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典开局,君临天下!—— by映在月光里
映在月光里  发于:2024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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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厨故作?深沉,意味悠长地道:“主弱臣强,大权旁落,我都想得到,圣上想不到?”
瘦猴子嗤笑,“只怕这不是你想到的吧?”
张大厨面不改色地道:“我也想到了,先想到的是礼部沈侍郎,其?他的郎中官员,读书人都这般说过。”
大齐言论?开明,读书人经常谈论?国事,还写文章指责,并不鲜见。不过关乎储君之事,他们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吃多了酒,争论?几句也正常。
“谁知道呢,没到最后?的关头,输赢难论?呐。”语毕,张大厨再?叹:“下辈子,要睁大眼投胎喽!无论?如何,都要投生到贵人肚皮里去!”
瘦猴子斜乜着他,笑嘻嘻道:“就你这个体型,也不怕将贵人肚皮撑破。”
张大厨淬了他一口,撑着腿起身,晃悠悠进去灶房了,吼道:“斑鸠,你小?子去哪儿了,还不赶紧来做事!”
过了一阵,斑鸠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急急朝灶房奔去:“师父,蔷薇姐姐说,不用做了。来不了。”
瘦猴子一听?,忙不动声?色跟在了后?面进了灶房。张大厨手上抓着锅铲,歪着头道:“真是蔷薇传的话?”
斑鸠赌咒发誓道:“我哪敢骗师父,真是蔷薇姐姐亲自?抓住徒儿,说是不来了。蔷薇姐姐很急,听?说要赶回去伺候主子,主子伤心,让灶房熬一碗安神汤送去。”他声?音小?了下来,眉飞色舞道:“我听?说了,圣上下旨让周王去祭天祭皇陵,福王肯定是生气,不来了。”
张大厨愣了下,对斑鸠道:“去妈妈那里领一幅来。”
安神汤是楼里常备的方剂,无需瘦猴子出马,他蹲在灶膛边烤火,一动不动,拉长耳朵听?着张大厨与斑鸠的动静。
斑鸠很快就跑了回来,双手空空,张大厨瞪过去,他忙道:“嘿嘿,楼里忙,张侍郎点了得月,她安不了神。师父,妈妈说,快做道张侍郎喜欢吃的菜送上去。”
张大厨便?去忙碌了,斑鸠也赶紧上前打下手,灶房里烟熏火燎起来,瘦猴子袖着手走了出去。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近黄昏。瘦猴子望着天算了下时辰,张侍郎只怕是从?衙门里出来,就径直来了邀月楼。
不过,这楼里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瘦猴子前去寻到鸨母支会了声?,赶紧回了乌衣巷。到了门前,孙福抓住他,“娘子交待了,让你回来马上去见娘子。”
瘦猴子不敢耽搁,小?跑着进了花厅,许梨花在摆饭,何三?贵也回来了,坐在案桌前同文素素说着什么。
文素素让瘦猴子坐,他忙坐了下来,听?何三?贵说着话:“皇城司要一并前去,不过秦皇城使好似不大放在心上,只随便?点了些?兵卒出行,都是些?寻常的马,皇城司供精兵使用的马匹,大多都没动。”
秦谅是圣上心腹中的心腹,对上意肯定琢磨得比谁都要清楚,他的反应,远比几个相爷还重?要。
皇城司需要护卫出行,一是皇城使有护卫之责,二是继续忠心圣上,做到表面功夫,点到即止。三?是秦谅并不以?为,圣上会立齐重?渊为储君,只是圣上的一次试探臣心。
秦谅究竟是哪一种想法,文素素也一时难以?判定。
几个亲王在文素素的角度看去,他们都不堪为君。但文素素见过齐重?渊说话时,对官员的态度。
他提到沈士庵等人时,言语之间颇为客气,与他待周王妃,青书他们判若两人。
因为沈士庵他们是官,在他眼里是有用之人。岂是周王妃,甚至是殷贵妃,她文素素能比。
她们都得依附他而活。
文素素嗯了声?,看向瘦猴子,“你那边呢?”
瘦猴子忙将楼里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
福王生气,秦王估计也坐不住。
张侍郎是吏部侍郎,吏部由秦王暂时领着,张侍郎估计是秦王的人,片刻不停到了花楼,临时点了得月伺候,肯定也是临时约了人,所议之事,只怕与圣上的旨意脱不了干系。
旨意一出,瞬间惊起千重?浪。圣上高居龙椅之上,底下人的动作?,都逃不了他的眼。
是试探臣心,也是试探几个亲王的反应。
齐重?渊什么都无需做,只要作?为吉祥物,照着规矩前去走一趟,就赢了。
文素素垂下眼眸,沉吟半晌,道:“我知道了。你们也累了,先用饭,等下饭后?,瘦猴子去趟卫国公府,将贵子与你见到的事,都说给七少爷听?。”

送走瘦猴子, 已经到了亥时中。殷知晦从早上寅时末起床,忙到?现在仍未歇息。
“问川,打盆水来, 要凉一些的。”殷知晦揉了揉眉心, 吩咐道。
温先生蔺先生陪坐在书房,见状对视了一眼。
蔺先生开口劝道:“七少爷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别?累坏了身?子。”
殷知晦吃了口浓浓的茶, 道:“忙完这一阵, 就能喘口气了。”
温先生与蔺先生都知道现在殷知晦的确没办法?歇息,便只能作罢,一同叹了口气。
问川打了温凉的水进屋, 殷知晦清洗了下,人勉强清醒了不少。
殷知晦擦拭干净手脸,将布巾递给候在一旁的问川。他顿了下, 朝案桌走去,微笑着?道:“说起来,还是当时在茂苑,文娘子累了困了,便经常洗凉水提神。我见着?了, 便也学着?她这般。你们可?知道,文娘子每日几时起身??”
蔺先生回忆起与文素素在茂苑一起共事的日子,脸上不由得浮起了佩服,笑道:“不管晚上几时歇息, 文娘子都在寅时中起身?。中途若有?空闲,文娘子会抽空打个盹, 每日皆如此。”
温先生诧异地道:“文娘子怎地那般早就起身?了,比朝臣上朝还要早。”
蔺先生答道:“我也不解, 乡下的妇人要早起种地,也要天蒙蒙亮方起身?。我忍不住问了文娘子,她说是习惯。坚持一段时日,习惯养成,早起就不会觉着?难受。至于为何早起,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文娘子那时候忙得不可?开交,有?做不完的事,不得不早起。在船上时,我见文娘子也是那时候的作息,只怕现在仍旧如此,风雨不改。反正我是做不到?,只要有?闲暇,我得躲懒睡个好觉。”
温先生附和道:“我也是如此,不敢与文娘子比。”
殷知晦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听着?他们说话,微微失神片刻,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惆怅,缓缓开口说起了正事。
“两位先生当时不在,圣上将差使交给王爷之前,圣上先问了核计灾情?的事。与沈相商议之后,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派人前去每个村子,仔仔细细核查。如今进展缓慢,圣上问起来,不敢欺君,便就如实?回答了。圣上很是不悦,沈相他们都在,也一筹莫展。王爷站了出来,说了立户帖,产婆之事。”
他将齐重渊关?乎婴儿一旦出生,必须立户帖,从产婆,里?正等人入手,保证户帖的真实?等建言,仔细说了。
蔺先生与温先生听得一脸认真,震惊,又难以置信。
殷知晦望着?他们的反应,慢吞吞道:“当时我的反应,与你们一样。沈相很是支持王爷的想法?,圣上亦龙颜大悦,大齐的子民究竟有?几何,生老病死,男丁几何,女口几何,寿命等等,皆可?悉数掌握。圣上让政事堂与户部,吏部在年后,一道办理此事。没一阵,圣上再下旨,让王爷领了祭天祭皇陵的差使。”
蔺先生肯定地道:“是文娘子。”
温先生比蔺先生慢一步,不过要激动得多,双手撑着?椅子扶手,身?子前倾,胡须随着?他的话乱抖动:“是文娘子的主意!这明显是文娘子的手笔,文娘子最注重数额,她从不空口白牙,只凭空想象做事!”
蔺先生望着?殷知晦,问道:“王爷如何说?”
殷知晦默然了下,道:“我没问王爷。”
蔺先生讪笑起来,温先生斜乜着?他,“老蔺你真是,这种话,你让七少爷如何问,王爷好不容易展露了本事,却是文娘子的主意,还不得恼羞成怒。”
殷知晦没再提此事,转开话题,道:“文娘子差了瘦猴子来,皇城司与朝臣官员的反应,如今都已经知晓了。文娘子的用意在于,以不变应万变,王爷只需踏踏实?实?办差。文娘子的主要用意,还在于,要看着?王爷没要与秦王福王起冲突。”
蔺先生道:“文娘子说得是,祭天祭皇陵是大事,绝不能节外?生枝。”
温先生摸着?胡须,赞道:“我就说,文娘子让何三贵同瘦猴子去做事,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这不就来了,知微见著,文娘子的布局,真是厉害!”
蔺先生马上道:“可?惜,文娘子身?边没什么人可?用。要是多些人手,或者她成了王妃,呵呵,眼下还不知是什么情?形呢。”
殷知晦似乎在思索,片刻后道:“一样如此,她越厉害,对她的约束就越大。以她的聪慧,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蔺先生叹息了声,“也是,娘娘也聪慧,掌管着?宫务,绝不会在圣上面前越雷池一步,过问前朝之事。”
温先生看着?他们,道:“瘦猴子说王爷将铺子庄子都交到?了文娘子手上,文娘子已同王妃去看过了云秀坊。文娘子足智多谋,连江南道的海税都能厘清,何况是几个铺子,庄子,哪需王妃出面给她撑腰。到?时候文娘子将铺子庄子理好了,王妃的脸面何处搁。我猜文娘子的用意,是为了给足王妃面子,露了面,便是文娘子有?了王妃帮忙,功劳也有?王妃的一份。”
殷知晦没有?做声,不知在想些什么。蔺先生感慨地道:“文娘子这份胸襟气度,就看王妃能不能接住了。”
温先生瞥着?他,道:“王妃也聪明,一点就通。王妃接得住。再说此事要是办砸了,王妃同样要担干系。”
蔺先生不满了,瞪着?他道:“老温,你这是什么意思,文娘子可?是坦坦荡荡之人,听你话里?的意思,文娘子倒成了心思深沉的小人了。”
温先生不服气瞪了回去,“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说文娘子是小人之心,我是在说,文娘子做事,一向都有?目的,绝非如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你我的脑子,胆识,都不及她。你难道忘了,牛头村那晚,吉州帮如何被?一夜抹掉,武大黑武二黑兄弟的惨死。老蔺,我也佩服文娘子,可?你不要被?敬佩冲昏了头脑,若不信,你且走着?瞧!”
两人一起看向了殷知晦,殷知晦迎着?他们的目光,平静地道:“文娘子并非常人,她的手腕,狠戾,你我皆不如。她有?智慧,有?胆识,有?大慈之心。她要真是只有?算计,瘦猴子他们就不会死心塌地跟着?她。接下来,她会如何做,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只是她做的事,只好不坏。你我都不要去插手,要是她有?需要帮忙之处,你们都要尽心尽力?相帮,雪中送炭容易,锦上添花难。”
两人忙说是,殷知晦同他们再商议了几句祭天等安排,便各自去歇息。
翌日一大早,魏掌柜就起床用了饭,前往乌衣巷。刚到?门边准备上马车,巷子里?驶来好几辆马车,他定睛一看,都是老熟人,心里?虽然知道他们的来意,脸上不免还是带了几分烦躁。
昨天他们都已经来过,围着?他问了一大堆,好说歹说都不肯走,弄得他很晚才歇息,脑子现在还晕乎着?。
魏掌柜转身?就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道:“赶紧走,快些!”
车夫忙扯了缰绳,马车往前冲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一起一停,魏掌柜差点没被?摔个鼻青脸肿,他撑着?车壁,惊魂未定坐好,车门被?刷地一下拉开了。云衣坊王掌柜那张长脸上密密麻麻排着?笑,出现在他面前:“老魏,这么早就出门了?”
云衣坊也是绣坊,不过与云绣仿有?所不同。云衣坊里?绣娘少,主要做些帕子荷包等买卖,绣工好的妇人将布领回去,做好之后交给绣坊,从中赚几个手艺钱。
两家绣坊平时也相安无?事,王掌柜与魏掌柜尚算熟悉,逢年过节嫁娶丧事时,会下帖子走动一二。
魏掌柜看到?王掌柜那张笑脸就一肚皮的怨气,抬手扶住幞头,沉下脸道:“老王,我有?急事,真有?急事,没空同你闲聊,你快让开!”
“老魏,这么早就出门了?”
王掌柜被?挤开,昌顺典当铺的徐朝奉出现在了面前,脸上挂着?一贯和善的笑,魏掌柜看在眼里?,如何都是笑里?藏刀。
同兴酒楼的许掌柜也走了过来,魏掌柜眼看不能顺当离开,他便深吸一口气,下了马车,朝着?几人团团作揖下去。
“不瞒各位,我现在是要去乌衣巷。至于当时文娘子来绣坊的情?形,我都如实?告知了各位。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法?子。”
魏掌柜烦恼无?比,他被?缠得没法?,将文素素与周王妃前来绣坊的事,连喝了几碗茶都告诉了。
可?是他们如何都不肯相信,文素素连铺子都没看,也没叫铺子的人去问话。对着?她的威胁,周王妃毫无?表示。
他们已经去过了王府,周王妃只让他们坐着?吃茶,露了个面就离开了。
对着?周王妃,他们不敢质问,对着?魏掌柜就没这层顾虑了。
他们都是周王府门下的铺子,是一体,必须团结。
文素素居然要动铺子,赚不了钱就卖铺子,闭店,任谁也坐不住。
尤其是齐重渊还被?圣上派了祭天祭皇陵的差使,要是周王府一飞冲天,他们就亏大!
“老魏,你跟我们透个底......”
“老魏,你就别?掖着?藏着?了,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还没见过这样式的东家。想法?子,还要可?行?,如何判定可?行?可?不行??”
“对啊,老魏,你前去乌衣巷,可?是想到?了好法?子,无?论如何,你都得透露一二。”
魏掌柜对着?面前的七嘴八舌,头大如斗。他都快哭了,深深作揖下去,苦着?脸道:“各位行?行?好,饶了我吧。我同你们一样,哪听过这些,如今是何种情?形,你我都心知肚明。至于法?子,我哪知道那边肯不肯点头。时辰不早,我得走了,我保证,回来之后,我会将在乌衣巷之事,一字不落地告诉大家!”
说完,魏掌柜侧过身?,抓着?车门钻进了马车。王掌柜他们面面相觑,到?底让开了一条路。
不急,他们且在魏家等着?,不怕他不回来!
马车离开了巷子,魏掌柜长长舒了口气,翘起二郎腿,理了理搭在腿上的衣袍下摆。
文素素布置下来的差使,他从没听过见过,绞尽脑汁才想到?了应对之法?,哪能就这么告诉了他们!
马车到?了乌衣巷,魏掌柜下了马车,客气地对着?迎出来的门房孙福见礼。
孙福也很客气,请他稍等,进去禀报了。没一会,孙福就走了出来,领着?他去了花厅。
文素素已经坐在花厅里?,魏掌柜几步上前见礼,她颔首回礼,道:“魏掌柜请坐。”
许梨花上了茶,魏掌柜又道谢,文素素径直问道:“魏掌柜可?是想到?了改善云秀坊的经营之法??”
魏掌柜忙放下茶盏,道:“想到?了些,只不知法?子是好是坏,请文娘子定夺。”
文素素不置可?否,示意魏掌柜开始。
魏掌柜便开口说了起来,“在下以为,云秀坊如今的买卖不赚钱,还是因为云秀坊太?小,需要扩大,铺子要气派些,只做有?钱人的买卖。雅间多一些,备着?精致的茶水点心供贵人享用,贵人被?伺候好了,才舍得花钱。”
这个法?子,魏掌柜想了许久。倒不是他不清楚如何赚钱,云秀坊现在也能赚钱,只赚到?的钱,落到?了谁的钱袋里?而已。
改变云秀坊的规模,做大,做成京城首屈一指气派的铺子。云秀坊现在不赚钱,就是铺子太?小,有?钱的贵人看不上,不肯光顾。
办法?他想了,文素素要是不同意,他以后就有?了借口。
至于改了以后,赚不赚钱,有?文素素担着?,毕竟她才是话事人。
文素素听完,问道:“还有?吗?”
魏掌柜补充了将云秀坊搬到?如朱雀大街等想法?,文素素依旧面色寻常听着?,待确认他说完之后,语气极为平淡,却不容置疑道:“驳回!回去重想,按照我的要求来,下次必须全面。我只再给你一次机会!”

魏掌柜憋着的一肚皮气中, 有?火气,有?沮丧,也有?不安。
车夫将将卸下马车, 在倒座歇息的屋子里屁股都没坐热, 马上又去套车。
魏掌柜站在那里?等着,脸色阴沉得几欲滴水。寒风吹拂, 吹得他脑仁都疼。
没曾想, 文素素居然这般不给他面子!
他忌惮的是周王府, 是齐重渊这个亲王,是周王妃,而非文素素这个不知从何而来?, 靠着以色侍人狐假虎威的外室!
上车后,魏掌柜怒火中烧,猛踹了?下车壁, “去王府!”
车夫忙拉着缰绳朝周王府的方向驶去,驶到一半,魏掌柜又猛踹车壁:“回去!”
车夫再赶紧掉头,朝着魏宅驶去。王掌柜他们围坐在正屋,正在吃茶说话, 见到他回来?,彼此面面相觑,愣了?下忙迎上前。
“老魏回来?了?。”
“快快快过来?坐,老陈你让开些?!”
魏掌柜像是到了?别人的家中做客, 被招呼着坐在了?众人中间,徐朝奉殷勤地递上了?香茶。
连着啜了?几口?茶, 魏掌柜这才抬起头,对着面前一双双期待忐忑的眼睛, 他放下茶盏,长长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得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愈发?紧张不安了?。
魏掌柜再叹气,叹到一半,性子急的徐朝奉不满了?,急着打断了?他:“老魏,我们都急死了?,你还在这里?叹个逑!”
王掌柜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点着头附和道:“老魏,你别兜圈子,就你那点心?思,我们都明白。你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定是吃了?挂落,故意吊着我们的胃口?,不过想要我们一起给你撑腰。既然已经这样了?,你还不干脆点,着实?不讲义气!”
都是聪明人,魏掌柜要是再继续拿捏下去,就适得其反了?。
于?是,他正色说了?起来?,话语中还是留了?些?余地,将前去乌衣巷之事说了?。
屋内一片寂静。
魏掌柜眼神扫过众人,呵呵道:“你们这下总该明白,我为何感到为难吧。乌衣巷那边故意在刁难人,是嫌弃我们碍眼,明摆着要赶走?我们这些?老东西。”
说实?话,要是换作他们,面对文素素的问题,他们也拿不出更?好的法子。
能在京城将买卖做得稍微像样的,谁背后没有?靠山。就凭着背后的东家,铺子多少能赚些?钱,不愁没生意。
现在横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铺子是能赚些?钱,但?他们伸手拿习惯了?,靠着圣上的恩荫,家大业大,子孙满堂,日子过得无?比舒坦。
要将钱吐出来?,任谁都舍不得。文素素从未指出这一点,只要求他们想法子,让铺子赚钱。
只是,哪怕让他们照着现今铺子的经营,说出个一二三,铺子如何赚到了?钱,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就是强人所难了?啊!
徐朝奉一拍案几,恼怒道:“乌衣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这般多人,也不怕她!”
魏掌柜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道:“你待如何,可是要进宫去圣上面前告状?你的脸面比王爷还要大?”
徐朝奉那股气,瞬间就泄了?。
齐重渊得圣上看重,当年潜邸老人的情分,如何能与亲儿子相比。
王掌柜思前想后,道:“我们一起去王府,求王妃支个招。本?来?是王妃管着,这下交到了?一个外室的手中,王妃那边,呵呵,说句大不敬的话,指不定如何生气呢。”
魏掌柜本?就想鼓动他们一起前去王府找周王妃,人多势众,要是周王妃能将管事权夺回去,这件事就过去了?。
“我们不能空着手前去,多少要给王妃一些?支持。”魏掌柜道。
徐朝奉道:“这好说,反正过年,就说是孝敬王妃的年礼。我这就叫人回去取。”
魏掌柜忙打断他,“哎,你别急。我不是说厚礼,是我们要给王妃一些?保证,以后若是王妃管着铺子,我们定会努力做事,给王府多赚些?银子。”
众人立刻懂了?,心?照不宣点头,连连应了?。
多拿出一成两成的利,总比被乌衣巷逼得无?路可走?划算。
大家商议好,一起到了?周王府。
周王妃忙完府里?的一摊子事,正准备回青桐院,罗嬷嬷进来?道:“王妃,魏掌柜徐朝奉他们都来?了?,说是有?要事请见王妃。”
都来?了??
周王妃大致猜到了?他们的来?意,沉吟了?下,道:“让他们进来?吧。”
罗嬷嬷应下,很?快出去将他们领了?进屋。周王妃颔首致意,道:“大家无?需多礼,都坐吧。”
十二个掌柜,依次落座,罗嬷嬷领着丫鬟奉了?茶,便斥退她们,守在了?门口?。
徐朝奉最急,欠身道:“王妃忙,我们也不敢耽误王妃,这次我们前来?,是魏掌柜去乌衣巷,却被为难之事。”
周王妃哦了?声,朝魏掌柜看去,他忙放下茶盏,站起身,恭敬肃立,将前去乌衣巷之事说了?。
魏掌柜的神色悲愤又凄苦:“王妃上次也听见了?,文娘子要求在下想出个能赚钱的法子。王妃懂经营买卖,在下的法子,不敢说保管能一本?万利,至少也有?些?可取之处。可文娘子听罢,只一句话就将在下打发?了?,说是只给在下一次机会。在下实?在无?能,若文娘子打着要革了?在下掌柜的差使,直接说明就是,何苦要一再为难,羞辱人呐!”
其他人也一并神色黯淡下来?,屋内一片唉声叹气。
魏掌柜觑着周王妃的神色,道:“王妃,我们在你手下做事多年,一向敬重王妃。这些?年来?,是我们本?事不够,没能给王府赚得盆满钵满,是我们的不是。不过,只要王妃还看得上我们,我们哪怕豁出这条老命,也要替王妃长脸,每年给王府多赚些?银子。”
一众掌柜接连表了?态,慷慨激昂又情真意切。
周王妃对此心?知肚明,他们表衷心?,欲要借着她的势,让她出面与文素素斗,保住他们的差使。
魏掌柜的法子,周王妃也挑不出太大的错处。
他们要是每年能多赚些?钱,齐重渊再不讲理?,银子摆在面前,也能堵上他的嘴。
周王妃搭在身前,覆在衣袖下的手,不由得拽紧了?。
对着他们的效忠,若说不心?动,实?属自欺欺人。
她嫁给齐重渊,夫妻情分比纸薄,余下的,便是这份权势了?。
王府外面的应酬有?章长史,齐重渊一应开支用度,都是走?外院的账,只从她眼下过目而已。她这个王妃掌管着的中馈,如今只剩下后宅姬妾吃穿,迎来?送往。
周王妃内心?天人交战,凌乱又模糊的过往,在脑海中忽闪而过。
像是快得抓不住的朝朝暮暮,她在后宅理?事中抬起头,就已“开到荼蘼花事了?”。
这一年中与往年并无?不同,实?际上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文素素横空出世,齐重渊从几个亲王中艰难冒出头,以后的日子看似有?了?盼头。
对啊,有?了?盼头。
她每天都靠着“盼头”而入眠,睁开眼。眼见转机即将而来?,她不能放弃。
周王妃掐住掌心?,努力压制住那股往上钻的念头,道:“文娘子自有?她的看法,打算。你们也有?自己的道理?,我不能偏倚任何一方。文娘子并非不讲道理?之人,我可以帮你们做个见证,有?什么想法,你们可以去同她说清楚。”
魏掌柜等人愣住了?,周王妃已经在吩咐罗嬷嬷去乌衣巷传话,他们没了?办法,只能悻悻应下。
不过,能前去乌衣巷,其他没见过文素素的人,倒是满腔期待,很?是期待见识一下她。
魏掌柜冷笑连连,这些?掌柜做了?多年的买卖,见多识广。年纪加起来?,比文素素祖宗还要大。端看她一个初到京城,连门都几乎没出过的妇道人家如何招架!
周王妃留着他们在王府用了?午饭,待罗嬷嬷回府回了?话,文素素在乌衣巷等着,他们一行便浩浩荡荡前去了?。
乌衣巷门前车水马龙,孙福忙得汗都下来?了?,指挥着停放马车。徐朝奉从马车上下来?,望着窄小的门楣,对身边的王掌柜撇了?撇嘴。
王掌柜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如此寒酸的宅子,就一个门房下人伺候,前来?迎接的许梨花,还不如他房里?的丫鬟齐整。
看来?,齐重渊对她的宠爱也有?数。
一群人各怀心?思,绕过影壁走?了?进去。文素素一身八成新的深青素袄,同色半臂,乌发?挽成简单的髻,只用一根乌木钗固定。她大大方方立在廊檐下,对着他们齐齐打探的眼神浑然不觉,从容对着周王妃见礼,然后抬起头,目光平静朝他们颔首。
只这一眼,这份气度,哪怕是最愤怒不平的徐朝奉,都讪讪移开了?目光。
进屋后,空旷的屋子中央,摆着一张长桌,除了?主位上有?一张椅子,其余三面摆着长凳。
文素素恭请周王妃坐在了?上首椅子里?,然后在她旁边的长凳坐了?下来?,道:“诸位随意,为了?说话方便,听得清楚,别坐得太远。”
众人一听,便依次围着长桌落了?坐。长桌上已经摆着了?茶盏,茶壶,文素素提壶替周王妃斟了?杯茶,许梨花在一旁伺候,一一将他们的茶盏斟满,放下茶壶退到了?一边,守着了?小炉。
周王妃初次见到这种阵仗,勉强适应了?下,清了?清嗓子,道:“文娘子,他们找到我,说是对你布置下去的差使,不甚理?解。大家都是为了?王府铺子的买卖,都想经营好铺子。有?不清楚之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妥当,我便出面,让大家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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