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眼睛瞥了眼车窗,玻璃映照出?男人俊美的脸庞,白皎眨了眨眼:“你?今天不是没假吗?”
她算过时间,今天不是休息日。
叶征不动声色地敛去眼底笑?意:“我可以请假。”
白皎看他,男人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可她无端端,从他冷峻的眉眼看出?几缕柔软与温和。
不多时,车子?开?到了清大校门。
今天正是开?学的日子?,又是高考恢复第?一届,校门口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报道的学生,有活泼开?朗的年轻人,也有脸色疲倦的年长者。
白皎并?不意外?,毕竟,知青下乡那么多年,多少人等了那么久,不少人早已成家立业。
门前几乎水泄不通,就算是小汽车,也只能停在门外?,到处都是人,叶征是能开?进去的,可白皎说送到门口就行。
他抿紧薄唇:“我送你?进去。”
白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同学,你?是今年的新生吧,我是学校的志愿者,我来?帮你?拎行李!”
声音殷切又热情,那人说着凑过来?,是个容貌英俊的男人,说完话?又看向叶征:“你?是她哥哥吧,哥你?放心,我们清大一定会保护好每一个学生,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男生态度热情似火。
他早就注意到校门口的小汽车了,还是辆军车,帅气又拉风,看得人艳羡不已。
没一会儿,就见车里下来?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白衣长裤,宛若一朵出?水芙蓉,清纯娇美。
在其他人没注意前,他忙跑过来?献殷勤。
他发?现了,白皎虽然穿着简单,可她生得绝美,气质更是出?众,毫无畏缩之?色,而且面?容红润,眼眸灵动,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儿。
至于后面?下来?的年长男人,应该就是她哥哥吧,还是个军人呢。
白皎听见他的话?,下意识看向叶征,他脸色沉沉,不发?一言,哥哥?
下一刻,她嫣然一笑?,旁边的男人看得眼睛发?直,听见她柔声细语:“算是吧。”
叶征脸上表情更僵硬,却见她朝自己伸出?手?:“叶哥,把行李箱给我吧。”
他心头?一滞,下意识握紧行李箱推手?,力气很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拉杆捏碎,忽然,柔软的指尖搭在他手?背,轻柔的声音宛若羽毛,缓缓而落:“叶哥,小心点。”
他猛然抬头?,白皎笑?盈盈地看着他,尽管她什么都没说,可这?一刻,他的心无法遏制地狂跳起来?,方才触摸过的地方,燃起炙热的火焰,一路绵延进心底。
他连话?都说不出?,冷冷看了眼一侧殷切的男生,硬邦邦道:“我不是她亲哥。”
男生一怔,傻乎乎地问:“那是什么?”
他说完反应过来?,心里哎呦一声,难道是对象?
霎时间,他垂头?丧气,听见白皎的话?,才勉强撑起笑?脸:“虽然不是亲哥,可是这?位军人同志,看年龄,我也得叫您一声哥呀。”
白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叶征今年二十五六岁,正是一个男人最风华正茂的年纪,加上他俊美英武的相貌,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自有一股出?众气质。
可跟她相比,这?个年纪又偏大,毕竟,她现在才二十,两人相差五六岁。
虽然她很喜欢,可在其他二十出?头?自觉年轻气盛的大学生眼里,可不就是有点老。
这?人说话?也狭促。
她眼神在叶征脸上盘旋一圈:“叶哥,你?先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说着偷偷朝他眨眨右眼,仿佛一阵电流酥酥麻麻,隔空窜进心脏。
叶征定定站在原地,等她们离开?之?后,忽然摸了摸脸,神色冰冷,拧紧眉头?。
他看起来?像是那么老的人吗?
他一直都知道白皎有不少追求者,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可这?次,他心头?忽然生出?一股危机感。
叶征抬眼看向清大校门,作为国内屈指可数的高等学府之?一,聪明年轻者,大有人在。
简单来?说,就是他感受到了情敌的威胁。
白皎不知道他的想?法,已经来?到寝室楼前,楼体暗沉,残留着岁月侵蚀的痕迹,听其他人介绍,这?是民国时代的建筑,还能看到一段段精美的雕刻。
她拎着行李箱来?到三楼,看到门上306几个阿拉伯数字,敲了敲门,哪料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子?里的人正在整理?床铺,白皎来?得偏晚,却不是最晚,宿舍不小,是上下两层的铁床,总共四个人,算是她已经来?了三个。
还差最后一个人没来?。
大家都忙着整理?床铺,一时之?间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白皎挑了上铺,虽然下铺方便,但是容易弄脏。
等到整理?完,三人才互相交换了姓名,一个是来?自吉省的林秀秀,一个是徽省的陈思琦,等白皎说出?自己名字时,另外?两人吃了一惊。
关系到学习成绩,方才表现腼腆的林秀秀一脸惊叹,忍不住说:“我听说这?次京市的高考理?科状元叫白皎,不会就是你?吧?”
白皎笑?了起来?:“应该就是我。”
“你?学习太好了!有没有什么学习方法啊?”林秀秀说完,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人家连口水都没喝呢,就追着人家问学习方法。
她拿接满热水的暖壶倒了杯水:“刚才肯定累了吧,你?先喝口水。”
白皎被她殷切的态度搞得哭笑?不得,一方面?又感叹,不愧是考上清大的学生,刚开?学就惦记着学习。
她捧着杯子?,三月天气还有些干冷,暖暖的热气在掌心汇聚,她捡着几个方法说了起来?,林秀秀听得不停点头?,略带几分东北口音地说:“俺记着了。”
正在这?时,寝室门突然被人推开?,穿着白色昵子?风衣的女生走了进来?,看见只剩下最后一个铺位,当即皱了皱眉:“怎么只剩下下铺了?我不喜欢下铺。”
白皎三人:“……”
所以呢?
学校没分床位,床铺都是谁先来?谁先挑,她要是不想?睡下铺,就该早点来?,而不是现在这?样,阴阳怪气的抱怨。
本来?三人还有些期待最后一个人,听见她这?么说,默默闭上了嘴。
后者见没人搭理?自己,有些不悦,指着林秀秀道:“我不想?睡下铺,你?跟我换换。”
林秀秀指了指自己:“我?”
“就是你?。”
“我不换!”林秀秀十分爽利的拒绝了她。
白皎看那人脸上活像打翻了调色盘,忍不住翘起唇角,开?始她也觉得林秀秀内向,不爱说话?,后来?熟悉了才知道,对方性格大大咧咧,不说话?是得了家里人都叮嘱,怕惹人厌烦。
宿舍几个人,白皎看穿着打扮隐约猜到些情况。
林秀秀穿的粗布衣裳,大包小包的包袱放着,应该是农村出?身,陈思琦穿着的外?套,是大热的的确良,名字有点怪,但是它其实是合成纤维,也就是“涤纶”。
最后一个来?的女生,一口京片子?,穿着的衣服更是白色昵子?风衣。这?可不是春游,是开?学,需要整理?床铺,白色很容易弄脏,她敢穿过来?,家境应该不错,还是本地人。
她见林秀秀穿着粗布,便想?欺负对方,可惜林秀秀是典型的东北大妞,才不怕这?些,一张口就给她顶回?去了。
“你?、你?真是粗俗!”赵媛气得火冒三丈,胸脯起伏,说话?间,宿舍门被人推开?,穿着蓝缎子?的妇人走了进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看见赵媛后,喘了口气:“小姐。”
赵媛朝她招招手?:“张姨,你?怎么那么慢啊?算了,快过来?给我铺床。”
她颐指气使道。
白皎没料到,对方除了自己,还带来?了家里的佣人。
大家面?面?相觑,看着那个叫张姨的铺床打水,听着赵媛吩咐,几乎是一刻也不能停歇,从始至终,赵媛就在一边站着,下颌微抬,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一天结束,几个人的性格白皎已经摸得清清楚楚,最直爽的是林秀秀,长袖善舞的是陈思琦,赵媛很高傲,大概是以为自己是本地人,家世也好。
不过等她得知白皎也是京市人,忽然恶狠狠剜了眼,看得她一头?雾水。
赵媛的心思其实很好猜,她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京市本地人,态度很是高傲,可当她得知白皎也是,这?份高傲便被打破,尤其在发?现她的行李箱之?后。
尽管白皎穿着低调,可这?样精致结实的行李箱,不少人连见都没见过,一看就是进口货,彻底碾碎了她的傲气,叫她怎么能不恼怒。
第?一天的不愉快仿佛是种基调,正式开?学以后,宿舍四个人里,白皎和林秀秀玩儿的最好,长袖善舞的陈思琦,则是谁都不想?得罪,赵媛选择自己一个人孤立其他人。
emm……
白皎发?觉她的意图后,当即便沉默了。
一段时间,她已经搬出?宿舍,搬进附近的四合院,白皎和林秀秀一见如故,一起约着在食堂吃饭,还有陈思琦,看着两人亲昵的态度,对自己虽然也挺热情,可到底不如林秀秀。
她低下头?筷子?戳着米饭,不禁苦涩一笑?,可这?又能怪得了谁?
当初大家都是一样互不认识,同一个起点,是她想?着两边都不得罪,是她太贪心,想?着鱼与熊掌兼得,结果?是哪边都得罪了。
还好白皎没怎么计较,甚至在她遇到困难时,出?手?帮了一把,她果?断放弃自己之?前天真的想?法,厚着脸皮追过来?。
她们寝室都是中医专业的学生,每天要学的东西不计其数,知识像是开?闸的洪水朝她们倾泻而来?,叫人又快乐又痛苦。
白皎的帮助,也就是帮忙在小考之?前划重点,陈思琦学医还是有天分的。不过,她最亲近的,还是林秀秀。
听说她曾经在东北生活了好几年,林秀秀大大咧咧,经常跟她聊东北的事儿。
说来?也巧,当初白爷爷下放的白树屯,就跟林秀秀住的大姑屯差了几十里,她还亲自救治过林秀秀姑姑,只可惜白皎救治的人太多,就算听她说,自己也记不清了。
后来?听说她们走了,不少村民还很惋惜。
林秀秀:“老姑对我可好了,就是身体不好,你?治好了我老姑,要不是走的太快,兴许咱们还能见面?呢!”
她说得兴致勃勃,又畅想?一番自己的未来?,打算学成之?后,回?报家乡。
白皎听得心念一动,想?起周遭连绵不绝的大山。
将这?念头?记在心里,她夹了筷西红柿炒鸡蛋,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白皎猛地抬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映入眼帘。
竟然是孙妍。
孙妍并?未发?觉白皎的注视,她笑?容灿烂地走在一个男人身侧,对方温文儒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时不时扭头?跟孙妍交谈,神色温和包容。
白皎皱了皱眉,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孙妍,她虽然没怎么关注过对方,可就她知道的情况,孙妍刻意讨好爷爷,心思浮躁,怎么可能安安分分的复习。
就算这?是第?一次恢复高考,以她那样的学习态度,怕是也考不上清大吧?
可她既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有原因。
“白皎,你?怎么了?”林秀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两人后,有些惊讶,她好像见过对方,就是一时记不起来?了。
陈思琦果?断抓住机会:“是他们啊。”
她压低声音,细细解释起来?:“这?个是咱们学校政教处的张副主任,我听其他人说,他认了个来?自乡下的表妹,这?应该就是他表妹。”
“不过呢……”陈思琦顿了顿,谨慎地瞥了眼四周,见其他人都在吃饭,小声道:“有人说,这?不是他表妹,是他的情妹妹,这?俩人,正谈对象呢。”
林秀秀霎时瞪大了眼:“谈对象?”
张老师虽然英俊儒雅,可一看,就知道他今年起码三十出?头?,上了年纪,那个女生呢,有二十岁吗?这?也相差太大了!
陈思琦摊了摊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谁知道呢。”
她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林秀秀是个直性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倒是白皎明白了她的意思,陈思琦说的应该是真的,两人就是在谈对象。
只是她很疑惑,孙妍是怎么遇到对方的。
白皎将这?事记在心里,清大校园虽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碰上对方,她不知道上次孙妍是否长了记性,却明白一个道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白皎事后找人帮忙调查,才知道,孙妍确实没考上清大,现在在京市一所师范大学读书,因为肯下功夫,她连孙妍跟张万风也就是张副主任是怎么认识的,都调查出?来?了。
张万风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打,是孙妍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救下了对方。
她有点儿不相信,孙妍运气这?么好?
只是,还没等她弄明白,有麻烦的人变成了自己。
下课后,白皎随着人流走在路上,思考着食堂川菜窗口最近推出?的水煮牛肉,听说味道鲜美,就是份量有点大,要不要试一试呢?
要不,找林秀秀一起?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白皎同学。”
她还没反应,眼前已经多出?了一个人,男生神色倨傲,头?发?抹得油光水滑,戴着一副眼镜,正殷勤地看着她,因为声音响亮,吸引了不少路人目光。
他没有丝毫拘谨,反而愈发?高调,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纸,旁若无人地念了起来?:“日升月落,海枯石烂,一树的繁花落尽,在我眼中,都不及你?,我亲爱的月亮女神……”
如果?是她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可后来?,等对方念起自己写的现代诗,她应该已经回?过神,这?是在表白!
白皎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脚趾都在用力。
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对方还在旁若无人的诵读,旁边还有人鼓掌,讨论。
“写的不错。”
“这?是中文系的大才子?赵岩吧,听说他很有才华,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喜欢的人,真羡慕他啊。”
“不是吧,只有我觉得这?也太尴尬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人堵在路上?”
“你?懂什么,这?叫浪漫!”
或许是因为高考恢复,这?些学子?苦熬了太长时间,等到上学后,一部分人十分推崇自由和浪漫。
当然,更多人在努力学习。
这?些人,组成了沉默的大多数,他们不理?解赵岩的行为,却因种种原因,到底沉默下来?。
短短几分钟,围观者就把一条路围得水泄不通,而且人流还在不断增加。
白皎不知道的是,这?些人聚集起来?,很大一部分,还有她的原因。
虽然深居简出?,可她在清大校园的知名度,其实很高,单凭那张娇美绝伦的脸蛋,便有不少男生倾慕,更何况,她还有真才实学,多次被教授在课堂上表扬,上次小考,更是拿了系里第?一名。
可惜她向来?只跟林秀秀她们在一起,不怎么跟人说话?,放在旁人眼里,便是性子?冷清,即便有心也不敢轻易靠近。
可正因为这?样,越来?越多人倾慕她。
她漂亮、聪颖,是无数人心中清冷如月,不可亵渎的女神。
所以,这?次赵岩大胆表白,不少人都在期待她的反应。
赵岩的小诗已经落幕,他神色得意道:“白皎同学,这?是我亲手?为你?写的现代诗,我有话?要对你?说。”
白皎:“……”
“我们好像不认识?”
“没关系,从今天起,我们就认识了,我叫赵岩,我喜欢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白皎余光瞥了眼周遭乱哄哄的人群,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我已经有对象了。”
声音清脆动听。
方才吵闹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惊愕地看着她,赵岩更是露出?一副心都要碎掉的表情,看得白皎头?皮发?麻。
她有些疑惑,既然考上了大学,不应该好好学习吗,他看起来?真的很闲。
她对赵岩没好感,对方突如其来?的表白将她架在火堆上,和后世点蜡烛表白又有什么区别,如果?真是两情相悦还好,倘若不是呢?
这?种人只顾着一时头?脑发?热,根本不顾其他人的感受,任性,冲动,不成熟。
再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对方,白皎自然要拒绝他,触及其他人蠢蠢欲动的目光,她知道单纯的拒绝没什么作用,直接明自己已有对象,掐断所有萌芽。
此时听到她明确拒绝,围观的众人反应不一。
有人惋惜,有人惊叹,还有一双眼睛,灼热地落在她身上,透着一股呼之?欲出?的淫邪。
男人站在人群里,兴致勃勃地盯着白皎,心中兴味更深,真漂亮,就连冷着脸也好看,像是仙女一样,高高在上,桀骜不驯。
正巧,他就喜欢这?样烈性的女人。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说:“薛哥,可是她有对象了。”
薛辉瞪他一眼,眼神阴鸷:“我薛辉想?要的女人,谁能拦得住?”
其他人想?到他的家世,以及他狠辣的性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对对对,能被咱们薛哥看上,是她的福气。”
薛辉也很满意,轻佻地看向白皎,不愧是他一早就看上的女人,不枉他腾出?手?就来?找她。
只是看她这?样的性子?,薛辉拧着眉头?,原计划要改一改,这?可不是他之?前玩儿过的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姑。
白皎扭头看向人群, 她五感敏锐,那样明晃晃的视线,很难不注意到。
却只见一片乌泱泱的人流。
她皱起眉头, 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而是暗暗将这事放在心上。
白皎照常学习、背书, 她笃定, 天长日久, 那些人总会忍不住露出马脚,在?此?之?前, 她只要认真学习, 别掉以轻心。
下课铃响起, 众人起身, 陆陆续续离开教学楼, 白皎收拾东西,随口回应身旁两人,正是林秀秀和陈思琦。
她们也随着人流离开。
忽然,她脚步一顿, 本该汇聚一团的人流忽然隔开一片, 犹如摩西分?海,无?人靠近的空地中心, 金色骄阳洒下灿烂光辉,勾勒出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
“这是谁?”
“这个人长得?好英俊啊。”陈思琦小声嘀咕,她并不是空口白牙, 男人一身军装,站在?教学楼前, 目光逡巡众人,又是下课时间, 很明显,他是在?等人。
不止她们,周遭无?数人或隐晦或大?胆地注视他,却因他凌厉冷酷的气场,始终不敢靠近一步。
而作为众人眼中焦点——叶征一身军装,暗绿色军裤裹出挺拔冷硬的小腿肌肉线条,黑色长靴光洁锃亮。
他的眉眼冷峻,鼻梁高挺,狭长眼眸扫过人群,眼底宛若浓墨氤氲一团,透不出半缕光辉。
周遭青涩的学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轻而易举便能碾压,这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气场,所有人看得?眼都?不眨。
忽然,他转过头转头,看向人流,眼底光芒初绽。
白皎咬了下唇,水润的眼微微睁圆,只有她知道,他看的是自己。
叶征朝她招手,面?上微带笑意,仿佛冰雪初融,灿烂的阳光从侧边投射而来,染上浓密长睫。
“皎皎。”
白皎朝他走过去,面?色不变,她也好奇,叶征怎么突然来找自己,抿了抿唇,才说:“叶哥。”
身边两个朋友早就惊掉了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两人,亏得?她们刚才夸得?不行,没想到军哥哥等的竟然是白皎。
略微一想,又有种情理?之?中的感觉。
人群里,一人听见白皎的声音,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扭过头,看到一对璧人后,不禁错愕又震惊。
“白皎!”声音低哑且阴郁。
孙妍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眼睛像是刺到一般,发酸发涩,心脏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攥紧,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怎么能在?一起!
看到面?色红润,姿容绝世的白皎,她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对方在?京市的生活一定很滋润,比她前世见到的模样还要精致。
孙妍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她光是考到京市,就已经付出了全部努力?。
尽管她知道以后京市寸土寸金,可是现在?没有改革开放,她也只能住宿舍,因为上辈子养尊处优,也不会什么技能,考上大?学都?是她使出吃奶的力?气。
她碰到白皎是意外,主要是来看张万风,这是她看中的跳板,对方是她目前能触及到的,地位最高的男人。
结果?,她看到了什么,白皎!
她过得?可真好啊。
孙妍咬紧嘴唇,帅气的男人在?她身边,那张脸,那个人,是她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对象。
可这时他却这么温柔的对待白皎。
恰在?此?时,叶征低下头,眼中温柔流淌,像是春日冰雪消融的河流,身高差让她们看起来格外登对,宛若一对璧人。
四面?八方的讨论声如跗骨之?蚁,钻进耳朵里。
“难怪她当初拒绝赵岩,原来真的有对象!”
“我要有这样的对象,我也不选赵岩!”
“真般配,男的帅女的美,还是保家卫国的军人!”
什么赵岩?
孙妍脑子里乱糟糟的,敏锐捕捉到一条关键信息,白皎和叶征,他们现在?是一对!
她无?法形容心中的嫉妒,不禁喃喃低语:“她们怎么能在?一起,她怎么配!”
一侧,沉稳年长的张万风听见这话,不禁看了眼孙妍,旋即,又看向人群中的焦点,极其?漂亮的容貌映入眼帘,他迟滞地推了推镜框,皱着眉头,原来就是她。
难怪,也只有这样的绝色……
才能让他那么不择手段。
张万风脸上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只不过短短一霎,便又消失了。
白皎早就习惯了众人的注视,倒是林秀秀和陈思琦有些不适应,看了看态度骤然软化的好友,又看了眼俊美的男人,不禁狭促的无?声轻笑。
和其?他人一样,她们也以为叶征是她的对象。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自己的打算。
其?实当初就连她们也以为,白皎嘴里的对象就是为了劝退赵岩,毕竟开学这么久,白皎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别说陌生男人,就算全班同学,她都?没认全。
直到叶征出现。
她欣喜的模样不像是伪装。
两人前所未有的心有灵犀,主动?后退一步,陈思琦为人谨慎,正要找个借口,林秀秀先一步出声,她特别直白地说:“白皎,你跟你对象多?聊聊,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白皎惊得?睁大?了眼,什么对象?
她正要解释,俩人已经你抓着我我拽着你,一溜烟挤进人群,彻底没影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白皎舔了舔唇,干涩的触感让她喉头发痒,刚要说话,方才一直沉默的叶征忽然出声:“时候不早了,我请你吃饭。”
白皎一怔,仰头看他:“你……”
叶征淡淡一笑,眉眼温和:“之?前没空,现在?终于有时间了,请你吃顿饭,皎皎,千万别拒绝我。”
白皎定定看他一眼,很难不觉得?他不是故意的:“好啊。”
她以为的吃饭,是在?食堂随便吃一顿。
实际上,叶征请她出门,直接来到京市一家老字号铜锅涮肉店,此?时温度偏冷,一顿暖乎乎的锅子又温暖又妥帖。
等待锅开的这段时间,白皎抬眸看向对面?,拨开云雾,叶征正襟危坐,身姿挺拔,她张了张嘴,解释起刚才的事。
顺便说了说最近发生的事,语调轻快、自然。
叶征脸上没有半分?惊讶,实际上,他早就知道了,倘若不是如此?,他不会这样突兀过来,听到她说没对象,一切都?是劝退其?他人的借口时,莫名的,他既期待又失落。
矛盾中让他终于窥见自己真正的心思。
以前他觉得?,白皎还太小,要给她时间,现在?他忽然发现,她已经很优秀,很耀眼,以至于什么人都?敢觊觎她。
思及此?,叶征不动?声色地握紧手中筷子,身侧传来女生轻柔的嗓音:“事情就是这样,刚才她们肯定是误会了,抱歉。”
叶征动?作微顿,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有些沉闷:“不用说抱歉。”
白皎下意识抬头,看向他,胸腔里的心脏忽然加快了跳动?,隐隐地,有一种别样的预感。
下一刻,她听见对方的回答:“对我来说,求之?不得?。”
什么意思?
寂静的包厢骤然变得?厌仄起来,空气也消耗殆尽,忽然,一道敲门声打破寂静,店里的伙计端着切好的菜走进包厢,脸上笑意灿烂:“二位客人,您点的菜,上齐了。”
“这是本店的鲜切羊肉,精品五花……”
伙计正忙着介绍菜名,忽然后背一阵发凉,像是被什么盯上似得?,险些忍不住打个寒颤,到嘴的话,也骤然卡壳。
“你先下去。”叶征出声。
他说话时,连看都?没看伙计一眼,径直望向白皎,视线交织成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眼中波浪翻涌,情绪万千。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白皎下意识攥紧手指:“叶——”
她没机会说话,叶征打断她的话,漆黑眼眸紧紧盯着她:“皎皎,你知道的。”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眼眸清润明亮,像是澄澈的溪流,清楚倒映出他的轮廓。
那层薄薄的脆弱的窗户纸,在?此?刻骤然捅破。
叶征再也按捺不住,喑哑着嗓子,将他在?心底,在?脑海里排演千千万万遍的话说出来:“我要以追求者的身份,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