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俏脸含霜,表情也冷冷的,可她生得娇艳妩媚,便是做出一副冷脸,也如欺霜傲雪的冷美人?,让人?看得痴痴迷迷,连亵渎的心?思都不敢。
李浩然早就?对她一见钟情,这会儿虽然有些难受,却还腆着脸,朝她笑?了笑?:“没关系,咱们两家以后常来常往就?行了。”
白皎:“……”
不等她出声?,李浩然冷冷打了个哆嗦,察觉一道冷酷目光,他一眼对上叶征深黑的目光,伴随表哥冷凝的声?音:“李浩然,别耽误白皎时间。”
逐客令十分明显。
可他说的也没错,白皎开始便说了,她有事,改日再说,是她们母子俩拦着人?家,着实霸道又无礼。
叶兰瞥见他过分冷漠的轮廓,不甘心?地张了张嘴,到底没发出声?音。
归根结底,她不敢跟他正面说,更?不敢反驳,因为她清楚自己这个侄子多有出息,就?是性?子实在太差!
就?这,大哥大嫂竟然还说他有能力,有魄力,就?连家里的老?爷子也喜欢他多过自家浩然,真是不公平!
她愤愤不平,完全忘了哪次叶征不是因为正当理由?才出手?,反倒是她的好?儿子李浩然,阳奉阴违做得非常顺手?。
她对自己的纨绔儿子,越看滤镜越厚,心?里委屈,又不敢硬碰硬,再说自己目的也算达成了,她一把拽住儿子衣袖:“浩然,咱们回家。”
李浩然还要再说什么,被?她直接拽走。
要说叶兰力气很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是大院儿出身,不是乡下?仆妇,别说做家务,就?是说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不为过,能拽得动百十斤的李浩然?
他自己也怕表哥叶征,一脸无奈地看着白皎,温吞地顺水推舟,跟妈妈走了。
他完全没看见,白皎瞥见他这副模样后一脸嫌弃,扭头看向叶征,实在是太污染眼睛了,矫揉造作得不行。
她心?里吐槽,觉得别人?肯定跟自己一样,漾荡笑?意的月牙眼便对上一双漆黑眼眸。
是叶征。
他正凝望她,深黑眼底映照出她的轮廓,在瞳仁中间,又专注,又温柔。
白皎咬了下?唇,粉白的小脸上一片飞红,小声?嘀咕:“叶哥。”
远远的,叶老?爷子看见这一幕,连躺椅都坐不住了,挺直身体,惊讶地看向自家孙子,还有那个漂亮的女孩子。
这是什么情况?
他听警卫员小河说叶征表现反常,出来看看,没想到,竟然能看见这一幕。
叶老?爷子人?老?成精,琢磨孙子刚才的话,暂时没对象?顿时叫他一阵好?笑?,他就?说连相亲都不去,肯定有原因!
原来,这是自己有相中的了!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
他问身侧警卫员,后者如实作答,老?爷子激动得直拍大腿,脸上笑?开了花儿:“老?白家的孙女?不错,真不错!”
看他孙子那反常的举动,啧啧啧,这是请人?家闺女吃饭去了?
看他那眼神,跟牛皮糖似的黏在人?家身上,他看白皎那目光,温柔得像是要淌出水来。
老?爷子看的一阵牙酸,又龇牙咧嘴地偷着乐。
大街上,叶征带她吃饭,这次只有她们两个,气氛更?加融洽。
春风拂面,景色烂漫,海河两边栽种着无数垂柳,此时微风一吹,柳堤如烟似雾。
年轻男女肩并着肩,在柔嫩的柳枝间穿行,说说笑?笑?好?不快活,其中,要数白皎和叶征最耀眼。
就?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能让人?感觉到他周身洋溢着轻快的气息,一高大挺拔,一纤细温柔,简直是天作之?合,般配无比。
忽然,他出声?问:“最近有没有什么麻烦?”
白皎一怔,轻轻地笑?了一声?。
“没有。”
她很感谢,觉得有现在的日子很好?。
她并未发觉,男人?耳朵上一抹淡红,她偏头看了眼叶征,忽然提起之?前收到的包裹:“你送来的书很好?,内容清晰笔记全面,谢谢你。”
叶征没说话,这是他应该做的。
不知不觉,她们走到了北海公园,此时才是春天,湖面一片碧波荡漾,波光粼粼,还有人?坐在游船上,在湖面泛舟。
两岸风景如画,蜿蜒曲折。
秀丽的让人?心?旷神怡,白皎禁不住赞叹几句。
“要是夏天来,景色会更?好?。”
他温柔凝视着白皎,眼神专注轻缓,画面感十足的画卷伴随晴朗的男声?,在两人?心?头徐徐铺开:“这里有一大片连绵不断的荷花,连人?都能淹没,夏天荷花盛开,可以泛舟湖上,采莲子,摘莲蓬。莲花和莲叶也能拿回去妆点?屋子。”
白皎诧异地看着他,脸颊红红,唇瓣柔嫩:“这么漂亮吗?”
叶征不动声?色地敛去眼底的情愫,笑?容温和:“当然。皎皎,到时候我邀请你,你会去吗?”
白皎:“我去呀。”
她声?音拔高几度,反应过来后立刻捂住脸,露出来的手?指纤细粉润,指甲干净透明,像是粉雕玉琢的花苞,耳朵也跟着泛红。
柔和的阳光照射在她脸颊上,可以看见一些细小的染上金色的绒毛。
一阵风吹来,湖边柳枝婀娜摇摆,长长的柔韧的柳枝,仿佛随风摇曳进心?头,又似羽毛轻轻瘙动心?尖。
叶征黑眸沉沉:“皎皎,我们去前边看看,那边景色也很好?。”
“好?。”她低低的回答。
似乎谁都遗忘了,方才的小插曲。
夜幕降临,星河璀璨,一盏盏路灯骤然亮起,整座城市笼罩着一股别样繁华之?中。
白皎打算回家,爷爷今天有事要忙,她只要回家简单做一顿就?行了,她计划的很好?,却赶不上变化。
叶征得知后,邀请她一起吃晚饭。
白皎斟酌地看着他,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别样的情愫笼罩心?头,她咬了咬唇:“好?呀。”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轻轻碰在一起。
叶征带她来的是西?餐厅,在京市十分有名,环境清幽,来往的都是权贵,一整面巨大的玻璃窗,厚重优雅的蕾丝帘幔微微勾起,可以透过玻璃墙,看到外?面怡人?的夜景。
石板铺成的小径两边,一盏盏繁复高大灯架,犹如坚守岗位的卫士。
叶征抬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白皎,倒不是刻意为难。
他虽然人?在军营,并没忽略小姑娘的处境,白老?爷子刚刚平反,谁也不知道未来如何,刚搬进来的白家便成了众人?刻意忽略的对象。
甚至于,还有不长眼色的人?排挤她们,好?在小姑娘性?子单纯又开朗,并不在意这些,她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充实。
至于带他来西?餐厅,纯粹是因为那天在烤鸭店,对方对她拙劣的挑衅。
她看起来云淡风轻,叶征却没法揣测,第一次,在她面前,他成了聋子、瞎子,每一步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却又甘之?如饴。
他不急切,她还那样小。
只希望他的小姑娘,越来越好?。
服务生很快便走过来,穿着一整套西?服,手?中是精致漂亮的菜单,全英文。
叶征看向服务生,还未出声?,服务员已经将菜单递到白皎手?上,他微微皱眉,有些担忧。
他没想到的是,白皎一口流利的英语,大大方方地点?菜,最后才笑?着将菜单递给他:“叶哥,我点?好?了。”
叶征点?点?头,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随着一道道餐点?上来,他发现白皎带给他更?多惊喜,她是那么优雅聪明,落落大方,她娴熟地使用刀叉,忽然抬头,清凌凌的眼眸直视叶征。
后者全身绷紧:“皎皎,还合胃口吗?”
白皎笑?了笑?:“挺不错的。”
“叶哥,你会不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使用刀叉?”
她笑?着问他,叶征早就?阵脚大乱,在她灿烂的笑?靥里,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声?音也低了几度,嗓子干哑,像是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为什么?”
白皎:“因为爷爷教过我。”
他点?点?头,其实早就?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只觉她轻柔的嗓音如潋滟水波,荡漾进心?底。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在他面前,她逐渐放松,展露出的每一面都让他惊喜万分。
叶征低下?头,唇角微勾,向来冷峻的面庞此时如春风化冻,温和且柔软。
她的一切犹如钻石光辉耀眼,又如磁石牢牢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正深陷爱情沼泽,不可自拔。
但他没料到,这是自己跟白皎这段时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们分开后,白皎便陷入忙碌的学习中,一晃数月过去。
偶尔她也出去转一转,这时,大院儿里的人?便会凑过来,跟她打招呼,来来回回在她跟前晃。
她抿了抿唇,是想跟她交朋友吗?
白皎抬头看着频繁路过自己的女生:“你叫……慧慧是吗?”
后者立刻停下?脚步,激动地看着她,眼底迸发两道希冀:“你、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她看起来挺开心?的,眼睛几乎笑?成一条缝,有了刘慧慧的开头,其他人?再也克制不住,一窝蜂地跑了过来。
眨眼间,白皎成了众人?簇拥的对象。
因为她既漂亮聪慧,又心?地善良。
说来也巧,一开始她在大院儿的待遇可不是这样,不少人?对她态度不好?也不坏,路过也不打几声?招呼,后来,她路过湖边,发现一群人?围成一个圈,急得直打转。
旁边是全身湿透的男生,一脸惶恐:“怎么、怎么办,刘慧慧她好?像淹死了!”
“找医生,快找医生啊!”
周围人?怜悯地看着躺在中间的女生:“真可怜,这边儿离军医院好?几里地呢,等医生赶过来,说不定人?都凉了!”
“就?没其他医生吗?”
一群人?又急又怕。
夏季天气炎热,一群人?便盯上了这条清水河,早忘了大人?不准下?水的嘱咐,一个个鸭子似的扑通扑通跳下?去,清凉的水一下?子抚平了夏天引起的燥热。
开始他们还在浅水区,后面便仗着自己会水,往深水区去,谁知道,玩了一会儿才有人?发现,刘慧慧竟然不见了!
还是眼尖的陈铭发现她在水里下?沉,立刻游过去把人?拽上岸,可人?是上来了,此时却衣衫湿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个喘气声?都没有。
有人?结结巴巴地说:她、她不会是淹死了吧?”
一群人?吓得肝胆俱裂。
刚才还活生生的同伴,此时突然成了一具尸体,他们脑子一片空白,正在这时,白皎挤进人?群,扫了眼几人?,一眼认出他们是大院儿里的人?。
她道:“大家让一让,我是医生!”
一群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齐刷刷朝她看去,下?一刻,心?彻底凉了,这不是白皎,被?他们孤立的人?。
白皎没工夫搭理他们,蹲下?身,手?指按在女生颈侧,这里有着最能确认生死的颈动脉,又掰开眼珠子观察。
“她还有救!”
她轻轻松了口气,立刻开始救治,不忘嘱咐其他人?:“你们都散开,不然让他们围得那么紧,空气不流通,会影响到她。”
“哦,好?好?好?!”
这群人?大多数都是十多岁的孩子,像李浩然那人?的,那是另一个小团体,别看大院儿不大,关系错综复杂。
这会儿他们吓都瞎懵了,哪里还能想到其它,一个个乖得不行,白皎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
看到她接下?来的动作之?后,纷纷瞪大眼睛。
白皎半跪下?来,双手?按压在刘慧慧胸口,这是拯救溺水者的胸外?按压,发现没有效果?之?后,白皎掰开她的嘴巴,清除里面的杂物?,直接俯身,开始人?工呼吸,不停往小姑娘嘴里吹气。
两次过后,再开始胸外?按压,如此间断循环,其他人?已经看呆了,小声?嘀咕起来:“这是啥情况,她、她怎么在亲刘慧慧?”
“呀,她在干嘛啊,这有用吗?”脸皮薄的女孩子已经不好?意思地捂住脸,手?指却张得大大的,遮没遮好?像一个样?
这群人?里年龄最大的男生听见这话,脸色不好?,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两声?咳嗽。
地上一动不动的刘慧慧猛地喷出一大口水,应该就?是之?前溺水呛进去的湖水。
她睁开眼,脑袋像是炸开了,又疼又痛,胸口微微起伏,比之?前好?多了。
“刘慧慧她醒了!”
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当时他们看见刘慧慧躺在地上,毫无生机的模样,当初就?吓哭了,这会儿见她睁开眼,人?也能呼吸了,又是一阵欢天喜地。
谁也没发觉,刚才救人?的白皎此时已经默默离开。
一群人?反应过来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涨红。
他们不是是非不分的孩子,之?前受人?影响忽略白皎,关键时刻,人?家却不计前嫌救了自己的同伴,要不是她,刘慧慧可能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就?这样,白皎和大院儿里的人?彻底破冰,刘慧慧一家人?还亲自登门道谢,感谢她救了自家孩子。
就?连白皎,也被?登报匿名表扬了一番。
旁人?更?加惊讶,她年纪轻轻医术就?那样好?,有人?问她那些动作的出处,白皎既然敢用出来,就?不怕人?查。
正如人?工呼吸,其实早在张仲景编纂的《金匮要略》一书中就?已出现,而且她日日陪同爷爷在医院观摩医术,谁说不能耳濡目染呢?
1977年九月的金秋,教育部在京市召开全国高等高校会议,彻底敲定,恢复高考!
其实早就?有消息传出,只是大众不敢相信,就?连下?乡的知青也不敢相信,直到九月份彻底敲定,一夜之?间,消息如飓风席卷大街小巷。
发电报的发电报,写信的写信,一时之?间,教科书辅导书成为众人?疯抢的对象,一书难求!
白皎家里,亦是一片轻快的气氛。
没人?比白老?爷子更?清楚,他这孙女有多刻苦,除了跟自己去医院学习,就?是读书,家里的笔记堆了一摞子。
心?情愉悦,脸上便也带出几分笑?意:“皎皎,高考恢复了,你有什么打算?”
白皎嫣然一笑?,坐在爷爷旁边:“爷爷,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肯定要高考的。”
白老?爷子哈哈大笑?:“有志气,到时候你打算报哪所大学?清大还是北大?”
瞧瞧他这得意的样子,张口就?是两所名校,不过,他也不算夸张,毕竟,白皎这段时间的刻苦大家有目共睹。
白老?爷子接受过良好?教育,若不是要学医,撑起白家,或许会选择出国留学呢,因此,对白皎的学习情况,他也算了解。
白皎自己也没确定,不过有件事她倒是很确定:“爷爷,我想学中医。”
白家本就?是中医世家,白老?爷子听见孙女这么说,老?怀欣慰,眼圈都红了起来,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白家如今也只剩下?他们两人?,他又是个老?头子,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是艰难。
并非生活艰难,而是白家的未来。
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打算强求孙女学中医,现在是新时代,年轻人?当家做主的一代,他又怎么能做孙女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所以他只字不提专业的事。
只是没想到,白皎竟然主动提出来。
看到爷爷眼睛泛红,她抿了抿唇:“爷爷,咱们今天出去吃饭吧。”
白老?爷子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哈哈,就?算你不说,爷爷也得带你下?馆子,一定要庆祝庆祝,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报名,有什么事别瞒着爷爷说。”
他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
白家平反后的宅院,那些都是白家的祖产,平反后自然要归还,之?前他没站稳脚跟,不敢轻举妄动,这会儿也该收回来了。
他记得,有几所自家的宅院刚好?在那两个学校附近,正好?腾出来给她做住宅。
白皎还不知道,老?爷子已经连她上学住的房子的想好?了。
只是,说话容易,做起来难。
几天后,白皎终于确定了以后要考的学校,接着就?听老?爷子准备收回房子,那几所都是四合院,地段更?是不错,在后世来说,那就?是学区房和市中心?的结合体,双倍buff加持,价格无可估量。
但是,她之?前也看过,那房子里住着不少住户,脾气……不大好?。
书桌前,白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截衬衣提起,露出雪白柔韧的腰身,她舔了舔唇,已经全部复习完了。
那些书,她说句倒背如流都不为过。
其实,房子的事她一早就?有解决办法,之?前是为了不惹眼,现在嘛……
少女轻盈的目光在书桌上环顾一圈,除了书本笔记,还有一些别的东西?,精致的小马笔筒,英姿飒爽,携裹着主人?赋予的气场,一看就?不是白皎的审美。
都是叶征送她的东西?。
这段时间,他们没见面,交流却不少。
她刻意没说四合院纠纷,可她不信,对方一点?也不知道。
思忖间,白皎俯下?身,望向窗外?的秋景,红唇微弯,在金灿灿的枝叶间,少女笑?靥如花。
破败的四合院前。
白皎动作一滞,茶色眼珠微微一转,看到了一抹熟悉身影。
男人?穿着绿色军服,暗绿军裤包裹修长双腿,扎束进黑色长靴里,他身上军装挺括,勾勒出挺拔矫健的身形。
叶征气场强大,又是那样英武俊美。
所到之?处,路人?不由?自主地投以目光追随,却在接触到他漆黑眼眸时,纷纷移开视线,敬畏、惧怕、摄人?心?魄。
白皎抿了抿唇,好?帅。
她没出声?,眼睛又清又亮,琥珀色的瞳仁像是镶嵌了一圈闪光晨星,嫣红柔润的唇瓣轻轻抿紧,一举一动无不昭示她不平静的内心?。
叶征不动声?色地敛去眼底笑?意,他算是发现了,她很喜欢自己穿军服,叶征对此无感,可她喜欢……
宛若轻柔的手?拂过心?尖,他眸光沉沉,越过人?群,一眼锁定白皎:“出来逛街?”
白皎点?点?头,鼻尖沾染一抹粉色:“算是吧。”
她没解释,叶征却心?知肚明。
因为她,关乎白家的一切他都密切关注,所以,他当然知道,白家虽然平反了,可他们一部分产业,至今还未收回,其中大头就?是这几所四合院。
他曾调查过这些住户,实在……不好?形容。
得到白皎过来的消息后,他便请了假过来,时间正好?。
此时,四合院里的人?家也在讨论。
这所四合院曾经还是官员住所,十分宽敞,因此里面也住了不少人?,七八户总是有的,个个拖家带口。
因为不懂维护,曾经崭新精致的院落已经破败不堪,地上不少水渍,还有人?家养了鸡鸭,圈在一角,叽叽喳喳地叫着,夏天一到,禽类的粪便气味简直冲天,熏得人?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院子里有破落户,也有精明人?,自打白家平反后便一直关心?白家动向,他们在这里住了不说大半辈子,七八年总是有的,现在让他们搬出去,还给人?家,怎么可能!
京城居,大不易!
再说,他们早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唉,甭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听说了,原来的房主要收回房子了。”
“不成!不成!我不同意!”
“这房子不是早就?分给我了吗,我儿子就?在这里出生的,想让我们搬出去,绝对不可能!”
“王嫂子,你消息最灵通,就?没啥其他消息?”
这人?问的王嫂子,是第一个知道白皎要收房的人?,也是她暗搓搓挑动人?心?,现在见事情按着自己说的方向走,不禁暗暗得意。
她面上却一片哀愁:“还能有啥消息?白家要收房子,咱们还能赖着不走?”
“再说了,人?家一大家子,现在只剩下?爷孙俩,也是可怜。”
有人?抓住重点?,眼睛噌一下?亮了起来:“你说白家只剩爷孙俩?”
王嫂子:“可不是吗?七八十岁的老?爷子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孙女,整个白家就?剩他们俩了。”
那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辣,那就?更?好?了,老?的老?小的小,拿什么跟他们一院子人?斗?
心?里这样想,他却喊道:“他们就?俩人?,还想要这么大的房子,也不怕折了寿!”
“是啊是啊,白家祖上肯定做了啥亏心?事,才落得现在的下?场!”
“这是要逼死我们啊,俩人?还想占这样的大宅子,真是不要脸!”
一群人?是在院子里讨论的,周遭围墙完全没有阻挡作用,杂乱无章的讨论声?径直钻进白皎耳朵里,其中不乏污言恶语。
叶征担忧地看向白皎。
小姑娘脸色发白,呆滞地站在原地,像是吓呆了。
浓密卷翘的眼睫轻轻颤动,仿佛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不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叶征眉心?泛起褶皱,轻轻握住她的手?,柔软、冰凉。
他心?头发软,不禁轻轻出声?:“皎皎,你没事吧?”
白皎抿紧唇瓣,寥寥道:“还好?。”
叶征无比温柔地看着她:“一切有我,我来处理。”
他等了半晌,就?在他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复时,小姑娘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微弱,却足以震荡他全部心?神。
白皎不知道他如何处理, 但她既然相信他,就?不会再做其它事。
叶征也没?辜负她的?信任,一段时间后, 他亲自来到白家?, 爷爷在医院还没?下班, 白老爷子凭借着精湛的医术, 如今已经是军医院的中医大夫。
白皎一个人在家?, 手中笔刚放下,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她打?开门, 身姿笔挺的叶征站在门前。
白皎:“叶哥?”
叶征:“结束了。”
白皎一怔, 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眼睛睁得圆圆的?, 可爱极了:“是房产的?事儿?”
男人点点头, 漆黑眼底透出几分愉悦和期待:“现在有空吗?我带你去看看。”
他说着,忽然止住话头,似乎隐瞒了什么,白皎敏锐注意?到这些, 笑着点点头, 心中也升起一股期待:“好啊。”
她仰着脸,映着璀璨的?天光, 娇艳面容上笑意?嫣然,光彩照人。
叶征眸色深暗,他来时开了一辆军车, 白皎坐在车里,没?一会儿便到了四合院门前, 刚下车,她就?发?现了不对。
安静、平和。
这样的?氛围不像是四合院该有的?, 白皎来了不少次,都有点儿习惯了里面吵吵闹闹的?声响,突然没?什么声音,一时间倒有些不适应了。
大门紧闭,她也无从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这并不重要,她下意?识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眼里透出明?晃晃的?期待。
叶征绷紧下颌,心尖像是点燃一簇火焰:“我带你进去。”
男人肩宽窄腰,一双长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轻轻一推,虚掩的?大门便打?开了,昔日吵闹的?四合院里,此时连个人影都没?有,连边边角角都干净无比,显然被人好好打?扫过。
他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他们搬出去后,我找人打?扫了一遍,又发?现很多?东西需要修缮,待会儿我带你去找师傅?”
他说完又感觉自己语气硬邦邦的?,顿了顿,加了一句:“好不好?”
声音轻柔,像是在哄小孩子。
白皎想笑,转身对上他温柔的?目光,顷刻间,脸上一阵阵发?热,一抹嫣红悄然爬上脸颊。
她是羞赧的?性子,应该无措又慌乱的?不知道怎么应对,温吞地?张了张嘴,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忽然仰头,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谢谢叶哥。”
说完往屋子里走,脚步凌乱,伴随着急促的?声音:“我去看看屋子里怎么样啦。”
叶征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抬脚追了过去。
叶征对方?出手干脆利落,不过一段时间,属于白家?的?房产已经尽数归还,不是没?有人想耍赖,可他们根本不占理,不肯归还不过是欺负人家?老弱小孩儿,有了叶征的?强势插手,这些欺软怕硬的?人,只能?灰溜溜滚蛋。
接下来便是维修房子。
白皎她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是政府调拨,可白老爷子认为,也不能?顾此失彼,放弃那些宅院,虽然多?年未去,但总归是他们的?家?。
于是,便找人修缮,不过没?等他开始,叶征已经主动帮忙。
他找人修缮房屋,因为白皎确定了要去清大读书,白老爷子做主先修缮附近的?房子,那是一所小四合院儿,说是小四合院,住下一家?五口也绰绰有余。
院子里有一颗桂花树,两?人合抱那么粗,生得枝繁叶茂,绿意?葱葱。
叶征不止找人,还自己亲自干活。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院子里的?师傅正?在修缮房子,在一众人里,一道挺拔身影格外鲜明?,正?是叶征,他不止找人帮忙,连自己也用上了。
可以说,只要有假期,他就?会过来。
此时,他穿着薄薄的?衬衣,衣料被汗水打?湿,紧贴身体,勾勒出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宛若教科书般标准,滚烫的?汗珠沿着肌肉线条滚落,浓浓的?性张力呼之欲出。
白家?再怎么,也不能?让他把所有事都给包揽了。
于是,师傅们的?午餐,就?交给了白皎。
她拿饭过来,刚巧看见这一幕,不由得俏脸微红。
这时候正?是秋天,喝汤滋补。
她带了一些甜汤,还有不少荤菜,这年月就?算是城里,吃肉也不容易,主家?这么大方?,师傅们边吃边聊,心里止不住赞叹,真大气。
叶征没?跟他们一起吃,师傅们也知道他的?身份,虽然他从没?透露过,可看他干练的?做风,优越的?身体素质,他们闭上眼睛都能?猜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