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郡主和武玥于是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窦悠悠四人写的话本子受到了追捧,对别的文人书生写的话本子自然也就造成了一些冲击,不过一开始,倒也没有人因为这点冲击而想着找窦悠悠四人的麻烦。
不说找到窦悠悠四人一定不会容易,就说写话本子的文人之间,时不时也总会出现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将其他人按在地上摩擦,真要嫉妒也嫉妒不过来不是?
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
“青秋你知道吏部右侍郎周大人的独女周怡玉吗?”武玥问。
周怡玉……
顾青秋仔细回想了一番。
“见过,但不熟。”
真要说起来,顾青秋对这位周小姐虽然不熟,但前世可没少听过她的事。
在顾青秋的前世,这位周小姐会在一年之后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一个三次春闱不中的举人。
当时为着这事,整个周家都闹翻天了。
吏部右侍郎乃是正三品的大员,还是在吏部这样要紧的地方,有周大人这么一个爹,打从周小姐及笄开始,说媒的人都快把周家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这么多或家世出众,或才学不俗的少年郎周小姐没看上,偏偏看上了这个才学有限的举人,也不知道这举人是如何给周小姐灌迷魂汤的,竟是让周小姐深信他只是怀才不遇,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着要嫁给他不说,成亲之后还磨着周大人给那举人谋了一个品级低却能得实惠的肥差。
可这举人本就是个半罐水,也可以说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得了这样一个肥差却是不想着闷声发大财,反而张扬得人尽皆知。
这下好了,有那心怀不忿之人直接将这事给捅了出去。
朝中那么多的御史天天盼的就是抓百官的小辫子,一听有这事,当即就参了周大人一个徇私之罪。
周大人虽没有因此被景和帝治罪,但为官之路却是已经走到了尽头,直到告老还乡时也没有再往上升迁过。
至于这位周小姐,那举人被卸了差事之后,便只会冲着周小姐耍威风,时常将周小姐打得鼻青脸肿的。
周小姐倒是会回娘家哭诉,可路是自己选的,又狠不下心和离,也就只能身在漩涡之中了。
回想起有关周小姐的这些事,顾青秋顿了顿:“这件事又与周小姐有什么关系?”
“那可太有关系了!”福安郡主道,“可以说,悠悠她们写的话本子,改变了周小姐下半辈子的命运呢!”
“哦?”顾青秋来了兴趣,“你说,我洗耳恭听。”
“嘿!”福安郡主笑了一声,“周小姐这段时日也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了一个举人,明明是个屡试不中的半罐水,却能哄得周小姐为他昏了头,甚至还与周大人说了要嫁给这个举人……”
这些倒是与顾青秋前世所知的对应上了。
想想福安郡主先前所说,顾青秋猜测道:“周小姐看了悠悠她们写的话本子,幡然醒悟了?”
福安郡主一击掌:“就是这样啊!”
周小姐昏了头,周大人却没有。
正好这时窦悠悠四人写的话本子在闺阁女子之中受到了追捧,周大人想着周小姐也爱看话本子,抱着万一的心态买了几本话本子给周小姐。
“周小姐看完这些话本子,竟然真的有所醒悟,又故意试探了那个举人一下,说是周大人发了话,她若执意要嫁那个举人,就要将她逐出家门,绝不会叫那个举人沾到周家半点光。”
“那举人一听,竟然直接就甩手走了。”
经此一事,周小姐哪里还不知道那举人是冲着什么来的,伤心了一段时间之后,便也就将那举人放下了。
“你说说,这是不是改变了周小姐下半辈子的命运?”福安郡主问。
顾青秋想想前世周小姐的下场,深以为然地点头。
“悠悠她们,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什么冲击?”她问。
福安郡主撇嘴。
武玥道:“京城的穷书生可不少,这些人也没少盼着有朝一日能得了大家千金的青睐,从此靠着岳家给的助力一飞冲天,省去旁人多少年的努力,如今有过周小姐因为悠悠她们写的话本子幡然醒悟的事,这些人可不就急了?”
要是再多些闺阁千金像周小姐一样清醒了,那他们这些人往后还能占着便宜吗?
“所以,这些人就为着他们的一己之私,如今把悠悠她们推到了风口浪尖,说悠悠她们这是想要挑战多少年来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煽动女子跟着她们离经叛道,还说她们是自己不清白了,就想把世间女子都拖入泥潭之中,其心可诛……”
口诛笔伐,不外如是。
真要说起来,这些文人才是真的其心可诛。
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将窦悠悠她们踩到了泥里,让她们无法与“不清白”这样的字眼撕扯开,他们就可以裹挟着许多人一起,肆意地羞辱窦悠悠她们。
如此,自然也就能让窦悠悠四人再无暇写什么让闺阁千金们变得清醒的话本子。
福安郡主和武玥都面露愠色。
“简直无耻!”
“自己只会写那么些让人生腻的话本子,不思考如何做出改变,反而只想着折断几名女子手中好不容易才拿起来的笔,真是可笑!”
“这些人口口声声女子不如男,却又如此忌惮悠悠她们,还做出这等打压之事,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说一千道一万,也就是那些文人害怕有窦悠悠四人的存在,不仅砸了他们的饭碗,还断了他们攀高枝的可能,所以才会用这些手段来对付窦悠悠她们。
话说完,福安郡主和武玥都盯着顾青秋看。
“青秋,你说怎么办!”
顾青秋失笑,“你们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啊!”
两人齐齐点头。
“这可不是小事!”福安郡主道,“悠悠她们好不容易才从泥潭里爬出来,眼见着有了这个爱好之后日子都有盼头了,要是真的被这些无耻小人用了这样的手段打压回去,那岂不是太可悲了?”
“还有这些所谓的文人,若真是叫他们习惯了用这样的手段打压对手,将来岂不是会有更多人被他们这样打压?”
所以……
“青秋,你就出个主意嘛……”福安郡主拉着顾青秋的手撒娇。
平时干脆利落的人,这会儿用了波浪音撒娇,还真让人有些受不住。
顾青秋道:“其实只要悠悠她们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这些所谓的手段压根儿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窦悠悠四人经历了那么些事,能一直咬牙坚持着直到获救,甚至下定决心脱离家族立了女户,足见她们心性都极为坚韧。
对于这种心性坚韧的人来说,这些闲言碎语没有任何的杀伤力,甚至她们只需要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
毕竟,外人也不会时时盯着一个无关之人。
至于那些只会利用他人之口的文人,除了打打嘴仗,他们还能干嘛?
不搭理就是了。
福安郡主和武玥都点头。
“但是膈应啊!”
这倒是。
顾青秋便道:“若是不想忍了这一口气,那就把这些所谓文人的脸皮给揭下来就是了,他们打着这些幌子,不过就是为了遮掩他们那丑恶的心思,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美梦不就行了?”
“等所有人都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也看清楚他们是如何为了心里的那点算计欺负几个女孩子的,到时候普通百姓看不上他们,家有闺阁女儿的大户人家也一样会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就连真正有风骨有气节的文人也会耻于与他们为伍!”
福安郡主和武玥眼中一亮:“青秋,你快说说看!”
顾青秋道:“倒也没什么稀奇的,悠悠她们不是会写话本子么,接下来就写几本大家千金防骗手札就是了,再将这些文人的所作所为写成戏文,花少少的银子让京城各大戏班子把戏排出来,每天不要钱演给百姓们看……”
福安郡主和武玥眼中异彩连连。
顾青秋忍不住笑。
还有些无赖的招式她都没说呢。
不过,文人大多脸皮子薄,有这么两个法子也足够让这些人无地自容了。
毕竟,这些人不会因为暗地里使的小人计策而反省,却也不见得能扛得住自己的丑恶嘴脸变得人尽皆知带来的压力。
“嗯嗯嗯!”福安郡主连连点头。
然后抓着武玥的胳膊就往外跑。
“青秋,我和阿玥先去见悠悠她们,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了,等回头事情有了眉目再过来告诉你……”
话说完,人也不见了。
而窦悠悠四人的行动能力也确实强,顾青秋这边才出了主意没几日,一本名为《千金防骗手札》的话本子就突然在大街小巷中迅速流传起来。
为了照顾不识字的普通百姓,这话本子上竟然还配上了栩栩如生的图画,就算不识字只看画也能看个差不离。
一时之间,书中那些为了飞上枝头做凤凰而手段齐出的文人,一下子就成了京城百姓们人人鄙视的对象。
甚至,百姓们还自发为这些只想着走裙带关系的文人取了一个很好听的称号。
凤凰男。
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男人。
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女儿的大户人家,看过这本防骗手札之后,一个个都大为警惕,他们精心教养着长大的女儿,可不是为了被这些文人占便宜的。
可想而知,以后再有人想靠着这种手段走捷径,必然会艰难许多。
而与这本《千金防骗手札》同时在京城盛行的,却是京城各大戏班子每日在京城各处固定演两场的新戏。
这新戏吸引到了许多百姓争相围观。
最开始只是因为这新戏都是不用花钱的,不花钱的新戏,那百姓们不得都来看看?
这一看,就欲罢不能了。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男人!
欺负几个可怜的姑娘算什么本事?
就这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这新戏再跟《千金防骗手札》一对应……
哦,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百姓们心里,这些文人简直就成了不思进取、只想走捷径、自己没本事就想着打压对手的无能之人。
到这里,那些与此事毫不相干的文人们就不干了。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于是一个个素有才名的文人们纷纷站出来,表达自己耻于与那些品性低劣之人为伍的心情。
也就短短数日的时间,那些打压窦悠悠四人,满以为日子很快恢复到从前的文人们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不说,他们再写了话本子,各大书局都不再收了。
他们为窦悠悠四人准备好的结局,竟是落在了他们自己的身上!
这边凤凰男的事闹得人尽皆知的时候,朝堂之中也不太平。
西离女帝遣银面将军率使团出使大安朝,朝中百官其实都有些疑惑。
两国说是世仇也不为过,这么多年来死于两国战争的人简直数都数不清,有这样的仇恨在前,西离女帝突然让人出使大安朝,来的还是银面将军这位后起之秀,这是有何目的?
等到知道西离女帝是想与大安朝联手吞并了南戎,朝中顿时就掀起了巨浪来。
有支持的。
“此事可行!”
“南戎向来喜做那渔翁,二十几年前还趁着大安朝与西离大伤元气的时候掀起战争,若不是野心太大同时对两国出手,说不定大安朝或者西离其一还真的会着了南戎的道,如今有机会与西离联手吞并南戎,这确实是极好的机会!”
“那银面将军在西离与南戎的战场上可谓是常胜将军,再加上咱们大安朝的武南王府,何愁对付不了南戎?”
“只要将南戎吞并了,哪怕只能拿到南戎的一半国土,大安朝的国力也会涨上至少三成!”
“大安朝中兴之势,指日可待啊!”
“……”
也有反对的。
“西离人向来诡计多端,此时突然提出要联手,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又包藏祸心?”
“是啊,若是轻信了西离人,到时候说不定会在西离人手里吃个大亏!”
“那西离女帝能以女子之身掌握朝政,可见是个心机深沉手段过人的人,这样的人,怎么提防都不嫌多!”
“万一西离女帝是假意与咱们合作,实际上是要与南戎合作吞并我们大安朝呢?”
“比起南戎,大安朝才是西离女帝眼里最大块的肥肉,她又岂会放任大安朝得了南戎的部分疆域之后国力昌隆?”
“皇上万万要三思而行啊……”
“……”
持两种不同意见的朝臣们吵成一团。
景和帝容着百官吵了好几日。
直到这一日,银面将军再次被景和帝召进宫,在早朝上,景和帝才动了怒。
“吵了这么几日,都吵出什么结果来了?”景和帝冷冷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在他邦客人面前,也不嫌丢人!”
百官噤若寒蝉。
“对于与西离的合作有顾虑在所难免,但朕已有法子能确定西离女帝确实是有诚意与大安朝合作,并非是与南戎一起给大安朝下套……”景和帝缓声道,“如此,还有人反对吗?”
听景和帝这样一说,文武百官对视一眼。
那还反对什么?
持反对意见的朝臣,之所以反对大多是担心西离女帝所说的合作只是打着幌子,到时候大安朝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吃个大亏。
但若是合作是真……
面对南戎的一半国土,谁会不动心?
历朝历代的帝王,谁没有开疆拓土的雄心,只不过能将雄心壮志变为现实的人太少了而已。
便是臣子,在他们年轻时的抱负之中,也一定有辅佐君王带领大安朝走向鼎盛这一项。
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谁会拒绝?
大安朝、西离、南戎三国的三足鼎立之势已经持续了多年,南戎是三国之间国力最弱的,要不然南戎也不会喜欢躲在后面捡便宜了,所以南戎是绝对不可能撑得住大安朝与西离的围剿的。
从南戎身上剜下一块肥肉,就算不能说易如反掌,但也是极有可能。
于是……
先前还反对的朝臣们立即就改了想法。
“皇上,此计甚妙!”
“皇上英明,定能带领臣等为大安朝开疆拓土,比肩开国皇帝!”
这一个个马屁跟着往上拍,景和帝也没能绷得住,原本冷凛的脸色也好转起来。
“那,此事,就这样定了。”景和帝道。
虽然定了下来,但两国之间进行这样的合作,其后续是极其繁琐复杂的,涉及到方方面面,比如如何派兵,如何攻打南戎,两国由谁作为统帅,是各自为政还是合两国兵力一举击溃南戎的防线……
除了这些需要两国合作的事宜,其他诸如粮草补给的征调准备,兵力从哪些卫所抽调,由谁带兵,又有哪些将领要上战场……
事情多的是呢。
说是定计了,但真要等到两国真正实施计划,没有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的。
而在这期间,两国还要严防死守让南戎得到消息,以免南戎狗急跳墙。
总之,前路还远。
两国之间的大事定了下来,也就有一件事摆在了顾青秋一家的面前。
顾宜修快回西离了。
如今顾宜修还是银面将军的身份,也显然还没到他恢复原本身份的时候,那他自然要重新回到西离去。
这也让顾青秋一家都无比怅然。
“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只是见了一面就又要分隔数千里……”沈靖鸣小声嘟囔。
但到底没说出“还不如不回来”这样的话。
顾青秋安抚般地摸了摸沈靖鸣的头,“臭小子,小小年纪怎的学着这般口是心非,我和娘自然知道你是舍不得爹,但若是叫爹听到,以为你这是嫌弃他,那他岂不是要带着难过离开京城了?”
沈靖鸣炸毛:“谁说我想他了?”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你没有想他,这样行了吧?”顾青秋包容地道。
一副“你无理取闹,我不与你计较”的样子。
沈靖鸣:……
沈君宜拉着一双儿女,温声道:“咱们一家都能好好活着,还能相见,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咱们多给你们父亲一点时间,让他处理好一切回来与我们团聚,可好?”
沈靖鸣抿着唇,最后点头。
顾青秋这时道:“父亲还能在京城待半个月左右,其实……咱们若是想多些机会与父亲相处,也不是不可以。”
沈君宜和沈靖鸣便都看过来。
“咳,”顾青秋掐着尾指做出“一点点”的动作,“就是嘛,母亲您可能会因此承受一些非议……”
“青秋,你快说说是什么法子,至于非议,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还怕那点非议不成?”沈君宜催促道。
顾青秋于是慢吞吞地道:“您说……从西离远道而来的银面将军,巧遇宜安郡主后惊为天人,老房子着火……怎么样?”
第232章 罗汉床都给他睡了……
沈君宜一怔,然后在顾青秋头上敲了敲,“你这丫头,就知道胡言!”
说的是责备的话,面上却是带着笑容的。
“娘,这哪里是胡言,是良策才对!”顾青秋笑嘻嘻地道:“娘您长了一副花容月貌,来自西离的银面将军会为您倾倒,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银面将军对宜安郡主见之难忘,从此趁着还未离开京城回返西离,借各种理由接近宜安郡主,但宜安郡主一心念着顾将军,不堪其扰之下严辞拒绝了银面将军,银面将军最后只能黯然离开……”
她将这出戏都给排好了。
瞅瞅,这出戏里既有爱恨情仇,又有家国情怀,正该是百姓们都喜欢看的才是。
最重要的是……
“这样咱们就能光明正大的与父亲多相处一段时间,还不用担心惹来旁人的怀疑。”顾青秋道。
毕竟,谁会将战死多年的顾将军与西离的银面将军联系到一起呢?
听顾青秋这样一说,沈君宜心动了。
她与顾宜修不仅是少年夫妻,还是从小相伴着一起长大的,感情之深厚是寻常夫妻所不及的,失去记忆的那十几年也就罢了,恢复记忆之后那封存多年的感情重新翻涌而来,因为顾宜修如今身份的原因,却又只能与他草草见了两面。
这短短两面,又如何够?
沈君宜看着顾青秋和沈靖鸣:“那……就这么办?”
“就这么办!”
顾青秋和沈靖鸣异口同声地道。
沈君宜又犯了难:“可是,要怎么通知你们父亲?”
顾宜修如今虽然没住在宫里了,却也住在了鸿胪寺的礼院里,那边如今被那么多人盯着,但凡出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都会无所遁形。
这样一来,要怎么告诉顾宜修,让他来上演这么一出为爱痴狂的戏码?
顾青秋想到了她的好室友。
罗汉床都让他睡了,托他帮忙传个话不过分吧?
于是道:“我有办法。”
沈君宜侧目:“什么办法?”
顾青秋眨眼:“母亲,您就等着父亲追逐您吧,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给父亲的。”
沈靖鸣狐疑地看了顾青秋一眼。
好像……
有点不对?
沈靖鸣陷入了沉思。
顾青秋哪里知道沈靖鸣竟然如此敏锐,只这么一句话就察觉到了不对,从沈君宜这里离开,她就让画春去了一趟闲王府。
用完晚膳,顾青秋洗漱妥当后就将丫鬟们挥退,拿了一本窦悠悠新写的话本子慢悠悠地看着。
才看了不到一半,燕离来了。
顾青秋殷勤地起身:“闲王殿下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燕离睨她一眼:“有事要本王帮忙?”
要不怎么会这么殷勤?
顾青秋不赞同地看着燕离:“闲王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那是什么交情,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只有需要闲王殿下帮忙的时候才临时抱佛脚的人啊!”
“哦,”燕离淡淡地道:“那你要不要本王帮忙?”
顾青秋:“……要。”
燕离一眼看过来。
明明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唇角也什么弧度都没有,但顾青秋就是觉得自己被他嘲讽了。
顾青秋心里“哼哼哼”,面上却是保持笑容:“闲王殿下最是宽宏大气助人为乐心地善良了,若不是有闲王殿下,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呢,我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了,要不然这辈子怎么能遇到闲王殿下呢……”
这番话显然取悦到了燕离,他一边听一边点头,还用眼神示意顾青秋继续往下说。
顾青秋:⊙︿⊙……
嘴角越来越往下拉,脸上的笑容都要撑不住了。
燕离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在顾青秋变脸的前一刻松了口:“既然顾小姐都把本王夸出花儿来了……那本王若是再不帮这个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顾青秋连连点头。
“那,顾小姐先说说,想让本王帮什么忙?”燕离道。
顾青秋生怕燕离反悔,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说了一遍:“……闲王殿下也知道,我爹娘分离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团聚,却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待在一起,我这个做闺女的,总得想了法子替爹娘分忧,是吧?”
“所以呢,就是想托闲王殿下给我爹传个信儿,让他趁着还有半个月才离京,赶紧演演戏好和我娘多些相处的机会。”
生怕燕离会拒绝,顾青秋又补了一句:“对闲王殿下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
燕离看她一眼。
确实是举手之劳。
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让他答应帮这举手之劳的忙的。
“既然顾小姐都开了口了,本王自然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明早回了王府我就让人去给顾将军递信儿。”燕离道。
顾青秋这才放心了,冲着燕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闲王殿下!”
燕离却像是眼睛被烫到了一般挪开了视线。
“别笑了!”他道。
因为说得太急,听起来语气便也就显得有些严厉。
若不是顾青秋早就与燕离熟悉起来了,换了她刚重生的时候,指定得被燕离这话给吓着。
但现在嘛……
在顾青秋眼里,这位未来的帝王,与那没牙的老虎,好像也没什么两样嘛!
她轻哼一声:“为什么不能笑?”
燕离微微垂眸。
因为,笑得太好看了,容易让人把持不住。
为了不叫顾青秋再多问,燕离转移话题:“这次帮着顾小姐给顾将军传话,虽然不是什么大忙,但对顾小姐来说却是很重要,顾小姐总该给点报酬吧?”
顾青秋了然地看向燕离,“哦……”
她明白了。
闲王殿下啊,这是又想听八卦了!
嗨呀,要不是前世亲眼见过燕离登基为帝,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对八卦情有独钟呢?
顾青秋在心里摇头,眼里难免就流露出了“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燕离:……
顾青秋,她这是又在想些什么?
这时,顾青秋也想起来一个八卦了。
“闲王殿下与汝宁侯也是熟识吧?”顾青秋问,“要说起来啊,汝宁侯府上这段时间就发生了一件新鲜事呢!”
汝宁侯府也是在大安朝开国之时凭着军功得的爵位,与宁远侯府这种早已呈现出了颓势的勋贵不一样的是,汝宁侯府代代都有出色的继承人,但凡帝王有需要时,历任汝宁侯总是能够担起重任。
如今的汝宁侯亦是如此。
因此,历代的汝宁侯都很受帝王的信任。
燕离也确实与汝宁侯很熟。
他心头一动,看向顾青秋:“本王确实与汝宁侯很熟,汝宁侯府……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第233章 到处露馅儿
燕离不仅仅只是好奇这里面有什么八卦,也是隐隐意识到,顾青秋怕是要说什么能给他带来很大帮助的事了。
说起来,他从顾青秋这里听到的八卦不少,而每一个八卦的背后,似乎都藏着许多的信息,让他能够借着这些信息获益不少。
那么……
这一次,汝宁侯府又是怎么了?
燕离看着顾青秋。
顾青秋这会儿也不卖关子了,道:“如今的汝宁侯年近半百,膝下儿孙成群,不知道闲王殿下有没有留意过,汝宁侯府这成群的孙辈之中,一大半都是汝宁侯最小的庶子的儿女。”
这个……
燕离还真没留意过。
他是皇子,哪怕是不受宠的皇子,但他平时就算与汝宁侯府有交集,也只会是与汝宁侯有交集,不是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可以挨到他边上来的。
汝宁侯这个最小的庶子,自然也没那个资格。
燕离点了点头,却是没说话,只看着顾青秋,等着她的下文。
顾青秋笑了笑,道:“汝宁侯的这个庶子啊,虽然是个纨绔,但也不是什么惹人生厌的,上面有几个嫡出的哥哥在,他打小就认得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与嫡出的哥哥们争,只想着将来能够分到一些钱财也就足够了……”
汝宁侯的几个嫡出的儿子都很出息,对于这个没有什么野心的庶弟自然也不会苛刻,知道这个庶子只想做个富家翁,平时不仅没有克扣他的银子,反而还会时不时资助一些。
如此,汝宁侯府所有的庶子之中,就最小的这个手里银子最多。
银子多了怎么花?
纳妾啊!
“这庶子的院子里,妾室都快住不下了,听说这些妾室连个单独的屋子都没有,得两名妾室同住一间房……”顾青秋说得乐不可支。
这样的奇葩事,也是真不多见。
都给人做妾了,还连一间单独的屋子都住不上,想想就觉得又好笑又可怜。
燕离深深地看了顾青秋一眼。
这人,又在到处露馅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