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穿成和亲公主后—— by画三春
画三春  发于:2024年0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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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霄笑说:“去吧,我等你回来。”
明窈试图绷着面皮的,可走了没两步,嘴角的弧度就弯了起来。
小布赫还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娘亲娘亲,你个父汗刚刚在做什么呀?”
“没做什么。”明窈敷衍,“不许说话了哦,再不抓紧就要迟到了。”
殷子昂和唐磊在拔都儿部待了五六天,两人第二天时全程在帐里醒酒,匆匆和狄霄见了一面,却也没说旁的什么。
直到第三天,双方才正式开始就合作进行商谈。
无论是否能吞并大越,只眼下,殷子昂就需要大越和北部草原的情报。
在听说了北部草原奴隶众多后,殷子昂的第一反应就是:“既然众多奴隶饱受欺凌,如何就不能反叛他们,叫他们将兵戈对准草原骑兵?”
可以是可以,但谁又能担任这个策反的人呢?
殷子昂直勾勾地盯着狄霄,一切言语,尽在眼神中。
可狄霄却笑了,他敲了敲桌面:“四殿下可能不知道,我在齐齐比齐可汗眼中,那是活该千刀万剐的,就怕我还没策反成功,先被多罗倾全族之力围剿了。”
“可汗这是做了什么,能招至这样大的仇恨?”
“也没什么,只是在大迁徙前,不小心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吧。”狄霄想了想,又补充道,“四殿下应该听说了,我们在北部草原受到了大部族迫害,才迁徙至此的。”
“其实也不尽然,是齐齐比齐发生了叛乱,我假意与多罗合作,私下又与叛军达成一致,反将他一军罢了。”
这事听起来刺激,但很快,殷子昂就是一个激灵。
他有些惶惶:“可汗今与我大瑜合作,待事成,会不会又……”
“四殿下多虑了。”这回,是苏格勒开了口。
狄霄不好说的那些话,由他开口,再适合不过:“说来惭愧,数年前齐齐比齐之叛乱,正是我组织起来的,叛军组成,也皆是族中饱受迫害的奴隶们。”
“什么?”
苏格勒指了指自己,又点过维安斯和赤那:“我们,都曾是齐齐比齐的奴隶。”
“齐齐比齐之奴,皆是在吞并小部族中强掳来的,多数与他们都有着杀妻灭子之恨,所谓反叛,或许在齐齐比齐看来是大逆不道,可于我们,无非是为惨死的族人报仇。”
“可汗所为,也无非出于正义。”苏格勒歪了歪头,“还是说,四皇子觉得,一个残暴不仁,肆意虐杀无辜人,因一己私欲就起兵的可汗,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像?”
“……没有。”殷子昂头一次了解到北部草原的纷乱。
他忍不住说了句:“草原之乱,可一点不比皇权之争弱。”
对面几人笑了笑,对此不予置喙。
不管怎么说,反叛奴隶之行,未知因素太多,不到必要时,还是无法走这一步的。
一行人在毡帐里坐了大半个上午,直到殷子昂觉出饿,这场会谈才暂告一段落。??G
随着殷子昂二位离开,余下几人则是久久未动。
片刻,才听苏格勒不赞同地说:“可汗怎与那殿下说起背弃多罗之事?”
既是合作,最怕的,无非是到头来的背叛。
如今合作尚未成,狄霄这样说,岂不是让四皇子生了戒心。
然狄霄一点不后悔,他淡淡道:“起戒心才好,有了戒心才有忌惮,想反悔时还要想想,我们会不会先一步背叛,唯有利益相同时,合作才是牢固的。”
“先不说大瑜吞并大越后会壮大成什么样,就算如今的南北草原以合并,随便对上哪个国家,都少不了伤筋动骨。”
多罗不在乎子们的性命,但狄霄对于战火,那是再厌恶不过的了。
听了他几句皆是,苏格勒等人明悟,再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语。
三日后,双方合作彻底敲定。
待四皇子返回冠京后,他将派遣死士,专门负责拔都儿部和他所驻守的嘉晟关之间的情报传递,在战火大起之前,无需拔都儿部出一兵一卒。
但若有朝一日,北部草原和大越同时向大瑜起战,则由狄霄带兵,分走北部草原兵力,彼时大瑜也愿出部分兵马,先助狄霄收服北部草原。
大越再弱,那也是一个庞大的国家,没有数年乃至数十年,很难将其完全吞食。
到时还需狄霄派兵,与大瑜两面夹击,叫大越再无还手之力。
而这一切的前提,皆建立在南北草原统一的情况下。
就算是最坏的结果,狄霄不行死于征战之中,还有苏格勒等人,到时他们将会亲至四皇子身边,为其分析大越及北部草原情况,以期将大瑜在战火中的损失将至最低。
若四皇子再有余力,还请起庇护拔都儿部的族人一二,上万族人愿向其俯首。
离开那日,狄霄和明窈以及苏格勒等人一起,将殷子昂二人送出城门。
殷子昂说:“只愿我与可汗,再无相见之日。”
“同愿不再见。”狄霄说。
若有再见,那必是战火四起,无论大瑜还是拔都儿部,都深受波及了。
四皇子等人的到来和离开,对大部分族人没有任何影响,连明窈受到的影响都寥寥无几,至于真正有变化的,唯有族兵们。
族兵很快感受到,几位首领对他们的训练更严苛了。
要是平时负重里程只有十公里,那现在就是二十,拳脚搏斗也从之前的半月一次改成七日一次,更别提还有无数来自首领们的对练。
一时间,整个兵营都苦不堪言。
整个冬天就在紧促的训练中一晃而过。
春日一至,一年一度的春耕也来了。
好在各家田产该怎么种植,已经成了自家的事情,无论狄霄还是明窈,都不用在这上面操心。
最多是剃羊毛时,需要明窈找两个人过去计数,再留下小部分后,其余都送去绣房。
五月中,阿玛尔带着商队回来了。
只这次没有什么大赚后的欢喜,只见商队的板车破破烂烂,上面既无货物也无银两,归来的商队成员更是各个灰头土脸,还有不少人带着伤。
听说商队出了事后,明窈直接扔下手中书卷,慌里慌张地从学堂跑出去。
赶到城门处时,整个商队已经进来了。
族人们再不用卸货清点,而是靠坐在一起,仰着头,眼睛无神地看着天空。
直到听说可敦来了,众人的瞳孔才重新聚拢,不约而同地向她望来。
明窈的视线在每个人身上扫过,只略略看了一眼板车,而后径直走向阿玛尔:“发生了什么?”
阿玛尔抹了一把脸:“回可敦,我们在回来的时候被齐齐比齐的骑兵劫掠了。”
明窈指尖一颤,下意识问:“我们可有伤亡?”
“有些兄弟受了伤,但没有丧命的。”阿玛尔对她的问题毫不意外,前前后后点了点,“这几个受的伤严重些,至今还没好全,剩下的在路上好得差不多了。”
“我们碰见的骑兵数量不多,我怕出事,就没跟他们起正面冲突,将卖货的银两全给了他们,就带着人直接跑了。”
对于他的处理方式,明窈没有任何责怪。
她赶紧叫陪同的女兵过来:“你们快去找医官和巫医,叫她们带人来城门一趟,先给大家看看伤,除了能看见的伤口,谁要是有不舒服,也一齐看看。”
“货物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人没事就行。”
一群人从族外赶回来,满身灰尘,衣衫也破破烂烂的,一看就知受了不少苦。
明窈不忍他们坐在地上,又叫人寻来了毡布,还去厨房煮了一大锅羊肉面糊,每人吃上一碗,去一去这一路的饥寒。
小半个时辰后,医官和巫医都到了,与她们一起的,还有许多商队成员的家人。
有人看见家人无虞,喜极而泣。
也有许多看着狰狞伤口痛哭不止的,弄得商队成员一面安慰家人自己无事,一面又忍不住诉苦:“我们这回走商,什么都没能赚到。”
却不想,这话被正好经过的明窈听见。
她一下子冷了脸:“赚什么赚,是银两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我这几年说了多少遍,走商一途,少不得遇见什么意外,但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人无事,就是最好的收获。”
“我拔都儿部不说富庶,可也不缺那点银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赚钱。”
明窈虽然没亲身经历被起兵劫掠,可一想到,还是忍不住阵阵后怕。
说着说着,她到底软了语气:“不仅是你,其他人也要知道,银两没有了可以再赚,可要是人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此次走商不能叫失力,只能算流年不顺,下次就好了。”
“各位也不用担心走商的损失,等后续统计出来后,这笔钱都由王帐出,而所有参与走商的,都可以到王帐领十两慰问银。”
“好了,各位有伤的看伤,无事的就先回家吧。”
经她这一通严慈相济的说教,再无人为这一点小钱小利感到遗憾。
回想起逃回来的紧张,他们不禁庆幸,还好阿玛尔当机立断,这才保住了所有人。
城门这边有医官和巫医看着,大多数成员的家人也来了,就不再需要明窈看顾。
她确认了阿玛尔没有受伤,喊他去王帐说话。
两人坐下后,明窈先给他倒了一杯滚烫的水,热水在初夏有些不合时宜,但对于久未归家的汉子来说,这点温度刚刚好。
明窈没有催促,等阿玛尔完全缓过来后才问:“说说吧。”
说起此次走商,直到月前都是顺利的。
草原人在大越不受欢迎,好在大瑜对他们的接受度良好,货物的售卖也没有受到太多影响,而他们又有意避开战乱的城池,总体都是安全。
直到他们卖完最后一批货物,为了能赶快回来,他们选择离开大越境内,转回草原。
不想就是因为这,给他们招来祸患。
那些草原的骑兵也不知从何而来,阿玛尔等人甚至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不过转瞬,就被他们包围了。
骑兵的数量不多,只有四五十人,但商队的武器装备也不够,就算是族兵陪同,也无法完成反杀,就连全须全尾地逃回来都很难。
阿玛尔在第一时间就交出了商队赚到的银两,趁着他们清点之际,打着手势,给成员下令,一声“跑”喊出,众人一同向北方奔袭。
为了不暴露拔都儿部的位置,他们根本不敢向南走,也不管北方有什么,先甩掉后面的追兵才是。
族兵断后,且战且退。
归功于他们所骑马驹,追逐两日后,他们终于将后面的起兵甩开了。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阿玛尔也不敢直接回族。
他们在草原上游荡七八日,确定抹去了所有踪迹后,才沿着大瑜边城,奔着拔都儿部所在的位置而来。
阿玛尔想了想:“我猜那些骑兵,应该是想在靠南一点的边城作乱的。”
“听说大瑜北部士兵格外厉害,接连挡住了大越的几次进攻,就连草原派出的骑兵也讨不了好,次次铩羽而归。”
两人不知道,就在三个月前,四皇子手下将官刚剿灭了一大波草原骑兵。
也不知四皇子从哪得来的消息,那些骑兵强则强矣,却不善近战,将他们引入村落中,再派兵围剿,只要能将其击落马下,这些骑兵必不堪一击。
正是在这边吃了大亏,骑兵才改了策略,试图避开最难啃的几个城池,往南走一走。
明窈说:“我知道了,这些我会转告给可汗的。”
“你们且休息几日,等将此行损失清点出来,拿了族人多少货,按价赔给他们,最近这段时间,走商就先停一停吧,太不安全了。”
“是。”
然几日后,等王帐开始给族人们赔付时,以绣房为首的上百族人,全部拒了他们所赔偿的钱款,说来说去就一句话——
“商队已经尽力了,又不是他们的错,才不要他们的赔偿!”
作者有话说:

商队遭劫之事,给狄霄敲响一个警钟。
既然已经有先遣骑兵南下,那很难说,再过段时间,会不会又更多草原军踏足南部草原,久而久之,只怕他们这一片净土也会受到侵扰。
初夏时分,草原上正是猎物遍地的时候,每到这个时节,族里外出狩猎的汉子少有千人,又或者携家带口出去踏青的,总之留在外面的族人不少。
狄霄完全不嫌麻烦,接连派出三五百族兵,以部族为中心,向四面发放发散,就为了将流连在外的族人唤回来。
有人听劝,有人也觉得可汗实在有些大题小做了。
对于后者,族兵也没再多说什么,扔下一句:“爱回不回。”
转身上马,继续往远处寻去。
直到六月中,最后一批在外狩猎的族人回来,自此日起,城门正式封闭。
狄霄无法预断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但得益于这些年的发展,族里存下的粮食,足够供给全族人吃上六七年。
再说了,封在族里也不耽搁春耕求收,有用有得,拔都儿部能坚持的时间,怕要远高于六七年。
只是突然被关在族里,难免有人不适应。
对于族人想法,只能交给明窈去疏导,狄霄清点过各家各户人口后,紧跟着就投身到布防和兵营中,很长一段时间里,连王帐都很少回了。
他几次加强防守,一千多族兵几乎日日轮岗,连训练的时间都被压缩了数倍。
除此之外,他又特意分出一支三十人的小队,由赤那带队,负责到族外探查。
这支侦查小队又分成六个小分队,交替着向北行进,若发现什么风吹草动,则会第一时间派人回族禀报。
狄霄虽有预料到,可能会有北部草原的人找来,却怎么也没想,他们来的会这样快。
十月初,族里正是秋收的时候,今年的庄稼多是小麦青麦这种基本农作物,几年的改良下来,小麦的亩产又翻了一倍,青麦的亩产也比野生青麦多了一二百斤。
这还是谷辛琢磨出来的,往年他们只用粪肥和草木灰,近两年则将粪肥和草木灰混在一起,再加以人和牲畜的尿液。
这样做出来的肥料味道着实让人上头,可一番实验下来,倍增的粮食产量,让所有人打消了对新肥的偏见,整日到畜棚那边转悠,就怕抢不到热乎的牲畜尿。
拔都儿部的牛羊马用处可是大了。
肉能吃,毛能用,就连让人嫌恶的粪便都有了用处,可不是浑身是宝。
秋收时节,族里走动的人见少,更多都是一家钻进麦田里,没日没夜的收割着庄稼。
族里几千户人家,等后面晒麦谷的时候,空地是不够用的,只能谁家先割完打完麦粒,就先用着,晚到的暂且等一等。
好在有族兵维持秩序,排队轮换之事也没出什么乱子。
今年亦是如此。???
干活早的人家已经将麦粒晒好了,最慢的还没准备收割。
狄霄只是来田里转一转,不想被族人拉到一边,手脚并用的跟他夸赞起今年收成有多好,脸上的笑格外灿烂。
也是,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始终风调雨顺,他们用的粮种是好种,肥料也是好肥,只要上些心,不怕不高产。
狄霄点头:“不错,等明年……”
“可汗不好了!”远处传来的呼唤声打断他接下来的话,田垄上听见声响的人不约而同地扭头,只见跑来报信儿的族兵已满头大汗。
等人来到跟前,狄霄说:“稳些再说。”
族兵没有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快速说道:“回可汗,是赤那首领回来了,他们还带回了一百多号人,据说是从北部草原逃来的!”
此话一出,附近的人皆是面色一变。
之前还有很多人抱怨,觉得狄霄过于敏感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波及到他们的战火,哪里用得到这么厉害的封城门,把大家都困在族里。
这才过去几个月,都有北部草原的人找上门来了。
狄霄等不及他说剩下的,转身就往城门的方向走,才走没几步,就有族兵给他牵来马,他旋身上马,复奔着城门飞驰而去。
拔都儿部封闭的城门,是对所有族人都生效的,没有可汗的手信,谁也不能进出,赤那和侦查小队也不例外。
他们虽然回来了,却被拦在城门外,连面见狄霄,都要隔着高高的路障。
狄霄的视线只在后面那群衣衫褴褛的人身上落了一瞬,很快望向赤那,见他只神态略有疲倦,并没有受什么伤,这才问:“发生了什么?”
赤那摇摇头,眉眼微敛,是不客观的表情。
城门这边除了族兵,还有一些靠过来看热闹的,这等环境,实非说话之处。
狄霄改口道:“先进来,回营帐再说。”
赤那没有拒绝,在他之后,一起回来的二十侦查兵也顺利入族。
只是再靠后的人想进来时,族兵突然伸出兵器,半人高的长剑横亘在胸前,也挡住了他们继续向的步伐。
急促促要跟进来的人脸色一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不许他们进来罢了。
有族兵在此守卫,狄霄并不怕出什么乱子,何况他们的城墙高大,这些人就是想翻墙进来,单是搭木梯,也要用上个两三天时间,足够他们商议出结论来了。
赤那虽然是带他们回来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临走前,他交代一句:“直接关城门就好,尽量不要与他们起正面冲突。”
“是!”
除赤那之外,剩余二十侦察兵直接回了兵营,他们只领侦查之任,回到部族后,除了不能回家,在兵营可以随意休息,连日常训练都不用参加。
而赤那随狄霄一起,到营帐坐下,没过多久,苏格勒和维安斯也听到消息过来了。
时隔三月,见面第一时间,苏格勒先问:“有碰见齐齐比齐那些东西了吗?”
赤那笑了笑:“没正面撞上,但远远看见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再提一句,草原兵和大越的军队在大瑜北疆讨不到好,竟不约而同地向南扩散,他们又故意削减了队伍人数,打的就是个出其不意。
大瑜边将千防万防,还是被他们钻了不少漏子去。
只这小半年时间,几座靠南一点的边城就饱受敌军侵扰,就算百姓死伤较少,可担惊受怕也很扰人,更别提被抢走的金银粮食了。
赤那说:“无论是大越军还是草原骑兵,可谓是将无耻贯彻到底。”
“他们在边城外设置了关卡,只要遇上在外行走的商队,一定少不了杀人劫货。”
“而且我们还远远目睹了一次偷袭,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大越军,他们故意选在阴天的夜晚,子时之后才会潜入城中,在远离城府衙门的村落里放火,不等边军支援,抢了东西就跑。”
“你们就没出手救上一救?”维安斯问。
“毕竟是盟友,当然还是要帮上一帮的。”赤那说,“他们抢了几个女人,被我们在外面救下了,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我们只将人送到城门就走了。”
而这,也是他们唯一一次碰见敌军行凶。
赤那他们的任务十分明确,就是要探得草原骑兵动向,要是他们有意向南侵犯,也好回族里报信,找找做好迎战的准备。
听他简单说完这三月见闻,狄霄问回正题:“外面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害!”谈及外面那些人,赤那猛拍大腿,“那些人都是被草原兵押送的,跟对待畜生似的,在脖子上拴着绳子,也不给吃不给喝,就一直走。”
“幸好押送他们的士兵人数不多,我们也没为什么力气,就把这些人救下了,谁知道救回来的是一群白眼狼,问什么都不说,跟哑巴似的。”
“那怎么不把他们丢在外面?”维安斯想的简单。
赤那道:“他们见了我们,我们和草原兵的穿着明显不一样,万一有哪个返回去,把我们的行踪暴露了怎么办?”
“我也没法子了,只能先把他们送回来。”
“可汗您看,这些人要怎么处置?”赤那问,“依我说,要不就在族外把他们锁起来,要不就直接杀了,一劳永逸。”
带着这一百来号人回来,赤那可是憋了一肚子气。
这一百来人里有男有女,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又警惕又固执,不管赤那是凶是善,他们都永远闭紧了嘴,问的急了,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一脸等死的倔强。
杀是不能杀的,不然他们又与多罗何异。
狄霄想了想:“把他们放进来吧,在兵营旁设一处专门关押的地方,尽量和们居住的毡帐保持距离,就算他们要生事,也能尽快镇压。”
“苏格勒你看看还能不能调出点人,四五十个就行,负责看管。”
苏格勒说:“好,我试着调配一下,四五十可能有些多,但一定不少于三十。”
在放他们进来,族兵再三检查,稍微有点锋利的,都会被卸下。
再有其他能伤人的,比如绳索这些,也是一律不能带进族里的。
那一百来人被拦了两个多时辰,本就满心怨气,被这样对待,更是骂骂咧咧,几次想张口骂人,余光扫见旁边的利刃,又不得不咽回去。
只这份蛮横,在进到拔都儿部内部后,彻底变成了哑然。
直到他们被关进临时搭建的毡帐里,才听一个面容黑黄的女人细声问了句:“你们不是木兰部落的人吗?”
狄霄只听了一点尾音,不觉侧目。
可对上他那双凌厉的眼睛后,女人又缩回了头,闪身躲进毡帐,再不肯出来。
等最后一人也进了毡帐,族兵将毡门封死,只留了一点小小的开口,能送进去水和饭就够了。
显然,他们被囚|禁了。
处理完这些北部草原来的人,天色已经不早。J?G
赤那他们三日后还要再次外出侦查,要抓紧每时每刻来休息,问了没有其余事,就先回去了,后面两天也不打算再过来,睡他个天昏地暗,好好休养生息。
维安斯和苏格勒还要再留一会儿,把最后一点军务处理完。??G
只剩下狄霄,思虑片刻,索性直接回王帐。
这个时间,明窈多半还在学堂,等孩子们下了学,她又要去仓房做清点,为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部族封闭做保障。
于是,等狄霄回到王帐,只有布赫在。
布赫嘴里咬着一支笔,手心里还攥着一支,说是在写字,可墨汁全写到了他脸上。
这一幕要是被明窈看见,布赫少不得又要被打屁股。
可狄霄瞧见了,不仅不会说他,还把他嘴里的那支笔取下来,反手在他嘴巴上面添了两道,一左一右,两撇小胡子。
布赫一点不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被画完了,还咯咯笑两声:“父汗晚上好。”
“布赫好。”狄霄盘膝在他身边坐下,“今年学了些什么?”
“学了好多哦——”布赫夸张地张开双臂,从头画到腰,画了个大大的圈,“姐姐们都是娘亲讲的可多可多了。”
“那你学到了多少?”
“嘿嘿。”布赫笑了笑,“学会了画圈圈。”
狄霄即便早有所料,还是被他大大方方的回答逗笑了,他点了点布赫的脑袋:“娘亲就没教你识字吗?”
“教了呀,可是布赫记不住。”都记不住了,还不见他有一点的愧疚。
狄霄说:“你可真笨,你娘亲三岁时都能背诗了,你还不会识字。”
这话还是之前明窈偷偷吐槽给他听的,明窈不愿伤了小孩子的自尊,只默默说给狄霄听,甚至还问:“可汗小时候是不是也不识字?”
当时狄霄没有回答,谁成想,转头就把明窈的吐槽转述出来。
他倒没有供出明窈,说完又在布赫脏兮兮的小手上拍了拍:“笨布赫。”
就算被这样说,布赫竟还是不生气,努了努嘴,慢声慢气地说:“布赫真笨。”
“……嗤!”狄霄无法,闷笑不止。
父子俩凑在一起笑了半天,到底还是惧怕明窈发火,赶在她回来前,把身上脸上的墨汁洗掉,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狄霄更聪敏些,还知道做做样子。
他把布赫提溜到桌案前,重新将毛笔塞到他掌心中。
小孩子骨头软,还握不稳笔,才拿起毛笔没多久,就开始是晃晃荡荡要落下了。
正这时,狄霄在他后面站好,大掌包住小掌,重新将笔拿稳。
“别乱动,好好写字。”狄霄说。
待明窈赶着夜色回到王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转头一看,另外俩父子竟还坐在桌案后,可认真可认真的写着大字。
明窈眉心一动,忍不住过去看看。
却见雪白的宣纸上写满了“窈”字,横不平竖不直,也就勉强能认出罢了。
只一眼,她就辨别出这是谁的笔记。
偏偏父子俩到这时候还在装认真,头也不抬,仿佛没发现明窈回来似的。
然而这回,明窈就待在旁边,完全没有离开的样子。
狄霄抓着布赫写了两笔后,毛笔一歪,才写了一半的竖直接多了个小勾勾。
“哎呀,写错了。”明窈幸灾乐祸,“要再写一张吗?”???
“不写啦!”不等狄霄说话,布赫先喊了一声。
下一刻,他就从椅凳上跳下来,举着双手找娘亲抱。
明窈弯腰抱他起来,先捏了捏肉呼呼的小手:“布赫写了那么多字,手指头累不累?”
“不累呀,都是父汗……”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他,狄霄站直身,问,“回来了?”
明窈似笑非笑,又重复了一遍:“布赫写了这么多字吗?”
“不是诶,是父汗写的……父汗凶我,不许我去找娘亲。”说起这个,小布赫还觉委屈,难过的把头埋进娘亲肩头。
完全没有注意到来自老父亲的怒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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