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穿成和亲公主后—— by画三春
画三春  发于:2024年0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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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穿成和亲公主后》作者:画三春
简介:明家四小姐肤如凝脂、手如柔荑,端庄淑雅,通晓古今,一手琵琶曲名动冠京。
直到有天曝出,明窈并非明家小姐,她被赶出家门,除了要抬她做小妾的五十岁富商,其余人竟无一肯伸出援手。
便是饿死冻死,从护城河跳下去,她也不肯嫁个比她爹年纪还大的老头子。
于是,明窈真的从护城河跳下了。
谁料再睁眼,她成了与域外部落和亲的公主。
据说公主和亲的乃草原上最凶残的一族,族人生食血肉,首领更是身长八尺,以杀戮为乐。
陪嫁的丫鬟日日在她耳边哭:“公主可如何活命!”
明窈:不如再死一次。
和亲的队伍日渐深入草原,正当狼群围攻之时,从天而降的高壮汉子成了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明窈正欲道谢,谁知汉子见她第一句:“这就是送与我的公主?”
未来夫君汉话说得挺好,可惜人如传闻,身长八尺,面容凶恶,声如洪钟。
明窈不负众望,未来夫君才碰上她肩膀,她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停不下来。
明窈:疼的。
后来明窈与狄霄完婚,狄霄最喜欢跟她说的一句话就是:“听话!”
明窈开始惧其威严,听得多了,耳朵都快起了茧子,后来实在不耐,在男人又一次叫她听话时,一巴掌呼在他额头上。
狄霄耳尖一红,张口还是俩字:“听话!”
在狄霄眼里,打仗赢来的媳妇儿哪都好,会教他的族人织布耕种,会帮忙救治生病的牛羊,甚至还能教大家深入内地,与汉人商贸。
唯一不好的,便是忒娇气,吃不得腥膻,住不得野外,骑个马都能磨伤双腿,好几天不能走路。
最近尤其嚣张,不仅不许他同寝,连话都不许说了。
狄霄一黑脸,媳妇儿比他更凶,捂住他的嘴巴,一龇牙:“都说了不许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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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基建 轻松 真假千金
主角视角明窈互动狄霄配角其他人
其它:点个收藏叭叭叭叭叭~
一句话简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夫郎
立意:知识改变命运

“公主,车马已近边城,再有大约一日便要出关了,公主可要在关内多歇几时?”
身着兵甲的将士驾马行至马车旁,垂首低声问道。
他虽是领了命令前来问询,却也没想着能听见什么回答。
要说这位送与草原和亲的小公主,也是个命苦的,不然这等和亲之事,也轮不到她来。
小公主芳龄十八,还未来得及说亲,便被遣往关外和亲。
她的生母只是后宫中一个不起眼的侍嫔,唯一一次承宠,生下一个同样不受宠的公主,平日里存在感极低,若非大越打了败仗,恐怕谁也想不起她来。
一旨圣书,容不得她反抗,就被送上和亲的轿子,半日未停,直奔拔都儿部。
送亲的将士们对她偶有怜悯,但毕竟没多少交集,最多不过茶余饭后的一句唏嘘,再多便没了。
和亲的队伍自望京出发,远行三月有余,他们所护送的这位安远公主,除了最开始那半个月闹得厉害,后面也不知是认了命还是怎的,始终安安静静的。
除了吃饭休息,罕少见她露面,再加上行程匆忙,更是难得见她一面。
只到底是在大越境内的最后一日了,总要问上一句。
等候片刻后,仍未听见声响,将士正准备离开,谁知车内忽然传出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那便多歇两日吧。”
耳边的声音格外悦耳,少了日前的歇斯底里,轻轻柔柔的,莫名带着点安抚人心的味道。
将士不禁失神,等再回神,则是已经应了,他面上一热,赶紧拱手退下。
马车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车厢内,面容仍带青涩的少女挥手打发侍女们下去,直到车厢内仅余她一人,方见她眉眼间重新染上落寞。
旁人只道安远公主认清局势,认命老实了,殊不知早在刚出望京城时,这位公主就换了个芯子。
当今陆地分南北两朝,大越占据东北平原一带,大瑜在东南地区发展,而西北两部则由一些散居游牧部族占据,不归属任何一国。
此番和亲,缘于两年前大越主动挑起战争,试图征伐北部草原,熟料连番落败,甚至被人反打到关内,望京城里的皇帝方才觉怕,赶紧派人议和,乃至送出和亲公主,也就是这位安远公主。
小公主与明窈同名同姓,容貌更是意外相似,只年岁上有些差异,但对于借尸还魂的明窈来说,也算占了个小便宜了。
明窈本是大瑜皇商明家四女,自幼饱读诗书,十三岁那年更是以一手琵琶曲名动冠京。
因其举止端庄,形貌明丽,自及笈便有数不清的世家子上门提亲。
但明窈知道,不论是南阳侯家的小少爷,还是大学士的外孙,这些人都不是父亲母亲心仪的女婿。
明家所愿的,从来只是皇城中的那位大皇子。
皇商富贵,但到底比不过士族官员,明家就等着四小姐嫁给皇子,借此更换门庭呢。
打明窈记事起,陪着她的从来不是爹娘,只有琴棋书画和夫子先生,没有亲情,只有功利。
直到她被爆出并非明家女,而是狸猫换太子中的狸猫,家中仆婢的私生子,明老爷明夫人震怒,不顾屋外大雪,连夜将她赶出府。
家中血脉混淆,明家可谓是丢尽了脸面,放言不许任何人接济被赶出去的明窈,眼睁睁瞧着她流浪街头,难以维生。
整整半个月,除了要抬她做妾的五十岁富商,无一人伸出援手。
明窈便是饿死冻死,从护城河跳下去,也不肯嫁个比她爹年纪还大的老头子。
又一次逼婚之际,她真的从护城河跳下了。
再睁眼,却成了与域外部落和亲的公主。
明窈也曾怨过恨过,但随着前尘尽消,复生在公主身上后,她便也顾不上那些往事了。
传闻公主和亲的乃是草原上最凶残的一族,族人生食血肉,首领更是身长八尺,以杀戮为乐。
不管怎么看,嫁过去的都是个短命鬼。
纵使早已经认清现实,明窈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藏在宽大袖摆下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不得不相信。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明窈很快收拾好心神,敲了敲车板,唤侍女过来:“待入了城,你随若桃去置办几件防身的东西,我听说草原上多豺狼,若不小心遇见了,将士们恐自顾不暇,我们藏些武器,也能有些自保的能力。”
“如果实在找不到匕首细刀,锋利些的发簪也可。”
明窈轻声说道:“小心些,莫叫将军们知道了。”
青杏本是想拒绝的,可听见豺狼,最后还是诺诺地点下头:“是,公主。”
傍晚时分,送亲的车马驶入边城。
明窈随护卫到了城中最大的酒楼里,已经有人提前过来清场了,直到上了二楼最里的雅间,外面才陆续响起喧哗,明窈也将头上的兜帽放下。
护卫行礼后退出去,左右守在房门两侧,屋里只留了两个侍女。
随嫁的侍女也是临行前挑出的,正好与公主相处不多,哪怕明窈是个外来魂魄,也不用担心在她们面前露出马脚。
明窈活了这十八年,还是头一次离开大瑜,虽是心有怯意,却也耐不住好奇。
等待布菜的空隙里,她悄步行至窗边,掀开一点纱帘,探头往外瞧去。
街上行人往来如织,叫卖的商贩熙熙攘攘,隔两步就能看见另一个摊位。
而城内交易的并不只大越人,还有些面容明显有差异的外族。
大越和草原游牧族的关系并不好,商贸从来都是被上面所禁止的。
但边关资源稀缺,边城的百姓缺少皮毛奶肉,草原上的部族需要米面。
双方各有所图,除了战时管得严些,停战后又陆续开了交易,彼此心照不宣了。
而大瑜同西北部族接壤极少,鲜少会有摩擦,明窈前二十年都生活在大瑜皇城,对草原上部族的了解仅限于书上,要说有什么仇怨,则是远不至于。
她曾在书中读到,草原百姓性情残暴,长相粗犷,更有异瞳者乃大不详。
如今见着那些打扮粗糙的外族人,确实同书中所述相仿,一转头,更是在一个卖皮袄的小摊前看到一个异瞳少年。
少年瞧着年纪不大,常年游牧叫他面上多了许多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稳重。
蓝棕色的异瞳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耳骨上挂了一枚乳白色的兽牙,更添两分野性。
少年在与人交易,许是起了争执,只见他一拳砸在身前的长桌上,下一刻,长桌直接断成两块。
过路的行人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情况,又无一不是匆匆离开,惟恐惹祸上身。
对面的小贩面色难看,但终究惧于武力,不情不愿地掏出铜板,把少年那一麻袋货物收下。
拿到铜板,少年并未久留,数都没数,转身大步离去。
除了这边,旁处买卖的人也不少。
入关交易的多是青壮年,偶有妇人,也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极少会有单独行动的。
明窈的视线并未过多驻留,很快就去看旁的了。
只是想起刚才那位面带凶相的少年,她不禁恍神。
一个少年都有神力,遑论能在草原上率领部族打了胜仗的首领……
明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去瞧街上耍闹的孩童,再不敢多想。
一个时辰后,用过晚膳的队伍到隔壁客栈休息,而入关交易的游牧族和行商也相继出城。
几个出关的商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恒福酒楼前的车马便是,可惜没能看见和亲的公主,也不知何等样貌,便宜了草原上的那群蛮夷。”
“这话也就在关内说说,等见了草原上那帮人,小心说错话,生意不成反挨打。”
“哎哎我晓得,这不就私底下说说。”
几人谈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走在队伍最后的少年稍稍侧目,片刻又收回目光,低着头,在城门士兵那里交了两枚铜板的过路费,身影很快消失在滚滚黄烟中。
又过两日,送亲的队伍自边城出发。
青杏和若桃在城里找了两日,只买到两把尚未开刃的匕首,剩下的多是银钗银簪,对着木板用力戳,反把钗子簪子折断了。
两人惴惴不安地跪坐在一侧,惟恐没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被丢在半路上。
好在明窈并未责怪,只将其中一把匕首收在袖中,面上波澜无惊,顺便宽慰了两句:“做得很好了,这也只是以防万一,有将军们在,希望一路平安。”
可想到那把刀口极钝的匕首,她仍忍不住在心里轻叹——
罢了,聊胜于无。
作者有话说:
带着窈窈姗姗来迟ing~
开文啦!前三天留评发小红包啦~
写在文前:
1.非女强,娇娇女vs糙汉,普普通通谈恋爱+基建日常
2.架空架空架空!多朝代混杂,草原稍参考匈奴,但也会有超级多的架空!
3.更新v前随榜v后日更,有事会挂假条
笔芯么么么么啾~~

几日后,和亲的队伍正式进入草原,草原广袤,却又少有人烟,一连数日,明窈都没见过除了送亲士兵之外的人。
时值九月,原野苍茫,天空中大片的云积聚,偶有几只鸿雁掠过,转瞬即逝。
远处的草已经冒出黄尖,黄绿交接,登上野山坡远眺,一眼望不见边际,心头顿生广阔感。
打出了关,整个和亲的队伍陷入一股诡异的压抑和紧迫,原本只有白天赶路,现在却是日夜兼程了。
草原上没有能过夜的地方,领队的将军也不许扎营,实在走得累了,就停下车马原地休整,左右不过一个时辰,又要踏上前行的路途。
之前置办防身武器的时候,明窈并未多想,只是觉得人生地不熟的,手里有点东西,也能安心。
可在草原上走了几天,她也被这种氛围感染,每日眼睛都不敢合上,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得她抓紧袖里的匕首。
好不容易听领队的将军说,他们距离拔都儿部的临时部落已经很近了,大家休息一夜,等第二天傍晚就能抵达。
明窈无法分辨她的心情,一方面能结束长途跋涉,另一方面又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感到恐惧。
——草原游牧族。
这对于她实在是个太陌生的词语,她曾熟读诗书礼义,看遍山川游记,甚至是公子们最喜欢的投壶游戏也能略通一二。
但草原上的人少,连游记的记载都不多。
若非此番奇遇,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和草原有一丁点儿的牵扯。
怀着忐忑又微怯的心情,明窈在马车内睡了最后一晚。
可是谁也没想到,等众人奔波数月,好不容易到了约定的地点后,只见四周尽是荒凉萧瑟,野鸭子扑棱着翅膀,茫然四顾,看不见一个人。
空地上只余下些挪不走的围栏,地上还能看见木桩固定过的痕迹。
士兵上前查看,拱手道:“回将军!前方草地上有牛羊啃食过的痕迹,然新草已经发芽,这里的人估摸着已经离开半个月了。”
话落,队伍里顿时响起细碎的议论声。
明窈不知前情,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很快便听见带队将军的厉呵。
“肃静!”
“吩咐下去,就地休整!”
草原上辨别方向本就困难,领队的将军姓田,是禁军中的一个校尉,护送公主和亲,除了路上艰苦点,应该没什么难度。
和亲的首领带着整个部族都不见了,和亲的队伍又不能直接回去。
田壑同部下商议后决定,派出十个三人小队,携带信号烟花,分别前往不同的方向,找寻离开的拔都儿部族人。
至于他还是带领大部队,护送公主往前。
士气低靡,田壑索性叫人在此休整一晚,等转天天亮再出发。
火把照亮黑夜,明窈没有下马车,分到两块又粗又硬的干粮,用热水泡软,才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她把剩下的干粮分给侍女,听着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小声问:“可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听说已经到了拔都儿部了,可不知怎的,整个部族都不见了,将军打算继续往前,先找找看……”
侍女说完,吞了吞口水:“公主您说,咱们还能回去吗?”
依明窈看,回去的希望实在渺茫。
她摇了摇头,往马车的角落里凑了凑,身上盖上羊皮毯子,努力汲取温度。
夜色渐深,除了轮守的士兵外,其余人都歇下了。
明窈意识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睡着,脑袋却磕在了车厢上,咚的一声,她生生被疼醒。
她眼里很快含了一汪泪,额头一阵刺痛,拿手一碰,已经鼓起包了。
明窈忍了一会儿,实在耐不得疼,正想喊醒侍女,却听外面一阵声响。
大量火把被重新点燃,惊醒的士兵警惕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少年,田壑被匆匆叫醒,等看清少年的样子,顿时醒神了。
明窈已经在侍女的陪同下下了马车,看见来人后则是一阵怔神。
当日她在边城曾见过一个异瞳少年,如今闯入送亲队伍的,可不就是那个异瞳少年。
少年浑身是血,他的右腿伤到了,只能抬着脚,单腿跳着往前走。
他的双手也受了伤,不知道被什么摩擦过,两只手掌血肉模糊,抹一把脸,蹭了满脸的血。
前不久见他还凶巴巴的,仗着自己天生神力,在大越的城池也敢威胁人。
谁知再见面,他却狼狈成这样。
“你是哪个部族的?你知道拔都儿部在哪里吗?”
“你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来这里做什么!”
“说话!”
田壑带着几个人围在他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盘问着,大概是他们的语气不算好,少年并不配合,紧紧咬着牙关,半天不肯说话。
其中一人是个急性子,扬手就要打人。
少年虽然受了伤,动作仍旧灵敏,只见他忽然往后窜去,同时一踢脚,将动手那个人踹了个踉跄。
与此同时,他自己也跌倒在地。
“放肆!”
“护卫!”
旁边的士兵全围过来,拔出刀剑对着中间的少年。
少年呲牙咧嘴,嗓音嘶哑着,叽哩咕噜说了好一大段:“巫喀拉索……”
“……”夜风拂过,一群人面面相觑。
“大越话,会说?”
“钴么他吉拉……”
明窈这才明白,原来是语言不通。
大越和大瑜的语言有些相似,而且她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大越话能听能说能写。
可到了草原上就不一样了,这里上百个部族,各自散居,几年都不一定碰上,各自语言文化基本自成体系。
来不及多想,眼看田壑欲将少年抓起来,明窈小指一颤:“等等——”
众人闻声望去,田壑问:“公主有何吩咐?”
明窈也是出声后才意识到不妥,众目睽睽之下,她咬了咬舌尖。
“我认识他,放他走吧。”
几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可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田壑等人总不至于驳一个即将离开的公主的面子。
片刻沉默后,田壑挥手:“放他走。”
然而,少年并没有动,只遥遥看了明窈许久,忽然起身,大步走到距离马车不远的位置。
迎着许多人戒备的目光,少年席地而坐,他自顾自检查着伤口,看他的架势,似是不打算走了。
一夜观察后,田壑见他没有多余的举动,很快就把他忘在脑后。
少年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后面,有人找他问路,毫无疑问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几经迟疑后,田壑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而后便继续往草原深处走。
是夜,队伍停在一处小山坡下。
明窈下来走动,舒展舒展筋骨。
谁知一下车就看见少年蹲坐在旁边,从嘴里吐出嚼碎的草,反手敷在伤口上。
明窈脚步一顿,刚想说叫他去找田将军要伤药,话到了嘴边才想起来语言不通。
少年抬头瞥了她一眼,并未出声,而是一转身,背对过去。
他的脊背紧紧绷着,仅从姿势看,是一种很明显的抗拒和生疏。
明明那些士兵对他刀剑相向,他却能不计前嫌,和这些人行走在一起。
而明窈出言护了他,他却主动画出界限。
见状,明窈抿了抿唇,也不多待了。
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透亮,夜里还有过来喝水的野兔子。
士兵们看见兔子就像恶狼看见口粮,当即扑了上去,点火,烤兔子,哪怕不加任何调料,现烤的兔肉也比干粮美味。
明窈不喜欢兔肉的腥膻,两只兔腿一只分给青杏念桃,另一只则给了少年。
许是是受了她恩惠的缘故,少年冲她做了一个很繁琐的手势。
明窈看不懂,就自行当作示好了。
用过晚膳,士兵们正在商量守夜的顺序,忽听一声狼啸,营地瞬间陷入死寂。
“什、什么声音?”
回答他的,却是山坡后几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不知谁说了一声走,众人终于回神,然后拔出佩剑,且退且往一处靠拢。
但不等他们有所举动,狼啸声此起彼伏,山坡上出现一头巨狼的影子,待它对月长啸后,转身便消失在山坡后。
自山坡起,无数半人高的野狼出现。
是头狼!
头狼不知藏在何处,不时嚎叫,唤出更多的野狼,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看得人心底发寒。
明窈和两个侍女挤在马车上,她也害怕,可被两人哭得手足无措,只不停打着颤,攥在手心里的匕首硌得生疼。
她透过缝隙看清外面的情况,原本他们的人数占了优势,可随着头狼的呼唤,一头头野狼将所有人围在中间,身体微伏,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扑上前撕咬。
长时间的僵持下,田壑先抵不住压力,大喊一声:“冲出去!杀呀!”
同一时间,狼群也有了动作。
送亲的士兵都是从望京城里调出来的,他们所经历过最残酷的,或许就是入伍时的集训。
这些人从没有见过血,何况是见了血腥的饿狼,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就露了颓态。
有人甚至被几头狼一起围攻,分别被咬住手脚,无法动弹,只剩哀嚎。
“啊——”尖叫声划破夜空。
一头半人高的黑狼冲进马车,张口咬在青杏小腿上:“嗷!”
它大半个身子都进了马车,随着血水涌出,明窈清晰地看到黑狼眼中的倒影,鼻翼间全是狼口中腥臭。
黑狼松口,转头就向明窈张开大嘴。
明窈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可想像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随着一声闷响,她身前出现大片阴影。
明窈瞪大眼睛,才发现一身兽衣的男人挡在车厢前。
就在几息前,男人抓住黑狼的尾巴,将它狠狠摔出去。
四目相对,只见他双目漆黑,眉峰之凌厉,浑身凶煞并不比恶狼好多少。
明窈才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她屏住呼吸,呆呆地看着男人从马车上跳下去。
同一时间,同野狼搏斗的少年一骨碌滚到马车底下,他肩膀上被咬掉一块肉去,嘴唇发白,眼睛却是精亮。
“阿哈!”他大声唤着,用力把颈上的哨子丢出去。
男人甚至没有回头,不过反手一掏,就接住了哨子。
作者有话说:
狼:凶!
男人:double凶!
文中所有“非汉语”都不保真,参考蒙语,实在查不到的我就瞎编了orz
白天还有一更~

“咻——咻咻——”
尖锐而急促的哨声响起,正做着撕咬状的野狼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咬到的士兵侥幸逃过一劫,当即往侧面滚去。
众人赫然发现,攻势猛烈的狼群仍时不时张开血口,不住龇牙,又猛地往前窜两步。
可哨声越来越响亮,这些骇人的畜生仿佛受到了什么警告,一边低吼着,一边伏身后退。
伴随着一声狼啸,只见小山坡上重新出现巨狼的影子。
狼啸声与哨音交织在一起,与人撕咬搏斗的狼群或进或退,若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它们的踌躇与纠结。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之际,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身边快速经过,不等他们看清对方的样子,男人已经奔着山坡而去。
哨音渐远,却不曾停止。
狼群受到牵制,虽然还是蠢蠢欲动,但也少了几分凶恶,士兵们见到转机,也开始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背对背警戒。
马车的车门已经坏掉了,夜色已深,乌云遮挡住月光,明窈努力往外面看,还是很快跟丢了男人的踪影。
不知何时,士兵们已经赶到马车左右,田壑问了一声:“公主安好?”
“好……我没事,但有人受伤了。”明窈说。
听见公主无恙,田壑稍稍宽心,他想到意外出现的男人,忍不住看向山坡顶部。
男人已经到了头狼不远处,大概是感受到了威胁,狼啸变了个调子,围在众人跟前的野狼飞快往回赶,就在这个间隙中,男人已经拿出随身携带的长矛,冲着头狼奋力掷去。
田壑等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已经有野狼赶回去,嘶吼一声就向男人扑去,男人吹响骨哨,双膝用力,一跃而上。
他直接跳到了头狼身上,动作狠戾,不带一丝犹豫,掰住头狼的脖颈,用力拧向后面。
令人闻风丧胆的头狼在他手下仿佛任人宰割的小羊,毫无反抗之力。
只见山坡上交叠的影子摇晃半晌,终是轰然倒地,男人及时跳了下去,半跪在山坡顶端,许久未有动作。
头狼身死,剩余的狼群低声呜咽着,一转头,奔着山坡的另一面跑去。
在它之后,野狼相继逃走。
等到最后一匹狼的影子也不见了,男人方才站起身,拎着已死头狼的尾巴,大步返回。
望着那道从山坡上走下来的高大身影,众人不觉静默,一时间,竟只能听到口水的吞咽声,连呼吸都轻了很多。
直到身后传来拍打尘土的声音,田壑回头一看,昨夜受伤的少年从马车底下爬出来。
经此意外,他身上的伤更多了。
但他无视所有人探究的目光,单腿跳着,高高摆起手,咧嘴大笑?:“阿哈!阿哈——”
有人懂一点草原话,似是在自言自语:“阿哈……哥哥?”
无人能解答他的疑惑,男人走到跟前,将狼扔在地上,头狼健硕的身躯激起一阵尘土。
“阁下……”田壑刚说了两个字就不知道如何继续了。
他有些后悔,此番护送,合该带一个会草原话的人来,省得连交流都成了问题。
所有人都没有动,只有少年高高兴兴地跑向男人,不顾身上的伤,抱住男人叽哩咕噜说了半天,然后往马车里一指,大声道:“新赛尼!”
在拔都儿部,新赛尼是新娘的意思。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皱着眉看向少年:是吗?”
听到他嘴中吐出清晰的大越话,田壑等人顿时喜上眉梢:“你——”
少年打断了他的问询。
少年用力点头,双臂兴奋地挥舞着。
男人脚步一转,几步上前,迳自越过士兵,偏到了马车跟前才停下。
明窈始终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自然也没错过男人说出的话语。
周围的火把已经重新点燃了,小小的一团光亮,将男人的面孔照得一清二楚。
直到此时明窈才发现,男人真的太高了。
她端坐在马车里,要仰着头才能和男人对视,而那双眼睛中浸着无边的冷凛,头狼濒死时溅出的血染红了他的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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