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宁侯府虽然受重用,但人家知道低调,侯府的人都一点不张扬,外人想要知道汝宁侯府的事自然也就不容易。
顾青秋一个闺阁女子,就算去过汝宁侯府,也不可能碰到那庶子的妾室,更不可能知道这些妾室两人住一间房这种事。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谁还会拿出来到处说?
明明不该知道的,偏偏顾青秋就知道了,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是丝毫不知谨慎,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不同寻常,还是只在他面前如此不谨慎?
燕离莫名就觉得是后者。
他的心情都不自觉的好了几分。
“嗯,”燕离道,“确实挺好笑。”
得到燕离的认同,顾青秋连连点头:“是吧是吧,就是很好笑吧,当初敏郡王也纳了那么多的妾,可敏郡王也没让那几十个妾室挤着住啊……”
又是一阵“哈哈哈哈”。
前世知道这些的时候,顾青秋可也没少笑。
笑够了,顾青秋又往下说。
“宁远侯的这位庶子吧,不仅喜欢好颜色,还喜欢有各种特点的好颜色,据说他的妾室们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我觉得啊,这也算是一种收集癖吧?”顾青秋不怎么确定地道。
燕离看她一眼。
顾青秋便继续道:“好吧,不去揣测他人的爱好了,咱们说正事儿……”
好吧,好像也不是什么正事儿。
“新鲜事儿就是,宁远侯的这个庶子,在这个月初又给他添了一个孙子,宁远侯的孙子已经很多了,添一个倒也没有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但这个新添的小孙子,一出生居然就长了一头小卷毛!”
小卷毛?
燕离心头微微一动,但一时又还没抓住脉络。
顾青秋倒是没留意到,继续道:“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就给宁远侯的庶子给气得不行,总觉得自己头上被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毕竟,他有那么多的儿女,可没谁长这种小卷毛,不是他这一年来最宠的小妾怕他冷给他戴了帽子是什么?
可把这庶子气坏了。
他好美色是真,但他可不爱喜当爹!
要不是他宠爱的小妾又是苦苦哀求又是指天发誓,说不得当场就要将那长了小卷毛的婴儿给丢出去。
“闲王殿下,你说奇怪不奇怪?俩人儿都不是卷毛,生个孩子却长了一头小卷毛!”顾青秋笑呵呵地道,“也好在当时没把孩子扔出去,养了一段时间之后,那小卷毛倒是能明显看出来长得像那庶子了,还真是亲生的!”
前世这事儿闹得可不小,事后证实是一场乌龙,宁远侯的庶子后来老长一段时间都没敢出门,就怕有人问他亲手往自己头上戴的绿帽子暖不暖。
顾青秋也确实只是将这事儿当成了一个八卦讲给燕离听。
毕竟……
就是一个八卦嘛。
但燕离却是陷入了沉思。
小卷毛……
据他所知,南戎人就多是卷发。
会不会……
燕离决定, 明日回了王府之后不仅要帮着顾青秋给顾宜修传话,还要让人去查一查汝宁侯府后院儿的事。
这时,说完八卦,看燕离这一脸沉思的样子,顾青秋打了个哈欠。
“闲王殿下,报酬已经给过你了,咱们可是两清了啊!”顾青秋道,“无债一身轻,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然后回到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帐子里。
也不知是不是讲了汝宁侯府八卦的原因,这一晚,顾青秋梦见自己柔顺的头发变成了像是被炸熟了一样的小卷毛!
顾青秋是被吓醒的。
睁开眼睛首先就往头上摸去,直到确认自己的头发如往常那样青丝如瀑,她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真可怕!
说个八卦而已,竟然把自己吓成这样,也真是没谁了。
摇了摇头,顾青秋起身收拾好后就去了沈君宜那里。
沈君宜第一时间抬头看过来:“青秋……”
顾青秋肯定地道:“母亲,您放心,已经让人给父亲递过信儿了,父亲此时怕是已经在准备了,咱们也得快些。”
按着顾青秋给的“剧本”,他们一家今儿要去皇觉寺给“早逝”的顾宜修上香祈福,然后会“巧遇”随着鸿胪寺官员前来游玩的银面将军。
“那咱们快些用早膳……”
沈靖鸣这时候小跑着进来。
三人用完早膳便一起出门。
皇觉寺在山上,荣嬷嬷又年纪大了,所以今日荣嬷嬷是不去的。
时隔多年之后再来到皇觉寺,沈君宜心里也是十分感慨,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脚往里面走去。
才跨过门槛呢,里面就有一个人冒冒失失撞了过来。
“娘!”
“小心!”
顾青秋和沈靖鸣同时伸手去扶。
但两人到底慢了一步,一双有力的大手已经先一步扶住了沈君宜的胳膊。
“夫人……”低沉的男声响起,那双大手在沈君宜站稳之后就收了回去,男人两眼炯炯有神地看向沈君宜,“差点伤着夫人,还请夫人见谅。”
沈君宜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银色的面具。
“银面将军?”她有些惊讶地道。
男人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君宜,眼里有着如火一般的热情。
“敢问……”他顿了顿,“夫人的夫君,如今可还健在?”
沈君宜拧起眉头。
沈靖鸣冲到沈君宜前面,怒声道:“你这人是故意来找茬儿的是吧?我爹是不在了,但还有我在呢,敢欺负我娘,小爷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将军!”
男人一听,不怒反喜。
“原来夫人是寡居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当着寡妇的面说人家守寡可太好了,这不是找揍吗?
沈靖鸣捏着拳头就冲了上去,“找打!”
但他的拳头却被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轻而易举的握在了手心,带着笑意的声音随之传来:“小家伙,不错哦……”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沈靖鸣便不由自主地退了回来。
“你!”沈靖鸣瞪着男人。
男人笑着安抚:“小公子莫恼,在下只是对令堂一见钟情,所以才庆幸于令堂如今没有夫君,绝非有意嘲讽……”
“一见钟情?”
顾青秋和沈靖鸣异口同声地道。
“这也太儿戏了!”顾青秋冷下脸,“你一个西离人,而且还是一个在大安朝待不了多久的西离人,竟然也敢厚着脸皮在我娘跟前说什么一见钟情?”
银面将军不赞同地道:“小姑娘此言差矣,一见钟情哪里还分身份,只有撇开这所有外在条件那才是最纯粹最真挚的情感!”
此时周围已经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围观群众们都不由搓了搓胳膊。
这银面将军……
听说也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怎么说这些话听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西离的将军,都是这样的风格?
而这西离将军,竟然对宜安郡主一见钟情了?
一时之间,众人看看银面将军,再看看沈君宜,眼里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
沈君宜这时将一双儿女拉到自己身后,看着银面将军义正辞严地道:“将军慎言!我与先夫感情甚笃,哪怕先夫已经离开人世,也从未有过再嫁之心,还请将军自重!”
话说完,收回视线带着顾青秋和沈靖鸣往皇觉寺内部行去。
银面将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君宜的背影,也叫围观群众们更加认定了他确实是对宜安郡主一见钟情了。
只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都没等银面将军走开呢,就有人议论开了。
“就算这银面将军在西离了不得,但这是我们大安朝!”
“而且顾夫人还是武南王府的郡主,怎么可能看得上西离人?”
“说起来,宜安郡主今日之所以来皇觉寺,是因为顾将军的忌日快到了吧?”
“是啊,听说将军府在皇觉寺里给顾将军点了长明灯,宜安郡主定是为了此事而来,想来宜安郡主的心情定不会好,在这样的时候那银面将军还剃头担子一头热的闯过来说什么一见钟情,宜安郡主会搭理他才叫奇怪呢!”
“不过……这银面将军的年纪也不会太小吧,怎么也得是人到中年了,竟然还没有娶妻吗?”
“要不怎么说老房子着火呢?”
“……”
银面将军听着这些议论,眼里若有所思,原本是要离开皇觉寺的,这会儿却是一扭头,又重新往皇觉寺里走了进去。
跟在身边的鸿胪寺官员连连叫苦。
“将军,您……”
银面将军一边走一边道:“啊,我突然觉得贵国这皇家寺院确实是个了不得的地方,还想再多看看,若是有缘分,还可以在皇觉寺里小住一段时间!”
鸿胪寺的官员一阵无语。
有缘分?
和谁有缘分?
别以为他方才没听到,有人方才听到宜安郡主与顾小姐说要在皇觉寺里小住一段时日呢!
不管心里再怎么腹诽,鸿胪寺的这名官员还是只能苦哈哈的跟在银面将军的身后。
谁让皇上特意交待过,一定要让银面将军在离开之前的这段时日里宾至如归?
果不其然,打听到宜安郡主要带着一双儿女在皇觉寺里小住半月,这位看着高大粗犷,实际上脑子里却只有情情爱爱的银面将军,当即就拍板,他也要在皇觉寺里小住。
鸿胪寺的官员还能怎么着?
当然只能安排了。
而这个消息,很快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向了京城,都没用半日的功夫,京城里不少人就都知道了银面将军对宜安郡主一见钟情,死皮赖脸的留在皇觉寺里,意图对宜安郡主死缠烂打呢。
一时之间,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贬夫走卒,都不由得关注起这件事来。
名震西离的银面将军,竟然对大安朝的郡主一见钟情,不得不说,这还是很能让人得意的,虽然被追逐的不是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人,但也是大安朝的人不是?
甚至众人都关注起了这件事的后续。
宜安郡主,她能挡得住银面将军的攻势吗?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京城的人便都只盯着这件事了,为此,皇觉寺的香火都鼎盛了至少三成!
可见围观群众们的好奇心有多重了。
而这件事的后续也确实没有辜负了众人的好奇心。
银面将军果然对宜安郡主发起了猛烈的攻势,不仅往皇觉寺里送东送西,还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的当着许多人的面向宜安郡主多次表白。
“郡主,只要你愿意接受在下,在下发誓此生一定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让任何人插到我们之间来!”
还说出了这样的话。
也因为这句话,那些原本也不怎么看得上银面将军的各家当家夫人,竟然在心里暗暗生出了一丝丝的……
这世间男儿千千万,又有几人能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话呢?
总之,在银面将军对宜安郡主的追逐之中,半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银面将军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京城闲得没事做的百姓们,甚至开始操心起他到底能不能打动宜安郡主的事来。
于是,这一日,在皇觉寺里被缠怕了的沈君宜决定回将军府了。
她前脚跨出皇觉寺,银面将军后脚就追了上来。
“郡主,你真的不考虑接受在下吗?”
沈君宜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回过头,郑重地道:“将军是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但早在多年之前我的心就已经许给了我的丈夫,哪怕他如今不能陪在我身边,这一点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听着这话,银面将军的眼神似是颇为触动。
“所以……”沈君宜冲着银面将军微微点头,“多谢将军抬爱,我们就此别过吧。”
语毕,沈君宜低着头脚步匆匆地离开。
有那眼尖的人发现,沈君宜的眼里分明就含着泪。
众人于是在心里轻叹一声。
顾将军和宜安郡主,那是多般配的一对少年夫妻啊,只可惜……
造化弄人啊!
而银面将军则是无比怅惘地看着宜安郡主渐渐远去的背影,最后极为低落地转过身。
此情此景,看得人又是一叹。
总之,这场京城众人关注了半个月的大戏总算是就此落幕了。
马车上。
顾青秋和沈靖鸣一左一右陪在沈君宜的身边。
“娘……”顾青秋道,“您别难过,分别也只是暂时的,总有一日我们一家能够真正的团聚,到那时,您与我爹就能光明正大的长相厮守了。”
沈靖鸣也抱着沈君宜的胳膊:“娘,咱们一起等着他……等着我爹回来。”
说出“我爹”两个字,沈靖鸣心里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么长时间,他总算能喊出一声“爹”了。
可惜,他没听到。
想到此处,沈靖鸣不免有些后悔。
顾青秋和沈君宜见状,一起伸手在沈靖鸣的头上用力揉了揉。
沈君宜道:“你们不用安慰我,你们父亲离开了,你们也一样难过,哪里还用着得你们来安慰我?”
说着话,沈君宜一左一右拥着一双儿女。
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也渐渐振奋起来。
她的生活里,并不只有顾宜修一人,她还有一双儿女呢。
隔日,银面将军就要离京了。
看了半个月热闹的百姓们又开始猜测,宜安郡主会不会来送银面将军。
虽然宜安郡主是严辞拒绝了银面将军,但银面将军的一腔真情谁都能看得出来并非虚假,被银面将军这样热烈追逐了半个月,宜安郡主真的能完全无动于衷吗?
于是,银面将军离京的时候,就像他来时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追到了城门口。
众多百姓与银面将军一起,面朝着城内的方向静立着等待。
只是,一直等到要启程了,也没能见着宜安郡主的身影。
最终,银面将军带着黯然与失落离开了京城,从此在京城留下了一段带着遗憾的传说。
坤宁宫。
得了下面的人报上来的信儿,萧皇后轻轻拧眉。
“顾怡没去相送?”萧皇后有些疑惑地道,“难不成……真是我想多了?”
但心里却始终存了份怀疑。
打从西离使团进京之前,萧皇后就察觉到了古怪。
乾清宫突然就禁严了,连她这个皇后都难再踏足一步,最可疑的是,萧皇后还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景和帝一定在乾清宫里留了什么人。
萧皇后的手确实没伸到乾清宫里去,她也不敢,可很多事是可以凭着一些不起眼的细节推测出来的。
就比如说,送往乾清宫的膳食明显多了,乾清宫里换下来的寝具也明显不只是属于景和帝一人的……
这么多的细节都证明了,乾清宫里一定还住了其他的人。
能让景和帝将人留存乾清宫,可见景和帝对此人的重视。
最开始时,萧皇后以为是景和帝在乾清宫里金屋藏娇,但看着这份谨慎劲儿,她又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毕竟,景和帝是大安朝的帝王,萧皇后也向来再贤淑不过,就算后宫真的要进人,也完全没有必要藏得如此紧。
后来景和帝召了顾怡和她的一双儿女进宫,萧皇后这才有了别的猜测。
等到那银面将军疯狂追逐沈君宜的事传出来,萧皇后就更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可现在,萧皇后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若真如她所想,顾怡能忍得住不去送?
沉吟了一阵。
萧皇后道:“让人盯着征西将军府,不要打草惊蛇了。”
“是!”
宫人应声退下。
萧皇后站起身,隔窗看着殿外被人精心打理过的花团锦簇,淡淡地道:“顾怡,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一直如此幸运下去……”
这般情形,若是叫燕离见着了,一定会嘀咕一句话。
他说萧皇后是搅屎棍,是完全有道理的!
顾青秋可不知道自己家又被萧皇后给盯上了。
顾宜修离开京城后,看热闹看了半个月的京城百姓们可算是消停了几日,但很快就又不太平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听说城南和城北这段时间老是有人失踪,白日还好好的,到了夜里突然就离奇失踪了,也有人报了官,但官府也没查出什么所以然来,闹得百姓们都人心惶惶的。”福安郡主道。
何止是人心惶惶。
如今都有人在暗地里传是不是闹鬼了。
毕竟,在百姓们看来,好好的人莫名其妙就能消失不见,还连点踪影都见不着,这不是闹鬼是什么?
顾青秋闻言微微拧眉。
城南和城北多名百姓接连失踪?
这是前世并未发生过的事。
事情闹得这么大,若是发生过,前世的她不可能半点消息没听到。
顾青秋想到了这两个字。
不过也正常,打从顾青秋重生之后,已经有许多事跟着做出了改变,会有变数也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失踪?就没有人给这些人的家人送信儿,让他们拿银子赎人?”顾青秋问。
福安郡主摇头:“没有,若是有,官府也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这么多人失踪,官府却是连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如今百姓们惶恐之下,都快堵在顺天府衙门外骂街了。
听说顺天府尹这几日都快愁白头了。
武玥也一脸的不解:“可是……哪怕是在市井之间,能悄无声息的把这么多人抓走,那也是需要极大的能耐的,有这样的能耐,抓这些普通百姓有什么用?”
还不如朝着权贵下手呢。
这也是顾青秋的不解。
福安郡主摇了摇头:“听我父王说,这件事已经呈到皇上那里去了,有皇上的命令,就是再怎么狡猾的贼子,想来也嚣张不了多久……”
顾青秋和武玥都点了点头。
这里是天子脚下的京城,又是皇权至上,只要景和帝想要弄清楚这件事,就一定能将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正好此时马车到达了目的地,三人便也就不再谈论这件事了。
今日顾青秋三人一起来了城东看望窦悠悠四人。
上次顾青秋帮着窦悠悠四人出了主意,让她们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窦悠悠四人很是感激,这次是特意设宴感谢顾青秋三人的。
三人一下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的窦悠悠就迎了上来。
互相打了招呼,窦悠悠领着三人进了宅子。
“阿姝、子莹和倩云她们正在准备今日的菜色,”窦悠悠道,“今儿的菜都是她们亲手做的。”
这样不仅显得更有诚意,也更显亲近。
顾青秋一听,连忙道:“哪里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
窦悠悠笑眯眯地道:“这如何算兴师动众了,反正我们如今除了写写话本子,有大把的时间来做其他的事,正好这段时日阿姝她们对下厨极感兴趣,又是请你们吃饭,干脆也就自己做了……”
顾青秋仔细打量了窦悠悠一眼。
比起上次见面,此时的窦悠悠气色要好了许多,不仅双颊红润,眼中还重新有了光。
显然,搬出来单独住之后,窦悠悠过得很是不错。
想来其他三人亦是如此。
顾青秋是真为她们感到高兴。
一行人很快进了内宅。
这次窦悠悠四人是在窦悠悠的宅子里宴请顾青秋三人的,窦悠悠爱花,打从进了垂花门就处处能见着各种花卉,有花中珍品也有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品种。
窦悠悠有些得意地介绍:“这些花有不少都是我亲手种的呢!”
亲手将自己的宅子装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不会受到任何人的苛责,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也是到了这里,窦悠悠才体会到了自由是什么滋味。
顾青秋三人都不由得向着窦悠悠竖起了大拇指。
“你种的花很漂亮,这宅子里也很漂亮!”
窦悠悠很开心。
在宅子里四处走动观赏了一会儿,一行人便去了正房。
对于今日这答谢宴,窦悠悠四人极为郑重,因而从一大早就开始做准备了,顾青秋三人到的时候,这些准备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桌上已经摆上几瓜果点心,以及几个冷盘。
窦悠悠将点心推到顾青秋三人跟前。
“我不喜欢做菜,倒是做点心还有几分心得,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你们快尝尝!”
说着话,期待地看着顾青秋三人。
顾青秋三人从善如流,拈了点心细细品尝。
窦悠悠说得没错,她做的点心味道确实不错,哪怕顾青秋三人并不饿,也都各吃了两块点心才作罢。
见状,窦悠悠笑得更开心了。
魏姝、戚子莹、任倩云三人还在厨房里忙碌,窦悠悠便与顾青秋三人闲谈起来。
“这次真是要多谢你们了,若不是青秋出了主意,郡主和阿玥又一直帮着出力,那些子小人也没有这么容易就低头。”
说到那些人,窦悠悠忍不住咬牙切齿。
她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差点就被这些人毁于一旦,又岂能不恨?
福安郡主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往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窦悠悠点头:“我们当然要越过越好,要不然,那些一直暗中盼着我们不好的人,岂不是就要得意了?”
这话说得有些讽刺。
只因……
最盼着她们过得不好的,都是她们血缘上的亲人。
武玥不希望窦悠悠因为这些事而沉浸在不快之中,便顺势转移话题:“对了,最近京城不怎么太平,城南和城北有好些普通百姓接连失踪,你们的宅子里都住的女子,一定要倍加小心才是!”
虽然窦悠悠她们的宅子在城东,周围的人家不是权贵就是富户,但谁能肯定那些贼子就一定只在城南和城北出没呢?
小心总是没错的。
百姓接连失踪一事,因为闹得太大,窦悠悠四人也是早有耳闻,听武玥这样说,便郑重点头。
“你们放心,我们不会大意的!”窦悠悠道,“我们也知道我们有些扎眼,四个大宅子挨在一起,住的还都是女子,说不得就有那等想捡软柿子的人找上门,所以先前就托了镖局寻了些会武艺的女护卫,虽然人手也不是太多,但我和阿姝她们商量好了,这段时日我们先住在一起,等这件事消停了再说。”
如此,顾青秋三人才算是放心了。
正说着话,魏姝、戚子莹、任倩云三人一人端了两盘菜走进来。
“菜上齐了!”魏姝笑着道,“贵客登门,有失远迎,你们可别挑我们的理儿啊……”
一屋子的年轻女子们不由得笑起来。
只听这笑声,就能感觉到她们的活力。
想想当初将将获救时,窦悠悠四人眼里的灰暗与绝望,再对比现在的明媚鲜妍,顾青秋心情飞扬的同时,嘴角也不断往上扬。
“我们可还指着尝尝你们做的美味佳肴呢,哪里能挑你们的理?”顾青秋道。
然后和福安郡主武玥一起上前将菜接下来。
“好了,菜齐了,人也齐了,咱们也别客套来客套去的,这就动筷吧!”窦悠悠道。
一行人坐下来。
窦悠悠提起白瓷酒壶,给每人斟了一杯酒,然后与其他三人一起举起酒杯。
“青秋,郡主,阿玥……”窦悠悠道,“这一杯,我们敬你们!”
魏姝道:“当初谁都避我们如瘟疫,是你们帮了我们,如若不然,不会有现在的我们,甚至说不定早就活不下去了,这次我们被那些恶心的人算计,也是得了你们的帮助才能逼着那些人低头……”
四人异口同声:“敬你们!”
语毕,四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顾青秋三人也连忙端起酒杯。
福安郡主道:“你们哪里用得着这般客套,同为女子,见着不平之事伸把手而已,也算不得什么,这次这声谢我们就收下了,但往后可不能再如此!”
窦悠悠四人笑着点头。
顾青秋三人对视一眼,也笑着将杯中酒饮尽。
喝了这杯酒,屋里的气氛就越发轻快了。
七个姑娘年纪相差不大,又算得上志同道合,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谈天说地,倒是格外的自在。
等到这顿饭吃完,众人都有些醉醺醺的了。
福安郡主看着武玥洒后红通通的脸颊,“哈哈”大笑:“阿玥,你这小脸一红,看着倒是让我想起了‘娇艳欲滴’这几个字,要是以这副模样走出门去,那不得让人看直了眼啊?”
武玥瞪着福安郡主。
但因为面上的红晕,以及酒后不那么清明的眼神,看着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反而还让人觉得娇滴滴的。
这样的武玥,顾青秋也没有看到过。
顾青秋于是也拍着桌子叫好:“红玉,你说得一点也没错,阿玥这般模样,别说是男子了,就算是同为女子,谁看了不想去摸一把?”
不仅说,她还真的站起身,隔着福安郡主摸上了武玥的粉颊。
武玥:……
“青秋!”
武玥满面通红。
也不知道是醉的还是羞的。
在旁边看热闹的窦悠悠四人见状,拍桌子的拍桌子,敲筷子的敲筷子,人都快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还是魏姝稍微清醒些。
“客房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先去歇一会儿吧。”魏姝道。
不仅顾青秋三人,就是窦悠悠四人也一样不胜酒力,都是要小憩的。
丫鬟们连忙扶了各自的主子回房休息。
于是,好不容易聚这一回,因为贪了杯,大家伙儿这一下午倒是都睡过去了,直到用了晚膳回到将军府,顾青秋还是有些微醺。
沈君宜得了消息赶过来,看着顾青秋这不怎么清明的样子,又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不由得连连点头。