都已经穿上毛衣外套,他依旧穿的短袖。
“不冷?”她问。
进电梯后靠得近了些,他身上散着热气,微低脑袋,灼热的气息落在耳边,他笑道:“还好,习惯了。”
他今天穿的是白色短袖,又比较贴身,许洛枝不由多看两眼,声音淡淡的:“为了保持身材?”
傅霁清是在大学养成的晨跑习惯,倒不是为了保持身材,他平时忙很少有时间运动,和朋友出去也都是被拉着打桥牌,后来就开始跑步,纯属为锻炼身体。
他勾着嘴角,故意应和:“是啊,吃这么多甜食,怕长胖。”
听到长胖两个字,许洛枝下意识蹙眉,她晚上不吃东西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也是想保持身材。
观众对女人的身材要求总是格外严格,男人不管是矮了胖了都能上镜,女性只能在他们的凝视下无休止的内卷。
她不赞同,厌烦,但为了赚钱只能被迫加入。
许洛枝侧过脑袋,肆无忌惮的打量起傅霁清的身材,他个子高,身形偏清瘦,因为长期锻炼,手臂线条分明又有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