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典开局,君临天下!—— by映在月光里
映在月光里  发于:2024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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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贵上?前接过许梨花手中的布袋,瞥了瘦猴子一眼,道?:“花儿别听瘦猴子的,他是?嫉妒你。”
许梨花笑嘻嘻道?:“我才不搭理他,没空!”
自从去了云衣坊做事之后,许梨花早出?晚归,一头扎了进去,很是?上?心。
按着文素素教她的方法,厚着脸皮去请教铺子里有?经验的管事,掌柜。遇到他们不肯教,或者实?在弄不懂的,全部记下来,晚上?回?来再问文素素。
她的努力刻苦没白费,如今她进步飞快,已经逐渐能?独当一面了。
“老大?老大?,小的给你拜年了!”许梨花掀帘进屋,对坐在杌子上?碾茶的文素素一礼,“贵子哥,快拿进来。”
瘦猴子磕着松子,跟着进来看热闹。何三贵将布袋放在案几上?,许梨花在地毡上?随意一坐,打开布袋的结,取出?一只金丝包银手镯奉上?:“老大?,年礼晚了些,等明?年我有?钱了,就?能?早些送了。”
今年过年的奖赏,因为铺子庄子才变革不久,钱并不多,只在他们的提成上?,文素素多加了半成。
手镯是?用金累丝绞成,样式精美,统共约莫用了不到一两金,二两银。
文素素接过手镯套上?去。举起胳膊欣赏,笑道?:“我很喜欢,梨花有?心了,多谢你。”
“呵!”瘦猴子瞪大?了双眼,夸张地道?:“金包银手镯,花儿发达了!”
许梨花白了瘦猴子一眼,道?:“老大?,这个手镯是?我到翰墨斋去寻黄掌柜所?买,他给了我折扣,便宜,不值几个钱。老大?不喜戴金银头面,也不缺这些。只我还是?要送,不然我夜里睡不着。”
瘦猴子手中的炒松子吃完了,蹲在案几边,去翻五花八门的宵夜果,捡了炒银杏喀嚓嚼。闻言他眨巴着眼,“咄,怎地又扯到睡不着上?去了?”
许梨花冲着他喷道?:“你懂个逑!我能?去铺子做管事,要是?在在以前,在茂苑时,这是?我能?想,敢想的事情?陈晋山后宅的院墙就?一人多高?,我却永远翻不出?去。你不懂,你是?男人,跟贵子哥都不会懂!”
瘦猴子被喷得连连往后退,抬起手臂遮挡,“你这个女人,真是?凶得很,贵子,你管管.....哎哟!”
何三贵踹了他一脚,瘦猴子一蹦三丈高?,很快就?败下阵来:“我惹不起,我躲!”
瘦猴子何三贵不懂,文素素懂。许梨花眼里已经泛起了泪光,有?激动委屈,还有?苦尽甘来的喜悦。
那夜从洄园离开,周王妃不知是?吃多了酒,还是?醉了斜阳,她与?文素素说过好些话。
“大?嫂也是?苦命人,秦王不好相与?,选跟针都要反复挑选好几天,最后挑错了,他断不会承认自己的错失,只会怪旁人让他出?了错。”
“三弟妹也可怜,福王表面上?看上?去斯斯文文,实?则是?个疯子。他喜欢折磨人,只要不顺心,就?会拿人出?气,人越害怕,他越高?兴,阴毒得很。”
“洄园好啊。娘娘说,圣上?到底偏心秦王,将洄园给了他,秦王却不领情。就?凭着秦王的本事,他不配。德不配位,才不配位,通通不配位!”
“可怜。都可怜呐!”
文素素想到秦王妃手腕上?的青紫痕迹,她拿酒当水喝,立在塔上?,迎着夜里的寒风,双臂伸展展翅欲飞。
都疯了。
文素素并不可怜任何人,她能?体会她们的不易,但她不会感同身受。
她们都有?选择,包括她自己,如今也成了有?选择的人。
选择享受如今富贵的日子,还是?劳心,去拼更富贵的日子。
而?许梨花她们,命运给她们的,就?只有?日复一日的辛苦操劳,不只是?劳心,还有?劳力,从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许梨花没忘记瘦猴子与?何三贵,给了他们一人一匹布:“这个布虽不时兴了,却是?上?好的绸缎。”
何三贵面红耳赤,很是?不好意思,脸都涨红了,搓着手赔不是?:“老大?,小的没送你年礼,也没给花儿准备,还拿了花儿的布,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在皇城司赚不到几个钱,领了薪俸之后,除了打点?上?峰,他悉数交给了许梨花。
文素素清楚他手头上?没钱,并不以为意道?:“无妨,你不要多心。”
瘦猴子脸皮厚得很,他只当什么都没听到,拿着已经褪色的旧布在身上?比划,喜滋滋地道?:“哎哟,这布好,正好衬我的俊脸!”
许梨花看着他那张猴脸,忍不住淬了口:“呸!俊脸,你也不害臊!不过瘦猴子,你在花楼赚了不少银子,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你也太抠门了!”
瘦猴子很是?光棍道?:“我没钱,穷得很。贵子与?我同住一屋,他知道?我那装钱的匣子,许久都没打开放钱进去,锁都快生锈了。”
何三贵点?头,证实?了瘦猴子所?言非虚,“瘦猴子的确没往匣子里放钱,我掂量过他的匣子,与?以前一样重。”
许梨花很是?怀疑,咦了声,“你难道?在花楼白做工?”
瘦猴子满脸肃然,微抬着下巴,做出?义薄云天的姿态:“我瘦猴子,做好事不留名,都拿去拯救苍生了。”
许梨花听得白眼乱翻,怒道?:“说人话!”
瘦猴子塌肩缩胸,那股气立刻没了,变成了以前猥琐的模样,呲牙笑道?:“我与?温先生蔺先生,花楼里的管事,帮闲们吃酒,好几次都是?我会账。唉,钱不经用,好像自己长了腿一样,还没揣热,自己就?跑走?了。”
管事帮闲们文素素不清楚,瘦猴子与?温先生蔺先生他们吃酒,他绝不可能?会账。
他们赚的钱,如何花,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文素素不做声,只听着他们拌嘴。
屋内暖融融,梅花冷香扑鼻,连绵不绝的爆竹声,不时穿过重重院墙传进来。
瘦猴子来了兴致,拉着何三贵先去点?了一堆爆竹。
噼里啪啦放了一通,瘦猴子满意了,与?何三贵进了屋。
大?年三十晚上?京城一如既往通宵不眠,驱傩杂耍不断。晚饭后还要出?去玩耍,天还未黑,便开始用起了年夜饭。
瘦猴子他们帮着李三娘,提了食盒,搬了酒水进屋,许梨花手脚麻利帮着忙,将鸡鸭鱼肉摆在案几上?,直堆得案几满满当当。
灶房的厨娘婆子们都留有?一份,文素素不用李三娘伺候,她便去了门房,与?孙福一道?过年了。
文素素吃了一盏酒,便放下了杯子。瘦猴子他们多吃了两杯。大?家说说笑笑用了饭,略微歇息了一阵,就?穿戴整齐出?了门。
空气飘散着爆竹焰火的气味,到处挂着灯笼,京城流光溢彩。戴着各式面具的傩在前面舞动,后面跟着吼叫追逐的百姓,笑闹声震天。
文素素看了一会,实?在太吵太挤,她没了兴致,打算回?去,“梨花,你跟着他们去玩,我先回?去了。”
许梨花也被吵得头晕目眩,道?:“老大?,小的与?你一道?回?去。”
瘦猴子正在心头上?,跳得跟个大?蚂蚱一样。何三贵也难得放松,与?他一起玩得很是?起劲。
许梨花拉住何三贵交待了句,与?文素素回?了乌衣巷。进了屋,许梨花一下摊了下来,嘀咕道?:“还是?清净些好。”
文素素笑了声,脱掉风帽去净房洗漱了下,坐在小炉边煎着茶,等瘦猴子他们回?来,一道?吃了角子之后再去歇息。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兴许也是?能?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
半个时辰之后,何三贵就?一身汗回?了乌衣巷,许梨花问道?:“瘦猴子还在玩?”
何三贵道?:“我与?他挤散了,不知他在何处。不过他玩累了,自己就?会回?来。”
许梨花说了声也是?,“瘦猴子跟猴一样,比别人都能?挤,不用管他。”
几人坐在一起吃茶,宵夜果,说着闲话等着瘦猴子,直等到快子夜时,瘦猴子才带着一身寒意回?来了。他立在外面打过了招呼,转身回?去换了一身衣衫,捣鼓了一通,收拾过后才进了正屋。
许梨花打量他,道?:“怎地这般晚,亏你也不嫌累。”她起身往外走?,“老大?,小的去让灶房下角子了。”
文素素点?头,望着脸色不大?好的瘦猴子,问道?:“怎地了?”
瘦猴子抬手抹了把脸,脸上?那股愤慨与?悲悯,没能?被抹去,他苦涩地道?:“小的去了趟邀约楼,邀约楼的姐儿得月,她的丫鬟蔷薇,两人一起没了。”
何三贵吃了一惊,文素素也皱起了眉。
“福王他们花样百出?,得月与?蔷薇都被糟蹋得烂了,出?了很多血,止不住。拖了两日,生不如死,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小的实?在放不下心,先前就?去看了一眼。”瘦猴子声音都打颤,眼前浮过两人的惨状,“小的没说,是?怕过年时,这些事太脏,太晦气。她们身份低贱,死了就?死了,连上?告都没门。衙门没那个胆子接。”
许梨花进了屋,她见屋里气氛不对,忙坐了下来,听瘦猴子语无伦次讲着得月与?蔷薇的事情。
“得月傻,她想找个人做靠山,不再做那卖笑的皮肉营生。张厨子说,蔷薇也傻,想跟着得月一起享福。她们的命比草芥都不如,有?福她们也接不住。”
子时快到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外面爆竹焰火声愈发响亮,一片喜庆祥和。
李三娘送了角子进屋,许梨花默默上?前接了,让她回?去:“我来吧。”
文素素望着面前的角子,半晌后道?:“瘦猴子,这件事,你明?早去给温先生他们拜年时,说给他们听。贵子,你仔细些,不经意将这件事,散到皇城司去。”
她一直留着的高?士甫的靴子,也该送给福王妃了!

第八十六章
过年时宴请酒席不断, 正?月初一早间?大朝会,百官顶着?寒风在广场上,跪拜天子, 庆贺正?旦。
百姓穿戴一新, 走出家门玩耍,小儿?忙着卖懵懂。初二便是走亲访友, 赴宴吃酒的日子, 百官真正?开始休息, 假期一直持续到过完元宵,衙门方开衙。
世?人皆知乌衣巷,除了掌柜庄头管事们来拜年, 世?家贵人之家,碍于身份,不可能下帖子前来邀请。
文素素并不在意这些, 她正?需要?清闲。过年皇城司的骡马同样需要?伺候,铺子也要?继续开张做买卖,何三贵同许梨花用过早饭,便各自离开去当差了。
瘦猴子去了国公府不久,温先生蔺先生各自提着?吃食, 酒水来了乌衣巷。
温先生将吃食交给了李三娘,连着?看了她好几眼,作揖道?:“给娘子拜年了。许娘子不在,娘子这里又?换人了?”
文素素粗粗解释了几句, 温先生知道?王府铺子最近变动?大,许梨花出去做事也正?常, 便没再追问。
蔺先生将酒坛塞到瘦猴子怀里,跟着?作揖下去, 脸上堆满了喜意,说了一堆吉祥话?。
文素素颔首还?礼,请两人坐下,提壶倒了茶给他们,“两位先生没去拜年吃酒?”
蔺先生捧着?茶,道?:“七少爷进了宫,我与老蔺领了七少爷吩咐,正?准备来给娘子拜年,瘦猴子先一步来了。”
文素素轻点头,道?:“瘦猴子跟你们都说过了,两位先生有何看法?”
温先生与得月相?熟,神色黯淡了几分?,叹道?:“得月才?情过人,蔷薇活泼娇俏,真是凄惨。恰逢过年,我也不能去送她们一程,国公府的规矩多,不吉利。”
蔺先生看了看文素素,再看了眼温先生,道?:“七少爷听说过了,说是得月蔷薇她们之死,娘子恐有想法,得要?谨慎些,三思而后行?。”
文素素默然片刻,道?:“七少爷的意思是,此事不要?插手,可是这样?”
蔺先生忙道?:“我也是揣摩七少爷的意思,做不得准。七少爷向来佩服娘子,只要?是娘子定下来的事情,七少爷皆会支持。”
文素素不客气地道?:“我知道?两位先生如何想,眼下的局面一片大好,不宜节外?生枝。这大好的局面,究竟如何而来,两位先生应当清楚。”
平时文素素一向温和,喜怒不形于色,她现在锋芒毕露,言语间?很是不客气。
温先生与蔺先生对视一眼,再齐齐看向文素素,她眉眼间?的坚定,厉色,让他们皆不由自主垂下了头,不敢与其直视,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的确如文素素所言那般,齐重渊能在秦王与福王中崭露头角,政事上屡次得到夸赞,背后皆有文素素的影子。
得月蔷薇之事,已经超出了文素素的底线。她并非冲动?,亦并非不顾自身安危行?侠仗义之人。如果她没能力,也就算了。现在她已经走进了皇宫,得了圣上赐下的钟馗象。
钟馗捉鬼,不人不鬼的畜生,她岂能放过!
文素素呼出口气,道?:“皇家要?脸面,这件传出去闹出风波,会让皇家蒙羞。就算是掩耳盗铃,也要?装作不知。王爷这些时日忙,两位先生同他说一声,要?是圣上问起此事,王爷要?念着?兄弟之情,求情之事做出来太?假,莫要?落井下石就是。”
蔺先生愣了下,问道?:“娘子可是已经动?手了?”
文素素道?:“我们有时候会侥幸,自己是意外?。有些人会引以为戒,心生警惕。我想问问两位先生,可愿意跟着?福王这样的主子?”
蔺先生脸颊抽搐了下,他的东翁虽说是殷知晦,但平时都是在替齐重渊当差。殷知晦是君子,又?聪慧,差使坐起来便得心应手。
齐重渊则不同了,经常会感到无力,有劲使不上。他身份又?尊贵,破家知县,灭门知府,何况是堂堂亲王。
所幸齐重渊脾气虽不好,对底下办差的人只是无视,不放在眼里,就不会拿他们如何。
要?是换作福王,或者?秦王,蔺先生自认没这个本事,有多远会避多远。
温先生亦如蔺先生这般想,贱命虽不值钱,却被这般糟践,着?实令人心寒。
文素素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淡淡转开了话?题,“两位先生就留在乌衣巷用饭吧,估计以后再难相?聚了。王府那边在收拾院子,王妃说让我年后就搬进去,娘娘先前也跟我交待过。还?有,这间?宅子以后我用不上了,两位先生帮着?我还?给七少爷。瘦猴子反正?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对付,贵子与梨花要?成亲,他们会赁一间?院子。瘦猴子去他们那里挤一挤。”
温先生吃了一惊,道?:“我没听七少爷提过,七少爷定当不知此事,王爷也不清楚。”
蔺先生附和道?:“王爷要?是知晓,七少爷也就知道?了。娘娘那边......娘娘未曾告诉七少爷,也没与王爷通气。”
文素素道?:“无妨,反正?以后我有吃,有穿,有地方住,万事不愁。王府的铺子庄子也理顺了,用不上我。外?面有七少爷,府里有王妃,我只管享福便是。对于茂苑时的我来说,这是天大的福分?了。”
温先生心里一咯噔,顿时看向了蔺先生。蔺先生也一脸不安,隐隐焦急起来。
文素素这是要?当甩手掌柜,不干了啊!
而且并非她主动?要?甩手不干,她进王府,从外?室变成了妾室而已,身份一样低微。跟在周王妃身边做事,不过是另外?一个罗嬷嬷。
她要?尽心尽力替齐重渊谋划,周王妃会如何做想?要?是她们的意见相?左,她们之间?,谁听谁的?
齐重渊还?只是亲王,就起了内斗,这可不是好兆头。
殷贵妃这般安排,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周王妃不得齐重渊的待见,她要?尽力平衡两人之间?的关系。
殷贵妃一向着?眼大局,她的想法也没错。只是,人心岂能只靠算计。
事关重大,两人都做不了主,一时没敢说话?。午饭文素素吃得很是开心,温先生喝了几杯闷酒,蔺先生食不知味,饭后吃了杯茶,便忙不迭告辞,急急奔回?了国公府。
正?月初二是立春,一大早,殷知晦差喜雨送了春菜到乌衣巷迎春,喜雨脸上的笑比以前还?要?浓厚,喜滋滋地道?:“给娘子拜年了,娘子,七少爷陪着?王爷出了城,与同张府尹一道?去鞭春牛,策励农耕。七少爷王爷要?待午后才?会回?城,七少爷说,王爷高兴得很,这是第一次去鞭春牛,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是大好的兆头。七少爷还?说,一旦得闲,七少爷亲自来给娘子拜年。”
这是殷知晦差喜雨来赔礼了,文素素爽快地收下了春菜。
皇城司皇城使秦谅早早就进了宫,他是皇城使,拱卫皇城,天天进宫也不足为奇。
过年比平时还?要?累,今年圣上将祭天祭太?庙的事情都交给了齐重渊,他清减了许多。
难得轻松,圣上一身常服,随意坐在塌几上,乐呵呵对秦谅道?:“你府中不忙,没宴请宾客?”
秦谅赔笑道?:“臣府里的筵席,定在了初六,到时候所有的亲朋一并请了,省得一次次忙碌。”
圣上取笑他道?:“这样也好,王夫人最多骂你一次。”
王夫人性格泼辣,操持筵席最为劳累,秦谅惧内,每次筵席之后,王夫人都会将气撒在他身上,骂他一通。
夫妻两人之间?的事,只有近身亲密之人知晓,秦谅能作为圣上的心腹,圣上当然也知晓了。
秦谅神色讪讪,道?:“臣就是这般想,过年过节时反正?都会挨骂,能少挨一次就少一次。”
圣上取笑了几句,问道?:“你进宫来有何事?”
秦谅犹豫了下,道?:“臣听到一件事,按理说,这是臣的分?内之事,不得不禀报给圣上知晓。只是眼下正?是过年的时候,恐给圣上添堵。”
圣上眉头一皱,道?:“你何时也变得婆婆妈妈了,且说便是。”
秦谅这才?不敢左顾言他,说了得月蔷薇之事,“得月与蔷薇,都是花楼的姐儿?,她们没了就没了,毫不起眼。只得月在花楼里颇有些名气,恩客多,来历复杂。此事瞒不住,只圣上放心,此事掀不起水花。”
听到最后,圣上的脸已经沉了下去,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养出来的儿?子,居然变成了畜生!
花楼的姐儿?,死了就死了,是掀不起什么波澜。
只是,福王行?事如此乖戾,残暴,谁会认这样的人为主,谁心里不会逼退三舍!
秦谅一大早就眼巴巴进了宫,便是如此!
顽劣愚蠢,得不了民心,让臣子离心,这个混账,混账!
秦谅告退之后,圣上缓了好一阵,叫来黄大伴,“去将老三那个孽畜给我叫来!”
宫里晚间?才?有筵席,齐氏宗亲进宫领宴。福王最近酒吃得多,大半要?午间?才?起得来。进了承庆殿,他还?晕晕乎乎,上前作揖见礼:“阿爹,什么事唤我进宫?”
圣上打量着?福王,他双目无神,整个人都浮肿不堪,看上去精神恹恹,声音还?带着?起床时的暗哑,想必是还?未睡醒。
圣上除了失望,心底不禁涌起一股厌恶,冷冷道?:“什么事,你做了什么事,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定要?我说得一清二楚?”
福王直起身,愣愣望着?圣上冰冷的脸,他不禁糊涂了,委屈地道?:“阿爹,大过年的,出宫后就回?了府,今日要?进宫领宴,哪能做什么?”
圣上原本的那股失望,瞬间?变成了失望透顶,猛地一拍案几,骂道?:“孽畜!禽兽不如的狗东西,你还?敢狡辩,邀月楼的事你忘了!你同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都做了甚!”
“邀月楼?”福王脑子转了下,总算清醒了几分?,他浑身一松,不过是两个花楼的妓子而已,圣上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阿爹,我是去了邀月楼。每次去一个大钱都没少她们的,银货两清。礼部的陈郎中也去,国子监,太?学,学生先生,户部吏部工部枢密院,好些官员都去。这是雅事,阿爹年轻时,不也爱去吃酒听曲。”
瞧着?福王的无所谓,圣上胸脯起伏着?,呼吸变得沉重,“你个孽畜,孽畜!两条人命没了,你完全不当回?事,说得如此轻飘!”
福王被骂,缩了缩脖子,委屈冲天道?:“阿爹,是她们自己太?弱,关我什么事!我离开的时候,她们还?活着?,谁知道?她们如何死的,肯定是有人故意害死了她们,算在了我头上!这明显就是污蔑,阿爹,你可不能听信一家之言,要?查的话?,得彻查到底!花楼没了的姐儿?多了去!”
圣上捂着?胸口,气都快喘不上来,他闭了闭眼,心如刀绞。
死两个姐儿?的确算不得大事,只是这个蠢货,蠢货!
圣上骂道?:“滚!滚回?府去反省,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福王白着?脸,实在是气不过,大吼道?:“阿爹,你偏心就偏心,以前偏心太?子,现在偏心二哥,你想要?立二哥为太?子,你直说就是,何苦找由头打压我!”
吼完,福王一扭身,气冲冲离开了承庆殿。
圣上倒在塌上,有气无力喘息着?,双目失神望着?藻井。
黄大伴听到殿内的争执,急忙进了屋,见到圣上的模样,大惊上前,急声唤道?:“圣上,圣上可还?好?可要?奴去传太?医?”
圣上喘息了会,摆了摆手,“老二要?何时来回?来?”
黄大伴估计了下,道?:“按照往年鞭春牛来算,奴估摸着?得要?午后。”
圣上道?:“老二回?京之后,传他来承庆殿。将老大一并叫来。”
黄大伴忙应下,倒了盏温茶奉上,劝了几句,惊魂未定退出大殿,前去传话?了。
齐重渊一行?进了城门,守在那里的小黄门便迎了上前:“王爷,圣上有旨,请王爷即刻进宫。”
跟在后面马车的殷知晦见状,脑子飞快转动?,想到温先生蔺先生的话?,当机立断跳下马车,上了齐重渊的车。
齐重渊莫名其妙,笑道?:“你跟来作甚,今晚有筵席,只是阿爹宴请齐氏的宗亲,你可不姓齐。”
事情紧急,殷知晦只能捡重要?之处说了:“王爷,只怕出事了。我估计是福王,王爷,你且要?记住一句话?,若真是福王,你切莫替福王开脱,也莫要?火上浇油!”
齐重渊听到福王出事,大喜道?:“呵呵,老三迟早得出事,我早就说了,他太?不是人,活该!”
殷知晦郑重其事道?:“王爷,不管秦王何种态度,王爷只管为难,切莫忘了!”
齐重渊白了他一眼,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你心思多!”
殷知晦心情复杂至极,并非他的心思多,全部是文素素的手笔!

齐重渊到了承庆殿, 请过安坐下,圣上问了几句鞭春牛的事,齐重治也到了。
圣上气色看上去不大好, 不过心情看不出什么起伏, 如平时话家常那般,说了福王之事。
“你们觉着, 此事该如何处置为好?”圣上似乎很?为难, 烦躁地道。
福王之事, 齐重治进宫前?刚得知?,此时不禁暗自高兴起来。
这可是大好的时机,齐重渊不是东西, 齐重浪更让他?厌恶。
齐重治顿时义正言辞道:“阿爹,老三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就是在给我们齐氏摸黑, 让皇家没脸!圣人言修身治国?齐天下,老三如此下作,手段歹毒,令人骇然听闻。且还是花楼姐儿,亏他?还是亲王, 啧啧,传出去就更没脸了,还以为我们齐氏都如他?一样,老四老五还没定亲呢, 好人家的女儿,谁敢嫁进来。哪怕是阿爹下旨赐婚, 人家不得不应。只?这天大的福气,最后倒成了索命符!”
圣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齐重治, 对着他?的慷慨陈词一言不发。
齐重渊嘴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了。既惊讶齐重治的愤怒,又不屑他?的冠冕堂皇。
真是虚伪!齐重浪不是人,他?也不遑多让!
齐重治义正言辞要求:“阿爹,老三的事一定不能就这般算了,定要严惩!”他?将脸打得啪啪响:“这是齐氏的脸面?,齐氏的脸呐!”
圣上眸色沉了沉,没理会?齐重治的要求,转头?看向齐重渊,问道:“老二,你如何以为?”
想到先前?殷知?晦的话,齐重渊眉头?紧紧皱起,复又松开,为难地道:“阿爹,我说不清楚,心情很?是复杂。”
齐重治不屑地撇嘴,打心底看不起齐重渊。
不过领了几件面?子上好看的差使?,就装腔作势起来。他?就不相?信,齐重渊舍得能搬倒齐重浪的绝佳机会?!
圣上哦了声,问道:“有那般复杂,怎地就说不清楚了?”
齐重渊很?是痛心疾首,长长叹了口气,道:“阿爹,老三做出这种事,的确是丢了我们齐氏的脸。只?是他?姓齐,哪怕将他?逐出宗族,他?始终是齐氏血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呐!这件事太难了,阿爹最难。阿爹保重身子为紧,不如让七叔公起处理这件事吧。”
七叔公是宗正卿睿郡王,他?能做这个宗正卿,是因为他?听起来万事不管,实则如泥鳅一样狡猾,万事不沾身。
宗正卿对着一堆皇家子孙,一般就和稀泥,做睁眼瞎。
福王是亲王,圣上的亲儿子,他?岂敢下重手处置!
齐重治这时脑子转得飞快,脸色涨红了,愤怒地道:“老二,你在这里装甚好人,你心里打着何种主意?,只?有你自己清楚!你替老三开脱,想要卖他?一个好,呵呵,看老三可会?领你的情!”
齐重渊气得鼻子都歪了,他?看似厉害,在与齐重治争执吵架时,从小到大都没赢过。
被气得狠了,齐重渊翻来覆去只?会?道:“你休得含血喷人!”
齐重治讥讽地道:“我含血喷人,老二,你也不是好东西,纵容老三,就是捧杀!”
齐重渊恨不得将齐重治那张可恶的脸扒下来,可惜齐重治身形肥硕,他?不是其对手,鼻子喷着粗气,来回颠倒那句话:“你含血喷人,你要老三死,你就不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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